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好了,隨便你怎么說。你深經半夜跑到我屋里來干什么,像鬼一樣?!泵射J道,老死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因為我沒有房間,所以只能來你的屋子?!?/br> “給忘了,本來給你安排了房間的,但文兄那邊看你這幾天都待在黑屋子里一直沒出來,也就把這事給忘了。這事是我的疏忽,也難怪您老作弄我?!泵射J笑說,老死頭搖頭:“不,你們做的沒錯?;钊说姆块g我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住一次,所以留與不留沒什么區別。我來你房間也是為了來告訴你,我在第三具送來的尸體上找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你跟我來看一下?!?/br> 黑屋子,依舊是黑咕隆咚的,即便蒙銳點燃了兩盞油燈,照樣是陰氣森森,冷風襲面。老死頭站在靠近左邊墻角的一張石床旁,掀開尸布,露出了尸布下得冰冷死尸。 死尸正是清風堂伙計,葛順。蒙銳屏住呼吸,他的目光從葛順的臉上轉到葛順的喉嚨上,喉嚨被切開了一個小口子,黑紅色的血rou翻了出來,蒙銳覺得肚子有點翻涌。老死頭撿起死尸旁邊銀盤子里的一樣東西,道:“我在第三具死尸的喉嚨內側血膜邊緣找到了它,你看看?!?/br> 蒙銳睜大了眼睛,銀盤子里的是一小塊純白色的絹布,大概有大拇指大小,中央部分似繪制著某樣圖案。蒙銳將小塊絹布看了幾遍,有了新的發現,在類似圖案的邊角有幾枚顆粒微小的物質,鹽白色里帶著一點淡淡的粉紅色,蒙銳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這是……” “胭脂?!崩纤李^渾濁的目光也盯著那微小的顆粒:“這應該是葛順反抗時搶走了兇手的絹布,塞進了自己嘴里,兇手殺死葛順取回絹布時,絹布不慎被葛順牙齒勾破了一小塊,而這小塊的絹布就被葛順吞咽到了喉嚨里?!?/br> “那擁有這絹布的人,就是兇手?!泵射J道,老死頭沒說話,表示默認。 “這一條從死亡之中得出的線索,足可讓兇手無所遁形?!泵射J微微搖頭:“難怪黎斯曾經跟我說,若有老死頭,如得一寶?!?/br> “該說的都告訴你了,你要拍的馬屁也拍完了,你該走了。我要睡覺了?!崩纤李^對蒙銳道,老死頭將葛順的尸體重新蓋起,走到旁邊一張石床上和衣躺了下去。 “好?!泵射J也知道這幾日老死頭沒日沒夜的在尸體上找線索,極其辛勞,他悄悄退出了黑屋子,將黑屋子的門掩住。 蒙銳拿到了老死頭提供的重要線索,而文鐵樹一大早就找蒙銳來了,見到蒙銳道:“蒙兄,昨天按照你的意思去了葛順和李福家,結果發現葛順的母親先前舊疾復發,是心疼病。而李福的孩子前兩天得了腸澼?!?/br> “心疼病、腸澼,還有王李氏的婦身病,都有病,而他們就診的醫堂也都是清風堂?!泵射J搖頭說:“實在不明白,為何要殺死三個去看病的人?!?/br> “是啊,莫非是個瘋子所干不成,去醫堂殺看病的人,估計也只有瘋子才有這種禽獸行徑?!蔽蔫F樹想起被殺死之人的一幕幕,氣憤說。 “也許,除了都去清風堂就診外,我們還疏忽了他們之間的某種聯系?!泵射J低頭道:“但究竟疏忽了哪一點?!?