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春雁小步跑著回知秋院,臉色白的毫無血色,她呼呼喘著氣和析秋道:“小姐……那位楊夫人又上門了!”析秋眉頭略蹙,楊夫人?春雁等不及她去想楊夫人是誰,就立刻解釋道:“就是上次府里唱堂會時來的那位楊夫人?!?/br> 析秋微微怔住,佟析言和任府定親后,她曾一次聽房mama和大太太說話,說起姨太太生了大太太的氣,說得罪了徐大人的上司,山東布政司洪大人……而當日楊夫人來時,就是為了洪公子和佟析言的婚事。 沒想到過了一年,大太太和姨太太竟又重新提起這門親事! 她露出譏誚的笑容來,看來大太太還真是迫不及待??! 春雁見析秋依舊是冷靜從容的樣子,就拉著她道:“小姐,您快想想辦法,您難道真的讓大太太把您嫁去山東?”析秋略蹙著眉頭,大太太這樣急切,看來那日去侯府和太夫人并沒有談好,所以她才急著把她嫁出去,這樣一來太夫人在佟府的親事上,就沒了選擇? 真是可笑! 析秋抓住春雁的手,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明天一早,你再去一趟普濟寺,請普寧師太三日后到府里來!”春雁知道,析秋這是有了對策,就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春雁慌忙的下去準備,析秋就沉默的坐在炕上,忽然門簾子一掀,夏姨娘匆匆走了進來,她臉色泛白連走路的姿勢都有些跌跌撞撞,析秋一驚就急忙起身迎了夏姨娘:“姨娘,您怎么了?!”她又朝屋里整理箱籠的司杏喊道:“快倒杯茶來?!?/br> “姨娘!”析秋將夏姨娘扶坐在炕上,握著她冰涼的手問道:“我去讓大太太給您請大夫來,您可是心絞痛又犯了?”說著她就要起身,夏姨娘一把拉住她,緩了口氣道:“六小姐……我沒事!” 析秋回身看著她,接過司杏遞過來的茶喂夏姨娘喝了些,她臉色好看了些許,析秋見她無事才放了心:“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夏姨娘就握住析秋的手,析秋還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六小姐,秀芝剛剛和我說,她聽梅姨娘房里的丫頭在議論,大太太要把你嫁到山東去,八小姐則嫁去侯府續弦,可是真的?” 析秋眉頭一擰,夏姨娘終歸還是知道了,她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夏姨娘一見她做出肯定的答復,眼眶立刻就紅了起來:“你可知道那山東洪公子是什么人,你絕對不能嫁到山東去!” 析秋安撫的給她順著氣,夏姨娘就按住析秋的手:“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依了大太太,我現在就去給你父親寫信,把這件事告訴他!”她說著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來要回去。 夏姨娘從未這樣,永遠似水流一般,勻速的做著任何事,析秋心疼的抱著她,搖頭道:“是女兒讓你擔心了!”她又抬起來頭,與夏姨娘對視:“這件事不用告訴父親,當初大太太為三jiejie定洪公子時,父親就沒有反對,您又有什么把握,父親對我會比對三jiejie更加上心?!” 夏姨娘愣住,析秋就微微笑著道:“您不用擔心,女兒心里有數!”夏姨娘此刻已方寸大亂,女人的婚事是一輩子的大事,她總以為大太太好歹能給析秋選一門正常的親事,不論富貴不論身份,對方至少是個正常人,沒想到卻是個…… “那我們就去爭一爭,讓大太太把你嫁到侯府去,不管怎么說洪公子是絕對不能嫁!”析秋按著她的肩膀:“姨娘,姨娘!”她蹙著眉頭道:“您聽我說……侯府的親事不用爭!” 