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敏哥兒沒有再說話,便拿了書包和二銓一起出了門。 等中午歇了午覺,春柳便進來稟道:“張醫女到了!” 析秋聽了忙迎了出去,就見穿堂里一位穿著白色褙子,清淡的仿若一朵出世白蓮的女子緩緩走來,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卻異常的柔和,析秋過去笑著道:“您來了?!?/br> 張醫女笑著道:“受人之托來京城辦事,聽說六小姐與四爺已成親,便向來道喜!”說著,從身后跟著的女童手里拿了個包袱出來遞給析秋:“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析秋收了交給春柳,笑道:“您能來已是蓬蓽生輝,何必客氣?!眱扇苏f著進了門,析秋將張醫女讓在炕上坐下,吩咐春雁去泡茶。 “上次的事情得虧與您相助,一直也不得機會謝您?!蔽銮镄Φ?。 張醫女擺手道:“我也是受四爺之托行事,不過也是夫人機智,否則單我一人也不成?!闭f著,兩人相視一笑。 析秋問道:“張醫女此次來京城是定居還是暫???” “我閨名靜柳,娘家姓阮。夫人喚我名諱即可?!?/br> 析秋聽著便笑著點頭,想到她姓阮不知和錦鄉侯有什么關系。 阮靜柳道:“我在江南待了半年之久,覺得有些累,便打算回京城,恰巧四爺托人帶信與我,我便直接來京中了?!闭f完又道:“許是要住些日子?!?/br> 析秋聽著一愣,問道:“四爺帶信給你?”阮靜柳回道:“說是有位姑娘得了一種怪病,連太醫都素手無策,便想請我來京中相助?!闭f著一頓又道:“夫人不知?” 析秋便歪頭想了想,搖頭道:“這我倒是未曾聽四爺提起過!” 正好春雁端了茶進來,阮靜柳接了茶低頭喝了一口,回道:“說是姓胡,夫人問四爺便知道了?!?/br> 析秋若有所思,難道是徐州胡家有人病了?怎么蕭四郎沒有和她說起過,析秋心里詫異,面上卻笑著道:“你也別喊我夫人,我閨名析秋!” 阮靜柳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析秋!好名字!”說著又道:“此次來京我住在錢塘胡同,離南牌樓半盞茶的路程,你若是平日得空便去我那邊走動?!?/br> 析秋笑著點頭:“一定!”說著一頓又道:“你一路從通州過來,可用了午飯?” “沒有!”阮靜柳搖頭道:“有些暈船也吃不下,才服了藥!”析秋接著道:“若不然就在這里用些糕點墊一墊吧,這不吃東西總是不行?!?/br> 阮靜柳擺手:“不用,我稍后還要去胡府!” 析秋正要說什么,忽然春柳先了簾子露臉道:“夫人,胡夫人來了?!?/br> 析秋聽著一愣,看向阮靜柳,阮靜柳也挑了挑眉,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并非是她請的。 析秋就更為納悶,阮靜柳不過才到府里,胡夫人后面就跟著過來了,真的就這樣迫不及待,她不由好奇,胡家到底是誰得了重??! “請她進來?!蔽銮镎f完,春柳便出去,轉眼功夫便領著胡夫人走了進來,她笑著目光四處打量了一眼房里的擺設,朝析秋點點頭,又和阮靜柳見了禮,便笑著道:“我來拜見太夫人,聽說張醫女到府里來會見四夫人,我心里焦急便想著過來拜見一番?!?/br> 真的是來府里拜見太夫人?怎么這么巧。 析秋笑著道:“夫人不必客氣,請坐!”說完,讓春雁去上茶。 胡夫人在一邊的填紅漆玫瑰椅上坐了下來。 阮靜柳與析秋對視一眼,她眼中淡淡的問道:“我已派人知會貴府,申時到訪,夫人何意?” 直言不諱! 胡夫人面上露出一絲尷尬,看了析秋一眼,笑著道:“老身唐突了?!闭f著一頓,嘆了口氣:“也是素青病情時好時壞,老身焦急便迫不及待想見一見您?!?/br> 素青?難道是胡二小姐的閨名,難道是胡二小姐病了? “四爺信中提過令嬡的病情,我也并非有十全把握,一切只待見過病人后再議!”阮靜柳淡淡說著,并未因為胡夫人情緒激動而有所回應。 “那是,那是!”胡夫人尷尬應是,又看向析秋,笑著道:“老身還未多謝四夫人相助,若是素青痊愈,一定帶她登門道謝!” 析秋瞇了瞇眼睛,笑著回道:“夫人客氣了!” 胡夫人目光就閃了閃,依舊是笑著道:“四爺自是要謝,讓四爺為了素青奔波許久,心里也實在過意不去,還望夫人轉達老身的謝意!” 析秋朝她笑笑,道:“四爺一向重情義,心也善,他幫您想必也不是為了謝意,您不必介懷!” 