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蕭四郎停了腳步,回頭看來她們母子一眼,目光又在炙哥兒身上轉了轉,神情一動,便掀了簾子喊春柳進來:“把周氏喚來,將炙哥兒帶下去歇著吧?!?/br> 春柳應是,轉眼周氏進來將炙哥兒抱了下去,敏哥兒就依依不舍的看著門口,析秋卻是暗暗松了口氣。 看來,以后若是敏哥兒在的時候,還是不要讓蕭四郎去抱炙哥兒的好。 晚上,三個人一起就在析秋房里吃了飯,蕭四郎送敏哥兒回后院去,析秋則是靠在床頭和岑mama聊天,阮靜柳一天不見蹤影,醫館也沒有人,這會兒還沒有回來,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總覺得阮靜柳像是故意避出去的一樣。 天擦著黑,院子里點了大紅的燈籠,岑mama剛從房里出去,迎面就瞧見邱mama匆匆走了進來,岑mama見她臉色不大好,目光動了動笑著將邱mama迎進去。 邱mama眼角微紅一進門便出聲喊道:“六姑奶奶?!贬痬ama見狀就無聲的退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頭夫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去世了?什么時候?” ☆、第三卷 庶途同歸 200 守孝 蕭四郎進了門,析秋喃喃的看向他:“四爺……” “怎么了?”蕭四郎擰了眉頭走過去,見析秋的表情有些怔忪,不由露出擔心的樣子:“出了什么事?” 析秋想到邱mama剛剛說的話,大太太去了……就在今天下午…… 她心里的頭感覺很怪,傷心難怪不舍自是不會,可也沒有多少的高興,因為她從來沒有盼望大太太真正的離開,似乎是習慣了吧,習慣了想到佟府就想到想到大太太,因為她在她整個少女生涯中所占的位置太重要了。 讓她難以忘記,更無法釋懷。 和大太太相處的點點滴滴,她日日如履薄冰的討著生活,和七弟和姨娘見面不敢說話的日子……她小心翼翼的討好,處心積慮的藏拙,等等,實在太多了,多的將她整個青春裝滿了,多的無時無刻每一件事都與她脫不開關系。 可是如今這個人,就這樣走了。 析秋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大太太代表著她的一段人生,不管她帶來的是好或是壞,可是那都是她的人生,在今天,在大太太突然去世的消息中,她在佟府的一切和過往,似乎也變的那么遙遠……她看向蕭四郎,去想當初的無數個難熬的日夜,卻覺得是那樣的不真實。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伸手環住蕭四郎的腰,靠在他的胸前,低聲道:“大太太……去了?!?/br> 蕭四郎身子一怔,但也是只是愣了一愣,他摟住析秋慢慢的撫著她的后背,輕聲道:“那我明日帶敏哥兒去一趟?!?/br> “嗯?!蔽銮稂c了頭,想了想又道:“我讓岑mama準備三牲祭品,這幾天恐怕要勞累四爺多跑幾趟了?!彼谠伦永锘夭蝗?,炙哥兒還太小也不能帶去,但因是嫡母除了要去的禮節不能少,她和炙哥兒以及敏哥兒也要穿了孝服,至于蕭四郎,便是不能日日待在那邊,但也要每日去走個過場露了臉面才是。 蕭四郎點了頭沒有說話,依舊是抱析秋在懷中,他能理解她的此刻的感受,便是當初蕭延誠死時那樣,或許在彼此心中厭大于喜,但是不管你對他如何的恨或是討厭,但終有一點是永遠也無法抹滅更無法否認,在漫長的日子里,對方在你生命中所占據的重要性。