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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沛臉上就現出驚喜來,定定的看著羅老爺的眼睛,想確認他說的是真心話。 可能是羅老爺對自己表情管理的太到位,讓薛沛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是真話,站起身在自己書桌下頭拿出兩封信來遞給羅老爺。 羅老爺面現不解之色,想問薛沛這兩封信是什么意思。薛沛示意他只管看那兩封信:“這是我府上出事之后,內子向王子騰求助,王子騰還有他夫人給內子的回信。真真一絲親戚之情也不存。還請羅老爺……” 看出來薛沛這是想撇清與王子騰的關系了。羅老爺對薛沛身份泄露之事,早已經知之甚詳,若是他自己,早就暗里讓王子騰吃不了兜著走了,薛沛現在才跟他撇清關系,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有什么不理解的? 等看完那兩封信后,羅老爺更覺得薛沛此舉在情理之中:不管是王子騰夫人還是王子騰的信中,都曾提過讓薛沛沒有證據,不能圖賴他人,顯然是去信中提過懷疑是甄應嘉安排人,到薛家盜銀之事。 這樣向著外人的話,竟是從自己的親舅兄信中露出,就算是同樣身為外人的羅老爺,也不得不想到,應該是王子騰和他夫人早就知道甄應嘉拿那銀子干什么用了,才會這樣給薛沛施壓。 有些同情的向著薛沛點了點頭,羅老爺覺得將這兩封信呈上去沒有什么不妥——正好借此讓圣人明白,王子騰是何等見利忘義的人,哪怕是對自己的親meimei也是如此。 薛沛這里把兩封信托羅老爺呈上,心里沒覺得有任何負擔,收到那兩封信的皇帝,卻窩了一肚子的火:這個王子騰現在才剛剛四十出頭,就能坐上京營節度使的位置,正是皇帝覺得此人識時務,屢次破格提拔的結果。 沒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王子騰,竟是如此小人?;实鄄挥X得是自己識人不明,而是認為王子騰隱藏的太深,為人城府太可怕。 本來想對王子騰大誡小懲的皇帝,直接命錦衣衛把王子騰的家給抄了。王子騰夫人這些日子也不是沒有奔走希望王子騰能脫罪,哪里顧得收拾自家的首尾?所以錦衣衛在王家抄出來的東西,簡直超出了皇帝的想象。 最令皇帝憤怒的是,王家的庫房里,有二十幾萬兩銀錠,都鑄著明晃晃的“薛”字?;实劭刹粏栠@銀子是不是薛姨媽年節送給自己哥哥的節禮,或是王子騰向妹子哭窮,薛姨媽借給他的,而是讓人審問王子騰,薛家剩下的幾百萬兩銀子哪兒去了。 王子騰自是回答不出,就算他說明那些銀子都是薛姨媽送來的,審他的人都不相信,更不用說皇帝了——誰家節禮往來,不是送些特產或是吃用的東西,從來沒聽說有送真金白銀的。 發現了王子騰的不忠不義,就更襯托出薛沛的無辜與不幸。還是被王子騰這個不忠不義的人害的自己失去了一個忠心的暗探,皇帝難得大發善心的問起薛沛現在的生活。 下頭自有人把薛沛現在的情況,詳細的報告給皇帝。知道薛沛不得不退居金陵城外一個兩百畝地的小莊子上,做了一個小地主,自己有時還下田種地,皇帝不由嘆一口氣。 聽到薛沛還給自己的庶弟跟兒子請了位先生,日日都督促二人讀書,時不常的告訴庶弟與兒子,二人學有所成后,仍要替圣人效力?;实鄹畹膰@一口氣。 聽說暗探幾次試探,都沒發現薛沛對自己有怨懟之心,反而覺得是他自己行事不謹,才讓圣人替他收拾首尾,更讓皇帝覺得自己能拿下甄應嘉與王子騰兩個兒狼子野心的臣子,薛沛的退讓隱忍,簡直是居功至偉。 過即罰,功也該賞。身為一個一心想青史留名的皇帝,他在給羅老爺的批復之中,夾了一張親筆寫下一幅楹聯:耕讀傳家久,詩書濟世長。 第92章 二十多天后, 莊子里已經一片蕭瑟秋風,羅老爺再次到來。薛沛依舊親自將人迎到了書房,揖讓之后對羅老爺能不時的看望自己, 表示了極大的感謝。 羅老爺也不廢話,直接將那幅皇帝手書的楹聯拿了出來,高高展開,任由薛沛觀看。薛沛對皇帝的字跡十分熟悉, 再見到皇帝的字,激動的熱淚盈眶, 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對著那幅楹聯連連叩首: “草民叩謝天恩, 圣人胸懷宇內, 草民何德何能讓圣人如此牽掛??上Р菝裆碜硬怀善? 不能替圣人效力了?!备绕饋?,下跪算什么?來自末世的薛沛,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應該表現什么傲骨——人,活著就好,平安的活著,更好。 薛沛說著說著, 壓抑的哭了起來,哭聲哀怨凄厲, 好象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終于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委屈一樣,又如一只受傷的孤狼, 終于找到了自己早已失散的同伴。 羅老爺有些感同身受,他楹聯小心的放到書桌之上,才扶著薛沛起身,做暗探的,怎么能一點兒委屈也不受?還能哭出來,哭出來還有人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好一會兒薛沛自己收了淚,有些忐忑的向羅老爺請教:“這幅楹聯,我能掛出來嗎?” 這樣小心翼翼的表情,更讓羅老爺唏噓不已,向著薛沛點了點頭,引他看下聯那個“體仁居士”的落款還有小?。骸笆ト苏f了,你即有心教養子弟讀書,便好生耕讀吧。就是我,日后無事也不能打擾你呢?!?/br> 自己徹底安全了。 薛沛心里大石完全落地,才不好意思的向羅老爺提出了自己的煩難:“老兄不來,我過幾日倒是有事要求老兄幫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