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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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員外說你隔一陣子會去蘇州,而你在蘇州既無親戚,又無朋友,你去哪里做什么?”崔容繼續問。 朱管事的眼皮微不可查地一陣顫動,很快又冷靜下來,還是不答。 崔容一時沒說話。 朱家販運私鹽的證據已經很完備,黑衣騎那里也有許多蘇北鹽場的物證?,F下他手中,只有令牌和路引能勉強將這二者聯系起來,要說服承乾帝,卻顯得有些不足。 朱管事的口供是必要的,但這樣的人犯最為棘手,崔容耗了幾日,卻沒有多少進展,他有些無計可施了。 這時候,崔容腦子里閃過一個人——衣海瀾。 如果他出面審問,想來應該會有更多收獲。于是崔容立刻去尋王遠光,提出這個請求。 王遠光顯得有些為難,他道:“衣少卿雖然能力出眾,脾氣卻有些……總之,我只能打聲招呼,具體如何,還得崔寺正親自去說明。他想接便罷,他不想接,我也是沒有辦法的?!?/br> 崔容當真親自去刑房尋這位大理寺少卿。 第五十四章、獄中相見 刑院是大理寺內院最靠北角落的一處小院子,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此處平日里少有人往來。 崔容一踏入刑院,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令人感到有些不舒服。他皺了皺眉頭,腳下卻未停,依照王遠光的指點往刑院西側的一間屋子走去。 這間屋子被一株高大的槐樹擋著,即使是正午,屋內也顯得十分昏暗。 衣海瀾正坐在屋內看一本關于人體xue位的書卷,見崔容來了,他掩卷起身,淡笑著打了個招呼:“崔寺正?!?/br> 他官階還在崔容之上,后者不敢怠慢,連忙行禮,然后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衣海瀾靜靜聽著,臉上毫無波瀾,末了他用聽不出語氣的口吻問崔容:“你說的那人,當真如此難纏?” “下官已經束手無策,否則也不敢厚顏請少卿幫忙?!贝奕菡f完,又將自己審問的經過大概敘述了一遍。 聽到此處,衣海瀾終于顯出一點感興趣的樣子,如水雙眸泛出點點亮光:“有點意思,很久不曾遇到這樣的硬骨頭了……” 言語間,仿佛有些躍躍欲試,崔容不禁打了個寒顫,覺得屋內似乎冷了幾分。 好在衣海瀾最終答應幫忙審問朱管事,崔容松了口氣,一刻也不敢耽擱地親自將朱管事給送到刑院去。 到了刑院,他才得知衣海瀾在他專門用于審訊的密室等候,崔容只得問明路線,帶著人犯往密室去。 一入密室,他便明白刑院內那淡淡的血腥味從何而來——里面擺滿了各種各樣聞所未聞的刑具,積年累月的鮮血將地面都染成黑色,令整個房間內充滿了濃重的腥氣。 崔容暗暗吸了口氣,環視一周卻發現衣海瀾正坐在桌子旁悠閑地喝茶。 他臉上神情是發自內心的自在,仿佛此刻正置身于山野田園間一般,引得崔容暗暗感慨。 ——刑訊的場面崔容不是沒見過,但如此甘之如飴、安之若素,確實也是一種境界了。 崔容一個眼神,身后衙役上前揭開了朱管事眼睛上蒙著的黑布。 后者瞇著雙眼適應了片刻,待看清身在何處,臉上的表情終于開始松動,顯出一點微不可查的恐懼。 而與他的恐懼相對應的,卻是衣海瀾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那明顯的興奮之情。 “崔寺正,我審訊時不喜他人在場,還請見諒?!币潞懺掚m然是說給崔容,眼睛卻一刻沒有從朱管事身上移開,上下打量著,仿佛正在腦中將他反復折磨拷打一般。 崔容見狀不由心生同情,對朱管事道:“朱管事,若換做是我,此刻就招了,還能少受些罪,此言不虛?!?/br> 他說得十二分的真誠,然而正是這真誠,讓朱管事眼中浮現出一絲絕望來。 猶豫片刻,朱管事不知在顧慮什么,最終咬緊了牙關轉開腦袋,一副準備硬撐到底的模樣。 崔容似是十分惋惜地搖了搖頭,只得將他留給躍躍欲試的衣海瀾,自己前往監牢去會崔世卓。 **** 崔世卓不知自己被關了多久。 