沒有了這個人,在那一刻里仿佛是缺失了一塊一樣,竟然有一些不完整,好像是隔斷了自己的過去和現在,沒有聯系,仿佛那不是你的人生,現在再去回想,就覺得那樣的遙不可及,那樣的不真實…… 他甚至產生了懷疑,就如當初蕭延誠在他面前倒下去時,就如當初搭弓射箭他射的是丹藍而不是蕭延誠一樣…… “四爺?!蔽銮锟吭谑捤睦傻募珙^,悶悶的道:“四爺不用擔心……其實,妾身并沒有傷心?!闭f著她想到自己的腿,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當初跪在三jiejie的院子里,地上的雪仿佛無數的繡花針一樣扎進我的腿膝間,我當時很老實的跪在那里,可是在心中卻罵了無數個人……”她語氣輕松的道:“我就想,若是大太太有一天死了,我一定不會給她守孝,我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如何對待庶女的,我們姐妹幾個過的是怎樣的艱難……”說著又嘆了口氣。 蕭四郎沉默的聽著她說話,她說的很輕松,但是他卻知道,因為那次她落了腿疾,在其后的很長的時間內,她吃了許多的苦,便是現在也沒有完全的康復,但她現在說起來,卻好像只是小孩子偷吃了糖果,母親輕罰她一樣,那樣的漫不經心…… 他心疼的摟著她,在她發頂親了親,安慰著:“傻丫頭,都過去了,從前已經結束了,將來你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家!” “嗯?!蔽銮稂c著頭,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她不知道為什么會流淚,或許是為大太太,或許是為她自己,她回應蕭四郎:“妾身有您,有炙哥兒,有敏哥兒……還有許多許多的人,妾身覺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br> 蕭四郎松開她,捧著她的臉輕輕吻著她的眼淚,疼惜不已:“別哭了……即是幸福,就不該哭?!闭f著,又親了親吻他的嘴角,喉間也是呢喃出一句話:“有你……我也很幸福?!?/br> “四爺!”析秋推開蕭四郎,紅著臉道:“妾身沒有洗澡沒有洗頭……”蓬頭垢面的,她自己都不愿照鏡子看。 蕭四郎卻是擦了她臉頰的淚,挑了挑眉仿佛是無聲的反抗,又摟著她親了親:“便是再難看的我也見過?!币馑际?,我不介意。 析秋聽著卻是眉頭一擰,嗔瞪了他一眼,又嘆了口氣靠在他肩頭:“不知道家里頭這會兒是不是亂成一鍋粥了?!?/br> 可能,第一個受不了的便是梅姨娘吧。 佟析玉今年十三了,大太太這一去佟府就是要守孝三年,三年后佟析玉已經十六歲了,若是運氣好能定了人家,三媒六娉之后也要一年后……那還是想的好的,不好的呢,佟析玉畢竟是庶女,陪嫁也不會有多少,高不成低不就的想說的好人家談何容易,若是十七能嫁出去倒也不錯,可就怕到時候一拖再拖,她的婚事很可能就這樣拖沒了……梅姨娘如何能不著急。 “你若不放心,我去看一看吧?!笔捤睦蓴Q了眉頭:“正好我也有事找岳父和聞賢商議?!?/br> 析秋聽著一愣,問道:“何事?” “任雋的事?!笔捤睦傻牡溃骸拔液腿坞h也是一場交情,平涼之地以他所行三年必是有去無回,若是任三奶奶愿意陪同,平涼那邊我可以幫忙打點,一家人在那邊雖不如在京城富足,可總有人照應他,也不至于太落魄?!?/br> 析秋知道蕭四郎的意思,任雋花天酒地這么多年,身體早就被酒色掏空了,這一去長途跋涉平涼又是清苦之處,去了還不單只是過日子,還要服勞役,任雋如何能受的了,若是佟析言能去,一家人在一起熬過這三年,到時候回來守著武進伯府分出的財產,做些買賣,雖不能和從前比,但拮據些過生活也不是不可。 但是,她卻覺得佟析言不會去。 “那四爺去吧,和大老爺以及大哥說一聲也好?!