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三千萬保釋金
金陵西城,某私立醫院。 高級獨立病房內,靳寒臥在床上。 大部分時間,他昏昏沉沉的睡著,偶爾醒來,也只是目色空洞的望著天花板,須臾清醒,便又睡去。 病床邊,又搭了一張床,慕凝安這兩天就住在病房里,看著他,寸步未離。 門口兩個保鏢警覺地守著,別說是她,就算是半只蒼蠅,都別想從這間房間飛出去。 古岳婉轉的提醒她,很是客氣,但表達的意思卻很強硬,靳總醒來前,她絕不能離開這里。 靳寒昏迷之前曾經交代過古岳,在沒有查清陷害她的幕后真兇前,她只有待在他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慕凝安自然是懂的,至少在金陵,靳寒到底是一個足夠震人的保護障。 古岳大多時間待在公司為靳寒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務,每天早晚他都會來醫院,時間拿捏的很準,猶如上班打卡。 即便靳寒處于昏迷之中,甚至可能不知道他曾經來過,古岳也會立在他床頭,一番自然自語的陳述匯報,一如他還清醒著。 慕凝安都看在眼里,這樣的忠心實屬難見,靳寒用人的本事可見一斑。 一直以來,在她眼里,靳寒都是一副無賴的模樣,可在這一點上,她還是要承認,靳寒,還是有那么一些優點的。 醫生說,靳寒吃了精神抑制類的藥物,接著,又服用了一些興奮性的藥劑,短時間內同時服用這兩種藥物,以至于引發了副作用,造成了急性的心力衰竭。 他需要靜養,至于什么時候會醒來,沒有一個明確答案。 慕凝安不知道,靳寒為什么會同時吃這兩種藥物,她問了古岳,古岳顧左右而言他,也沒能告訴她一個真相。 她知道,古岳不想告訴她,她是聰明人,便沒有繼續追問。 從古岳那里,她聽說了當天昏迷之后發生的事情,靳寒為她擔保墊付了三千萬的保釋金。 她也知道了有記者跟蹤的事情,古岳的分析是對的,游天澤巨額保金救她出警局,一旦被那些周刊添油加醋的報道,難免就會有一些不中聽的話。 她不想再欠游天澤的人情,要是被霍靈兒知道了,以她那潑辣性子,知道自己的老公,為了她這個前任赴湯蹈火,還花了巨額保費,必定又是一番無理取鬧。 這么說來,這件事情上,靳寒倒是為她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 這三千萬的保釋金,這個人情…… 人情?慕凝安想著,連聲呸了幾聲,他對她做過的那些齷蹉事,即便是讓他做盡好事,也難償萬一。 也不知怎么,自從她從昏迷中醒來之后,腸胃便脆弱的厲害,吐得不止,連喝口水都要翻起一陣胃涌。 是孕吐?可是這才一個月的身孕,總不會這么快就起了反應? 靳寒的人在外面守著,她想去看醫生,可她知道,那兩個人必定會跟著她,如果被他們知道了她懷孕的事,靳寒必然也就知道了。 這樣的結果,她不想。 她是虔誠的基督徒,墮胎的事情,她從未想過,終究是神護予的生命。 孩子,她會生下來,可她并不想再和靳寒有任何關系,即便這個孩子也有他一半的基因。 但!“父親”兩個字,他不配! 等他醒來,等身上的案子了解,等她回到她熟悉的美國,她便和他,再無瓜葛。 午后,秋色暖陽。 慕凝安倚靠在她的小床上,目色投向窗外,一行秋燕飛過。 手機響了,是邵玥蕓。 “媽!”慕凝安應了一聲。 “今天我們一家子回國,你當真是忙到,連去機場接機的時間都沒有了?” 電話里,邵玥蕓的聲音有些訓斥的意味。 慕凝安輕輕拍了拍額尖,這兩日發生了這么多事,她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媽!對不起!我……” 邵玥蕓接話說:“算了!沒人怪你,我們幾個老家伙也沒有傻到要在機場等你這個大忙人!” 慕凝安微微笑笑,聽出來,邵玥蕓并沒有真的生氣。 上一次,她被靳寒帶去靳府吃飯,結果鬧出了那樣的事情,到底是不愉快。 為了讓自己少一些解釋,少一些麻煩,恰逢時機,她便將他們老兩口還有爺爺,一同送往新西蘭度假。 新西蘭,這個時間,那里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事實證明,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他們留在國內,知道了她被捕關入警局的事情,不擔驚受怕才怪。 電話里,邵玥蕓柔柔的問:“今天,你猜誰來機場接我們了?” “誰?” “說是叫古岳,靳寒派來的人!” 