夏姨娘就驚訝的看著析秋,滿臉的不解! 這邊析秋在和夏姨娘說話,那邊梅姨娘和八小姐母女也正在說話,梅姨娘就笑瞇瞇的靠在椅子上,看著佟析玉道:“我總算沒有白在大太太面前做地伏小這么多年,如今侯府的親事總算落在你頭上了!”她捂著嘴唇壓抑著笑聲大笑了起來:“我倒要瞧瞧,往后府里還有誰敢小看我們母女!” 佟析玉羞紅了臉,垂著頭道:“姨娘,這婚事還沒有定呢,若是被旁人聽到,會笑話我的?!?/br> 梅姨娘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胸有成竹的道:“你沒瞧見今兒楊夫人來了?楊夫人這是提親呢,六小姐的親事一旦定下來,那府里還能有誰和你去爭!” 佟析玉滿臉酡紅,腦中就浮現出蕭延亦溫潤如玉的樣子,往后他就是自己的相公了嗎?她不敢相信,可這卻又是真的! “對了!”梅姨娘一下坐直了身體,佟析玉一驚問道:“怎么了?”梅姨娘就握著手對佟析玉道:“我要把我這些年的攢的頭面首飾和銀錢都準備準備,宣寧侯府是高門大戶,府里光是打賞下人用的就是八分的銀錁子,大太太那邊不能指望她給你準備多少嫁妝,所以姨娘要好好給你算計算計!”她說完就忙忙叨叨的進了內室,在里面一通找…… 佟析玉看著梅姨娘忙碌的背影,就微微笑了起來:“那您忙著,我去三jiejie那邊坐坐?!闭f著她便出了門,一身石榴紅的川紅對襟褙子,如火般耀眼奪目,一路走過,府里的下人皆是低眉順眼和她問好,佟析玉背脊挺的直直的,目不斜視一路穿過花園回了西跨院。 守著角門的婆子一見八小姐過來,就笑著迎上去:“八小姐,這一大早你這是去了哪里?”說著又從身后拿出把傘出來:“雖說才三月,可這日頭曬了也悶的很,奴婢給您撐著傘!” 佟析玉目光微微一跳,就笑轉了身看著婆子道:“那勞煩您了!”說著,由丫頭扶著進來門。 == 太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瞇著眼睛怒道:“虧她能做出這樣的事來,竟散布謠言讓人人都知道延亦和佟氏女定了親!”這件事連婁老太君都知道了,想必這京城人人都知道了! 吳mama坐在一邊,從馬車的車壁暗格上,取出茶壺給太夫人倒了杯茶,也是鐵青著臉色,太夫人接過茶喝了一口,兩人沉默的回了侯府,太夫人下車時,正遇到從里面出來的蕭四郎,她站在門口看著他怒道:“這幾日都沒見著你,你在忙什么,你二哥那里事情那樣多,你也不想著幫一幫他!”她說完,又想到這次侯府爵位能順利拿到,老四的功不可沒,語氣不由又軟了軟:“你也多在家呆呆,別總往外跑!” 蕭四郎眉頭就略蹙了蹙,復又回道:“佟府的事,您怎么處理?”太夫人一愣,奇怪老四怎么管起這事,就聽蕭四郎又道:“外面謠言四起,說您答應了二嫂,定佟氏八女為續弦,親事都定下來,可是真的?” 一提這件事,太夫人就露出怒容來:“宵小之作!” 蕭四郎就點點頭,忽有道:“我去一趟東昌伯府!晚點回來?!闭f完,又是匆匆出了門,太夫人就愣看著他,又回頭問吳mama:“老四這是在向我交代行蹤?”吳mama就捂唇笑了起來:“是,太夫人!” 太夫人的眼角,就露出一絲笑容來。 吳mama問道:“可要換軟轎?”太夫人就擺手道:“不用,你陪我走走吧!”太夫人就沒有說話,和吳mama兩人在小徑慢慢往回走! “太夫人,您要答應佟大太太娶八小姐回來嗎?”吳mama扶著太夫人邊走邊問道:“如今滿京城的人可都知道了二爺定了親家八小姐,若是……對二爺的名聲也有影響!” 太夫人露出一絲冷冷的笑容來:“她以為這樣就能迫我答應?她也太不把宣寧侯府當回事了?!彼D了一頓又道:“佟家大公子在翰林院吧?”吳mama想了想就點頭道:“是!聽說很得劉大學士賞識,明年散館怕是要留在翰林院里?!?