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也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消息,或許在安國公眼里,只是男人本性罷了。 安國公生性風流,但他自己風流,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看似老實穩重的女婿風流。 祁崇眸中閃過一絲冷色:“他與阿臻,最近有沒有什么交集?” “聽說前兩天見過阿臻姑娘,姓溫的沒有見過什么世面,只見了明姑娘一眼,整個人失了魂?!崩罡5?,“這兩天拼命的送東西討好明姑娘,只有一對鳥兒入了明姑娘的眼?!?/br> 凌朝民風更為開放,已經訂婚的男子與女子在婚前并不避諱見面。 姓溫的長得還算可以,也算花言巧語懂得討好人,婚前見了明臻,明臻被這人蒙騙也不是不可能。 小姑娘被保護得太好,實在不知外面的危險有多少。 “您曉得明姑娘有多美,明日休沐,只怕明天他又要去安國公府晃蕩?!?/br> 祁崇手指敲打著桌面,他拇指上戴著一枚古樸的黑金扳指,這枚扳指也是能夠號令數百暗衛的信物。 之后還有人向祁崇通報事情,李福便退下了。 楚家的重心從祁延身上轉到了祁修身上,兩兄弟看似感情深厚,一旦涉及切身利益,只怕會化成不共戴天的仇人。秦王的謀士也在致力于分化楚家內部。 等謀士談完了事情,忙至深夜,祁崇才沐浴更衣,上床歇息。 第二天,溫鴻果真又去了安國公府。 前些日子匆匆一面,掃到了明臻和明薈同行,終于見到了明臻的真實樣貌,溫鴻這才知道,天上是掉了多么美味的餡餅給自己。 莫說明臻有幾分遲鈍癡傻,就算明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沖著這張艷絕天下的面孔,溫鴻也要娶回家。 因而這兩天,溫鴻晚上天天做夢,恨不得當場就讓安國公訂下自己和明臻的婚事。 他也消瘦了幾分,思念明臻思念得茶飯不香,每天都往安國公府跑,打著找安國公的名義,實際上總愛趁著人不注意時,偷偷往花園去,期望能夠見到明臻一眼。 今天中午,溫鴻與安國公一起用午膳,午膳的時候兩人喝了一些酒,都喝的臉紅脖子粗,溫鴻便隱晦的提出求親之想法。 明義雄中意溫鴻這個年輕人,但眼下卻不急著定下來,聽說溫鴻極為孝順,將來還要把老母親接回京城,明義雄先等溫鴻的母親進京,讓羅氏瞧瞧對方母親是不是好相處的。 倘若溫鴻人不錯,母親是個性子壞的,明臻到時候也會吃苦頭。 所以,明義雄呵呵一笑:“你先專注于前程,這段時間在文淵閣做得好,陛下還要將你擢升上去?!?/br> 升官發財,還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小妻子,溫鴻心中飄飄然,不知不覺就又喝了幾杯。 前廳里來了人,明義雄丟下溫鴻,匆匆去見客人,溫鴻瞅著沒人在意自己,又往花園里走了走。 午后十分安靜,現在還十分熱,連丫鬟都不愿意出來。溫鴻酒意上頭,想著見不到明臻,轉身就要走。 他這段時間,可算是憋壞了。從前在老家的時候,溫鴻也有紅顏知己,并不缺少撫慰,眼下為了前程,什么聲色場合都不敢去,整個人都要變成和尚。 這個時候,溫鴻突然隱隱嗅到一股香氣。 他醉眼朦朧,往不遠處看去。 明臻一個人溜了出來,因為在安國公府中,天琴和新夜也放心,讓她拿著扇子在外撲蝴蝶。 少女手中團扇似圓圓的月亮,正撲著前方蹁躚起舞的蝴蝶。草木濃郁翠綠,初秋午后干燥又明亮,看著這樣的場景,溫鴻一陣口干舌燥。 