第342節
蕭延亦就讓人買了棺材,在西山找了一處地兒葬了,又讓普濟寺做三天的法事。 至此,沈家沒有再來人過問,也沒有說半句話。 析秋卻是聽蕭四郎說,沈家當天就請了當初給沈姨娘看病的太醫回去,細細問過沈姨娘的病情。 太夫人既然將人帶去別院里,就一定前后考慮周全了,怎么可能會讓沈家查出什么事情來。 沈姨娘的事總算是過去,可是二夫人的事卻還在那里,蕭四郎道:“先不著急?!蔽銮镆裁靼?,二夫人只要在一日,宣寧侯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沈家再有想法也不可能讓蕭延亦休了二夫人。 等到時機再挑了日子,公布二夫人的死訊。 “母親?!泵舾鐑合聦W回來,從書包拿了一封信:“這是德公公讓我轉交給您的?!?/br> 析秋眉梢一挑,接了信過來,是樂袖的字跡,她拆開信看了里頭的內容,言辭切切從入宮之初步步驚心,圣上寵愛榮冠六宮,到今日的門庭雖甚卻已見凋零之態,毫不掩飾心中的悲苦,看完有析秋無奈的嘆了口氣,卻也無能為力,人已在局中便是現在想脫身也是不可能了,得了富貴榮華便要用一些東西去換,只不過她付出的比旁人多了些。 她收了信面露愁容,敏哥兒看著她問道:“娘,貴妃娘娘沒事吧?”析秋也不瞞著他,回道:“說了一些人在局中的苦楚,到也沒有旁的事,過些日子想開了就沒事了?!?/br> 敏哥兒點了點頭,回道:“她人很好,圣上對她也是寵愛有加,以后一定會越來越好的?!?/br> 析秋微笑的點了點頭:“她對你照拂有加,又在文華殿添了好幾位內侍,生怕你再受委屈又怕你吃不飽讓德公公每日給你送吃食去,她這樣做已是不易,以后若有接觸,你對她好些?!泵舾鐑郝勓跃忘c了點頭:“知道了?!?/br> 信是不用回了,析秋想了想吩咐了岑mama做了月餅來,第二日拿著便去了錦鄉侯府,見了樂夫人道:“后日就要中秋了,貴妃娘娘在宮中也不缺什么,我便做了些月餅,各處的口味皆不相同,也希望能給她添些節日的氣氛?!?/br> 樂夫人臉色有些不好看,勉強笑著道:“我正好明日要去宮里和貴妃娘娘辭行,正好一并帶去?!?/br> 析秋謝過,看了她的臉色有些奇怪,不由朝阮夫人看去,阮夫人就苦澀的笑了笑沒有解釋,拉著析秋坐下道:“你難得來,我們一起說說話吧?!?/br> 析秋坐下回頭問樂夫人:“不是過了中秋才走的嗎,怎么這會兒去辭行?!?/br> “就有些想家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冷了運河結冰又不好走?!睒贩蛉说牡?。 析秋挑了挑眉,點了點頭道:“您說的也在理,不過也不著急這一兩日,我還想請您過去吃飯呢,來了這么多日子,還沒正式請過您?!闭f著一頓,問道:“瑤姐兒呢,怎么沒瞧見?!?/br> 阮夫人臉色一怔,飛快的朝樂夫人看去一眼,析秋疑惑也朝樂夫人看去,就看見樂夫人已經紅了眼睛坐在那邊悶悶的喝著茶。 “這是怎么了?”析秋納悶的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說還好,一說樂夫人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擰了眉頭看向析秋,就道:“也不怕您笑話,還不是我那死丫頭,盡做些沒臉的事兒?!?/br> 怎么說這事兒了,析秋凝眉滿面的疑惑:“您說的我越發的疑惑,瑤姐兒那樣乖巧懂事,您這么說她我可是不依了?!?/br> 樂夫人氣的抹著眼淚,阮夫人嘆了口氣,看著析秋道:“瑤姐兒,也不知認識了什么人,通信來往近一個多月,昨兒才被嫂嫂發現……”說著一頓,又道:“嫂嫂瞧見她寫的信,字字句句含情的,問她,她又不說,還說不回淮南了,就留在京城等及笄了就在京城成親嫁人?!?/br> 析秋滿心的驚訝,可又不好意思放在面上,只得問道:“怎么會這樣,可查到對方是什么人了?” 樂夫人就搖了搖頭:“沒名沒姓的,審問了半夜死丫頭就是不說,連她身邊的幾個大丫頭也咬死了不開口,我一怒就將幾個人都發賣了出去,這會兒她人也關在房里呢,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平蓉去勸也不聽?!?/br> “您也別顧著生氣,回頭把自己身子氣壞了,她不過是個孩子,好好的說說道理總是會想明白的,母女之間哪有說不開的話!”析秋也只能這么勸著,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她一個外人也不能說太多。 樂夫人抹了眼淚,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拍了桌子道:“也不用查了,隨她去吧,明日就啟程回去,以后也休想再到京城來!” 