慕凝安唇角抽搐,不禁看向了躺在一旁的男人,他這兩天一直病倒在這里,是什么時候做了這樣的安排的? 難道是在他昏迷前?慕凝安驚愕的看著他,這個男人,竟然算計到他家人的身上了。 邵玥蕓繼續說:“凝兒!你和靳寒……” 沒等她說下去,慕凝安搶話說:“媽!我和他!什么事情都沒有!我倒霉碰上了一貼狗皮膏藥!你別理他!” 電話那頭,邵玥蕓不禁皺眉,微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靳寒我不了解,只是看那個古岳處事挺周到的,下面的人能這樣盡心盡力,想著,靳寒應該也是一個有心的人?!?/br> 慕凝安輕哼了一聲,聲音很淡:“媽!靳寒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要不是被他算計……” 眼見自己說的有些過多,她忙收了口,免得家里又要替她擔心。 邵玥蕓問她:“凝兒!什么算計?” 慕凝安強抿出一絲笑容:“沒什么!媽!坐了一天飛機你也累了,好好休息,過兩天,我放下手頭事,就回去看你?!?/br> 掛斷電話,她側眸看著躺在她身側的靳寒。 健碩的身型倒在那里,失了往日的桀驁,棱角分明的輪廓上,幾日未經打理的胡須,凌亂潦草,遠遠看著,竟有幾分頹廢的性感。 目光一掃,床頭柜上,擺著古岳給她買來的水果籃,旁邊,放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慕凝安苦笑著勾了勾唇,如果是前幾天,在她最恨他的那個時候,他若是這般癱睡著,旁邊也有這么一把刀…… 她會不會手持刀落,一刀插進他的心口,看看他的血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正這么想著,靳寒突然睜了眼睛,慕凝安一怔,嚇得一哆嗦,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果然,她不能做什么狠絕的事情,即便是想想,都能膽顫成這個樣子。 靳寒唇角動了動,微微一抿。 慕凝安翻身起床,站了起來,立在他的床邊,俯視著他:“想喝水?” 冷言一句。 靳寒雙眸瞇了瞇,渙散的目光,一副無法聚焦的模樣。 慕凝安拿起了一旁的水杯,用勺子,沾了一點水,點到了靳寒的唇上。 一勺一勺,她喂得嫻熟,兩天來做著同樣的事,早就熟練了。 正喂著,慕凝安突然覺得,胃里又是一陣翻涌,放下水杯,便匆匆跑進了一旁的洗手間。 一陣干嘔,慕凝安怕外面聽到聲響,故意把水龍頭擰的好大,還不停的按著抽水馬桶,試圖用水聲遮擋她嘔吐的聲響。 良久,足足有半個小時,慕凝安才從洗手間內走了出來,一張臉白的毫無血色。 她本以為過了這么久,靳寒應該又睡下了,這兩天他每次清醒的時間并不長,每次也就只有幾分鐘而已。 可偏偏,他卻醒著,一雙眸子盯著她,幽深凝望。 慕凝安擦了擦唇邊的水跡,走到近前:“醒了?我給你叫醫生!” 話音剛落,靳寒就閉上了眼睛。 慕凝安走上前,推了推他:“裝什么裝?醒了就別睡了!” 語氣有些不耐煩。 靳寒不動,竟真像是睡著的模樣。 慕凝安掐起他胳膊內側的一塊rou,用力一擰。 靳寒一皺眉,“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氣。 慕凝安冷哼了一聲,輕聲一撇:“讓你再裝!” 靳寒睜眼瞥了她一眼,嘶啞的聲音,幾乎用氣聲吐了一句:“瘋女人!” 慕凝安垂眸看著他,氣的牙癢癢,撇下一句:“我如果真是瘋子,就應該趁你睡著的時候殺了你!” 說罷,她轉身離開,徑直走到門口,拉開門就要出去。 兩個黑衣人同時一攔手:“慕小姐!你不能出去!” “我不跑!他醒了!我去叫醫生!” “不勞煩慕小姐!我去就好了!” 慕凝安微微一擰眉:“我身子不舒服,也想去看看醫生,這個,你怕是代勞不了!” “讓她去!”房間內,傳來靳寒的聲音。 黑衣人應了一聲,撤了手,微微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慕凝安奪門離開。 慕凝安離開不久,傳來一陣敲門聲,有人推門而入。 靳寒倚在床頭,已經半坐了起來。 他抬眸看向門口,以為進來的是慕凝安,可他看到一臉漾笑的沙寶陽,搓手走來的時候,瑩亮的眸色瞬間轉淡。 沙寶陽走到病床邊,挑著語調:“靳總!靳大少!你真是不要命了!我剛到東京就聽到你入院的事情,那邊的研討會剛一結束,我就急忙回來,生怕見不到你最后一面!” “烏鴉嘴!”靳寒低聲一句。 