開始他還想著二皇子定會設法就他,但是自從進了這監牢,除了送飯的獄卒,崔世卓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更沒有人和他說過一句話。 窗戶都被黑紙封得死死的,辯不清黑天白日,他開始還想靠著送飯的次數估算時間,但很快崔世卓發現有時剛吃過不久又送來,有時饑腸轆轆也不見人出現,根本毫無規律可循。 與他一同被逮捕的人都不知在哪里,這世上仿佛就剩了他一個,無論如何折騰都沒有人回應一聲。 最可恨的是,每當他在這無邊的寂靜中昏昏欲睡,卻又不知從哪里傳出巨大的聲響,非將他徹底驚醒才肯罷休。 縱使自認比旁人聰明些,崔世卓也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罪。于是不過幾日,他明顯地消瘦下去,還顯出十分萎靡的神態來。 到了第八日,崔世卓的精神和rou體都已至崩潰的極限,終日懨懨地靠著監牢的石墻,神情呆滯,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這時,從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崔世卓渾身一震,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霍”地一下站起身。 然而待看清來人是誰,他又露出絕望的神情,慢慢坐了回去。 崔容仿佛沒有察覺到崔世卓的變化,從容地在監牢前站住。片刻后,他揮了揮手,獄卒十分殷勤地上前開了牢門,然后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他與崔世卓。 靜候了片刻,崔容低身走進監牢,在崔世卓面前站定,用腳尖挑起他的下巴,居高臨下開口道:“大哥,你可想到你我之間還有今日?!?/br> 一瞬間,崔世卓眼底閃過一絲羞憤。 緊接著他用力推開崔容,靠著墻壁坐起身,仍猶自嘴硬:“落到你手里算我倒霉。以權謀私……你也不過如此!” 崔容仿佛沒有聽懂他話中之意,后退兩步,低身撣了撣鞋上的灰塵,語調淡然:“案子是大哥犯的,得了什么下場也是大哥罪有應得,怨不得旁人?!?/br> 他一口一個大哥,聽在崔世卓耳中諷刺無比。 后者怒目而視,要牙道:“你以為,我身后就沒有靠山嗎?” 崔容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忍不住露出一個輕快的笑容:“我沒料到,大哥有這般膽子,居然敢染指私鹽;我更沒想到,大哥會蠢到這地步,到死都不知道是為什么?!?/br> 他說到這里,有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大哥可知道,趙卓是什么人?” 趙卓是崔世卓在杭州時候的化名,崔容言語間,這名字似乎大有深意。 崔世卓眼皮一動,看向崔容。 后者仿佛很滿意他的反應,盯緊了崔世卓說:“趙卓是三皇子手下的心腹,數月前被其派往杭州。半路上,這趙卓不知被什么人取了性命,身上一塊腰牌不翼而飛。說也奇怪,一個多月后杭州卻出現一個帶著腰牌、自稱趙卓的人,根據暗號尋到了知春巷,在巷尾的宅子里住了下來……” 隨著崔容的敘述,崔世卓面色漸漸蒼白,顯出一股難以壓制的恐懼。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崔容,雙唇顫抖,仿佛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一樣。 崔容笑意漸冷:“大哥,你猜這是誰的手筆?這個假扮趙卓的人,又是入了誰的局?” “……殿下不可能騙我!”崔世卓嘶啞著嗓子脫口而出,卻恰恰暴露了他心中的懷疑。 崔容冷眼旁觀崔世卓最后的防線一點一點崩潰,蜷縮成一團倒地顫抖著——崔世卓并不算蠢到家,總算還能想明白。 根據崔容的猜測,二皇子楊時是通過某種手段,得知三皇子楊建私下干著販運私鹽的勾當,便索性將計就計,先截殺其派出的心腹趙卓,再令崔世卓假扮趙卓,成為私鹽販運的一環。 接著,他又利用崔容和楊進揭穿私鹽案背后的靠山,給予楊建沉重一擊,還順便除掉崔世卓這條不聽話的狗,可謂一石二鳥。 