胡夫人暗暗詫異,不是說四夫人是庶女出身,在娘家時怯弱畏縮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怎么今兒瞧著卻與傳聞大不相同? 阮靜柳再直爽也看出胡夫人目的不純,她站了起來笑著對析秋道:“我還有位朋友要拜訪,改日再來和析秋會聊?!?/br> “好!”析秋也站了起來要去送阮靜柳。 胡夫人見她們都站了起來,便也笑著道:“那我和張醫女一起吧,正好我的馬車停在府外,不如坐老身的馬車吧?!?/br> 阮靜柳看了胡夫人一眼,淡淡的道:“此時里申時還差三刻,屆時我自會去府中會診?!闭f完朝析秋點點頭,帶著女童揚長出了門! 析秋隨后去送她。 胡夫人看著兩人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待析秋送走阮靜柳,回來時就見胡夫人站在門口,析秋問道:“夫人可要再坐會兒?” 胡夫人笑著道:“那我就不打擾了,要回府準備一下!”說著朝析秋點點頭要出門,忽然腳步一頓又道:“夫人若是有空也請去府里坐坐,雖是不然南牌樓有些偏僻,但四爺認識,也很容易找!” 析秋淺笑,淡淡道:“一定!” 胡夫人唇角就露出一絲笑容,目光在寬寬大大的院子里掃過一眼,想到她在四象胡同租的四合院,一家子人住的地方卻不如這里一半大…… 胡夫人垂了眉眼,快步出了門! 析秋擰了眉頭進了房間,春雁上來臉上也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來:“夫人,這個素青是不是就胡二小姐?”她也聽碧梧說過胡二小姐的事。 “應該是?!蔽銮稂c頭道:“你去忙吧,事情回頭再說?!闭f著走路的步子一頓又道:“你去外院看看天益在不在,若是在讓他來見我?!?/br> 春雁應是,便去了外院。 天益正在蕭四郎的外書房門外守著,見春雁在院子外面探了頭,便對天誠打了招呼,他自己笑瞇瞇的跑了出來,笑道:“春雁姑娘找我有事?” 春雁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夫人找你!”說完轉身便往回走。 天益看著春雁背影,摸了摸頭回頭對天誠道:“夫人尋我,你守著!”說完便去追春雁。 “夫人找我什么事?”天益笑瞇瞇的說著。 春雁看也不看他,冷冰冰的道:“什么事待會兒就知道了,何必再問!”說完就加快了步子。 天益也不生氣,有些狗腿的笑著道:“姑娘在夫人面前走動,是夫人貼心的人,姑娘先給我透給底,我也有數待會兒也好應對不是?!?/br> 春雁停了腳步瞪了天益一眼:“閉嘴!”說著轉身便走,若非春柳幾個人都有事,夫人也不會讓她出來,她也不愿意見到他! 天益摸了摸鼻子,訕訕的跟在后面。 進了門,析秋正坐在正廳里喝茶,天益行了禮就聽夫人笑著問他,仿佛不在意:“張醫女來,是你去接的?” 天益點了點頭,回道:“是!”說著一頓又補充道:“四爺讓小人接送!” 析秋又問道:“那她來京中是為什么事,你可知道?” 天益目光閃了閃,有些遲疑不知說出胡二小姐的事夫人會不會生氣,可又想到四爺應該不會瞞著夫人,便道:“是胡家二小姐得了重病,連宮中的太醫都素手無策,胡夫人便找到了四爺,求四爺去尋張神醫的傳人?!闭f著又解釋道:“聽說是和胡大小姐一樣的病,所以胡夫人便求了四爺……” 析秋若有所思,天益回答的沒有遲疑,那就是蕭四郎并未交待他隱瞞自己,她點頭道:“那辛苦你了,張醫女畢竟是四爺請來的,你多費些心?!?/br> 天益滿臉的不好意思,干笑著道:“小人應該做的!” 蕭四郎從五都督都府出來,小廝牽了馬迎過去,他還未上馬便從旁邊躥出來一人,長的瘦瘦小小的顴骨很高與胡夫人有三四分相似,他滿臉焦急的攔了馬喊道:“蕭大都督?!?/br> 蕭四郎目光一轉落在他身上,挑了眉頭道:“胡大公子。何事?” 胡家大公子臉一垮帶著哭腔道:“我meimei她……meimei她有些不大對,母親這會兒慌了神,想請您過去瞧瞧?!?/br> 蕭四郎皺了眉頭,沉聲道:“我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何用!”說著一頓又道:“張醫女沒有去府中問診?” 胡大公子點頭道:“去了!”