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其實昨天景蘭也看出來了,明臻的確看起來先天不足,十分孱弱。 因而聽到李福道:“平日王府中忌諱的,便是說姑娘身體不好,旁人若背后嚼舌根說姑娘命弱,殿下肯定讓他的命更弱。昨天公主說了什么?公主居然當面詛咒姑娘,殿下最忌諱這些?!?/br> 景蘭長公主擦著眼淚道:“本宮只是想到了家里可憐的孩子,情緒一時失控?!?/br> “你家孩子是孩子,別人家的便不是了?公主樂意別人當著你面詛咒家里公子?”李福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當初有七品小官的未婚妻被你家公子強占,因為辱罵貴公子,而被你送進了窯子。長公主,聽奴才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報應來了您且受著吧,找我們姑娘也沒用?!?/br> 楚氏一黨做這樣的事情不少,李福在祁崇身邊聽得不少事情,對此了解頗多,因而隨口拈來。 景蘭心如死灰,沒想到栽到了第一步,連祁崇的面都沒有見到。 這個時候,祁崇恰好從里面出來,景蘭一眼便看到對方穿的杏黃色四爪蟒袍,所有皇子中,僅僅太子才可穿這件。 她眼睛一亮:“太子!太子!” 李福拱了拱手:“殿下,長公主殿下又來了?!?/br> 祁崇冷掃一眼,森然道:“舌頭還沒有拔掉?” 景蘭長公主大驚失色:“祁崇,你怎敢讓人對你姑姑這般?” 祁崇冷冷開口:“公主這些年頗得皇帝寵信,得寵之時,是元后去世那年。不知曾向皇帝獻了什么計謀,才得了圣寵?” 景蘭長公主臉色一白。 祁崇道:“拖下去?!?/br> 曾經宮里的恩怨,她以為都過去了,自己也都不放在心上,沒想到祁崇觀察入微,將一切事情都串聯起來,居然能夠調查清往日恩怨,且記了這么多年。 第77章 祁崇高傲的自尊心嚴重受…… 祁崇僅僅是推測而出。因為當年所有人都隱瞞得極好, 沒有留下一點證據。 因而這些年也沒有對長公主府下手。 所有人都知道元后不得寵愛,一個不受皇帝喜愛的皇后,抑郁而終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 極少有人知道,元后并非因為什么病而去世。那么年輕的一名女子, 養尊處優,還誕下了尊貴的嫡子,好端端的怎么會被小病帶走? 祁崇見過母后的死亡。這讓他對于所謂的父親, 或者其他什么親人,都不再有任何感情。其實從生下的時候起, 祁崇便已經感情稀缺。 他對很多人很多事都抱持著很冷淡的態度。 長公主景蘭的死更加刺激到了朝堂上諸多臣子。原本死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大臣,被流放的都是普通大臣的家人,如今卻有宗室被殘忍殺害。 這樣的事情也讓一些宗室感到不安。 曾經他們依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為所欲為, 因為身為皇室,大臣們會顧忌不敢彈劾,皇帝也會偏心同宗族的人。 如今祁崇卻敢拿曾經最受寵愛的景蘭長公主下手, 聽說景蘭的舌頭還被割了,一時之間, 京城里都在議論這些事情。 與大臣們持相反態度的便是京城中的百姓。宗室子弟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欺壓的大多還是普通百姓。 前些年景蘭長公主如日中天, 強行以低價占據了不少人的良田, 背地里憎恨這位公主的人很多。但是, 景蘭是天子之妹, 天子縱容這位公主做任何事情,有皇帝罩著,遇見這種事情,普通老百姓只能認栽。 