而那名半夜闖進崔容房間送地址的,大概正是楊時安排的;甚至連長安城鹽價走低,也很有可能是楊時有意為之,目的便是將黑衣騎與承乾帝的注意引至私鹽一事上。 此局雖稍顯粗陋,但不得不說布局之人占盡了一個“巧”字。他巧妙地利用崔世卓及朱管事兩派間相互猜忌提防的心思,迫使他們鬧了如此大的烏龍而不自知。 而另一方面,布局之人對情報的掌握,也到了相當可怕的程度——至少楊建身邊,就有他不知多少細作。 崔容猜想按照原本的計劃,崔世卓應該死于歸京途中??上Т奘雷棵?,竟然被楊進保了下來,成為了此局而唯一的漏洞。 由于崔世卓的存在,二皇子一黨在背后的動作,就變得有跡可循了。 崔容現在要做的,就是從崔世卓這里找到突破口,將二皇子楊時的罪證拿在手中,以備后需。 “大哥是聰明人,我也不瞞你,眼下就算你招了亦難逃刑罰?!贝奘雷拷邮芰爽F實,崔容才慢慢說:“不過奉命辦事,又不明其中真相,死罪或者是可以免的。只要不死,憑崔府的本事,總還能享一世富貴太平?!?/br> 這話一出口,崔世卓面上終于顯出幾分猶豫。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啞著聲音道:“我……我要考慮考慮?!?/br> 崔容見好就收,沒有繼續逼他,轉身退了出去。 監牢再次恢復黑暗寂靜,崔世卓蜷縮在地上,將臉埋于手掌內,像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 衣海瀾果然不是凡人,崔容只不過睡了一夜,朱管事就招了。 他得了消息,立刻前去密室。 只見朱管事垂頭喪氣地癱在一旁,臉上蒼白,滿身汗水淋漓,好似已經失去知覺,成了一個活死人;而衣海瀾負手立于窗邊,卓然出塵,仿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謫仙。 聽見響動,衣海瀾很是優雅地轉身,淡笑著指了指一旁案幾上的一疊紙:“你要的東西?!?/br> 崔容上前大致翻看了一遍,朱管事招得很詳細、很徹底,蘇北鹽場和三皇子絕無置身事外的可能。 他又看了一眼朱管事,后者身上并無新添的傷痕,更像是精神被折磨到崩潰的樣子,于是發自內心地感慨:“衣少卿,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簡直所向披靡?!?/br> 衣海瀾沖著崔容加深了笑意:“崔寺正若是想知道,不防親自試試看。我對崔寺正……也好奇得很呢?!?/br> 中間那個停頓著實詭異,崔容不敢細想,連忙道謝走人。 有了朱管事的口供,這案子也算告一段落,崔容著手準備卷宗,準備呈上御覽。 至于楊時,崔容打算按照原先的計劃瞞下來。一是手中卻無多少證據——就算崔世卓肯作證,僅僅一份口供,也不足以說明什么問題;二來,一件案子卷入兩位皇子,崔容可不想成為承乾帝遷怒的對象。 時至傍晚,崔容剛將卷宗寫了個大概,有衙役來報,說崔世卓問獄卒要了紙筆。 崔容聞言一笑,看來崔世卓這份口供已在囊中。 誰知他只高興了一個晚上,第二日一大早,就有獄卒驚慌來報,崔世卓竟突然死了 第五十五章、 暗戰 崔容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這就好像千辛萬苦搭了臺子,大戲正準備開鑼,主角忽然消失不見;又或者一擊重拳,打出去卻砸在了棉花上,有種空落落的荒謬。 他怔了半晌,才提步往監牢走去。 重要人犯不明不白死在牢里,這件事的性質無疑是極為惡劣的,從獄卒到獄丞恐怕都難逃干系。 好在當值的獄丞頭腦還算清楚,得知崔世卓的死訊后立刻將下令封鎖監牢,誰都不的靠近;而晚上當值的四名獄卒,也被他第一時間分別關押,以備崔容詢問。 而也正因為獄丞反應迅速,崔世卓身亡的現場才得以完整保存,沒有被任何人破壞過。 崔容一進監牢,獄丞就連忙迎上,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昨晚崔世卓得了紙筆,又要了一盞燈,兀自俯在牢房內的矮幾上,邊喃喃自語邊提筆往紙上寫什么。 獄卒不識字,又覺得他那模樣好像要發瘋,心下害怕,便沒敢多看。 子時獄卒換班,接班的還特地走到監牢深處往崔世卓的牢房看了一眼,并沒有發現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