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他笑著點頭,很認真的道:“你該兇些才是!” 析秋聽著一愣,就聽蕭四郎含著一絲笑意的接著道:“這樣旁的人聽到我有位兇悍的夫人,也不敢再拖著我不放了?!?/br> 析秋聽著就笑了起來,看著蕭四郎道:“妾身卻不是這樣認為,妾身反倒認為,妾身該體貼些才是,日日放著四爺去請那些大人去吃酒,次次吃的酩酊大醉半夜回去……” 蕭四郎聽著眼睛一亮,就擰了她的鼻子道:“真是鬼精,逼著那些夫人做河東獅,你反而溫良嫻淑了!” 析秋掩袖而笑,眼里閃爍著寶石般的明亮:“妾身原就溫良嫻淑,是四爺說讓妾身變河東獅的?!?/br> 蕭四郎摟著他,發出愉快的笑聲。 等回了府里,兩人在太夫人那邊吃了飯,太夫人問了些情況,因為還沒有消息,太夫人也沒有多說,就催著兩人趕緊回去歇著。 等第二天一早上,天益就匆匆趕了過來,蕭四郎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日一早并沒有去衙門里,他站在門口看著天益問道:“有消息了?” 天益就看了眼隨后出來析秋,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在箕尾山里找到了?!?/br> ☆、第二卷 庶大招鋒 126 著手 析秋表情一怔,就聽到天益道:“人已經死了!” 王姨娘死了?就這么死了? 她問道:“怎么死的?” “像是故意繞道,想從箕尾山南面到普濟寺去,卻摔了一跤扭了腳骨,一天一夜困在雪地里……”天益慢慢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析秋的臉色:“凍死了?!?/br> 析秋驚訝不已,一天一夜饑寒交迫? 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當初在府里自信妖嬈得寵數十年滿口富貴榮華的王姨娘,就這樣死掉了! 這算不算巧合,當初她因為佟析言的婚事,被大老爺送去莊子里,如今又可能是為了佟析言的婚事,從莊子里出來卻因此丟了性命。 她嘆了口氣,回頭看向蕭四郎。 蕭四郎面色不變,吩咐道:“去通知佟府!”天益應聲而去。 析秋回到房里坐下,心里覺得怪怪的,王姨娘死了,以大太太的作風,自是一口薄棺找一處空地埋了,不會為王姨娘多費一分的事情。 她想到當日從永州回府時,王姨娘撐著肚子在府里四處閑逛時,趾高氣揚的樣子…… 心里想著,肩膀上便落下一只手,她回頭去看蕭四郎,嘴角浮上一絲苦澀的笑容,說不上是為王姨娘悲哀,還是為夏姨娘的未來感到心涼。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蕭四郎淡淡問道。 析秋搖頭道:“不用?!备镆膊挥胏ao辦,若是有事想必江氏會派人來告訴她。 析秋站了起來,道:“四爺妾身服侍您用早飯吧?!笔捤睦缮羁戳怂谎?,確定她沒有事才回道:“嗯?!闭f著進了次間,里面春柳早帶著碧槐和擺好了早飯,蕭四郎在圓桌前坐了下來,析秋進來親自給蕭四郎盛了白粥,她不想繼續說王姨娘的事,便換了話題問道:“四爺今天去衙門嗎?” 蕭四郎看著她,回道:“年底的事情差不多了,現在就等著過年,我趁著這幾日在家里歇一歇?!笔捤睦傻f著,低頭去喝粥。 “正好?!蔽銮镄χ溃骸版硐氚言鹤雍竺媾部找粔K地出來,想問一問四爺的意見,正好四爺在家,一會兒陪妾身去瞧瞧可好?” 蕭四郎放了碗,挑著眉頭看她:“空地?想做什么?!?/br> 析秋垂了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妾身看了四民月令上許多農作物的知識,卻只是書本知識cao作起來也是紙上談兵,妾身想弄一些種子回來,等開年在院子里面種了試一試……” 她以為蕭四郎會笑話她,沒想到他卻是認真的點頭道:“好,稍后我陪你去瞧瞧?!?/br> 析秋看著他微微笑了起來,剛剛王姨娘的死帶來的一些消極悲觀也被沖淡了不少。 這時,敏哥兒邁著小腿進來了,朝析秋抱拳道:“父親,母親!”蕭四郎側目看他一眼,點了點頭,析秋卻是笑著問道:“敏哥兒吃早飯了嗎?” 