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到時候明臻又該睡著了。 祁崇淡淡的道:“去把阿臻叫醒?!?/br> 李福一臉為難:“明姑娘平常都要半個時辰后再醒,她起得晚?!?/br> 而且——明臻有起床氣呀。 平白無故被人叫起來,打擾一清晨的好夢,這事兒到誰頭上,都會覺得不開心。 “叫她起來用早膳?!逼畛绲?,“莫要一直賴在孤的床上?!?/br> 李福心里嘀咕,都賴了一晚上,還怕再多一個時辰? 輕聲喊了明姑娘兩句,被籠得嚴嚴實實的帳子里傳來她的聲音:“???” 李福道:“姑娘趕緊起來用早膳?!?/br> 明臻無精打采的:“放著吧,我醒來再用,公公你去吃,不用特地叫我?!?/br> “你要賴到什么時候?” 熟悉的聲音入耳,明臻閉上的眼睛又抬了起來。 祁崇示意李福閃一邊去,之后單手挑起了帳幔:“水已經送來了,現在起來梳洗?!?/br> 明臻把被子掀過頭:“不要?!?/br> 她早起也沒有什么事情,起來之后無非就是玩……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肯讓她多睡一會會兒呢? “往后一個人睡覺,莫要半夜離開自己的房間?!逼畛绲?,“床上物品都要更換,快起來梳洗?!?/br> 明臻身上香,染得他被子上都是香氣,所以要換新的。她這才不甘不愿的坐在了床邊,墨發散在肩上,勾魂奪魄的漂亮面容上還帶著睡意,小小雙足垂落下來:“殿下出去吧,阿臻這就梳洗更衣?!?/br> 平常梳洗的時間漫長,今天丫鬟知道祁崇在等,所以趕緊的為明臻梳洗了。 原本還有些起床氣,心情不算愉悅,但明臻不記仇,忘事情特別快,這點兒不開心轉眼就到了腦后。 她乖乖巧巧的坐在祁崇的對面:“殿下穿這么鮮亮,要去哪里?” “狩獵?!?/br> 明臻“哦”了一聲,可憐兮兮的看著祁崇:“阿臻也想出去玩兒?!?/br> 她大眼睛水汪汪,一臉希冀。 祁崇夾了一塊清醬小青瓜到明臻口中,答應了她:“宮中太大,你不要亂跑,跟著身邊的丫鬟?!?/br> 明臻點頭:“好?!?/br> 第18章 她的境遇,也代表著秦王…… 明臻坐在輦車里,雪白的紗帳被微風吹了起來,她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觀。 因為身體過分虛弱,哪怕明臻自己可以下來走路,底下的丫鬟太監也不敢讓明臻隨意走動。 都怕明臻有任何閃失。 秦王府中,哪個人不知道明臻是秦王心尖尖上的寶貝? 就連秦王也很少舍得責備明臻。 明臻年幼時,被秦王手把手教著寫字畫畫,小丫頭什么都不懂,拿著一桿筆四處描畫,秦王書房里的擺設都極為珍貴,明臻不曉得這些珍貴,因為從小就見,只覺得是平常物件,丫鬟一時沒注意,她莽莽撞撞的在秦王書房里亂寫亂畫,畫壞了一扇屏風,三把象牙扇,五幅字畫。 旁人家的小孩這么禍害家中長輩的東西,肯定要被打掌心揍屁股關進房里不準吃飯的,明臻這樣做了,只被秦王彈了彈額頭,罵了句“敗家女”,連帶著身邊的丫鬟都沒有懲罰。 前兩年秦王養了幾尾珍貴罕見的九紋龍錦鯉,明臻天天吵著要看魚,蠢丫頭什么都不知,一直往池子里撒魚食,由于喂了過多魚食,池中錦鯉都被撐死了。 