边@也是蕭四郎的能力和心意,對方領不領是一回事,他們送沒送又是另一回事,她雖不在意這些,但也要看對什么人,如任家這樣的情況,事情還是擺在表面上比較好一些。 蕭四郎便點了頭站了起來,摸了摸她的臉道:“那你早點休息?!闭f著一頓又道:“炙哥兒讓周氏帶著吧,你若想帶等出了月子也罷,這會兒還是你的身子最重要?!?/br> “知道了?!蔽銮稂c了頭,又道:“四爺再派人去和二哥說一聲吧,鑫哥兒總是要去的?!?/br> 蕭四郎目光動了動,點了頭沒再說什么,掀了簾子出了門。 岑mama進來了,回析秋的話:“一時間三牲祭品籌出九臺來也不易,奴婢明天一早想出去一趟,將東西湊齊……您看去遲些可行?” “你看著辦吧?!蔽銮稂c了頭又道:“你帶著春柳和碧槐回去,看看家里頭可有要幫忙的,若是人手不夠就將他們兩個留在那邊幫忙,實在不行去醫館里將金大瑞家的叫過去跑跑腿?!?/br> 岑mama點頭應是,出了門,府里頭顯得很安靜,便是周氏也是將炙哥兒抱的遠遠的,大家都知道夫人的嫡母去世了,這會兒夫人定是傷心難過,哪里還敢出聲鬧騰。 晚上析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邱mama的話不停在她腦中回旋,她并未和蕭四郎說大太太很有可能是被佟析言氣死的,畢竟那不是光彩的事,可是想到佟析言她也是不得不嘆氣,大太太都已經是這一等田地了,你何必多此一舉呢,還白白擔了這樣的名聲。 若是傳出去,恐怕往后在京城她也別想立足了。 忤逆嫡母,誰能擔得起這樣的罪名! 胡思亂想了一夜,析秋下半夜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半夜她仿佛是聽到了炙哥兒在哭,驚醒過來喊春柳進來:“炙哥兒是不是在哭?” “沒有!”春柳幫析秋倒了杯水遞給她:“夫人要是不放心,奴婢過去瞧瞧吧?!?/br> 析秋點了點頭:“去問問夜里吃了幾次奶,乖不乖……若是不行還是抱來我這邊吧?!贝毫鴳浅隽碎T,不一會轉身進來,回道:“夜里吃了兩次,換了四次尿布,這會兒挺好的……奴婢見他睡的香就沒抱過來,夫人就安心睡吧,沒事的?!?/br> 析秋想了想也沒再說什么,重新躺下去卻怎么也睡不著,等天快亮時岑mama進來和她打招呼出門,她問道:“四爺昨晚幾時回來的?” “像是下半夜,我早上去的時候,見天誠下半夜打了水去給四爺梳洗……”岑mama一一回了:“那奴婢出去了,早些回來四爺也能早些過去?!?/br> 析秋點了點頭,岑mama便出了門去。 周氏將炙哥兒抱過來,析秋摟在懷里見他正睜著眼睛,眼睛骨碌碌的轉著,一會兒落在析秋的臉上,一會兒又落在頭頂的帳子上,析秋眉梢微挑就拿了床邊先前她包著頭的大紅抹額來,在他眼前晃晃……果然就瞧見炙哥兒的視線,跟著紅色在轉動。 析秋又松了口氣,至少視力沒有問題,她又對周氏說:“你在他左邊拍手試試看?!敝苁下勓?,就輕輕的在炙哥兒的左耳邊拍了拍手,炙哥兒仿佛受了驚一樣,立刻轉頭去尋聲源…… 周氏看著析秋,就有些納悶的問道:“夫人,您這是做什么?”她沒看明白。 析秋朝她笑了笑,并未回周氏的疑問。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有些太過于緊張,但在這里醫療條件太過落后,由不得她不緊張……生一個健康聰明的孩子,并且能養大成活的幾率實在是不到一半。 稍后她問道:“昨兒晚上睡覺是抱在手里睡的,還是放在床上睡的?” “上半夜奴婢抱著的,一放下哥兒就會哭鬧……下半夜睡的熟了,就放在床上了?!敝苁洗怪^回道。 析秋聽著便擰了眉頭,想了想道:“從今天開始,但凡他睡著了,一律不準抱起來,除非是要吃奶或是尿了拉了,否則決不能抱著他睡覺?!币活D又補充道:“若是哭就讓他哭,孩子哭一哭也并非壞事?!?