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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好名字,好模樣,只是性子有趣了些?;蕦m官眷,國色天香的女子多在眼前,一個個數過都不曾有她這樣的性子,端木朝華在她那句,公子你就從了我吧,之后忍不住笑了,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子,說輕佻卻并不讓人厭惡,眉目一團晶亮的有點……小可愛。 “大膽!”身后的廖月白怒喝而上,揮手便喝了轎旁的親隨拔刀圍上了前,要拿下淺碧,端木朝華卻揮手阻了下。 眉目盈盈的瞧著淺碧,端木朝華笑道:“我該回你姑娘請自重嗎?”撥開她挑著下顎的馬鞭,“可惜我今日確實有事,便不能陪淺碧姑娘玩兒了?!币还笆?,道了一聲:“有緣再會吧?!鞭D身要走,淺碧卻突然翻身下馬,一個串步擋在了身前,剛要伸手去牽他的衣袖,風中忽有一聲呼嘯,一箭猝不及防的射向端木朝華。 “小心!”淺碧來不及多想,一把鞭打下那一箭,護著他閃開一步。 一瞬間的變故,廖月白和一眾親隨都來不及反應,千疊山的山丘間已然黑壓壓起了一圈的人影,每個都舉著寒光凜冽的弓箭,蓄勢待發,密如天羅地網。 端木朝華被護在中心,瞧著身前警戒的淺碧,暗暗的握緊了袖中藏著的匕首,問廖月白,“是什么人?” 廖月白張口還未答,遠遠的就有人一脈一落的笑道:“在下清淺,聽聞朝華公子,暖玉一樣的人物,今日特來瞧上一瞧?!?/br> 雪山交疊之間,一抹水碧色衣衫格外挑眼,隨著聲音一起碎碎漾開。 端木朝華被雪白晃的微瞇了眉眼,瞧著他笑道:“是嗎?那瞧過之后呢?” “呵?!钡妮p笑,清淺道:“自然是殺了你?!?/br> 暗暗將馬牽到身側,端木朝華一壁問:“為何?” 是頓了一頓,清淺幽幽的嘆息,裊裊余音在山霧白雪之中纏綿悱惻,他道:“因為你長的比我好看?!?/br> 眾人一時驚愕了,端木朝華哭笑不得。 清淺卻一揮衣袖,道了一聲,“放箭!” 萬箭齊發,密如織網。 廖月白同一眾親隨圍成一圈,一壁抵擋,一壁大喝:“王爺,你先走!” “好?!倍四境A一把拉過馬頭,“不要硬拼,我退后,全數撤離,回府再商議!”翻身要上馬,馬卻被嗖嗖而至的利箭驚的長嘶一聲,人力而起。 “大黃!”淺碧串身上前,穩住馬頭,三兩下便制服的它妥帖,在亂箭之中對端木朝華伸手道:“上馬!” 端木朝華只是一愣,轉瞬便握住她的手,翻身上馬,還不等講什么,她猛地一抽馬腹,催馬加蹄而去。 那一次他只來得及在馬上回頭望上一眼,遠遠的瞧見那個叫淺碧的女子在亂箭之中奮力廝殺,血染羅衫,分不清是哪里的血。 他忽然不明白,只是初見而已,她如此廝殺做什么? 冬季最是夜長,覺不怎地多,夢卻怎么也沒有盡頭。 這樣一場夢零零碎碎的怎么都不肯結束,遙遠的,卻有極真實的感覺,說不上身臨的真,卻真真切切的冷,千疊山的冷,皚皚雪白的冷,以及她面目蒼白的冷。 他先一步回到了王爺,剛落腳還不待整裝去接應廖月白,他們已經回來了,零零散散的去了大半,渾身的血污,還背著一個血流的分不出衣衫原本的顏色的女子。 是淺碧。 緊閉著眉眼,臉色蒼白的緊,渾身是血的也看不清中了幾箭,只是氣若游絲的念叨著什么,聽不真切。 端木朝華抱著她一路快步,回了臥房,招來大夫,心卻莫名的吊著,怎么也不安定。 那樣一場傷處理下來已經是深夜,月上樹梢頭,清清冷冷。 端木朝華處理完事情,不由自主的折到了她的廂房里,吩咐小婢女再添了些炭火,撩袍坐在了床頭的小錦凳上。 她還沒醒,蓋著兩層錦被捂出了一頭的汗,少的臉頰暈紅,說胡話一般的念叨著什么,含糊不清。 端木朝華擰了一塊手帕來,為了她擦頭上黏住發絲的虛汗,剛擦下,她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端木朝華的手,又燙又緊。 端木朝華一驚,瞧她已經昏迷著說胡話,忍不住軟聲道:“淺碧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嗎?” “師父……”她含糊的叫了一聲。 聽不大清,端木朝華俯□,側耳貼近她,問“你說什么?” 握住他的手緊了緊,她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安的滾動著,仿佛掙扎著什么,又叫了一聲:“師父……”只這一句,再沒有其它。 那該是她極重要的人吧,最艱難時想要念著人。 端木朝華由她握著,淡淡的應了一聲,“恩?!?/br> 那一晚上她就那么緊攥著端木朝華的手,念叨了一夜聽不清的言語。直至第二日清晨醒來才發現他半靠在床榻上,睡著了。 房中的炭爐不知道什么時候滅了,沒了溫度,涼嗖嗖的整個屋子,莫名的渾身冰涼,端木朝華翻身而起,醒了過來。 夢止了,那些以前的片段,壓在記憶力的念想一起終結了,再無睡意。 瞧了一眼窗外中天的月色,端木朝華披了件外衣,推門出了房,庭院中寂靜無聲,連風的都沉的緊,不動聲色。 臘梅夜里都包了蕊,只余了冷香浮動,愈發顯的靜了,靜的香都凝在半空中。他是想去瞧瞧小鳳,可是走到房門前又退了回來,想她現在睡的正熟,便也不想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