秦王首要想到的不是責怪明臻,而是擔心明臻知道魚死了會傷心,短時間內又尋了幾尾一模一樣的九紋龍錦鯉放進去。 就連京城中寵女如命的丞相,也比不上秦王這般寵愛明臻?;适依锏墓?,衣食住行也難以和明臻相比。 明臻之所以顯赫,到底還是因為秦王權勢滔天,她的境遇,也代表著秦王這些年在凌朝地位穩步高升。 新夜知曉明臻身份曖昧,不適宜暴露出來,所以讓輦車避著宮人去走。倘若與貴人們撞上了,到底不好交代。 前面突然聽到了女子講話的聲音,新夜遠遠看了一眼,看裝束大概是未出閣的貴女或者公主。 她讓輦車停下:“明姑娘,我們等下再過去?!?/br> 明臻輕聲道:“我想下來走走?!?/br> 新夜扶著明臻下來:“你們都回去吧,我陪姑娘走幾步?!?/br> 太監們全都離去了。 新夜道:“秦王殿下不喜歡您見外人呢,姑娘,今天風大,咱們等下就要回去了,您吹多了風,又該生病?!?/br> 明臻身邊一直都沒有同齡玩伴。天琴和新夜這兩個丫鬟對明臻雖然照顧,卻始終將明臻當成主子,其他人也是這樣。至于秦王,秦王則把明臻當成不懂事的小丫頭。 唯一的朋友大概是一直都在養的小兔子。 所以看到同齡的姑娘們聚在一起,明臻免不了感到羨慕。 她道:“我就看一會兒?!?/br> 新夜道:“這有什么好看的?” 話音剛落,只見遠處穿青色衣裙的姑娘給了穿粉色衣裙的姑娘一巴掌,這一把似乎極重,這名姑娘瞬間倒在了地上。 在秦王府這些年,明臻從未挨過打,所以驚詫的微張了嘴巴。 身著青衣的姑娘冷笑:“你又算個什么東西?本宮的母親是當朝皇后,你的母親不過是一介宮女,你母妃在我母后跟前奴顏婢膝,諂媚無比,你倒好,見了本宮直接掉頭走,本宮讓你走了嗎?” 聽了青衣姑娘這話,新夜思索了一下,猜出了這兩人的身份。 青衣姑娘就是楚皇后膝下的寧德公主祁頤,母妃是宮女出身的公主——粉衣的就是淑靜公主了,淑靜公主默默無聞,叫什么名字,新夜也不知道。 寧德公主身邊還有一名著白衣的姑娘,這名姑娘容貌清麗,氣質偏冷,想必就是要好的嘉寒縣主。 嘉寒縣主冷冷的開口:“莫要同她置氣了,倒打得手疼,平白氣壞了嬌貴的身子,我們走吧?!?/br> 寧德公主高傲的冷哼一聲:“本宮也不想同她生氣,只是,見了她這張哀怨的臉就覺得喪氣。罷了,今天皇兄都在北山圍獵,我們也去瞧瞧吧?!?/br> 兩名貴人攜帶者一群宮女離開了。 淑靜公主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目呆滯,仿佛走神了一般。 她身后僅有一名衣著樸素的宮女,這名宮女一直跪著不敢抬頭,淑靜公主本身的穿著連寧德公主身邊的宮女都不如。 看著這樣的畫面,不知道為什么,明臻覺得澀澀的不太舒服。 她不由自主的往前面走去,新夜不愿意讓明臻接觸這名母妃身份不高的公主,但又擔心阻攔會讓明臻不悅。 明臻走到了前面,對淑靜公主伸出了手:“地上臟,我拉你起來?!?/br> 淑靜公主面無表情的抬頭,她長得倒是美麗,不過像祁頤說的那般,淑靜唇角天然下垂,眼神也有些呆滯,帶著一副苦相,就像根苦瓜似的,所以讓人覺得不夠討喜。 雖然不知道明臻的身份,看明臻的裝束,不難猜測出來,大概是哪位權傾朝野的大人愛女。 祁頤力氣大,淑靜的臉高高腫了起來,嘴角隱隱透著血絲。