蝴蝶在草葉間飛來飛去,明臻的身影也在其中穿梭而過。 溫鴻不由自主的想要上前攔明臻的路。 他知道京城有些貴族女孩子十分奔放的,例如景蘭長公主,頭一任丈夫死了,自己在家里養了幾個男寵,逍遙快活又自在,旁人只覺得是一件風流的事情,沒有什么可指摘。 更有話本上一些美妙的故事,美貌小姐見了有才華的書生,當下一見鐘情,以身相許,成就一段佳緣。 安國公已經默許了兩人的婚事,他早早得手,與晚一些再下手,又有什么區別呢? 如果是清醒的時候,溫鴻斷然不會太放肆,但他此時喝了太多酒,在酒的作用下,入眼只看到少女的身形在面前搖晃。 他往前走了幾步,這個時候,肩膀卻突然被什么冰冷的東西給壓住了。 是一把扇子,象牙為骨,象牙扇本不沉重,是執扇的人力度沉重。 溫鴻回過頭,看到俊美中帶著冰冷殺意的面孔時,他的酒瞬間清醒了幾分。 “孤王的小姑娘漂亮么?” 低沉冰冷的聲音入耳,溫鴻嚇得雙腿一軟,恨不能給這名強大威嚴的男人跪下來。 祁崇是不滿足于這樣的男人盯著明臻看,溫鴻有何德何能,配看他的姑娘? “殿……殿……” 祁崇冷冷的道:“本想讓你多活一段時間,是你不懂珍惜。想與阿臻在一起,也要過問撫養她的人同意?!?/br> 明臻長大了,或許會嫁人,嫁什么人,什么時候嫁,都需要祁崇點頭才可以。 “……” 安國公回來之后,已經見不到溫鴻了。他以為溫鴻臨時有什么事情,已經離開了安國公府,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祁崇吩咐暗衛處理掉溫鴻之后,也去看了看明臻。 明臻撲了半天沒有撲到蝴蝶,身上出了一些汗,回去讓天琴打水沖洗一下。 午后正是熱的時候,她不愿意再穿上層層衣衫,所以攏了層薄薄紗衣,在榻上支著下巴打盹兒。 忽然聽到腳步聲,明臻以為是天琴:“jiejie,我要喝冰鎮梅子湯?!?/br> 祁崇走了過去,看她衣衫不整,面色更冷幾分,坐在了明臻的身旁:“怎么白天穿成這樣?” 明臻沒有想到是他,所以有些許驚訝:“殿下,你怎么來了?” 祁崇觀她神色,小姑娘畢竟在外養久了,與自己居然有了些許生疏,沒有立刻撲上來,他微微挑眉:“不想看到孤?” 倒也不是。明臻總覺得今天的祁崇異常令人害怕,但她又說不出是哪里可怕。 眼前男人明明神色與往日一般冷漠,嗓音也仍舊低沉,但隱隱約約中,明臻總嗅出淡淡的血腥氣來。平時慵懶冷傲棲息在身旁的的猛獸,與殘忍獵殺回來滿身鮮血的猛獸相比,哪怕是同一只,總會有些許不同。 她有些害怕并擔心此時的殿下。 如果平常,明臻肯定扎進了祁崇的懷里撒嬌,今天卻往里躲了躲,靠住了墊腰的枕頭,發出很小的聲音:“沒有呀?!?/br> 她沒有穿襪子,一雙小腳玲瓏玉雪,腳尖泛著輕紅,似乎有些緊張似的。 見祁崇看自己的腳,明臻把腳往紗衣里藏一藏,不怎么自在的道:“阿臻想殿下的?!?/br> 祁崇道:“坐孤懷里?!?/br> 明臻害怕他此時的樣子,血腥讓她不太舒服。她身體過弱,承受不住太多肅殺之氣,死亡與血腥都會讓明臻感到緊張。 祁崇穿黑色衣物,哪怕真沾了血,也看不出來,所以她不知道祁崇殺人,憑著直覺認為今天的殿下很可怕。 只是,她又怕祁崇,又依戀祁崇。祁崇既然要求了,明臻不得不跨坐在了祁崇的腿上,與他面對面講話:“殿下身上一股味道,阿臻聞了頭疼,殿下去了哪里?!?/br> 她不主動靠近祁崇,祁崇心中不滿,她主動坐過來,且坐的位置不對,祁崇又覺得兩人距離太近,所以把明臻又捏著后腰放回了原處。 第36章 仿佛觸犯了最不可觸犯的…… 明臻回到原來的位置, 心下一松,她細白的手指捏著一角衣物:“殿下不開心嗎?” 祁崇道:“最近在安國公府如何?” 