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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竟然是這樣? 這個世界可真小啊,安吾。 ——我明白太宰先生的意思,還在偵探社時他和亂步先生就已經預測到我打算做什么。 滯留員工宿舍兩日,再加上之前被軍警嚴密保護的兩日,一共四天時間,犯人仍舊在逃。無論警察還是軍警,亦或是武裝偵探社,面對的輿論壓力都大到不可想象。在這種極端環境中竟然沒有一個記者能突破重圍沖到我面前喋喋不休,不得不說他們已經竭盡所能提供保護。 我不能心安理得視他人付出于無物,加之對其他無辜女性的擔憂……就算怕疼怕死慫的要命,也覺得自己應該采取行動。 “既然矢田小姐說要試一試,那就試一試好了?!彼鋈皇掌鸫饲拜p浮飄忽的態度,展露出更加真實的表情。那是帶著緬懷的惆悵,鳶色眼睛漣漪柔軟:“您比我要勇敢多了,也注定比我強大?!?/br> 人的強大并不僅僅在于天賦、能力、以及身體,面前這個普普通通沒有異能、同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擁有著比誰都堅韌聰慧的靈魂。在所有人或沉湎過去或茫然躊躇時,只有她意志堅定的煢煢獨行,將誓言化作行動,不斷踐行著對友人的許諾。 就這一點而言,織田作,你還有一個比我好得多的朋友??! 突然有點后悔剛才給某個“好朋友”發了張照片呢,可惡,短信息竟然沒有撤回功能。 要說靜默洗白那兩年最大的收獲是什么……大概就是鬧得異能特務科心驚膽戰絲毫不敢怠慢吧~嘿嘿嘿嘿。話說,矢田小姐知不知道安吾的私人電話早就被太某治在某次隱秘行動中給用水泡壞了呢?那家伙這兩年一直用著辦公號碼聯系外界,大約也忘記告訴老婆了。 嘛……這種事說出來一定會被當事雙方混合雙打,所以還是不要說比較好?畢竟他也是才剛剛想起來。掉鏈子這樣的情況又不是一次兩次,總好過一起去吃霸王餐把安吾抵給老板刷盤子自己逃掉什么的…… 他一邊心有余悸一邊從口袋里取出枚“紐扣”舉到女子面前:“拜托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是便攜式竊聽定位設備,無論您被帶到哪里,它都能第一時間將地點傳遞給我。切記不要輕易激怒犯人,冷靜下來才能找到最優解?!?/br> “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盡全力保護您,不要害怕?!?/br> 黑發青年的表情就像是在懷念什么人。 “……” 不用這么夸張吧,好像我隨時會倒地身亡似的。拔掉智齒后我感覺可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咔嚓咔嚓的! 他迅速抬起頭不讓我看到臉:“嘛,我也有偶爾想成為英雄的時候,勉強矢田小姐配合一下唄?” 說著說著就不正經起來,沙色長風衣的帶子飄在身后就像兩條尾巴似的搖來晃去。 “多謝?!蔽覍⒛敲丁凹~扣”直接夾在耳垂上用頭發蓋住,抿嘴笑著抬頭看他:“那么……事情結束以后見?!?/br> “等會兒見,到時候一起去散步吧?啊,對了,我知道家很不錯的酒吧哦,喝一杯也很不錯?!碧紫壬藭r的表情,我認為可以理解成“欣賞”。 “沒問題?!蔽姨直葎澚艘幌?,搖搖手掌做告別狀,在下一個路口與隨身保護的人分道揚鑣。 這正是由秋入冬的最后一個轉折。道路兩旁高大的銀杏落了一地深深淺淺的黃色小扇子,有金黃,有嫩黃,有黃綠,還有焦黃,仿佛層層疊疊的絨毯,給逐漸陷入沉睡的大地穿了層迎接冬季的新衣。不下雨的時候天空蔚藍高遠,最后一班遷徙的候鳥呼朋引伴振翅南飛,猶如串串珍珠劃過天幕。陽光也是清新透亮的美好,不比夏日酷烈,曬在身上恰到好處,連心情也隨著吹拂起發梢的微風昂揚起來。 就像是每次觀察行人取材時一樣輕松,我將手塞進毛線外套的口袋里,縮縮脖子沿著路慢慢走向張網等待的蜘蛛。 “您……您好……” 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抱著一束向日葵從斜刺里走出,恰好攔住我前行的方向。他很緊張,向日葵筆直的莖幾乎折斷,連說話也無法控制的帶出喉音神經質粗喘:“您好?!?/br> 我停下腳步,帶著無法解釋的憐憫觀察:“您好,有什么事嗎?” “啊……我想、我想……”男人握緊花束的手骨結發白,喘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道:“我想,請您接受,花,很好看?!?/br> 我確實喜歡向日葵這類色彩鮮艷的植物,加之情況特殊,所以這次雖然由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送上,也不會拒絕:“謝謝您的花?!?/br> 手指接觸到花束的瞬間被那人捉住并握緊,一陣天旋地轉,整潔干凈的市政公園小路變成一棟民宅的地下室。 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異能力者”? 好神奇啊,有這種能力做什么不好,哪怕送外賣都要比別的外賣小哥更有出息吧?這個世界還真是一點也不公平。 “歡迎?!睂⑽規е链说氐哪腥饲榫w比之方才放松許多。也許是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他站在距離我一米多遠的位置上,退后悉悉索索翻出個包裹借著昏暗光線打開:“請您換上這套衣服,好嗎?” 那是一套振袖花嫁,通常與白無垢一起出現在婚禮開始以及結束時。大約是白色那套被軍警們暫扣了,他不得不找出替代品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