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析秋就笑著摸了摸他的臉,轉頭對碧槐道:“去和紫陽,岑mama說一聲,讓他們準備好,今兒晚上我們包餃子吃!” 碧槐看了眼敏哥兒,垂頭應是。 析秋又去吩咐敏哥兒的奶娘:“你去太夫人那邊說一聲,就說敏哥兒邀請鑫哥兒和晟哥兒晚上到我們家來吃飯!” 奶娘滿臉的笑容,忙應道:“是,奴婢這就去?!?/br> 析秋就進房換了件衣裳,帶著敏哥兒去了廚房,紫陽和岑mama迎了出來,岑mama帶著七八個婆子朝敏哥兒行了禮,笑著道:“敏爺想吃什么餡兒,奴婢現在就準備餡兒?!?/br> 敏哥兒就看著析秋,析秋朝他點點頭,敏哥兒抿了抿唇慢慢回道:“祖母愛吃冬筍rou末的,鑫哥兒愛吃蝦仁,晟哥兒愛吃雞rou,我愛吃香菜rou末……”他一口氣報了幾個人的口味,說完忐忑的去看岑mama,問道:“可以嗎?” 岑mama看了眼析秋,見她正笑瞇瞇的看著敏哥兒,臉上并無不悅,就笑著道:“可以,可以,奴婢這就去做,四夫人愛吃酸菜,四爺愛吃牛rou味兒,奴婢都加上,加上!”顯得很高興。 敏哥兒卻是一愣,他報了這么人,卻沒有想到嫡母愛吃什么。 他不安的垂了臉。 “走吧,我們洗洗手,敏哥兒幫著一起揉面團好不好?” “???”敏哥兒顯得很錯愕:“我……我不會?!本舆h庖廚,他是男子怎么能下廚房。 析秋仿佛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猶豫,就拉著他的手,一起進了廚房,紫陽打了水來,析秋幫著敏哥兒洗了手:“母親也不會,我們一起學好不好?!?/br> 敏哥兒沒有說話,乖巧的跟著析秋身后。 紫陽提了爐子放在一邊暖著,又抬了小桌子來,析秋便坐在一邊倒了面粉去揉面團,還掰了一半分給敏哥兒,笑著教他怎么做,敏哥兒咬著嘴唇不說做也不說不做,就這么看著面前陌生的面團發呆。 不過一刻,析秋手底的面團便帶著勁道,能捏成許多的形狀,敏哥兒依舊沒有動手,析秋笑著問道:“怎么了?” 敏哥兒就垂著頭,沉吟了半天才道:“君子遠庖廚!”想要提醒析秋,他是男子,怎么能同女子一樣待在廚房里。 析秋失笑,拿滿是白面的手點了點敏哥兒的鼻子,頓時敏哥兒的鼻子上就留了一團白白的面粉,敏哥兒臉一紅想擦又不好意思去擦的坐在哪里,析秋便笑道:“敏哥兒知道君子遠庖廚,證明敏哥兒很好學,可是你知道這句話出自哪里,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嗎?” 敏哥兒就喃喃的搖了搖頭,析秋笑著解釋道:“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彼χ衙献雍妄R宣王的對話和他說了一遍…… 敏哥兒就驚訝的看著析秋,詫異的脫口問道:“母親也讀過書?” 碧梧守在一邊,就捂著嘴低聲笑了起來,答道:“敏爺,夫人不但讀過書,而且學問好著呢?!?/br> 敏哥兒聽著,就滿臉尷尬的看著析秋:“我……我不知道?!?/br> 析秋看了碧梧一眼,碧梧趕忙閉上嘴縮去一邊不再說話,析秋便拉著敏哥兒的手按在面粉上:“我們并非殺生,只是做餃子而已,與君子的行為并不沖突?!?/br> 敏哥兒打消了疑慮,就慢騰騰的去揉面團,觸手很軟,他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柔和了起來,看著析秋露出靦腆的笑來。 正說著,蕭四郎負手大步走了進來,就看到析秋母子倆相鄰坐著,各人身上臉上都落了白白的面粉,他咳嗽一聲在門口站定。 