明臻點了點頭:“jiejie很好,太太很高傲, 阿臻有點怕,但太太也是好的, 很少見到爹爹,不過,爹爹前兩天送了阿臻一對鳥兒?!?/br> 是一對牡丹鸚鵡, 并不會講話,瞧著漂亮罷了, 也是逗人開心的小玩意兒。 祁崇抬手揉了揉明臻的頭發:“如此便好?!?/br> 他一抬袖,身上清冷的木質香氣里隱隱帶著絲絲血腥,明臻膽戰心驚, 略有些不舒服,然而祁崇在她面前,威壓極重, 明臻只能安安分分的坐好。 男人鳳眸幽深,讓人猜不出他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事情, 明臻道:“那——阿臻睡覺了?!?/br> 罕見的沒有纏著他。 難道真的生疏了? 祁崇抬手捏了明臻的下巴,細細端詳:“真的很困?” 明臻點頭:“對呀, 殿下讓阿臻睡會兒吧?!?/br> 她身上裹了薄薄一層紗衣, 衣物穿得并不是太嚴整, 垂眸可見勝雪肌膚, 如皚皚雪山又被一層新雪籠罩。 因為瘦弱,所以阿臻并不是特別豐滿的類型,雙手可覆蓋罷了,單手應該可以完全握住一邊。 祁崇知道明臻膽子不算大, 而且嗅覺靈敏,已經嗅到了自己身上血腥的味道。 她強忍著不流露出來,然而眼睫毛在輕輕顫抖,雪白雙手輕輕攏在一起,身體也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她是真的很困,一邊在犯困,一邊心里總有幾分不安,心驚膽戰的那種感覺。明臻覺得自己是真的看不懂祁崇,完全看不透。殿下比她想象的更加神秘。 神秘也好,不神秘也罷,殿下是明臻最為信賴的人,明臻唯一所愿便是殿下一生平安。 因而松手之前,明臻湊上去親殿下的臉:“阿臻睡覺了,殿下看著阿臻睡?!?/br> 并沒有親上去,因為祁崇的手擋住了,明臻沒有親到。 他大手捂住明臻的臉,連帶著嘴巴也給捂住了,將她按在床上,一字一句道:“不可,睡覺?!?/br> 明臻十分眷戀他,所以無時無刻都想要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祁崇的身后,被親親抱抱舉高高。但祁崇不愿意她太過接近,明臻只好老實本分的閉了眼,哪怕并不算很開心。 祁崇看著明臻入睡,少女很快便睡得很熟,莫名有幾分說不出的嬌憨,唇瓣微微分開,柔軟而飽滿,恰如清晨初綻的玫瑰。 從前只知道明臻長得好看,此時此刻,祁崇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勾魂奪魄的美貌,如一柄鋒利的寶劍,無堅不摧。難怪溫鴻目不轉睛且貪婪的去盯著看。 溫鴻被剜了眼睛,尸首扔進了護城河,應該要過幾天才能被人發現。 他突然消失,僅僅幾天而已,同僚也沒有太在意,只當溫鴻生了小病,所以沒有時間過來。 安國公明義雄一開始只當溫鴻有其他事情要忙,他不僅僅只有溫鴻這一個女婿,只是最近溫鴻特別殷勤,一副懂事的模樣,身為長輩,明義雄便關懷一二。 一兩天見不到,他也不至于懷疑溫鴻死了。 直到明義雄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當地一大戶人家托送來的,千叮萬囑,說一定要送到明義雄的手中。 明義雄與羅氏用午飯的時候,下面的人剛好送進來:“老爺,有一封急信,從平縣而來,送信的人說一定要送到您的手中,讓你好好看看?!?/br> 平縣是溫鴻的老家,明義雄和羅氏等人都與平縣的人沒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