/br> 太夫人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稍后去庫房里,將延炙在苗疆帶回來的苗藥,給劉學士夫人送一些去,就說佟家最近事多,佟大公子又是家中的頂梁柱,還是放他一些假比較好!” 吳mama一驚,就問道:“這成么?佟二老爺可是在吏部……”大夫人就胸有成竹的擺擺手:“他手再長也伸不到翰林院去,再說,他當年可是踩著翰林院那些同僚肩膀爬上去,里面留下的那些人又多是些書呆子,最不會變通的,能有幾個人賣他的面子?!眳莔ama就認同的點點頭,太夫人又道:“你下午去把錢夫人找來,我有事找她!”說著她又嘆了口氣:“佟家這門親事是要不得了,只是可惜那位六小姐……” 吳mama想到六小姐的模樣,卻定了洪家那樣的人家,也重重嘆了口氣……到了下午錢夫人就到了侯府,太夫人見到她就開門見山道:“這次來,可是有事要麻煩你!” 錢夫人呵呵笑了起來:“您有事盡管吩咐我去辦,哪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碧蛉司臀⑽⑿α似饋恚骸吧洗文阏f你娘家有位侄女,今年多大了,可及笄了?” 錢夫人目光一閃,頓時亮了起來,上去湊在太夫人面前挽著她的胳膊問道:“今年八月及笄,長的也是好相貌,我正四處打聽,想給她尋門親事呢?!?/br> 太夫人就微微點頭,笑著道:“若是得空,改明兒你把她帶到府里來坐坐,讓我也見見!”錢夫人一愣,她和太夫人之間一向親近,也沒有太多的忌諱就問道:“外面不是說您和佟大太太……”太夫人就擺著手打斷她的話:“她當我是和過去一樣,把面子看的比命重,哼哼……這次我偏不要這臉!”如今丟的只是面子,若是依了她那連里子也失了! 錢夫人就笑了起來,挽著她的胳膊道:“您可沒有丟面子,這京城里頭誰不是人精,我婆婆一聽這話,當時就說您這次恐怕要動大怒了……”太夫人也笑了起來:“就你們婆媳最機靈!”說著一頓又道:“你和欽天監的王大人的夫人相熟,可有這事?” 錢夫人就點頭道:“是,我們在娘家時曾是手帕交!”太夫人就點點頭道:“恐怕還得麻煩你一件事?!?/br> “你說?!卞X夫人洗耳恭聽的樣子,太夫人就道:“兩日后壽寧伯婁老太君府上要辦賞春宴,你請了王夫人與你一同去吧,到時候多和那些夫人聊聊……”錢夫人向來聰明,一聽太夫人這么說就驚呼一聲道:“您是讓王夫人去說,延亦和佟氏八小姐八字不合?” 太夫人就贊賞的點點頭,又嘆氣道:“這是也下下策!”錢夫人不由暗暗搖頭,那位佟大太太她瞧著也是聰明人,怎么就做了這樣的糊涂事,太夫人早點跟著老侯爺出征打戰,那是親手殺過人的,侯府這些年又是浮浮沉沉,什么場面沒有見過,又怎么會怕這樣上不得臺面的伎倆! 兩日后,壽寧伯府上賞春宴上,王夫人果然按照太夫人所說,將蕭延亦和佟析玉八字不合的事傳了出去,大太太聽到時頓時氣了倒仰,正收拾了衣裝要去蕭家見太夫人,適時佟慎之又從館里回來,大太太驚訝的看著他問道:“我記得你是月底休沐,怎么今日也在家中?” 佟慎之就淡淡的回道:“劉學士說我家中近日事多,著令我放假幾日!”大太太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放假幾日?難道劉學士這是警告佟慎之,若是下一次是不是就徹底放假了? 她不敢相信,佟慎之可是天子門生,除了皇上誰有資格去讓他們回家?她氣的手指抖個不停,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佟慎之卻是繼續問道:“您為六meimei定了親事?” 大太太皺著眉頭,漫不經心的回道:“定了,明年六月!”等佟析硯嫁了,就是析秋! 佟慎之眉頭緊緊蹙了起來:“我聽天青說,那洪公子在登州可是無惡不過的紈绔子弟,也就這兩年退腳不便歇在家中,可也不得閑,日日尋了三無好友在家中作樂,洪府三五日便有下人抬出去,這樣的人家……您怎么能把六meimei嫁過去?”