敏哥兒目光就在桌子上迅速轉了一圈,就見桌子上除了幾碟點心和稀粥小菜外,并沒有每天析秋強制他吃的雞蛋和素菜包子,他眼瞼一垂眼底露出失望的顏色來,他搖著頭道:“敏哥兒吃過了?!?/br> 析秋看了他的樣子,又轉頭用眼神詢問她身后的奶娘,就見奶娘幾不可聞的朝她搖了搖頭,析秋眉頭擰了擰,面露不悅的去看敏哥兒,就見到他臉上流露出來的失落之色。 她忽然想到,他每日來吃早飯,自己都會給他準備了雞蛋和素菜包子,今天早上因為有天益來回事情,又因為蕭四郎也在,所以她忘了這茬。 微微嘆氣,她笑著起身走到敏哥兒面前,露出歉意的表情道:“今兒沒有雞蛋和包子,敏哥兒吃些蒸餃可好?” 敏哥兒卻是咬著唇,面露倔強的回道:“母親,敏哥兒吃過了!” 析秋聽著到沒什么,蕭四郎卻是臉色一沉,面無表情道:“如何和母親說話的,這樣沒有規矩?!?/br> 敏哥兒眼圈一紅,側開臉去,析秋沒有反駁蕭四郎,卻是小聲和敏哥兒道:“那敏哥兒吃過了,就和母親一起去給祖母請安吧?!?/br> 敏哥兒就點點頭,束手站在一邊,析秋蹲在一邊和他小聲說著話。 蕭四郎擦了手站起來,看了眼竊竊私語的母子兩人,目光微閃,臉上表情雖依舊冷沉,但聲音卻比剛才柔和一分:“走吧!”說著,率先出了門。 析秋牽著敏哥兒,小步跟在后面走著。 等到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見到蕭四郎沉個臉,又看到敏哥兒由析秋牽著,眼中紅紅的仿佛受過委屈,她眉頭微蹙朝敏哥兒招了招手問道:“敏哥兒,去喊鑫哥兒和晟哥兒起床?!?/br> 敏哥兒如蒙大赦,拔了腿就跑進了碧紗櫥里。 太夫人回頭看著蕭四郎問道:“怎么今兒沒去衙門里?” 蕭四郎端了茶喝了一口,回道:“年底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了,這兩日我和圣上告了假,年后再去?!?/br> “也好!”太夫人點頭:“你這些日子也確實辛苦,在家里休息休息也好?!?/br> 蕭四郎低頭喝茶沒有立刻說話。 太夫人又轉頭來問析秋:“……王姨娘可有消息了?” 析秋看了眼蕭四郎,回道:“四爺的人昨晚在箕尾山找到了,找到時人已經凍死了……說是扭傷了腳,被困了一天一夜”太夫人聽著就念了聲阿彌陀佛,嘆道:“不管生前如何,人死為大,也望她能得個好去處投胎吧?!?/br> 析秋目光微閃,這邊太夫人又道:“你二嫂那邊,你明兒再去吧,她那邊雖是忙可也不是沒了人,正好今日老四在,你房里有什么事也讓他搭把手?!?/br> “我也正想去和二嫂說一聲,等下午再去她那邊?!蔽銮镎f著有些不好意思:“原是想今兒一早去的,可……不知道二嫂會不會怪我?!?/br> 太夫人滿臉的不介意,擺手道:“你忙你的,你二嫂那邊我去說?!?/br> 析秋沒再說什么,便和蕭四郎辭了太夫人出來,還是讓春柳去了一趟二夫人那邊打了個招呼,就和蕭四郎回了自己的院子。 兩人到后院里頭,析秋指著墻角的一塊架著青藤花架的地方道:“妾身也看了遍,旁的地兒都不方便,只有將這個青藤架子拆了最方便?!?/br> 蕭四郎看著那青藤花架,眉頭就幾不可查的蹙了蹙,袖子地下的拳頭也攥了起來,析秋等了片刻沒等到蕭四郎的回答,就納悶的回頭看著他,問道:“四爺,可是這架子拆不得?” 這里曾經就是蕭四郎的園子,難道這架子有什么典故,所以拆不得? 析秋回頭目帶詢問,大大的眼睛黝黑的宛若一汪深潭,不同于平日的清透明亮,此刻卻顯得深邃幽暗的讓他一時間卻有些看不真切。 蕭四郎目光微凝,沉吟片刻回道:“下午讓胡總管領了小廝進來,半日功夫就可以?!?/br> 算是應允了。 “嗯?!蔽銮镄α似饋?,走到花架子下面指著靠墻的位置道:“妾身想在這里種些三七?!庇种噶肆硗庖活^:“這里想種些苞米!” 蕭四郎看著眉飛色舞說著,眼底也漸漸露出笑容來,笑道:“這不過半畝地尺寸,能種這么多東西?” “試試吧?!蔽銮镲@得不大確定,歪著頭看著蕭四郎道:“若不然只種了三七試試?” 蕭四郎沒有想到她要種草藥,又想她曾經對蕭延箏的病護理得當,可能略懂些醫術,他點頭道:“先種些三七試試,苞米要等到明年才能下種……” 析秋嘆氣,她對地里的事真的是缺乏知識。 兩人正說著,春柳遠遠的過來,道:“大少奶奶來了?!?/br> 應該是為王姨娘的事,析秋回道:“先引到房里去,我馬上就來?!?