/br> “若兇手殺人動機同病無關呢?”門外慢悠悠傳來一人話聲,卻是老死頭,老死頭依舊是一雙渾濁朦朧的雙眼。 “同病無關……”蒙銳眼中閃爍一縷異樣光芒,他倏然站起身道:“藥方!” “他們三人都應該帶著病診藥方,但死后卻都沒有發現。竟然疏忽了這個,文兄,叫兄弟,去三人的家里,再重新仔細搜查一遍?!泵射J道。 三個時辰后,捕快們都回來了,李福、葛順、王李氏的三張診病藥方果然都不翼而飛了。蒙銳坐定,像是摸到了某個線頭道:“兇手殺人,莫不就是為了藥方?” 不多會,文鐵樹也回來了,他剛從清風堂回來,見到蒙銳忙不迭的說:“蒙兄,我剛從清風堂回來,葛順、李福、還有王李氏三人都是在八月三十一日下午,未時到酉時這兩個時辰之間去清風堂拿的藥方。而據清風堂一名伙計回憶說,是林善親自給三人開的藥方,沒讓任何人過手?!?/br> “林善親自開的藥方,那林善在八月三十一日還干了什么?”蒙銳問。 “我也問到了,那天林善一大早就去了護國將軍府給蔣家二公子看病,待回到清風堂就已然是未時了?!?/br> “又是蔣家二公子?!泵射J道:“難道林善的死,還有其余三條人命真的是這個蔣遙所害?!?/br> 蒙銳轉臉看向文鐵樹,道:“我們要再去一趟護國將軍府?!?/br> 文鐵樹跟龐博大致說了案情,龐博這次倒是麻利,很快就安排讓蒙銳、文鐵樹帶捕快去往護國將軍府。路上,文鐵樹壓低了聲音對蒙銳道:“蒙兄,已經傳下話去了,那最后一名拿到林善藥方的人已經悄悄回到了云州,我們的捕快正在暗中保護他?!?/br> “好,盡量多安排一些手下保護他,我不想再出現第五個受害人?!?/br> 文鐵樹嘆道:“希望盡早將真兇緝拿,不要再有無辜之人喪命了?!?/br> 第七章 洞破玄機 護國將軍府,蒙銳在府門口又見到了蔣勇,蔣勇的臉色很差,本就蠟黃的臉色更添加了幾分死氣,蔣勇道:“請跟我來?!?/br> 這是蒙銳第三次來到將軍府,大約走了一柱香時間,蔣勇突然停住了,蒙銳詫異的順著蔣勇目光看去,前面一人擋在了路中央。未時之后的日光明媚,但落到這個人臉上,卻都轉變成了白絲絲的寒氣。輕甲寶劍,這人間冰寒公子,不是左庭衛蔣寧,又是哪個? “大公子,你怎么在這里?”蔣勇問道。 “你滾開!”蔣寧冰冷目光跳過蔣勇,盯著蒙銳,冷冷道:“你這次來,是要拿我弟弟?” 蔣寧看來不知從哪里聽來了消息,估計十之八九是從龐博那邊,蒙銳只得淡淡一笑道:“二公子的確有嫌疑,所以想請他回州府一趟詳做調查,或可以澄清自己?!?/br> “好笑!”蔣寧冷笑:“你是個什么東西?一個無用捕快也想拿我將軍府的人,即便是我弟弟殺了人,也自有將軍府來處理,你們還沒這個資格?!?/br> “請左庭衛說話注意口氣?!蔽蔫F樹臉色變得很難看,聽到蔣寧這番話,臉色能好看才怪。 “哼,看到我臉上這道刀疤了嗎?”蔣寧冷笑:“這是三年前,白楚余孽侵我云州邊境,我率左庭部廝殺三千賊兵時所留下的,那一戰我左庭部死傷了五百人,當時你們這些正義凜然的捕快在干嗎?捉賊還是捉jian?” “你……”文鐵樹氣的說不出話來。 “少將軍英雄,但無論戰功如何彪炳,國法同樣威大如天。少將軍莫不是想欺國法而罔顧所為吧?!泵射J的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 “少跟我提什么國法,總之今天你休想帶走我弟弟!”