明臻見她不動,所以彎下腰,輕輕給她擦了擦:“你和我回去吧,公公會找藥幫你醫治?!?/br> 淑靜握住明臻的手帕,踉蹌著站了起來:“不必?!?/br> 明臻跟在淑靜的身后:“你裙子臟了?!?/br> 淑靜心中燥郁,越發覺得明臻煩人,這樣蜜罐子里泡大的丫頭連個人情世故都不懂,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誰愿意讓人瞧見這么狼狽的時刻?裙子臟了難道她不知道? 淑靜無意低頭,卻見手中的帕子上繡著一個“嶂”字。 秦王祁崇,字子嶂。明臻日常所用的東西總要烙一些秦王的印記在。 新夜見淑靜傲慢無禮,所以微笑著道:“公主,這是我們秦王的姑娘,叫做阿臻,秦王視若珍寶?,F在阿臻姑娘問您,要不要回去上一些藥?” 明臻看不懂新夜對淑靜的警告與敲打:“和我回去上藥吧?!?/br> 淑靜做夢都想讓秦王上位后殺絕貴妃一族,所以她平常更傾向于秦王。 淑靜瞧了明臻一眼,小姑娘眼睛里的關心偽裝不了,大概真是沒壞心的。 淑靜點了點頭:“好?!?/br> 兩刻鐘后,新夜幫淑靜上了藥,明臻好奇的坐在榻上看她:“我叫阿臻,你叫什么名字?” “祁韻?!?/br> 眼下大概猜出了情況。對于明臻,淑靜說不上羨慕,看著僅僅是被折斷翅膀關起來的美麗金絲雀罷了。也不知秦王這樣心狠手辣無情無欲的人,為何喜歡這樣的善良的小廢物。 新夜奉了茶過來,淑靜喝一口茶,有意試探試探明臻:“今天寧德旁邊那位是嘉寒縣主,嘉寒喜歡三皇兄?!?/br> 明臻不知曉皇室錯綜復雜的關系:“寧德是誰?三皇兄是誰?” 新夜聽懂了淑靜的弦外之音,冷冷開口:“公主不要在我們姑娘面前亂說話,您與寧德公主的恩怨,自己解決就好,莫要拉我們姑娘下水?!?/br> 淑靜與新夜對視,之后低頭喝茶:“一時口誤了?!?/br> 新夜不喜歡淑靜。 等淑靜離開,新夜沒好氣的對房間其他丫鬟道:“難怪寧德公主討厭她,這樣的性情怎么可能惹人喜歡。我們姑娘剛剛幫過她,她倒好,想借我們姑娘的手報仇呢,怎么就這么多機心?!?/br> 明臻則對淑靜感到好奇。 明臻雖然反應慢,性情天真,但她對于“好”和“不好”卻有敏銳的感知,就像眼盲的人,聽覺或者觸覺會好一些。明臻隱隱覺得淑靜對自己沒有什么壞心。 第19章 你既然不娶,將她許配給…… 等到了半下午,幾名皇子圍獵回來。 大皇子和二皇子庸庸碌碌,平時只閑散自在的過日子,任何時候都不會搶風頭。兩人早已成家,平時往來親密一些。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楚皇后所生,母親成了皇后,他們兩人也成了嫡子,因而最近格外風光,志得意滿。 六皇子祁賞母妃是德妃,母妃身份高貴,自身也聰明機敏。德妃與楚皇后矛盾較多,祁賞也跟在秦王祁崇的身后,與秦王為伍。 祁延這些年在祁崇手中吃過的虧不少,所以對待祁崇比較畏懼。但他又隱隱期待著母后與父皇聯手將祁崇殺掉,把太子之位留給自己。 因為有祁崇在,祁延并沒有表現得過分嬌縱,打了兩只兔子和野雞,得意洋洋的和祁修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