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鐵證?！鼻O道，他轉頭看著圣君，點了點自己的心臟，“對我而言，只要這里沒動靜，那你就是你，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F在你心里，大概在想著我的死法吧？”

    圣君眼中的溫度消失了，他下巴微揚，眼簾半垂，睨著曲諳，“哦？何出此言？”

    “天機不可泄露?！鼻O說著嗤笑了聲，“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我知道得再多，本質上還是一個可以輕易捏死的人。你做過什么，怎么想的，不重要了。只要你能幫我拿到雙尾赤霞蜥的毒腺?！?/br>
    “你算盤打得倒是好?！笔ゾ恼Z氣終于卸下了溫和，換成了漠然的輕佻，“說了這么一番話，還想讓我為你賣命？”

    “當然不是讓你白干?！鼻O握了握拳，他的掌心沾了些小碎石，扎得有些疼，“你愿意對我好言相待，是想要我身體了的東西吧？要是拿到毒腺，我就把它給你，絕不反抗。但你要是耍手段，就另說了?！?/br>
    圣君玩味兒地看著曲諳，嘴角慢慢挑起，“曲諳，你有點兒意思了?！?/br>
    辰時三刻，噬蠱宗。

    空云落焦灼地在房間里打轉，無數次想要出去，但想起曲諳的叮囑，又不得不折回。

    房門被打開，他難得對曲諳以外的人表現出熱切，急急上前問：“段先生，哥哥呢？你找到他了嗎？”

    “莊主折煞?！倍吻Йx單跪垂首，“曲諳出去購置馬車用物，晚點才回來?！?/br>
    “晚點，是何時？”空云落巴巴看著段千玿。

    段千玿頭更低，擠出一句：“約莫兩個時辰?！?/br>
    “兩個時辰……”空云落扁了扁嘴，小聲問：“我能去找他么？”

    “外面危機四伏，還請莊主在此等候?！倍吻Йx道，“曲諳也不想您出去?！?/br>
    “好，我聽他的話?！笨赵坡潼c點頭，到椅子上坐好，自言自語道，“若兩個時辰后，哥哥不回來，我一定要去找他，誰也攔不住……”

    第97章

    天越亮，就越熱。

    曲諳沒想到會那么熱，太陽幾乎要把他的皮曬下一層。馬也要喝水，每逢一處河流他們就停下來片刻。

    曲諳昨晚幾乎沒睡，又在酷熱下奔波，心率失常處于危險邊緣，他還有點兒中暑了，頭腦發昏，胸悶惡心，喝多少水都不解渴。

    圣君在旁邊打量著他，好奇地觀察他何時倒下，看著一個孱弱的人稍受磨難就搖搖欲墜，卻還苦苦堅持的樣子，還挺有意思。

    “我看，沒到佘林谷，你就撐不住了?！笔ゾ?。

    “就算我撐不住，你也得讓我撐住?！鼻O聲音干啞，他的臉被曬紅了，聲音也斷斷續續，“沒有我，你找不到雙尾赤霞蜥?！?/br>
    圣君好心提示：“是你要找，而非我?！?/br>
    “你不想要么？”曲諳道，“不然為何會想竊取望懸草？”

    圣君定定看了曲諳一會兒，才道：“你變了許多，以前你畏懼我，如今卻一點也不怕了?！?/br>
    “沒功夫怕?！鼻O按著胸口咳嗽幾聲，“能繼續上路了嗎？大概還有多久？”

    “一鼓作氣趕過去，不到一個時辰便能到?！笔ゾ⑽⒁恍?。

    “那便一鼓作氣?！鼻O咬了咬牙，站了起來。

    圣君嘆了口氣，拋了個小瓶給曲諳，“吃罷，否則你真要折在半路?！?/br>
    曲諳略顯狐疑。

    “怎么，還怕是毒？你死得了么？”圣君哼笑道。

    曲諳心道也是，便倒出藥丸吃下去。

    空云落真就安分等了曲諳兩個時辰。他盤腿閉目靜坐，小小的身板挺得筆直，看似平靜，但心像在火上烤。

    他在數著心跳計算時間。

    數到了一萬八千五百四十二，再有四千余下，就能等到曲諳回來了。

    ……

    一萬九千三百二十四、一萬……

    門嘎吱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洛洛，我回來了?！?/br>
    聽到熟悉的聲音，空云落睜開了眼，困惑一閃而過，但曲諳的笑容占據了一切。他欣喜起身，雨過天晴地叫道：“哥哥！”

    曲諳手里捧著許多東西，身后還跟著剌覓。他邊把東西放好，邊說：“你先坐著，我給你買了好玩兒的?！?/br>
    空云落一心只想抱曲諳，張開雙臂跑過去，卻被曲諳閃開。

    “出了一身的汗，臟著呢?！鼻O笑著說，“別急，給哥哥倒杯水吧?！?/br>
    空云落歪著腦袋直勾勾地盯著曲諳，一會兒才點頭，乖乖去倒了水。

    曲諳一邊整理，一邊和剌覓說話，話題圍繞昨晚談的事。曲諳說一句剌覓就應一句，間或瞄一眼空云落，顯然還是對他很有興趣。

    曲諳把買來的小玩意兒擺在桌上，有彈弓、草蟋蟀、土偶兒、九連環……滿一桌，還有一盒三層點心，普通孩童見著，得開心瘋了，放他一人都能興致勃勃玩一整天。

    曲諳說：“洛洛，你先自個兒玩會兒，哥哥要和剌覓商量事，這幾天咱們就要去佘林谷了，得做足了準備?！?/br>
    空云落不說話，一瞬不瞬看著他。

    曲諳的心不著地。

    剌覓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轉，有暗潮在他們之間涌動。

    “我過會兒回來陪你玩，在屋子里別出去?！鼻O的笑容溫軟，“剌覓，我們走吧?！?/br>
    然，就在他轉身要走時，空云落道：“站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