說著一頓:“她用了個九死一生的法子,說是成或不成只看這一夜,若是成了往后病情將會慢慢好轉,若是不成便讓我們準備身后事,所以……” 這么嚴重,蕭四郎想了想,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稍后便到!” 胡大公子滿臉的感激,點頭道:“那小人先回去,恭請大都督光臨?!闭f著作揖退去了一邊,上了馬車離開。 蕭四郎轉頭對身邊的小廝吩咐道:“回去告訴夫人,我晚些回去?!?/br> 小廝應是,蕭四郎便一躍上馬去了四象胡同! 晚上戍時才回府中,析秋坐在床頭看書,見蕭四郎進來析秋要披了衣服下床,蕭四郎擺手道:“不用起來了,免得受涼!”說著,自己脫了外套進了凈室。 待他梳洗好后出來,在床外躺下析秋問道:“四爺怎么這么晚回來,去和韓大人喝酒去了?” 蕭四郎擺手道:“沒有,張醫女看顧的病人有些兇險,我便過去走了一遭?!?/br> 析秋聽著一愣,直言問道:“是胡二小姐嗎?靜柳姐不是去了嗎?怎么還會有危險?!笔捤睦稍鹃]著眼睛,聽到析秋提到便睜開眼睛看著了她一眼,笑著道:“你與她到是一見如故,她下午也與我提起你……”說著一頓又道:“你怎么知道胡二小姐,是張醫女與你說的?” 析秋看著他,搖頭道:“不是,胡夫人下午來過府里?!?/br> 蕭四郎聽著并未多想,點頭道:“與先前的胡大小姐的病情一樣,不過她還好發現的及時,下午雖有些兇險,但好在是度過了,據說后期若無意外會慢慢好轉吧!”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析秋在他身邊躺了下來,狀似無意的問道:“四爺怎么沒有和我說靜柳姐來京城,是為胡家二小姐看???” 蕭四郎攬住她,閉著眼睛道:“也不是大事,我囑咐了天益去辦也就沒再放在心上?!闭f著又漫不經心的轉了話題:“通州來了信,說是那戶周姓人家,是當地的一個茶商,頗有些家常產,背景沒有特別之處!” 是析秋拜托他打聽的事,他又道:“天誠那邊有封信,信中寫的比較詳盡,你若是想知道的詳細一些,回頭我讓他拿給你?!?/br> 析秋搖頭道:“到也不用!” 過了幾天,阮靜柳來府里和析秋說起那天的事情,析秋聽她描述的病情,到頗有些像家族遺傳的血小板減少性紫癜,這種病若是在現代醫療技術先進的情況下到不是大問題,可若是在這里就有些不好說了,析秋想了想道:“那要囑咐她平日里保暖才是,若是磕著碰著出了血也是麻煩的事……” 阮靜柳聽著一愣,眼底露出驚詫的看著她問道:“你也懂醫術?” “不懂!”析秋笑著道:“以前常翻些醫書罷了!” 阮靜柳卻是歪著頭看著析秋,越發覺得好奇,這種病很少見,便是公公在世時也只見過一列,平常大夫就連宮中太醫也查不出病癥,可她卻說在醫書上看過,這天下醫書她悉數閱覽過,卻不曾見過這種病例。 析秋不知道阮靜柳心中所想,便轉了話題去和她說別的:“我后院中了三七,可是過去了好些日子也沒發芽出來,你若是有空幫我看看可好?”將自己想在莊子里種草藥的事和她說了一遍。 阮靜柳自沒有推辭,便隨著析秋去了后院,她看了后道:“這棚子雖好,可也遮住了光線,沒有光線它怎么會發芽?!?/br> 析秋恍然明白,又問了幾處細節,和阮靜柳兩人在棚子里待了一個下午。 這之后阮靜柳常來府中走動,她想在城中尋一處鋪子,開一間醫館,說是走的累了想好好歇一歇…… 析秋也沒有多想,便日日讓岑mama陪著她去找。 二十號后,析秋回了佟府,佟敏之縣試考了出來,看他的樣子頗有信心的樣子,析秋看著心里也高興的不得了,等到放榜那日一早析秋就讓天益去守著,等到中午天益笑著回來稟道:“舅爺中了,十二名!” 相當不錯的成績。 析秋微微笑了起來,雖然縣試只是起步,但也是好的開始。 她讓春柳準備了筆墨紙硯,又去鴻雁樓按照佟敏之的口味訂了一桌席面,讓他招待同科去慶祝。 江氏在家里擺了酒席,請了她和蕭四郎,佟析硯,蔣士林回府,除了佟析言外大家在一起吃了飯,析秋下午回府時,便直接去了太夫人房里。 一進門便愣了一愣,就見胡夫人正在里面陪著太夫人說話,她身邊則坐著一位俏麗的女子,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柳青色素面褙子,頭上簡單的插了兩只點翠簪子,瘦瘦的皮膚很白,五官很細致一雙眼睛如蒙了水霧一般,看著人怯生生的,我見尤憐的模樣。 見析秋進來,太夫人目光一頓,笑著朝析秋招手道:“回來了?!敝钢媲暗蔫蛔拥溃骸耙棠锖芨吲d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