敏哥兒趕緊從椅子上滑下來,朝蕭四郎行禮喊道:“父親!”析秋也笑著站起來:“四爺,我們晚上打算吃餃子,正在做面皮呢?!?/br> 蕭四郎看著析秋滿手的面粉,就擰了擰眉頭,又看著垂著頭站在一邊的敏哥兒,低低的應道:“嗯?!闭f著負手便要出去,忽然又轉身回來看了眼敏哥兒問道:“搬過來了?” 敏哥兒一愣,回道:“是的,父親!” 蕭四郎點點頭,不再說什么轉身便出了門。 敏哥兒等蕭四郎走遠,才重新坐去椅子上,不一會兒鑫哥兒和晟哥兒過來,兩個一見析秋做的有意思,也擄著袖子要去趕面皮,四個人圍著小小的桌子,滿廚房里不過一刻就變成白蒙蒙一片,四個人灰頭土臉的滿臉的面粉。 院子里皆是幾個孩子的笑聲。 蕭四郎站在抄手游廊上,看著廚房里的情景,嘴角也微微勾了起來。 待晚上將做好的成品給太夫人送去,太夫人夾著餃子,滿臉笑容的道:“沒想到,有一日竟能吃上你們做的餃子?!笨次銮锏难凵裨桨l的滿意。 鑫哥兒和晟哥兒嘻嘻笑著,就巴著太夫人討賞,敏哥兒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那一點點剛剛搬家的愁云,在此刻眾人心中,隨之消散了不少! 自這以后,鑫哥兒和晟哥兒每一日都要來析秋這邊待許久才走,以致以后常常是吃了晚飯才回去。 東角門邊,秀云給守門的婆子使了銀子,打發了婆子悄悄開了門,五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晟哥兒好不好?這兩日你有沒有見到他?他有沒有去找秋娘?” 秀云就搖著頭道:“沒有,自從晟爺開館后,就沒有來過我們房里,奴婢幾次去找,晟爺都將奴婢打發走了,就連姨娘去也沒有用?!闭f著一頓又道:“晟爺現在連太夫人房里也不常待,奴婢有時候便是想去看一看也尋不到人?!?/br> 五夫人聽著一愣,問道:“不在太夫人房里,那他都在做什么?” “在四夫人房里?!毙阍茖⒚舾鐑喊峄厝サ氖潞臀宸蛉苏f了一遍:“連晟爺和鑫爺都日日滯留不肯回去……和四夫人親的很?!?/br> 五夫人聽著就緊緊的絞了帕子,咬牙道:“她倒是會做好人,籠絡人心!”秀云聽著目光一閃,湊到五夫人耳邊道:“姨娘讓奴婢告訴您,前些日子胡夫人到府里來了幾趟,姨娘讓您去接觸接觸胡夫人?!?/br> 五夫人一愣,沒明白藤秋娘的意思,秀云就解釋道:“……胡二小姐生病,求了太夫人尋醫,這件事太夫人讓侯爺去做,不過一直沒有消息,四爺到現在還不知道呢?!?/br> “她是說……”五夫人腦中飛快的轉著,秀云又道:“大爺讓我們姨娘去求侯爺見大爺一面,可是我們姨娘上次求了侯爺后,侯爺一句話也沒有說,還甩袖走了,從昨日開始就是姨娘侍寢的日子,侯爺卻歇在了凌波館,姨娘怕辦不好大爺吩咐的事情,就想著讓您從四爺那邊入手?!?/br> 五夫人聽明白了秀云話里的意思,道:“你是說讓胡夫人在我們家里見到四爺,求四爺給胡二小姐尋大夫?四爺當初對胡家頗為照拂,如今得了消息定會再伸手幫胡家?” 這件事有許多的可能,若是四爺對胡家真的還有情意在,那他定然不會坐視不管,那么她這個中間人,四爺自也會念著好,大哥的事再去求四爺也會方便許多,若是四爺不念她的好,有胡二小姐以及胡家和四爺的淵源在,說不定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圣上派去通州的雷公公已經赴任,藤家在通州的生意受到不小的沖擊,就連宮中內務府的生意,開了年也多了幾家競爭者,大哥兩頭著急,四處求人,銀子不知使了多少,而圣上在大殿之上駁回了幾位閣老反對重設市舶司的奏折后,便沒有人肯為藤家說話。 如今除了宣寧侯府的兩位爺,沒別的路走了。 