/br> “這……”周氏有些為難的看向析秋,她畢竟只是奴婢,哪里敢讓小主子哭,聽析秋的話她不由露出兩難的樣子,析秋見她這樣便擺著手:“算了,這段時間你還是在房里架個小床吧,晚上我來帶他?!?/br> 才不過幾天的時間,就養了這樣的習慣,往后怎么辦! 正說著,蕭四郎進來了,析秋剛剛說的話他一路進門也聽到一些,心里有些不以為然,待周氏出去房里只剩下她和析秋,蕭四郎低聲道:“他還這么小,若是教規矩以后慢慢來便是,何苦讓他哭著?!?/br> “規矩只有現在開始教,將來等他明白了,再去教規矩也來不及了?!蔽銮镎f完不想和蕭四郎討論這個話題,便問道:“四爺去那邊了?家里頭還好嗎?” 蕭四郎在床前坐了下來,看向炙哥兒,還是忍不住從析秋懷里接過來自己抱著,一邊看著炙哥兒一邊回道:“壽衣一應東西早已備齊了,常來往的府邸也去報了喪,并無慌亂?!闭f著看向析秋又道:“我稍后和二哥同去,鑫哥兒和敏哥兒那邊,我已和宋先生打過招呼了?!?/br> 析秋應是,待蕭四郎帶著敏哥兒去了佟府,她這邊也讓人給她別上了白花,炙哥兒的襁褓上也掛了孝。 太夫人原本定了今天回侯府參加佟析華的除服禮的,可是這邊除服禮還沒辦,那邊大太太又去世了,鑫哥兒的孝服也不用脫了,若是二夫人的娘家人在到是不用服孝太久,畢竟佟家已經不算是正經的外家了,可如今二夫人儼然也沒了娘家,所以鑫哥兒還要再繼續服孝一年。 “病了這么久,我還記得最后一次見她似乎是老二婚事那一次……”太夫人淡淡說著,眼底露出無奈來,不由自主的便聯想到當初她有意讓析秋嫁給蕭延亦做續弦的事,若是當時的事情成了,只怕現在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吧,她心里頭想著又覺得的荒謬,也不過轉眼的功夫她換了話題道:“可問了停靈多少日子?” 這個析秋還真沒問過,不由搖了搖頭:“這個倒沒聽四爺說起,不過天氣越來越熱……”應該也不會太久。 和太夫人兩人說了許久的話,就聽到門口有鞭炮聲傳來,應該是這邊送去的祭品的出門了,太夫人便揉著額頭仿佛很累的樣子站了起來:“你歇著吧!”析秋便讓碧梧送太夫人回去。 阮靜柳和太夫人迎面碰上,她朝太夫人行了禮,太夫人點了點頭道:“剛剛秋丫頭還念叨著你,快進去吧?!?/br> 阮靜柳應是,送太夫人出去她便進了門,析秋見到她便問道:“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天一夜也不見人,問了人也不知你下落……” “沒什么?!比铎o柳目光動了動:“就是有些不舒服,在家里歇了歇?!憋@然有事沒有說。 析秋見她如此,也不便細問,阮靜柳又道:“大太太過世了?”說著,在析秋的床前坐了下來。 “昨天入夜前去的?!蔽銮锏幕氐?,阮靜柳聞言點了點頭,沒再提大太太,她對大太太的印象一直不好,也覺得沒什么可多談的,早就該死的人,現在去了大家也輕松一些。 “醫館還好吧?”析秋輕拍著炙哥兒問道,阮靜柳聞言回道:“還好,羅六爺談成了一筆保定的買賣……”說著一頓看向析秋,面含笑容的道:“你知道是誰介紹的?” 析秋聞言一愣,問道:“是誰?”阮靜柳便笑著道:“佟二老爺?!?/br> “二叔?”析秋驚詫的看著她:“羅六爺什么時候和二叔有了聯系?” 阮靜柳對生意上的事一向也不在意,她也只是聽說了大概,便回道:“說是福貴牽的線,中間他們還跑了一趟保定,具體如何回頭不如你招了羅六爺回來細細問一問?!?/br> 難怪司榴后來托人帶信過來,說是有急事要辦要出門一趟,過些日子再來,原來福貴中間還去了一趟保定,她竟然一無所知。 不過倒也不奇怪,二老爺和大老爺不同,大老爺為人謹慎步步求穩,但二老爺卻是激進的,若是有捷徑就不會走大路的人,他在保定不會安分析秋早就想得到,譬如他開了私塾收一些寒門子弟,甚至供人讀書科舉的事一樣…… “不說這些?!