大太太心里正窩著火,一聽連佟慎之也責怪她,就怒從心起正要說話……這時門簾子掀開,露出析秋笑意吟吟的面容,她小步走了進來,朝大太太福了福道:“母親!” ☆、第一卷 庶難從命 089 惡鬼 析秋進門見佟慎之也在,便朝他屈膝行了禮:“大哥哥!” 佟慎之看向她,清瘦的面容上一雙眼睛如流水般清澈明亮,清清淡淡站在那里看著自己,他朝析秋微微點頭,喊了聲:“六meimei?!贝筇珘毫诵闹械呐?,也轉頭看著析秋,語氣淡淡的問道:“有什么事?” 析秋仿佛沒有感覺到房間里氣氛的詭異一般,笑著道:“司榴前幾天滿月了,我想請她到府里來坐一坐,她的兩個孩兒我也沒見過?!彼f著垂了臉:“往后見的機會也少了……” 大太太目光一怔,忽然想起來,自從給六丫頭定了親事以后,她一直忙著侯府的婚事,還沒有和她正式說過,想著她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指了指面前的繡杌對析秋道:“坐下說?!闭谶@時,代荷端著茶托進來,析秋就接了茶盅奉給大太太,才在她指著的繡杌上坐了下來,大太太喝了口茶又道:“聽說前段時間劉太醫日日到府里來給你治腿?現在可好些了?” 析秋的目光就落在那杯茶上,聽大太太說話她微微挑眉,這是大太太第一次過問她腿的事,想了想她道:“好多了,現在已不大疼了?!?/br> 大太太就點點頭:“腿好了就行?!庇窒氲骄褪且驗槲銮锏耐燃?,蕭延亦請了太醫來給她看病,所以才引起佟析華一連串的病發最后病逝,她心里泛酸,又升起一股怒意來,側開眼睛對析秋道:“往后你也不用日日來請安,旁的人也不要多見,就在房里繡嫁衣吧?!?/br> 析秋垂了臉,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層淡淡陰影,她輕輕嗯了一聲:“女兒知道了?!贝筇蜐M意的點點頭:“你回去吧,我和你大哥哥還有話說?!?/br> 析秋應是,佟慎之默默看著,眉頭緊緊蹙了起來,握在手里的茶杯燙的他手心微疼,他看著析秋站了起來,滿面失落的樣子,連和大太太行禮都忘了便出了門,大太太便冷哼一聲道:“若非因她,你大jiejie也不會……”如今竟是把責任都歸攏到析秋身上,佟慎之聽著忽然拂袖而起,面無表情對大太太道:“我出去一趟?!贝筇汇毒涂粗?,含著一絲不悅道:“你站??!”她說著走到佟慎之面前:“我陪你去一趟劉學士府,明年就要考核,你總不能一直不去館里吧?!”大太太對他的期望很高! 佟慎之看了眼大太太,聲音毫無波瀾:“我心中有數!”說完,轉了身便出了門。 大太太氣的扶住椅背呼呼喘著氣,又覺得頭暈砰的一聲坐倒在椅子上,房mama走了進來,要給她順氣她擺著手道:“我沒事。收拾收拾隨我到侯府去!”房mama沉默的點點頭,又面露猶豫的勸道:“奴婢聽說錢夫人昨日把娘家的一位侄女領去侯府做客了……”太太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又如何,析華臨終所托她可是答應的,如今總不能食言而肥吧!” 房mama沒有說話,就陪著大太太去了侯府,她沒有進門只在太夫人的院子外面稍等,里面大太太和太夫人說話聲壓的很低,不過片刻功夫大太太就怒容滿面的走了出來,房mama趕緊上去扶著她:“太太您沒事吧!” 大太太只覺得頭暈目眩的,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她捂著胸口搖頭道:“回去再說?!狈縨ama就小心翼翼扶著她上了軟轎,又上了佟府的停在二門的馬車,房mama立刻給大太太倒了杯茶,大太太接過去喝了一口,忽然胸口的氣翻了出來,來不及讓房mama找痰盂,俯身便大吐起來…… 房mama嚇的面無血色,一邊給大太太拍著后背,一邊喊駕車的婆子道:“去請胡大夫去府里。車駕的穩一些!” 