是想用時間和距離解決這件事,析秋微微點了點頭,嘆道:“路上顛簸,您勸著些她,可不能餓著壞了身子?!?/br> 樂夫人氣難消的應道:“隨她去吧,餓死我了也清凈?!闭f著抓著析秋的手道:“我作了什么孽,老了老了得了一個幺女,我和侯爺都高興的很,滿心的疼寵著,卻沒有想到卻養出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出來,早知道有今日就該早些掐死她才是?!?/br> 析秋和阮夫人在一邊溫言細語的勸著。 本來打算送了月餅就走的,這會兒析秋卻不好意思開口言走:“您這真是氣話,她本也不是沒有輕重的孩子,這時候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您好好引導就成了,哪能任由她去!” 樂夫人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忽然門簾子掀開阮平蓉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一瞧見析秋在里頭先是一愣,臉色就變了變愣在哪里一時沒了反應。 “風風火火的,出了什么事?”阮夫人凝眉問道。 阮平蓉一怔醒了過來,就盯著析秋支支吾吾的回道:“是瑤姐兒,她……她拿著刀要……要……” “??!”樂夫人聽著騰的一下站起來,又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阮夫人急的團團轉:“大嫂?!庇挚粗饷妫骸翱靵砣?,請大夫來!” 析秋也過去扶著,阮平蓉驚的連連后退,看著情況不妙立刻悄悄退了出去。 房里一時亂哄哄的,析秋和阮夫人道:“這里我看著點,你快去看看瑤姐兒,別出了什么事才好?!比罘蛉艘汇断氲綐番庍€在那邊鬧著,也來不及和析秋客氣點頭道:“那我去那邊看看,大嫂就交給您了?!?/br> 析秋應是,阮夫人就帶著人匆匆出了門去。 析秋按了人中又喂了溫水,急救了半天樂夫人才緩緩醒了過來,眼淚簌簌的就落了下來,拉著析秋哭著道:“您瞧瞧,剛剛還說她懂事,這轉眼功夫就和我要死要活的,哪家的小姐有她這樣的,才多大的人就吵著要嫁人,說出去也不怕丟人!” 析秋扶著她:“你歇歇氣,再喝口水?!睒贩蛉司椭銮锏氖趾攘丝谒?,又是怒著道:“這要是在家里,我定是將她綁起來關在房里好好治治她,這會兒……”畢竟在錦鄉侯府有些不便,又道:“她今日死了便算了了,沒有死這筆賬我定要和她細細的算?!?/br> 析秋為難的看了眼左右守著的丫頭婆子,打斷樂夫人的話:“你躺著歇會兒,阮夫人去了,定不會有事的,她年紀小鬧著玩呢,一會兒就好了?!?/br> 樂夫人氣昏了頭,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房里還有許多人呢,動了動嘴終是沒有再罵。 過來一刻阮夫人沒有回來,回來的卻是她身邊的mama,看著析秋就道:“四夫人,我們夫人請您過一趟?!?/br> 請她過去?析秋一愣,這邊樂夫人眉頭擰了擰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析秋,析秋沒有察覺點了點頭回頭對樂夫人道:“也不知道什么事,我去瞧瞧,您好好歇著?!?/br> 樂夫人緊緊握著她的手,點頭道:“辛苦您了?!蔽銮镂⑽⒁恍?,樂夫人又道:“我也不和您客氣,我們也算是一家人,您年紀雖不大可輩分大,您去了瑤姐兒您也不用客氣,當自己女兒罵,罵醒了她才好?!?/br> 當女兒? 析秋苦笑點頭道:“沒您說的這么嚴重!”又說了幾句,才和mama去了樂瑤的房里。 房里房外亂糟糟的,丫頭婆子守在院子里,析秋帶著碧槐和碧梧進去時,丫頭婆子皆低了身子行禮,已經能聽到房里低低的哭泣聲。 析秋進了門,就看到阮夫人正站在房門外頭,不斷有枕頭瓷瓶從里頭飛出來,阮平蓉扶著阮夫人兩人直跳著腳后退,析秋過去:“阮夫人?!?/br> “您來了?!比罘蛉巳缑纱笊?,急忙對里頭道:“別鬧了,四夫人來了,你不是有話要和她說嗎?!?/br> 析秋眉頭一擰,里頭已經聽到樂瑤的聲音:“讓四夫人進來,你們都給我走?!?/br> 阮夫人滿臉的無奈,過來和析秋道:“誰也不見,就說要見您,勞您去看看她,幫著勸勸,這丫頭我實在拿她沒轍?!?/br> 析秋不明白樂瑤為什么要見她,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不好多問什么,只得點了頭道:“我進去看看,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忙?!?