/br> “你去吧,我去外院看看,也和胡總管打個招呼?!笔捤睦傻f著,負手便往外走,析秋送他出門,便去了正房。 江氏正坐在炕上,手里拿了析秋剛剛繡了一半的花,見析秋進來,她笑放了手里的繡花繃子,笑著道:“都說六姑奶奶手巧,今兒可算見到了?!睗M臉感嘆的樣子。 析秋笑著走過來,問道:“大嫂可是有什么事?” 江氏就斂了臉上的笑容,回道:“就是怕你著急,來和你說一聲,王姨娘的尸體已經安置在莊子里了,這兩日就選了地下葬,這一次得虧了六姑爺,否則也不會這么快找到她……”說著一頓又道:“說是在王姨娘身上找到了許多初生嬰孩的衣裳,還有一對銀手鐲?!?/br> 看來,王姨娘是真的獲知了伯公府里的事情,所以不放心連夜逃了出來,想去看望佟析言,沒想道夜路難走又是雪天路滑,在山里頭摔斷了腿,又連著下了一整天的雪,所以才…… 江氏卻是感嘆,得虧找些發現,若是再遲些日子,山里又有野獸出沒,也不知會出什么事。 析秋也嘆了口氣,問道:“三jiejie那邊怎么說?可寫信告訴父親了?!惫蝗缢氲哪菢?,一口薄棺隨便葬了。 “父親那邊已經寫信去了,三姑奶奶那邊也派人去通知了,三姑奶奶坐著車一早上就趕去了莊子里,來總管在那邊處理……說是鬧的很兇?!苯险f著,也滿臉的為難:“按照三姑奶奶的意思,要做足了四十九日的道場,還要接到府里去cao辦,可便是不論大太太這邊同不同意,就是王姨娘一個妾室的身份,也不能有這樣的排場,若是傳出去還不定多少人背后議論呢?!彼f著便嘆了口氣。 “不如這樣?!蔽銮锊⑽炊嘞?,回江氏道:“三jiejie要做水陸道場,就請了師傅去莊子里做,不能做四十九那就做七日好了,這樣也避免她回去鬧,禮節上也不算僭越,大嫂覺得如何?!?/br> 江氏聽著眼睛便是一亮,想了想點頭道:“這個法子可行,我回去和你大哥商量商量?!贝筇沁呉膊挥皿@動,也順手做了三姑奶奶的人情。 析秋點點頭,江氏就站了起來:“家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蔽銮镆舱玖似饋恚骸拔宜退湍??!?/br> 析秋陪著江氏去了太夫人那邊,又送了她去儀門坐車。 回去的路上,春柳低聲嘀咕道:“三小姐也太沒數了,一個姨娘而已,難道還要讓大少奶奶供起來不成?!?/br> 她能理解佟析言的心情,前面大老爺在時,她一直明著暗著的暗示大老爺把王姨娘接回來,如今王姨娘卻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心里怎么能甘心。 “下午你讓岑mama去鴻雁樓買些桂花酒釀糕送回去,順便看一看姨娘可好?!彼褪菗南囊棠镆虼藭紒y想。 春柳應是,和碧槐兩人扶著析秋回了院子里。 還未到院子里,就迎面碰到紫陽匆匆跑了出來,春柳一把將她拉住,劈頭便問道:“毛毛躁躁的,你這是做什么?!?/br> 紫陽這段時間一直留在廚房里,人比以前還要老實,很少見她這樣。 一見析秋進來,紫陽臉色一白,回頭便看了一眼院子里,支支吾吾的回道:“房……房里沒有碳了,奴婢去……去庫房領?!?/br> 析秋聽著就皺了皺眉,朝春柳使了眼色,春柳就瞇了眼睛放了紫陽,紫陽一被松開,就迅速朝析秋行了禮,匆匆出了門去。 析秋眼底露出狐疑,小步進了院子,在穿堂里就看到寶珠端著茶盅從書房里出來,不待析秋反應,春柳便是臉色一變,三兩步就要上去質問寶珠。 析秋卻是喝住她,道:“先去看看四爺在不在?!?/br> 春柳面色一怔,看著寶珠的背影就恨恨的磨了磨牙,她三兩步上了抄手游廊,進了書房里面,轉眼便面色發沉的出來,遠遠的就朝析秋點點頭。 這么說蕭四郎已經回來了。 寶珠剛剛是給蕭四郎奉茶,那紫陽跑什么! “四爺在做什么?”析秋心里微微一窒。 春柳低聲回道:“四爺拿著折子,像是在處理公務……桌子上放著茶?!?/br> 析秋就瞇了瞇眼睛,站在穿堂里,目光就落在寶珠的房門口對春柳道:“你去打聽打聽,這兩天她除了在太夫人房里,還去過什么地方?!?/br> 春柳臉上冷意凜凜,低聲回道:“奴婢知道了?!?/br> 這時,蕭四郎從書房里出來,見到析秋站在門口,挑著眉頭問道:“怎么不進來?”析秋笑著過去,問道:“和春柳在說話,四爺什么時候回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