蔣寧手中“錚”的一聲,寶劍出鞘,然后從蔣寧身側竄出了一隊身著甲胄的士兵,將蒙銳等人包圍。 “蔣公子想做什么,殺了我們?”文鐵樹將自己一根鐵尾虎鞭拿在手里,對峙道。 “若聽我話就趕緊滾,否則……” “畜生!”暴喝聲倏的傳來,鐵青著一張臉的蔣琛出現了,身邊是費言。蔣琛和費言的臉色都是凝重,蔣琛雙眼圓瞪,對蔣寧道:“你這個忤逆子,你可知國法如天,你究竟想干什么?殺朝廷捕快,你這不是救你弟弟,是在害他?!?/br> 蔣琛神情激動,高舉一只手似要摑蔣寧耳光。蔣寧目光轉到蔣琛臉上,目光中帶著一抹難以理解的神情,咬牙道:“你為了那個廢物兒子,要打我?” “這些年來,為蔣家流汗灑血的是誰,不是那個只會縮在龜殼里的風雅二公子,是我!你的大兒子,蔣寧!你從來都不正看我一眼,哪怕我真的戰死在了沙場上,你的心里也只有那個廢物,對不對?” 蔣琛的手落下,一雙老眼目光糾纏,面容凄苦道:“我錯了,不是蔣遙的錯,也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br> 蔣寧轉過頭去,冷然道:“我不想他們帶走蔣遙,是不想讓將軍府名譽受損,不想讓外人決定蔣家人的生死。但既然你都不在乎,這事我不會再管?!?/br> 蔣寧帶著他的護衛隊離開了,蔣琛身形晃了晃險些跌倒,一旁費言扶住,小聲在他耳邊安慰。蔣琛看向蒙銳道:“蒙捕頭,若蔣遙犯了錯……一切將以國法論?!?/br> “老將軍?!泵射J對于蔣琛,還是心中尊敬和欽佩。 蔣遙的庭院里,那幢囚籠一樣的房屋靜靜漂浮在空氣里,黑色的鎖鏈遍布在短柱同房屋墻壁之間,像是無數打不破的枷鎖。 “二公子沒在這里。怪了,白天他幾乎不出門的,今天去了哪里?”蔣勇從懷里取出一塊白手帕擦了擦額頭汗水,搖頭道。 “既然不在,文兄就留在這里搜集物證,至于二公子的去處,我或許能知道?!泵射J看著蔣勇,慢慢說。 云州城郊,東蓮村,酉時。 蒙銳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氣,庭院的門半掩著,蒙銳留其余人在庭院外,他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庭院。一路芬芳綻開的白色夢影花,朝著蒙銳微微頷首。 閣樓二樓,一個人盤腿坐在白色帆布上,望著走上樓來的蒙銳,笑臉道:“又是你,你來的真快啊?!?/br> 白色帆布上盤坐的正是蔣家二公子,蔣遙。他面前一壺酒,已經見底,蔣遙臉上帶著幾分酒意,緩緩爬起身說:“我本想等她回來,結果等來了你。哈哈,算了,你想抓我?” “林善、李福、葛順、王李氏四條人命同你有關,我需要你去一趟衙門?!泵射J聲音平靜。 “原來已經死了這么多人了?!笔Y遙點頭:“好,我跟你走?!?/br> 將軍府,靜月齋。 蔣琛緊閉雙眼,面前香鼎煙霧裊裊,費言道:“據龐博送來的消息,好像清風堂林善等人的死,蔣遙有很大嫌疑,而且,那個神捕蒙銳已經拿到了一些證據。蔣兄,如何是好?” “自從十幾年前那場悲劇后,蔣遙就成了這種模樣……但我還是不希望是他?!笔Y琛忽的睜開雙眼:“林善,這個人好像從十幾年前就開始進出將軍府了,而且死了這么多人,費兄,你說會不會是……黑夜?!?/br> “黑夜?”費言臉色一變,但又搖頭道:“不像是。林善只是云州城大夫,至于死的其他那些人更是些微不足道的人,這些人怎么可能成為黑夜的目標?!?