五夫人腦海中浮現出晟哥兒在析秋面前撒嬌的樣子,她瞇著眼睛道:“你告訴秋娘,就說我知道了?!?/br> 秀云送走五夫人,關了門一路回了二房。 二夫人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喝茶,臉上露出笑容來,紫檀低聲回道:“秀云去角門見了五夫人,奴婢隔得遠沒有聽清,只聽到她提到了侯爺?!?/br> “隨她們去吧?!倍蛉诵Σ[瞇的道:“晚上早些關了門,你在門口守著見到侯爺便說我身體不適,讓她去藤姨娘房里歇著?!?/br> 紫赯聽著一愣,顯然不明白二夫人的意思。 二夫人就淡淡的笑著道:“月末侯爺一夜都未在沈姨娘房里留宿,這月頭自是要在藤姨娘房里歇了才是,免得別人聽到,還以為我沒這度量容不了人呢?!?/br> 紫檀笑著應是,理解了二夫人的意思,兩位姨娘自是要一碗水端平,親了哪個疏了哪個,另一個心理自是不舒服的,二夫人這是要讓兩位姨娘去爭,不管誰勝誰負得利的可不是只有二夫人。 紫檀正要出門,二夫人放了茶盅又道:“去,把太后賞的大紅袍給藤姨娘送一些去?!?/br> 紫檀領命,就包了大紅袍,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和丫頭婆子們聊了許久,才慢悠悠的去了藤姨娘房里。 太夫人也正在和蕭延亦說話:“那位張醫女可尋著了?” 蕭延亦擰了眉頭道:“說是去了余杭,再有幾日才回回京中來?!?/br> 太夫人略點了點頭,皺了眉頭道:“你也派人去打聽打聽,可還有什么醫術好的,胡家的事我們能幫一把就幫了,當年親事未成,如今也算是還了一份人情?!?/br> 蕭延亦點頭應是,道:“不如請了宮里的太醫先去瞧瞧?!?/br> 太夫人嘆了口氣,點頭道:“明兒就讓趙總管拿了牌子去請,總不能誤了性命才是?!庇值溃骸袄纤哪沁吥悴荒苈┝说?,畢竟是過去的事,若是析秋知道了,難免心中有些疙瘩?!?/br> 蕭延亦自是不會提:“嗯?!碧蛉擞值溃骸疤偌业氖氯缃裨趺礃恿??聽說內務府今年三月要公開競價供貨?” “沒錯。這也是圣上的意思,說是查了先帝在位時宮里的財政支出,要縮減開支,便出了這樣一個法子,朝廷里響應聲一片,連前些日海禁的事都沖淡了不少?!?/br> “圣上越發的沉穩了?!碧蛉速澋溃骸斑@一樣執政勤勉,開源節流便能得一片贊聲?!?/br> 蕭延亦微微一笑,藤家的事便是他想管也管不了,圣上心里對藤家定然早有了計議,他又怎么會有辦法去改變圣上的決議。 析秋房里,她和敏哥兒在次間里用飯,天益隔著簾子回道:“夫人,四爺說是有事晚上不回來吃了,讓您不用等他?!?/br> “知道了?!蔽銮飸俗屇棠镱I敏哥兒回去歇著,她吩咐春柳留了門,便回房里歇下。 ☆、第二卷 庶大招鋒 136 來客 “禮送去蔣府了吧,四jiejie可說了什么?” 析秋將敏哥兒送去學堂,從太夫人處回來,春柳已經自蔣府回府,聽析秋問起她答道:“四姑奶奶說不過小生辰,還勞煩您記得?!闭f著一頓又道:“四姑奶奶還問您,今兒可回家去吃午飯?!?/br> 京城中二月二這一日,新嫁的女兒和女婿要回娘家去吃午飯,漸漸的這些習俗也淡了些,各家有事也有不回去的,所以析秋并未放在心上。 “知道了?!蔽銮锏f著:“可見到蔣老夫人了?” 春柳想了想回道:“見到了,奴婢去時四姑奶奶正和將老夫人在院子里散步,不過瞧著四姑奶奶臉色不大好?!彼埔娛Y府院子里種了許多花草,一看便是新種上去的,土也新翻的。 析秋聽著擰了擰眉頭,蔣士林知道佟析硯有花粉過敏,怎么還在院子里種了花? “奴婢走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佟府的馬車了,像是房mama也去了?!?