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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倍四境A立在他身后,沒有辯駁什么,小曄國幾乎覆滅的血戰,是他的自私帶來的。 達奚拓突然回頭,大喝著撲身將他按倒在殘垣斷壁之中,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一句對不起可以換的回我父皇?換的回我千千萬萬的子民嗎!你知不知道為了你的一句對不起我犧牲了多少人……”眼眶漲的通紅,艱澀了喉嚨,“你不是說過會有援兵來接應你嗎?你不是說過只要撐到你的援兵趕到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嗎?你不是說過嗎……” 尖銳的斷石咯在脊背,端木朝華不閃避,望著他充了血絲的眼睛,伸手覆在他抖的極厲害的手背上,“阿拓,今日是我欠下你的,來日我端木朝華一定百倍奉還?!?/br> 那手掌極涼,沒有溫度的涼,和幼年時牽著他的手掌完全不相同,達奚拓突然筋疲力盡的倒在他一旁的廢墟中,伸了手臂擋住紅腫的眼眶,“可是……可是為什么要殺了我父皇……我們不是說好,只要挾持他交出兵符就好了嗎?你答應過我不傷他的……” 伸手拉下他的手臂,端木朝華看著灰蒙蒙天空,仔細的道:“阿拓,你還記得你幼年被送到大巽做質子的日子嗎?” 達奚拓紅的眼眶不答,怎么會不記得,那種被所有人拋棄,送到千萬里之外的異國做人質的日子怎么會忘記。那個時候他不過九歲,權利,爭斗他什么都不懂,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時時刻刻準備著被人暗算利用,又時時刻刻擔心沒有了利用價值被人如同廢棄的棋子一樣丟開。 若不是端木朝華他怕是早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他始終記得那個大雪不止的夜里他被打的半死,端木朝華就在鋪天蓋地的大雪里對他伸手,道,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 那樣飄大雪的夜,他的手掌極其溫暖。 端木朝華見他未答話,繼續道:“阿拓,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值得你掉眼淚,你命在旦夕的時候誰為你落過淚?誰在乎過你的生死?殺人與被殺,你選哪個?” 選哪個?他轉頭看端木朝華,卻看不清他墨玉一樣的眸子里到底蟄伏了什么。 “阿拓?!彼謫舅拿?,聲音淡淡的道:“你要變的無堅不摧,如今你便是小曄國的天,非強不可?!?/br> 你要變的無堅不摧才可以守的住這天下。 是誰說過的話?母后?淺碧?還是所有人…… 他不知道自己逼達奚拓走上那個權力至高的位置是對還是錯,是為了達奚拓,還是出于私心。 那一天的白晝格外難熬。 回到船上時,天已黑盡,沒有星月,只有船上挑的一盞橘黃的風燈,搖搖擺擺的一團光暈。 小鳳跪坐在船頭,枕著船桿上的手臂有些出神的望著極遠的海域,不知在望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沒望。 風有點涼,吹的她的肩消瘦的很。端木朝華脫下披風,想為她披上,卻在咫尺之間頓了住。 小鳳回頭瞧見愣怔的他,彎了眉眼淡笑,“都處理好了嗎?” 收回披風提在手上,他點頭,輾轉又問:“怎么還不睡?”瞧她的臉色很是蒼白,不由問:“做噩夢了嗎?” 小鳳一愣,不置可否的笑:“我沒出息打小就膽小,不太敢閉眼……” 閉上眼都是倒在自己腳邊的尸體嗎?親手殺了那么多人會害怕吧。端木朝華摸出袖中的護身符,欲言又止,終于要開口之際,小鳳忽然回頭,彎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小鳳眉眼里盡是光亮,道:“謝謝你?!?/br> 他是一愣,小鳳又道:“謝謝你回來救我,不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感謝你們沒有留下我一個人?!?/br> 她的眸子太亮,太真摯,晃的端木朝華不敢直視,攥在掌心的護身符終于一分分塞回了袖中,輕笑道:“要不要我陪你睡一會兒?” 小鳳愕然。 他繼續眨了桃花眼道:“反正你傻掉的那幾日都是我陪你睡的,連衣服都是我給你脫的?!鄙斐鍪纸o她,“喏,你不是習慣了抓著我的手睡嗎?!?/br> 是等著看小鳳臉紅,卻未料到她大大方方的抓住了他的手。笑道:“那就麻煩三王爺了?!?/br> 為什么不會臉紅?是因為根本就不喜歡他嗎? 故都城里風情 回去時的船是比來時快的多,只用了四日便已經入了大巽海域,有人歸心似箭,有人卻一分分亂了心神。 再有半盞茶的光景船就要入京都港口了,一時間寬廣的海域也熱鬧了起來,來來往往的船只穿穿梭梭,陽光好的出奇,晃的人瞧不清港口密密匝匝的人,只聽的道冗雜的喧鬧。 小鳳立在船頭,被陽光刺的眼前發白,頭疼的厲害,剛蹙眉,一只骨節俊秀的手掌便覆住了她的眼,遮住了滿目日陽。 “不舒服嗎?”那聲音幾乎貼在耳側,脈脈落落,吞吐的熱氣是一陣的酥麻,“還是頭疼見不得強光嗎?” 小鳳動了動眼瞼沒掙扎,那雙手很溫暖。不由咧嘴笑道:“勞三王爺掛心了,想是先前中的毒太霸道了些,現下留了點后遺癥,無妨的?!?/br> 端木朝華瞧著越行越近的港口,止不住放軟了聲音,“等回了京都便找御醫調理一下,瞧瞧還有沒有其它的后遺癥?!?/br> 小鳳笑了,“哪有那么矯情?!毙Φ挠行╆幹\,又道:“唔,我想啊多喝些蛤蜊人參湯補補估計就沒什么事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