如今聽說景蘭長公主被拔了舌頭殺掉了, 這些百姓都在暗暗高興。 百姓亦清楚,當初的秦王,也便是如今的太子祁崇,這位并不是什么良善的君主,據說這位殺伐決斷,手中人命無數。 但老百姓才不在乎天子殺多少人,在他們眼中,皇帝本來就是經常殺人的角色。況且殺的又不是他們。他們沒有切身體會到秦王殺人的壞處,倒是體會到了其中的好處。 因為被殺的這些,沒有一個是他們喜歡的官員。 但還是免不了流言蜚語,朝堂間的流言便是太子殘暴,又要殺人,民間的流言便是在揣測,看下個被殺的貪官會是誰。 明臻倒是不太清楚這個,她對朝堂上的事情不太關心,而且早年在祁崇的身邊,有的時候,大臣們來找祁崇議事,明臻和祁崇在屏風之內,人在屏風之外跪著講話,明臻在一側坐著聽兩人講許多,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極了。 既然在溫泉行宮,她每天做的便是泡溫泉。這邊溫暖些,泡著也舒服。 天琴伺候明臻更衣時,順便將她手上涂了一層厚厚的傷藥,用紗布緊緊裹住,看著小姑娘身上被揉捏出的青紅印子,實在是覺得曖昧。明臻肌膚薄,輕輕一捏就會有痕跡。 明臻在水中泡了許久,小臉紅紅的,天琴端來藥喂給她,這兩天倒是比前兩天有精神,好歹能夠把藥喝完了。 “最近殿下是有什么事情?”明臻輕聲道,“他一直都不在這里?!?/br> 天琴沉默了一下。 祁崇最近事情真的不少,涉事官員很多,有時候看似只是下一道命令,實際上背后牽扯了很多人。 在這些忙亂中,更有一道聲音,便是冊立太子妃的問題。 祁崇既然被封了太子,皇帝如今不行了,將來做皇帝也離不了多久了。朝堂中一直都有聲音,讓祁崇快些定下婚事,娶太子妃進門,這樣的婚事一來,說不定能沖喜將皇帝的病給沖走。 哪怕大多數人清楚,皇帝就算醒來,也沒有什么用。 祁崇身邊的人,哪怕喜歡明臻,也清楚的知道,明臻和祁崇長久不了。祁崇手下的韓謙便說過,明臻活不過這兩年,身子骨不好,自己活下來便困難,如何能夠誕下皇嗣呢?皇族最重要的便是子孫綿延。 但祁崇拒絕議論此事,下面的人就算再熱絡,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娶親是自己的事情,沒有人可以代替祁崇。 至于施壓—— 誰還能給祁崇施壓?祁崇大權在握,哪怕皇帝下一刻鐘醒來,也不敢給他什么壓力。 哪怕不明說,一些股肱之臣也會暗暗的將組訓搬出來。 六皇子祁賞與祁崇交好,也會有大臣暗中找祁賞,讓他來勸說祁崇。 祁賞怎么敢。 不過景蘭長公主死了,祁賞也覺得可惜,畢竟答應他的還沒有給他。這些天抄了不少官員的家,國庫瞬間豐盈,按理說祁崇心情應該不錯,祁賞便去問一問。 他不知道景蘭走到了哪一步,倘若能夠走到明臻面前,明臻這樣心軟的八成會幫他,連明臻都阻止不了祁崇—— 祁賞覺得,應該沒有人能夠阻止祁崇了。 等他到的時候,祁修剛剛從書房出來,祁修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眼中也密布血絲,這些天祁崇殺人,折的都是祁修的羽翼,祁修日夜難安。 倒是祁延,自己擔驚受怕了一陣子,見祁崇沒有動手收拾他,便說著什么“及時行樂”,每日花天酒地去了。 祁賞扶了祁修一把:“五哥,注意身體啊?!?/br> 如果沒有別的對手,祁修確實能夠坐上皇位,且坐穩這個位置,能讓這么多人對他死心塌地,祁修也是有很多才干。 祁修苦笑一聲:“我已經不行了?!?/br> 祁賞勾唇一笑,沒有說更多,直接進去了,坐在上首的男子側顏俊美,比前段時間更多了幾分威嚴,權力會滋養人,將人變得深不可測。 之后靖王來請祁崇用晚膳,祁賞道:“我也去蹭個飯。景蘭姑姑在宗室中也是身份高貴的一些,皇兄,你何苦要殺她?” 