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兩年前你不讓她看,現在她都二十了,你還不許她看?你存的什么心思?” 像是終于戳到他的痛點,這一句話的威力來的比那戒尺還要大,路介明突然就住了手,他笑意還掛在嘴邊,眼睛里卻冷凝著困惑。 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從兩年前開始,他先是掰了許連瑯青梅竹馬送的簪子,而后又這般惡劣的跟這堆書過不去了。 心里總是有念頭叫囂著,但到底叫囂著什么,他并不明白。兩年前不明白,兩年后也還沒有參透。 張成吹鼻子瞪眼,戒尺又要甩到路介明身上時,許連瑯從廊廡下探出了半個身子。 兩年轉眼而過,不過兩個四季更迭,于亙古不變的天地來說,差之微毫,但卻足以讓當初的娉婷少女盡染女人的嫵媚與嬌憨。 枝頭的水蜜桃熟透了,連香氣都勾人垂涎。 天太熱了,許連瑯拿了把團扇斜斜的擋著陽,日頭正熱,她出了很多汗,藕荷色薄紗裹胸衣裙露出她精致的鎖骨,鎖骨上汗津津的,站在太陽光下,落在眾人眼中,星星點點,皮膚都像是發著光。 張成被許連瑯吸引過去了注意力,他悄聲感慨,“要不怎么說女大十八變呢,連瑯真是出落的漂亮,比你娘親都要漂亮,是吧?!?/br> 他沒能聽到路介明的回應,扭頭去看,才發現這個臭小子早就上趕著湊了過去。 “jiejie怎么來了?”路介明到了變聲期,聲音沒了之前的稚嫩清脆童聲,少年粗嘎低沉的音色輕輕的喚出這兩個字,有種別樣的慵懶。 他拖著尾音,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幫她擋住了正烈的陽。 “這幾日太熱了,怕你中暑,我來送些綠豆湯,”路介明長得很高了,許連瑯抬頭看他,脖子總是會疼,她看著這養了四年的小孩兒,成就感頗豐。 路介明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引她進屋,屋里四角金尊壇里放著冰塊,剛一進殿,許連瑯就覺得因為太陽曬而發燙發紅的臉消淡許多。 路介明心疼她,直接牽著她坐在最靠近壇子的地方。 “天氣太熱,jiejie不用特意過來的,我也擔心jiejie中暑,”他這樣說著,就抻起自己的衣袖去擦了許連瑯額角上的汗漬。 擦汗的動作無比熟稔,許連瑯沒動,任由他慢慢靠近。 他衣衫袖口繡著雅竹,三株一簇,他抬起袖子的時候,會露出一大截腕子,他腕骨凸起,線條清冷有力。 許連瑯點了點他的腕骨,烏油油的杏眼又是無奈又是驚喜,“你又長了?” 路介明隨她的目光望去,身上的衣衫是她前段日子剛剛做的,現在穿著已經短了,“還是能穿許久的,jiejie不用著急再做?!?/br> 他手腕一轉,將許連瑯碰觸他腕骨的手指包到手心,細致的揉捏,就瞧見了上面的細小針眼。 許連瑯不是個賢惠的,手也不夠巧,針線活做起來總是不順手,想要做成一件衣服,繡好一個花樣,總是要扎個自己幾下。 “你這都能看見?”平心而論,被扎的地方實在是太小了,把冒出的血珠擦干凈,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再重新找到。 但路介明總是能那么準確無誤的瞧見。 他抿了抿唇,“好找的?!彼笾氖种?,像是在賞玩一件稀世珍寶,低垂了眉眼,認真的模樣比他應答太傅那些當朝大事還要專注。 他們倆親近慣了,誰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張成被忽略了很久了,也不客氣,自己倒了綠豆湯喝,隨手就把路介明撕開的那本書丟到了許連瑯手邊。 “怎么爛成這樣?”許連瑯上下翻看話本子,眼睛亮了亮,像她這種一向少與外男來往的已經邁入二十大關的女人,對于話本子的故事既向往又懼怕。 但她還是蠻愛看的。 張成哼哼了幾聲,朝路介明努努嘴,“你問問他為什么爛成了這樣子?!?/br> 許連瑯轉頭詢問,路介明坦坦蕩蕩,朝她聳肩,一臉無辜,“興許是太傅翻了太多遍吧?!?/br> 他這樣說著,便要從許連瑯手里抽出這本書,許連瑯捏的很緊,感受到他的這種力氣,將話本子往懷里拿了拿,“你也想看?” 路介明懵了一瞬,張成瞧好戲的笑出了聲。 笑聲太過于張揚了,路介明咬牙切齒,卻沒吭聲。 “那當然是,才子佳人,你們這個年歲的都愛看?!睆埑沙直?,先回了許連瑯,甚至于還挑著眉挑釁路介明,“是吧,老夫這徒弟也到年紀了,跟師父說說,有沒有心上的姑娘?!?/br> 路介明一張臉全黑了,目光在許連瑯身上打轉,見許連瑯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后,他松了口氣。 許連瑯表現的并不如表面那么波瀾不驚,她看著手里這個話本子,想著十四歲……的確是對姑娘敏感的年紀,他若是有喜歡的,她也該幫著瞧瞧。 想著想著,就將話本子遞給了路介明,路介明遲遲不接,她還拿邊角戳了戳他的胳膊,“拿著啊,不是想看嘛,太傅送過我許多本,這本你就看看吧,雖然是雜書,但以后和姑娘交往可以學一點兒里面公子少爺的做法?!?/br> 她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振振有詞。 張成難得看路介明這幅窘迫面容,心覺爽快,比看個千百本話本子要爽快多了。 突然就覺得可以原諒路介明這長達兩年的,對他那些珍藏的話本子的摧殘了。 張成心里興奮,提前放了路介明離開,路介明眼睛都黏在許連瑯身上,張成有話要囑咐他,叫都叫不過來。 他正色,拔高了聲音,“殿下!今早跟你提到的事你得注意了,暑氣一來,你的機會也就來了,不要辜負了這兩年的日夜苦讀?!?/br> 路介明藏在袖中的指尖輕顫,旋即攥緊,指尖刺入掌心,漆黑的睫毛遮住鳳眼里的鋒利光芒,他隱忍卻也倨傲,蓄勢待發,兩年之期已到,他鋒芒再也遮掩不住。 這兩年,路介明過的很苦。他縱有天賦,但目標太大,太傅的教導從不松懈,他也不肯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時間,午夜夢回,總有那灌遍全身的冰水從頭頂澆下,他沉在河底,看著碎冰裹挾著許連瑯的身體離自己越來越遠。 太傅說得對,他的血脈擺脫不了,只有走向最好的位置,才能給她更好的,才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路介明的僵硬不過眨眼間,他很快恢復到乖弟弟的形象中去,張成看他的眼神幾經變化,狼崽子總會成狼,但成為狼王的路卻處處獠牙,稍不留神,血rou模糊。 他希望自己養出第二代帝王,又隱約擔憂路介明這性子在中途就崩潰。 無外乎其他,他的軟肋太多了。 他殘暴過,兇狠過,無情過,但一顆心如今比誰都柔軟,雖然這種柔軟只針對于一個人。 夏夜太熱,許連瑯被熱醒了,蟲蚊叮呀下,很難再次入睡,她左右睡不著,便去接了水,打濕了帕子。 帕子沾了水,擦過肌膚,至少可以帶來些許涼意。 她又洗了洗帕子,想著路介明這個年紀正是最怕熱的時候,便拎著帕子朝偏殿走去。 天已經蒙蒙亮,粗略估計了一下,以為路介明已經起床溫書了,她推開了門,意外的看到他還在睡。 他如今長手長腳,從肩頸開始,一直到繃直的腳尖,整個線條輪廓筆挺流暢,其實他的身型已經是了男人的寬闊頎長,少年感越來越淡,纖細的骨骼已經被一層薄薄的肌rou覆蓋住,整個身體蘊含著無盡的力道。 許連瑯打量了一番,嘖嘖了幾聲,覺得自己養的這樣好,真是便宜他未來的娘子了。 身型野成這樣,但性子還是小孩子,睡覺并不安生,里衣掀起一大截,堪堪蓋住他的胃部,小腹和腰身都露在外面,許連瑯走進了幾步,本想幫他把衣服拽下來。 意外的看到了他腰上的紅痕。 她并不驚訝,太傅嚴厲,文武要求都高,戒尺痕跡時常留在他身上,久久不散。 嚴師出高徒,今天這都算是清的,往常里棍棒刀劍比試的時候,身上的傷都是能見血的。 許連瑯沒叫醒他,躡手躡腳的拿了藥膏,食指沾了些,剛打算給他抹上。 突然,路介明翻過身來,直挺挺的坐起身,臉上帶著些潮紅,他看到許連瑯,眼神慌亂,一把扯過了旁邊的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這被子太厚了,你不熱嗎?” 路介明將被子蓋在腰腹往下位置,他扯進了被褥,呼吸都是急的,“jiejie先出去!” 話是從嗓子中擠出來的,他別過臉,不看她。 許連瑯看他面色那么紅,以為是發熱了,手順著去摸了額頭,并不燙,旋即去扯了那被子,“怎么回事啊?!?/br> 被子被扯開,路介明的手擋在了兩腿之間。 