比铎o柳想了想道:“我這些日子可能要出門一趟,不能常來,你自己多保重身子,若是有事等我回來再說?!?/br> 沒有說去哪里!析秋覺得奇怪,有些狐疑的看著阮靜柳,總覺得她這些日子變的神神秘秘的,阮靜柳見她的樣子,就失笑道:“這樣看著我作甚,放心,我一直安分守己,絕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以前有些事情要辦,要費點時間和精力處理一下,不過一個月我就會回來?!?/br> 析秋還是不信,阮靜柳便笑著道:“保證不會有事?!闭f完,低頭去看炙哥兒,逗著炙哥兒說話。 “那你自己保重?!彼辉刚f,析秋也不好問,便只能說這些,阮靜柳聞言點了頭道:“嗯?!?/br> 佟府內,掛著白番白燈籠的靈堂內,一具紅棺當中呈放,長明燈的火光在風中跳動,棺材內大太太一襲正紅壽衣,面上施了厚厚的脂粉,平日里精光熠熠的雙眸此時緊緊闔著,雙手擺在身側,依舊是緊緊握著拳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緊緊的不愿松手…… 沒有生氣便是如此刻這樣吧,大老爺負手站在前頭,看著發妻,便想到年輕時她們彼此相伴,相濡以沫扶持的那幾年,日子雖磕磕絆絆但卻過的滋味,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愛情親情變的不同了呢,他也說不清楚,只覺得眼前躺著的人他覺得陌生,但縱然感覺到陌生,可心里那缺失了一塊的痛,卻依舊是那樣的顯著。 他嘆了口氣,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去觸摸大太太的面容。 不管是娘家,還是在佟府的幾十年,大太太一直意氣風發精明強干,無論什么事情仿佛就沒有她不能處理的,無論什么事情她都要緊緊握在手里,每時每刻不突現自己的重要和地位……但是曾經的精明強干卻也變成現在的死氣沉沉,曾經的無事不能卻也逃不過死亡的籠罩,大老爺就這樣站著,像是明白了什么,面上卻又變的越加迷茫起來。 飛鳳……至此地步,不論你我誰對誰錯,我只愿你能得一安穩來生,我只愿……你我再不要相遇。 佟析硯跪在靈堂前,用帕子擦著眼淚哭的肝腸寸斷,她每每想到大太太的死和她有關,便怎么也難以釋懷,若非是她不爭氣,若非是因為她,佟析言又怎么能有那么惡毒的話的說出來,又怎么會將母親氣死。 她想到此便恨的牙癢癢,恨佟析言更是恨自己! 江氏走過來,扶著佟析硯小聲勸道:“四姑您也要寬寬心,娘病了這么久受了那么多的苦,說句不孝的話,她走了也能少受些苦,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你若是心中放不下,更該仔細將自己的日子過好些,娘在天之靈也能看見,心里也安心一些?!?/br> 佟析硯哪能聽的進去,抱著江氏,便倒在她懷里大聲哭著。 對面,披麻戴孝跪著哭著的愈加凄慘的,還有佟析玉,她的人生似乎在大太太過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走上岔路,三年的孝期……她想一想都覺得絕望,她努力的提升,努力的想要像六姐那樣,無論任前還是人后,都能那樣與眾不同都能處變不驚,她努力學禮儀,努力讀書,努力學刺繡,可是到今天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極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