/br> “或許,它們想借此除掉我?!笔Y琛嘆息一聲:“多年的孽債了,到償還的時候了?!?/br> 云州城府衙,蒙銳將蔣遙送入大牢,很快有人傳來了文鐵樹的口信。蒙銳心中一陣激動,按照文鐵樹囑咐來到了黑屋子。黑屋子里,文鐵樹跟老死頭端坐石桌兩角。 “才來啊,等你半天了?!蔽蔫F樹指著擺著石桌上的一張白紙道:“囔,這就是八月三十一日,除了李福、葛順、王李氏外,最后一張由林善開出的診病藥方。說來也是這位老兄命大,這幾天回到了老家去養病,否則他很可能就成為藥方殺手的第五個目標?!?/br> “這人患有頑疾的風濕痛,林善開的方子以陣痛理脈為主,開的幾位藥也是中規中矩,沒什么不妥?!崩纤李^雖然平日里同死人為伍,但年輕時也投入過諸如“神針游醫”徐妙兒、“不死老醫”史骨等昔日名醫門下,這等診病判方的路子自然也難不住他。 “方子是沒什么不對,只是這字有些怪異?!崩纤李^找來一只墨筆,攤開藥方,將其中兩個字圈注了起來,分別是“松節”“尋骨風”這兩位草藥中的松、骨二字。 老死頭道:“方子中所有的字都是左右、上下落筆,只有這‘松骨’二字是筆走偏鋒,是由右向左、由下而上落的筆?!?/br> “這莫非是林善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將他隱藏在藥方里的秘密透漏給我們?!蔽蔫F樹一陣興奮,但隨即又托腮道:“但是這‘松骨’二字,又是什么意思?” “單獨看這兩個字的確看不出來,看來要將剩余三張藥方都拿到手才有可能破解出其中的奧秘?!泵射J惋惜說:“但可惜的是,那三張藥方現在早已落在了殺人真兇手里,找出來更不可能了?!?/br> “慢?!崩纤李^突然道:“蒙銳,你可還記得在清風堂我傳遞給你看的那兩本冊子?” “記得?!泵射J回憶說:“一本賬簿,還有一本藥材進貨目錄……前輩,你是說?” 老死頭渾濁的目光霎時射出一道亮光,緩緩點頭:“既然林善感受到危險,將秘密以逆向字體藏于四張藥方里。那他也有可能為了萬無一失,而利用同樣的法子將秘密藏在別處,譬如那個本子里?!?/br> “不錯,我當時看到那進貨本子就覺得有些不妥,但一直沒想明白?,F在想想,極有可能那本子上也藏著某些逆向字體?!?/br> “既然知道有線索,你們還愣在這里干嗎?”老死頭坐在桌子上,看著兩人。 “對,文兄,咱們走?!泵射J拉著文鐵樹沖出了黑屋子,剩下的老死頭則重新撿起藥單,盯著白色的紙片,紙片底角灑落著一些細細的墨點,似是林善在寫這張藥方時,十分的匆忙。老死頭喃喃似說給某個不存在的人聽一般,道:“為何我還覺得有一塊石頭壓在胸口?” 老死頭回首,看向黑屋子深處的某個地方:“師弟,難道你還有話要對我說……” 蒙銳和文鐵樹將藥材進貨的本子從清風堂取回州衙,又帶回了林善的大徒弟,將大徒弟安排在偏堂。三人回到了黑屋子,按照老死頭的建議,在八月三十一日的藥材進賬記錄中,找到了包括松骨在內的八個逆向字體。而再往前查詢,字體卻都完全正常了。 “松、骨、牛、仙、蟲、月、伏、木,這八個字?!泵射J道,三人觀看了一會兒,還是云州本地人的文鐵樹首先發現了苗頭,忙道:“松加月,莫不是指云州城外北五里的松月山?” “對了,對了,還有這牛加仙,松月山背山后面有條河,就叫牛仙河,據說曾經是牛魔王飲水的地方?!蔽蔫F樹忙不迭的說。 “《伏蟲》,這是三百年前神醫商陸所遺留下來的醫書?!崩纤李^也道。 “松月山、牛仙河、伏蟲古書,八個字中六個有了解釋,那剩下的骨木呢?”蒙銳道,三人思緒了好久都沒頭緒,蒙銳讓文鐵樹將林善的大徒弟叫來,大徒弟十分老實,待蒙銳問到“骨木”兩字,他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腦袋道:“是松月山!” 蒙銳、文鐵樹臉上同時一喜,蒙銳緊接著問:“松月山跟這兩個字有什么關系?” “呃,師父有時候會自己上山采藥,大多就是去云州城外的松月山中采藥,有時一去多日,為了可以方便在山中采藥,師父就找人在松月山腳修葺了一座草堂,取名骨木齋。但這幾年師父很少采藥了,也就很少去骨木齋了?!?/br> “骨木齋是不是也挨著牛仙河?”蒙銳問,大徒弟點頭說:“沒錯,師父在骨木齋養了不少草藥,所以要離著水源近一點?!?/br> “這就對了?!泵射J遣走了清風堂大徒弟,自信道:“林善留下的秘密應該就在松月山腳、牛仙河畔的骨木齋里,跟那本《伏蟲》古書有關?!泵射J總結出思路,老死頭點了點頭,文鐵樹一臉興奮的說:“那還等什么,我連夜就派兄弟去?!?/br> “好?!泵射J想了想又道:“文兄帶兄弟去,我留下看著蔣遙。至于龐博那邊,先不要知會他,等明天堂審再說?!?/br> 文鐵樹點了點頭,火急火燎的叫兄弟們去了。 “明天,一切都將水落石出?!泵射J緩緩道,頭頂夜色獨自飄搖。 第八章 雙子雙生,雙開雙落 九月初七,宜祈福、求嗣、入殮,忌出行。 兇神宜忌:血支。 卯時剛過,天地刮起了大風,一片昏昏沉沉,蔣遙的眼神里游蕩著無法說清的沒落和孤獨,他盯著牢房中的天口看了許久,直到有絲絲陽光灑進大牢的深處,蔣遙喃喃的道:“這一天,終于來了?!?/br> “蔣遙?!币宦暿煜さ牟荒茉偈煜さ暮魡?,蔣遙回過頭,看到了夢中尋她千次萬回的人,銀瓶兒。銀瓶兒的臉色也很差,雙眼中掛著血絲,樣子像是哭了整夜。 “來了,瓶兒?!笔Y遙笑說,像是往常一樣。 “嗯?!便y瓶兒望著蔣遙,蔣遙咧嘴逗了逗她:“你的樣子好憔悴,是不是念我念的?” “你還在耍嘴?!便y瓶兒咬著嘴唇道:“昨天我看到你了,但我沒勇氣走出來……蔣遙,你怪我嗎?” “為什么要怪你?”蔣遙笑了:“如果我知道了愛戀多時的人竟是個殺人兇手我也會退卻千里,比你厲害的多?!便y瓶兒搖頭:“我不是怕你牽累我。而是,而是我不知怎樣面對你。蔣遙,那些人真的是你殺的?” 蔣遙淡漠的笑笑:“殺了,沒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能清楚的一點是,我尤不如那些死人,至少他們解脫了、不再痛苦了,而我的世界依舊支離破碎的痛。雙手沾滿鮮血的爹、冷漠如同仇人般的哥哥、還有……多年前,在我面前慢慢死去的娘,這些是我世界的全部?!?/br> “我想逃,卻沒有逃跑的勇氣?!笔Y遙微笑,笑容甜美宛如幼童,只是他的笑容已讓銀瓶兒淚滿衣襟。銀瓶兒雙眼落淚,道:“蔣遙,其實有一個秘密,我一直瞞著你,我不知道如何跟你開口,更怕會讓你難過。但現在,我必須要告訴你?!?/br> “其實當初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是為了……”銀瓶兒緊緊咬住嘴唇,鮮血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