祁崇冷冷道:“身為皇女,她做的事情太過分了?!?/br> “雖然蘇家常做一些不堪的事情,畢竟是一家人?!逼钯p僅說了這一句,便笑道,“也罷,殺了便殺了,皇兄高興便好?!?/br> 靖王是當今皇帝的皇叔,皇帝都頗為敬重,他一心為國為民,在朝中也很有威望。 太子還未娶妃一事,他也略有些憂心。外人或許以為太子府中雖然沒有正妃,卻會有不少年輕貌美的小妾,靖王卻能夠看出來,實際上并非如此。 酒宴上往往有漂亮的舞女歌女助興,這些女子都免不了對祁崇眉目傳情,祁崇卻完全無視,不放在心上。 聽說祁崇早年帶兵打仗,受過一些傷,靖王也擔心是不是傷到了什么要緊的地方,身體是不是不行。 晚膳用的飯菜讓人頭大,各種枸杞鹿rou羊rou。 祁賞看一眼便曖昧的笑了笑,等喝酒的時候,發現酒也是鹿血酒。 靖王完全不知道當初宇文府發生的事情。不過他和宇文諍也完全不同,宇文諍是想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祁崇,他僅僅想試探一下。 祁崇在風月方面自然沒有祁賞這個女人堆里混出來的知道的多,因而一個時辰過后,酒壇都空了,他也壓根沒有意識到什么不對。 鹿血酒并不是什么見效特別快的藥物,僅僅催發罷了,有的話便會催發出來。 靖王叫了兩個貌美的丫鬟過來收拾,祁賞喝醉酒與其中一人看上眼了,找了個借口讓人帶自己去偏殿休息。 祁崇道:“既然無他事,天色漸晚,孤便離開了?!?/br> 靖王的另一名丫鬟站在他的身邊,他也完全沒有理會,靖王見祁崇連正眼看都不看,自己也覺得訝異。 祁家的男人在這方面基本上都厲害,十三四歲便曉事,靖王如今都老了還會讓侍妾伺候,祁崇卻完全看都不看的。 其實祁崇看出了今晚靖王不正常,卻沒有往這方面去想,至于那兩名豐滿窈窕的丫鬟,他壓根沒有覺得好看,最后便宜了祁賞。 吃飯時討論了不少政務,等回去后天色完全黑了,月上中天,地上一片銀白。 祁崇沐浴更衣,掀開床幔見里面沒有人,便看向李福:“阿臻呢?” 李福:“……” 李福道:“明姑娘在她自己的房間睡?!?/br> 明姑娘有被安排住處,擠在一起多不舒服,人睡自己的床不是很正常?但是,李??粗畛缒樕患?,解釋道:“可能殿下起得早,明姑娘早上被驚醒,心里不開心?!?/br> 人已經熟睡了,祁崇把她抱了回來。 小姑娘被放進柔軟的被子里,還沒有醒,閉著眼睛撒嬌,她粉色的軟唇微微嘟了起來,似乎很不開心。 祁崇莫名覺得自己今晚有些燥熱,方才明明洗了個冷水澡,現在還是覺得燥。 明臻長得真的很漂亮,從前倒沒有如此真切的體會,因為常??吹?,現在看了外面的人,再看明臻,越發覺得她就是一個小狐貍精。 眼睫毛那般長,雖然臉色蒼白,五官卻漂亮得很,墨發鋪散在枕上,頭發實在太多,襯得原本就小的臉更加小了。 祁崇一貫冷情,沒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但看著明臻這張臉,便什么想法都有了。 或許可以溫柔一些?溫柔一些便不會傷到她。在鹿血酒和晚上一堆滋補藥膳的作用下,祁崇覺得自己血都是熱的。 明臻被祁崇叫醒,醒來便聽殿下對她道:“阿臻,孤想要你?!?/br> 明臻懶懶應了一聲,并沒有拒絕,便由著殿下扯她衣服,最后再次清醒是被疼醒的。 并沒有成功,因為無所不能的殿下并進不去,反而讓明臻疼出了一臉淚。 祁崇終于明白為什么祁庭那家伙為什么要抱本那樣的書看了。 而且他似乎太大了些。 這樣莽撞并行不通,他不敢強硬來,擔心明臻被撕傷,但柔和的手段壓根不行。 明臻一邊擦眼淚一邊安慰他:“沒、沒事的……” 祁崇看著明臻可憐兮兮的樣子,高傲的自尊心嚴重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