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奔過去一一細瞧,發現好幾把前代鑄造的寶刀,被小心地立在一旁,指著其中一把道:“這可是環首刀?” 江與辰沒想到她竟認得此刀:“沒錯,我費了好些心思才買到手?!?/br> 這話倒也沒作假,環首刀是他出師時贈給魏臨的謝師禮,魏臨舍不得使,便擺在敞了口的匣子里,供人觀賞。 見她瞧得認真仔細,江與辰心念一動:“不如方姑娘試試這刀?!?/br> 方如逸鄭重地點了點頭,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握住刀柄,用力一提。 “咣當!” 刀身才剛從匣子里出來,便重重磕在地上。 方如逸力氣小,被那刀帶得腳下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姑娘小心!” 江與辰瞬間閃過去,右手一挽,穩穩托住方如逸下墜的身子,將她撈進懷中。 她的烏發纏住他的右臂,清幽的梅花香鋪展開來,滲進恣肆灑脫的氣息里。 江與辰的手特別規矩,攥了拳,只用小臂接她,可眼下畢竟已入夏,兩人的衣衫并不厚實,手臂上的溫熱仍能透過袖子,抵在她腰間。 方如逸心口一跳,緩緩仰了頭,望見江與辰那雙盡在咫尺的明眸,清澈得仿佛沒有一絲陰沉黑暗。 這般干凈的眼眸,她活了兩世,從未見過。 江與辰的眼角浮上些笑意:“方姑娘,你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啊?!?/br> 方如逸臉頰一紅,忙推開他,后退幾步,背過身正了正衣衫:“沈館主見笑了,我雖出身將門,可從小身子弱,只練過幾日拳法,不成個樣子。環首刀,也的確頗有些分量……”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江與辰只當她是覺得拿不動刀甚是丟臉,毫不在意地撿起那刀,隨意擱回匣子中:“無妨,你再試試別的?!?/br> 方如逸定了定神:“好,那就再試試別的?!?/br>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將屋子里的兵刃摸了個遍,卻一把也提不起。 方如逸臉上現了委屈,揪著衣袖嘟囔道:“怎會連一件兵刃都拿不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不如先練拳法吧?!苯c辰閑閑開口?!拔铱垂媚镞@身子是天生虧損,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補回來的。雖說武藝能強身,可內里虛了,還是得靠藥來調理。姑娘身邊可有得力之人?” 方如逸道:“我新買了個侍女,懂些醫術,也會做藥膳?!?/br> 江與辰點頭:“那就好,我有幾個藥膳方子,今日便贈與姑娘,身子調養好了,練拳使劍才有進益?!?/br> 說話間,兩人出了兵刃房?;氐教弥?,魏臨見他們出來,驚訝道:“這么快就看完了?” 方如逸不好意思:“貴館的兵刃雖多,可我卻一件也拿不起來。沈館主說,不如先用藥膳內調身子,平日里配合著練些拳法,等身子強健了,再使兵刃?!?/br> 魏臨意味深長地看了江與辰一眼,拉著聲調:“館主還真是費心吶?!?/br> 方如逸卻沒聽出什么來,她對這端行武館甚是滿意,當下便交了練武的館資,約好明日再來后才告辭離開。 見她走了,魏臨湊到江與辰身邊,皮笑rou不笑:“摟摟抱抱……公子,你瞧上人家了?” 江與辰甩手就給他一拳:“你這個人,竟然偷看!滿腦子都在想什么污糟事!” “風月情|事,怎么就污糟了?” “什么風月……我那是怕她摔著才出手的,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連把刀都提不起來,又待在滿是兵刃的屋子里,難道我不得看緊些?” “怕——她摔著……”魏臨把那“怕”字念得頗為響亮?!肮?,你也二十四了,風月情|事,早就該想一想……哎,公子你打我作甚!” 江與辰冷哼一聲:“你編排我也就罷了,別把人家方姑娘扯進來。她清清白白一個閨閣女,為何說她!” 見他這般正色厲聲,開口閉口居然還守起了規矩,魏臨突然明白了什么,忙討饒道:“不敢不敢,我那都是瞎扯。公子,回吧?” “我再練會刀?!?/br> 江與辰轉身進了后院,回到兵刃房,提起環首刀,舞了半個時辰。 暫歇時分,他盤腿坐地,魏臨的一番話忽然涌上來,在他心頭繞了幾個來回。 風月情|事? 他低頭一笑。 自己幫方如逸,遵的是個俠義之心,何談什么風月? 思忖間,他的目光落在右臂衣袖上。 方如逸身上那道清幽的梅花香,似乎還未全然散去。 他的指尖點了點袖子,心頭倏地起了一念。 風月情|事……到底是何種滋味? -------------------- 第11章 籌謀 ===================== 方如逸剛到家中,余照便奔了出來,急急道:“姑娘,有位名喚‘徐瑞’的公子來看你,正在屋里坐著。他說自家父親與方將軍是多年的知交,可是真的?” 方如逸驚訝:“徐家哥哥竟來得這般快!徐家與我方家的確有舊,爹爹同我說過,他托了徐叔叔照看我?!?/br> 她說著便往屋里走:“你給他奉茶了不曾?” 余照點頭:“正吃著呢?!?/br> 方如逸進了門,瞧見她的徐瑞忙站起身,臉上又驚又喜,雙手卻略顯局促地交握在一處:“逸兒meimei?!?/br> 他的眉眼敦厚質純,如同身上那件碧山青的儒子圓領袍衫一般,清清正正,持中守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