跟車的婆子一聽,便俯身應是趕忙落了一步,拐了去旁邊小巷【跑著去找胡大夫。 這邊大太太吐了一陣,將早上吃的都吐了個干凈后,總算緩了口氣,她閉目靠在車壁上,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腳如踩在棉花上一樣,手也無力的垂在一邊。 房mama的心砰砰的跳,她跟了大太太這么多年,大太太的身體一直保養的很好,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她扶著大太太道:“您快躺著歇一歇,就快到府里了?!?/br> 大太太仿佛沒有聽見,就鼻尖哼哼了兩聲。 析秋出了智薈苑,由春雁扶著慢慢走在佟府的小花園,春雁緊蹙著眉頭滿臉的忐忑不安,析秋就轉頭看著她道:“是不是還在擔心婚事?”春雁沉吟了半晌,才回道:“小姐,來總管說從京城去登州,途徑一座叫泉城的地方,聽說那里很美……”析秋聽著一驚,也詫異的看著春雁,以往只在司榴的嘴里聽過逃走之類的話,卻沒有想到今天從春雁的嘴里也聽到這樣的話來。 “春雁!”析秋停下里握著她的手道:“我不會嫁去登州的,即便是去也會把你們都安排好!”春雁就搖著頭,眼淚落了下來,紅著眼睛道:“不……小姐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br> 析秋就微微嘆了口氣! 春雁擦了眼淚,就看著析秋手里拿著一個荷包,她就疑惑道:“小姐,您怎么把太夫人送您的藥帶出來了?”前日太夫人突然派了人給析秋送了兩貼膏藥來,春雁當時滿心以為,是太夫人給六小姐的暗示或者含有別的意思,就和送藥來的mama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太夫人要去給一位姓劉的學士家送藥,正巧見庫房里有兩貼治風濕的苗藥,就讓人給析秋送來了。 說是沒有尋著苗醫,太夫人心里一直惦記著…… 春雁聽著心里微微失望! 析秋看著手里的荷包,就狀似無意的放回腰上,笑著道:“就覺得這香味很好聞,才帶著出來了……”春雁沒有多想,就陪著析秋慢慢往回走,路過西跨院的角門,就直接拐了彎去了佟析硯的院子,代絹正守在院子門口,一見析秋進來就立刻跑到房里去,代菊迎了過來:“四小姐剛剛從您院子回來,聽說您去了大太太那邊,就特意讓我和代絹守在這里,若是看見您就定要請您進去坐坐?!蔽銮锞臀⑽⑿χc頭:“有勞兩位jiejie了!”代菊就笑著扶析秋進了門。 佟析硯從暖閣里迎了過來,她穿著素色的衣裳,通身沒有半點首飾,瘦瘦的面色仿佛染了一層蠟,沒有半點光澤,見到析秋,佟析硯就拉著她的手道:“聽說母親給你定了親事?是山東洪府的?” 析秋就點點頭,佟析硯頓時紅了眼睛,拉著析秋就走:“走,我陪你去找母親,一定要讓她把這婚事退了!”析秋回拉著她搖頭道:“沒有用的,母親和洪府都過了庚帖,怎么會輕易退婚?!?/br> 佟析硯就抱著析秋哭了起來:“那我們就寫信讓父親回來,母親只聽父親的話?!蔽銮镂⑽⑿α似饋恚骸跋炔恢?,我想和你說說話的?!?/br> 佟析硯就收了哭勢,兩人進了暖閣坐在炕頭上,熄了的炕上鋪著薄薄的天藍色姑戎氈毯,房間里依舊是書卷nongnong,只是比起以前少了許多生氣,析秋看著佟析硯道:“你又瘦了!” 佟析硯垂了臉嘆了口氣,回道:“這些不過是皮rou罷了,隨它去吧!”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析秋想了想勸道:“我見周夫人舉止優雅端莊,談吐不俗,周公子如今又點了庶吉士,和大哥哥一起在翰林院中,就連大哥哥對他都是贊賞有加,想必此人必是不錯的,你又何必心里總放不下……”她對佟慎之看人的眼光非常相信,但凡他愿意交往走的近的人,想必人品都不會有大問題! 佟析硯根本不在乎,面無表情道:“我曾說過,既不是嫁他,那換成誰與我而言都無所謂!”