第41章 正常反應 不,你可不想做她弟弟?!?/br> 許連瑯望向他雙手捂住的地方, 他越是捂的緊,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路介明面露難堪, 再次開口時已經帶了懇求,“jiejie先出去吧?!?/br> 許連瑯微微低了身, 腦袋歪了歪,杏眼取了個刁鉆的角度看,瞧見他沒有捂住的地方衣料顏色深了些許, 再結合那敏感的要命的位置,她當下便明白過來。 她不由的紅了臉,男女身體構造本就不同, 生理反應而已,她還算淡定, 甚至還可以打趣他,“感覺如何?” 她一臉興沖沖,在床邊坐下, 將手里的帕子撐開去擦了一把他紅透的俊臉, 親昵的刮了刮他高挺的鼻尖,“我們介明,這會兒才算是真的長大了呢?!?/br> 路介明手心一片濕濡,那處濕的他心煩意亂, 夢里的場景更是讓他難堪,他招架不住許連瑯此時的親近,后仰了身體,強撐起來的肩膀不自然的架高著。 許連瑯摸了個空,突然又想到,該給他一些接受和反應的時間, 她將濕帕子放在床頭,打算先出去。 就在手指觸上木門的同時,路介明嘶啞的聲音重新響起,“jiejie”。 他欲言又止,話卡在喉嚨里,眼眶都染上了紅。 許連瑯不疑有他,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朝他眨了眨眼,道:“我去給你拿干凈衣服,你換下來,我立馬給你洗了,悄悄的洗干凈了,保準別人不知道?!?/br> 她以為他這般模樣,是害羞,想要叮囑她不說出去。 路介明哆嗦著嘴唇,舌頭僵在口腔中,什么都說不出來,他悶聲不響,好久才“嗯”了一聲,門被打開又關上。 兩聲“吱啞”間,許連瑯已經走了出去,路介明高大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他仰躺直了身子,肩胛骨重重的砸到到床板上,他背上發疼,但總算是緩過神來。 他蹙緊額頭,臉貼在枕頭上,眼睛盯著許連瑯離開的地方。 太陽升了上來,日光從窗棱間照進殿內,許連瑯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空留著一層灰塵顆粒,瑤瑤轉轉,在空氣中飛舞。 在太陽光下,所有的臟東西,惡心思都無可循行。 就像是他夢中的場景一般,如灰塵一般骯臟齷齪,他用那種方式,用這個部位,侵染了他白月光圣潔的jiejie。 他擁著她,懷里的許連瑯又變成了初見的模樣,十六歲的姑娘就是枝頭的水蜜桃,杏兒眼像是載滿了盈盈潤潤的春水,水里波蕩著一輪彎月,嘴角梨渦帶著清甜的蜜。 夢里,她十六,他或許要年紀更大,因為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腰間的時候,不費絲毫力氣,只覺她嬌小的過分,窩在他懷里沒有什么重量。 他是個男人模樣,她卻是個小姑娘樣子。年紀身份的對調,本就讓他興奮激動。 他坐在床邊,緊緊按著懷里的姑娘往下壓,沒多久,身子繃緊又驟然放松,興奮到了極點,酣暢淋漓。 夢里的一切朦朧不真切,明明是假的,但這身體的反應卻是真的,在被身體這股沖動驚醒后,瞧見許連瑯的第一眼,他的那種不安分的悸動猛然加大。 他暮氣沉沉,手指挪開,看到褲子上的深色痕跡,咒罵出聲。 他隨意拿過床頭的濕帕子,褪掉了中衣,帕子剛剛才挨到身體皮rou,他才突然意識到這帕子何處來的。 這是許連瑯慣常塞在袖間,時常拿來擦拭嘴角的帕子。 路介明呼吸猛然又沉了,隱秘的刺激和罪惡的羞恥感順著他的脊梁骨往上竄,他聲音澀啞,修長如玉的手指又重回了衣衫間。 …… 許連瑯等到臨近用午膳的時候,路介明才出來,他一身玄色勁裝,同色腰封束在腰間,束發的黑色絲絳被風吹的輕揚,他眉目如畫,長在聳云閣這樣的泥潭子里,渾身的氣質還是天潢貴胄。 許連瑯剛剛照料完容嬪用膳,容嬪動作遲緩許多,腦子轉的也很慢,她指著路介明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帶著些許急切:“介明,用膳?!?/br> 許連瑯為她倒好水,她安撫著容嬪,“娘娘莫急,今個兒殿下起晚了,奴婢給他留著飯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