/br> 阮夫人應是,析秋便轉身朝房里去,余光就瞧見阮平蓉緊張的摟著阮夫人,臉色發白。 她越發的狐疑,難不成事情和她有關? 樂瑤穿著里衣,頭發披散著的,光著腳又跳又叫的,見了析秋進來眼睛一亮飛奔過來,啪的一聲關了門。 析秋詫異的看著她,就見她一轉身過來,稚嫩清麗的臉上露出急切的顏色,她自懷里掏出一封信來塞給析秋,亟不可待的壓著聲音道:“四夫人,麻煩您將這封信交給敏之,告訴他,讓他一定要等我回來?!?/br> 仿佛有什么涼涼的東西,自腳底一路攀升至頭頂,涼意一點一點蔓延到眼底深處,析秋沉了臉看也不看信,問道:“敏之?我七弟?” “是啊,是??!”樂瑤毫不顧忌:“麻煩您告訴他,我娘要帶我回去,胳膊擰不過大腿,不過我一定會回來的,讓他不準娶媳婦,等我回來?!?/br> 析秋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抖,是氣的在抖,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樂夫人拉著她的手告訴她,把樂瑤當成女兒來罵,為什么又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為什么阮平蓉見到她這么緊張…… “你……是和敏之在來往?”析秋氣的,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卻覺得異常的遙遠,空洞的她自己都聽不清。 樂瑤看清楚了析秋的面色,隨即也是臉一沉,問道:“難道你也有門楣之別,難道你也覺得敏之和我不般配?” 析秋閉了閉眼睛,猛然又睜開,看著樂瑤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是和敏之在來往?” 樂瑤很肯定的點點頭,又露出苦惱的樣子搖搖頭:“不算來往,敏之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他?!彼X海中,想到那日在督都府里,漫天的煙火之下,她看著佟敏之站在那里,仿佛周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刺的她睜不開眼,轟鳴的的聲音她也聽不到,只有耳邊那如雷鳴的心跳聲。 析秋舒出口氣,看著樂瑤問道:“所以你鬧著不回去,就是要嫁給敏之?” 樂瑤又點點頭。 析秋幾乎要笑起來,她將懷里的信遞給樂瑤,淡淡搖了搖頭:“對不起,這個忙我不能幫你?!?/br> 樂瑤紅了眼睛,氣呼呼的看著析秋:“你果然和我娘一樣,只看重門楣,我告訴你們,我這輩子除了他誰都不嫁?!?/br> 析秋失笑,搖著頭道:“你才十一歲,人生有無盡的可能,不要讓你的未來由你此刻的沖動來決定,你說除他不嫁,那是因為你還不曾認識別的男子,將來的事情誰也不說不清,不要太早下結論好嗎?!?/br> 樂瑤覺得自己被析秋蔑視了,怒道:“我很清楚我的心,我年紀小又怎么樣,你們難道沒有年輕過,我告訴你們,我說話一言九鼎從不食言,這輩子我除非死,否則我定會成為你們佟家的兒媳婦?!?/br> “瑤姐兒?!蔽銮锷锨耙徊?,按著樂瑤的肩膀:“你冷靜一下,你娘剛剛被你氣的暈倒了,你卻還在這里要死要活的為了愛情,你覺得你的愛情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你會幸福嗎?!?/br> 樂瑤一怔,析秋又道:“我不管你對敏之如何,我弟弟的為人我很清楚,他很單純情竇未開,你剛剛也說了敏之并不知道你喜歡他,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沒有問過他的意見,你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br> “他能怎么想,我要嫁給他,他該高興才是?!睒番幟碱^一擰,肩膀動了動撇開析秋的觸碰,不悅道:“難道他會嫌棄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蔽銮锸栈厥趾蜆番幟鎸γ妫骸凹热皇菒矍?,既然都說到婚嫁,那么你們的未來,就該你們兩個商議了決定,你說了怎么能算呢?”樂瑤糊涂了,不明白析秋的意思,析秋又道:“所以說,你并不懂什么是愛情,愛情是尊重,是體諒,是包容,你看,你一個人將你們兩個的未來決定好了,連告知他一聲都沒有,他會有什么感覺呢?” 