析秋還想說什么,佟析硯卻轉了話題道:“我們來給父親寫信吧!”她覺得大老爺回來,定會勸著大太太和洪家退親的。 析秋卻不報希望,卻又不忍打消她的希望,就笑點頭道:“好!”兩人去了書房,佟析硯就坐在書桌前,一字一句的將最近家里發生的事,寫在信中,等寫好了又讓代絹直接拿去給來總管。 她這才松了口氣,拉著析秋道:“父親一定會回來的!”析秋笑笑并沒有接話,而是道:“我今晚就睡你這里行不行?我一個人睡不著?!?/br> 佟析硯點頭不迭:“好!”就拉著析秋的手:“我們好久沒一起睡了,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蔽銮镆残χc頭,兩人在佟析硯房里吃過午飯,這邊去送信的代絹匆匆跑了回來,臉色不大好看:“四小姐,六小姐……大太太回來了!” “怎么了?這樣慌慌張張的?!辟∥龀幉灰詾槿?,大太太出門她是知道的,代絹卻急著回道:“聽守門的蔡婆子說,大太太在回來的路上暈倒了!”佟析硯驚的站起來,拉著代絹道:“怎么好好的暈了,可請了大夫?” 代絹點點頭:“說是去請胡先生了!”佟析硯就急急忙忙下了炕穿鞋,析秋也隨著她起身,代絹和春雁兩人各自幫著自家小姐穿了鞋,析秋己吩咐代菊道:“去二房把大太太病了的事告訴二夫人?!贝諞]有多想就點頭出了門,春雁和代絹就扶著她們匆匆往外走:“四jiejie別著急,母親身子一直好的很,可能是這幾日累了也說不定?!眱扇顺隽碎T,就在角門邊碰見佟析玉和佟析言,佟析玉見到析秋就微微露出笑容來,屈膝福了福道:“四jiejie,六jiejie?!?/br> 析秋點點頭還了半禮,佟析玉就上來挽著她的胳膊道:“聽說母親給您定了親事,我一直不得空去給您道喜!”析秋還未說話,佟析言就掩袖而笑道:“沒想到我和六meimei真是有緣分呢!” 是在說,任家的親事原是是析秋的,卻最后定了她,而山東洪府的婚事原是她的,卻兜兜轉轉落在析秋頭上! 析秋就笑看著佟析玉回道:“謝謝八meimei,或許等過幾日jiejie也要和你道喜呢?!辟∥鲇裱劬σ涣?,滿臉的緋紅嬌羞的笑了起來,析秋又轉臉回佟析言的話:“俗話說千年修得同船渡……我們今生做了姐妹,可不就是緣分!” 佟析言就呵呵笑了起來:“那到是,我們姐妹如今可都定了親事,再等些日子可就各奔東西了……”她看著析秋:“我和四meimei八meimei倒還好,都留在京城,唯獨你卻嫁去那樣遠的地方,便是想見一面也難的很呢?!?/br> 析秋就笑著回道:“山東倒也不遠,不過,想必把jiejie嫁過去也忙的很,不然,您若沒事時去看看我也是方便的?!比坞h三兩日不著家,可不要忙的很! 佟析言鼻尖冷哼一聲,甩了袖子走在前頭,佟析硯心里著急大太太也無心和她說話,就并著析秋四個人匆匆去了智薈苑。 院子里,梅姨娘,夏姨娘并著佟敏之正站在外面,佟析硯匆匆跑了進去拉住正端著水盆出來的代荷問道:“大太太怎么樣了?大夫來了沒有?”代荷就點頭回道:“大太太醒了,大夫也來了說是肝氣郁結,肝火上亢,開了藥說是靜心養著,不宜太過cao勞……” 佟析硯就松了口氣,率先進了門,析秋回頭看了眼夏姨娘,也隨著佟析硯進了房里,大太太正躺在床上,頭上敷著毛巾臉色有些發青,房mama端著藥正一勺一勺喂著,佟析硯看見就紅了眼睛,大太太一直是意氣風發精神飽滿的樣子,冷不丁見她這樣,她心里頓時堵著難受,撲在大太太身上哭著道:“娘!” 大太太拍著她的后背,聲音里透著虛弱:“我沒事??靹e哭了?!?/br> 梅姨娘就走了過去,接過房mama手里的碗去喂大太太藥:“太太這些日子也太辛苦了,就是身子骨再好,也總有個疲累的時候?!庇中θ轁M面轉道去安慰佟析硯:“四小姐也不用擔心,大夫都說了太太只要靜心養著就沒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