沙寶陽走到一旁的沙發上,疊腿而坐:“也就礙著平常你身體狀況還不錯,如果換成一個身子底子差的,這么一折騰,早就沒命了!那兩種藥是天生的克星,你怎么吃得下去?” 靳寒冷眸瞥向他,一副我愿意,你能把我怎么樣的表情。 轉了話題,沙寶陽挑眉,神神秘秘的問他:“你猜我剛剛看到誰了?” 見靳寒不理他,沙寶陽繼續說:“那天你在餐廳,你強吻的那個女人!” “你認錯人了吧?”靳寒似是無意地說。 沙寶陽抽了抽唇:“因為她!我輸了一輛跑車!你覺得我會認錯?” 靳寒挑眉:“要不再打一個賭?” “不和你賭了!碰到你,我逢賭必輸!” 靳寒微微瞇眼:“你能把那個女人帶回來!我就把跑車還給你!” 想著慕凝安已經去了十幾分鐘了,看個醫生總不會這么久。 “你當真?”沙寶陽來了興致,顯然,他有把握找到慕凝安的去向。 靳寒點了點頭。 “等著!”說罷,沙寶陽急匆匆的轉身離開。 出了病房,沙寶陽才走沒幾步,走廊轉角,慕凝安隨同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行人聲勢浩大的走來。 看這方向,竟然像是朝靳寒的病房而來。 沙寶陽定在原地,原地等著。 慕凝安走到他近前的時候,只覺得對面的男人正直直的注視著自己,她覺得有些奇怪,出于禮貌,她還是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沙寶陽微微抬眉,美!當真是美!也難怪靳寒會陷進去了! 走廊盡頭,一行人果然就進了靳寒的病房。 病房里,醫生一番查驗,主治醫師開口說:“心臟功能已經逐步恢復正常,不過,還需要觀察休養!” 沙寶陽立在一旁,問:“他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微微擰眉,知道靳寒公務繁忙,時間于他來說必然是金貴的東西。 想了想,醫生應話說:“出院的事情……如果靳總想回家靜養的話,我建議這段日子,還是需要一個私人醫生看護隨行,以防萬一!” 靳寒擰眉:“誰說我要出院了?” 沙寶陽斥了一句:“你住院住上癮了?這可不像你的性子!” 說罷,沙寶陽瞥了一眼慕凝安,再瞥了一眼靳寒身邊的小床,再看看房間內女人活動的物品的痕跡,像是明白了什么…… “哦……你繼續住院!讓你的人把我的車鑰匙還給我就行!” 靳寒抬眉厲了他一眼。 沙寶陽努努嘴,一陣竊笑,靳寒!你也有貪戀美色的這一天!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春霄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醫生離開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三個人。 “?!钡囊宦?,沙寶陽的手機應聲響起。 他翻閱手機來看,是一條天氣預警提醒,因為靳寒的原因,對于天氣狀況他總是格外關注。 放下手機,沙寶陽收起了嬉鬧,一臉嚴肅地說:“今晚暴雨!你的藥帶來了么?” 靳寒微微抬眉,這事,他確實不知道。 沙寶陽見狀,從褲袋里拿出了一袋塑料小包,里面含有幾片藥,以備萬一,他倒是隨時備著。 他將藥片放到靳寒身旁的床頭柜上,壓低了音量說:“希望你今晚用不到它?!?/br> 沙寶陽笑笑,意味深長,話音落下,轉身離去。 出于禮貌,慕凝安跟著送到門口。 沙寶陽覺得有人跟著,回頭一看,竟然是慕凝安,有些驚喜:“慕小姐,有事?” 剛剛靳寒介紹過,沙寶陽知道她叫慕凝安,對于這個被靳寒奉作是“神藥”一般的女人,他報以諸多好奇。 能一次次破了靳寒禁地的女人,一定不會是尋常的女人,他一個心理醫師攻克了十年,都沒有攻克的病患,竟然被一個女人給治愈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慕凝安被他問的一愣,她只是下意識的認為,客人要走,她應該送。 只是…… 靳寒和她有什么關系?他的客人哪要她來送?真是多此一舉。 被問的尷尬,慕凝安猶豫了半天,終于問了一句:“為什么下雨天,他要吃藥?” 沙寶陽唇角淺勾,他是職業的心理醫師,有關病人隱私,他自然不會輕易透漏。 不過,他還是應了一句:“有慕小姐在,也許,他就不用吃了?!?/br> 慕凝安一愣,竟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她想繼續問他,沙寶陽卻已經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