樂瑤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析秋嘆了口氣:“我不對你的行為作出評論,是勇敢的,是果斷的還是大無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自私!” “你!”樂瑤凝眉滿臉的怒意:“你太過分了,你怎么能這么說我,連我娘都沒有說過我?!?/br> “是啊,你娘都沒有說過你,因為什么,因為她不舍得她疼愛你,你卻這樣來回報她!”析秋嘆了口氣:“你不要鬧了,冷靜一下好好想想,為什么你娘會如此反對,既然她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理由?!?/br> “哼!”樂瑤撇開頭去不聽析秋的勸,析秋頓了頓道:“這樣,你安靜下來不要再鬧,敏之那邊我去問他的意思,若是他也對你有意,這門親事我一定會幫你們,若是他不同意……”析秋看著樂瑤滿眼的期望,有些不忍心的道:“那你就乖乖的和你娘回淮南可好?” “好,一言為定!”樂瑤一臉的認真。 析秋微微點了點頭:“一言為定?!睒番幱謱⑿胚f過來,析秋擺著手:“信我不會給你送的,你等我的消息吧?!痹捖洳辉倏礃番?,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四夫人……”阮夫人滿臉尷尬的站在門外,析秋腳步停了停朝阮夫人點了點頭:“我就不打擾了,樂夫人那邊麻煩您幫我說一聲?!闭f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去。 阮夫人氣的直跺腳,指著樂瑤半天說不出話來,又點了點阮平蓉的額頭:“沒輕重的東西,看你們怎么收場?!闭f完,追著析秋出了門去。 碧槐和碧梧見析秋臉色不好,沉默的扶著她一路出了錦鄉侯的二門,阮夫人自后面追了過來:“四夫人,這件事您回去也不要說舅弟,事情的始末我也知道了,就是瑤姐兒一個人在胡思亂想,他只怕還不知道……”說著一頓又為難的道:“其實……我大嫂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瑤姐兒是她的心頭rou,她哪里舍得她遠嫁,將來也做好了打算,招個人做上門女婿,所以……”滿臉的苦澀和為難:“誰能想到她鬧出這事來……” 是在告訴他,佟敏之的身份配不上樂瑤,招贅佟敏之也不可能是吧。 析秋很難堪,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回去問問他,也好給樂夫人一個交代?!闭f完便上了馬車。 阮夫人尷尬的笑著,看著督都府的馬車離開。 析秋氣的心口跳跳的疼,沒有回家直接去了佟府,江氏見她突然回來便有些納悶:“怎么突然回來了,可是有什么事?!?/br> “有點事和七弟說?!蔽銮镄χ溃骸罢f完我就回去,大嫂不用管我,您去忙吧?!?/br> 江氏也沒有多想,點了頭道:“七弟今天正好在家里,這會兒應該在房里,我讓邱mama陪你去吧?!?/br> “不用,家里的路我還能不熟悉嘛?!蔽銮飻[著手:“您去忙吧,我說了話就來找您?!?/br> 江氏應是:“我還真有事,正給四妹選衣料,你回來了一會兒幫我一起選選?!?/br> “好?!蔽銮飸?,就直接過了東跨院去了外院佟敏之的房里。 彩霞和六福滿臉驚詫的看著析秋突然而至,析秋問道:“七少爺在不在?!?/br> 彩霞點了點頭:“在,在?!蔽銮镉趾土5溃骸叭臀遗荼鑱?,我和七少爺說會兒話,你們在院子里待著,不要讓人進來?!?/br> 六福和彩霞對視一眼,忐忑不安的點點頭。 “六姐?!辟∶糁牭酵饷娴穆曇?,從房里跑了出來,穿著一件海藍水紋的直綴,眉目清雋身材挺拔,眼前的少年早已經不是記憶中在她面前嬉皮笑臉的孩子了,已經到了談婚論娶的年紀了,她有些恍惚,就覺得昨的景象還在眼前,只能嘆時間過的真快。 “姐,你怎么了?!辟∶糁哌^來看著析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析秋回神過來,笑著搖頭道:“沒事,就是有話想和你說說?!辟∶糁c點頭:“那我們進去說?!庇只仡^對六福道:“給六姑奶奶泡茶去?!?/br> 析秋和佟敏之進了書房,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書本里夾著書簽擺在左手邊,桌面鋪著宣紙一張未寫完的字帖放在那里,析秋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問道:“剛剛在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