/br> 佟析硯生辰,大太太讓房mama過去也在情理之中。 析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等中午敏哥兒回來,和敏哥兒一起去太夫人房里吃了龍須面后,下午鄒伯昌和朱三成各自從莊子里來了信,鄒伯昌說是山東那邊的地勢太高,劉管事去瞧了,說是等年底可以種些棉花或者番薯一些耐旱的莊稼,目前地里的苞米長勢還算不錯。 通州那邊暫時也沒有太多特別的,到是朱三成讓他有些意外,不過幾日的功夫和旁邊錦鄉侯府莊子里的管事認識了! 析秋依舊研究《四民月令》上的農作物,她常常在想,種植上或許也講究天份,這些東西她便是記住,想必實踐起來就是照本宣科也未必能做得好! 她嘆氣,放了手里的書想到佟敏之,縣試在即也不知他準備的如何,心里想著第二日待敏哥兒去了學堂便辭了太夫人回了一趟佟府,大老爺從永州寫信回來,說是三月初動身回來,信里囑咐佟敏之認真考,不要有心理負擔,佟慎之也常常晚上與他秉燭長談,夏姨娘緊張的日日在佛前燒香拜佛,連江氏不由生出緊張來,日日和江夫人商量著給讓廚房給佟敏之換著花樣做菜。 析秋瞧著心里微安,吃了午飯便回了府里。 過了兩日,蕭四郎自衙門回來,天益在門口迎他,跟在身后回道:“四爺,張醫女已經在通州了,說是明天就能到?!闭f完,遞了一封信給蕭四郎:“小人今兒一早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去接了?!?/br> 蕭四郎淡淡接過信拆開掃了一眼,看到里面的內容微微挑了挑眉,笑道:“沒想到她們見過一面,竟還生出情分來了?!?/br> 天益沒聽懂蕭四郎的話,歪頭想了想又道:“等人到了,小人是直接送去胡府,還是……” 蕭四郎將信還給天益,大步往內院走,邊走邊道:“先將人領到府里來,她要見一見夫人?!闭f著一頓又道:“胡府那邊你去辦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滿足了便是,其它的事不用告訴我?!?/br> 天益點頭應是,又道:“藤家大爺又遞了帖子,五爺今兒也來過……您看?” 蕭四郎想也不想的揮手道:“告訴他們該說的話我已經言盡,無需再見!” “明白了!”天益便在二門口的儀門處停了腳步。 蕭四郎進了院內,便看到一群丫頭婆子圍在院子里,析秋帶著敏哥兒正在院子的地上畫什么,兩個人蹲在地上小聲說笑,就聽析秋道:“身體也要適當鍛煉了才是,你要多和你父親學學,他便是有武藝在身,也每日早起練劍強身健體?!?/br> 聽到析秋夸他,蕭四郎嘴角浮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析秋說完,就拍著手站了起來,敏哥兒垂著臉站在她身邊一臉被強迫的樣子,二銓就躲在一遍好奇的看著地上。 蕭四郎的目光也落在地上,就見平整的青石磚上,用白色的石粉畫了許多小格子,格子的頂端又畫了一個像屋頂一樣格子的,里面放了塊石子…… 蕭四郎在穿堂站定,目含暖意的看著他們母子。 “單腿跳!”析秋拉著敏哥兒:“你來試試?!?/br> 敏哥兒不動,析秋就指著二銓道:“二銓,你來做做示范?!?/br> 二銓聽令,就將衣擺塞進腰帶里,提著左腿就自最下方的左邊的格子一步一步的去跳,一直道屋頂上再轉了身小心的踢著石子,又重新一路回到起點。 蕭四郎挑眉,這又是什么新鮮玩法。 析秋一臉認真的看著敏哥兒:“快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