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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的,”俞衡絲毫不為所懼,“要不了一個星期你就會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我,我一離開家你就會千方百計地催我回來——挽留我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扣我工資呢?” 何硯之:“?” 該說他太自戀,還是腦補能力太卓群? 他突然就不太想跟這想象力天馬行空的小屁孩一般見識了,嘴唇一抿,cao控著輪椅回到客廳。 他隨手抓起手機,可想想好像也沒什么好玩的,上微博吧鋪天蓋地都是人身攻擊,跟朋友聊天吧他現在過氣了又沒人理他,打個游戲還是資深手殘黨,能被隊友從開場噴到結束。 人能活得這么失敗,貌似也是一種本事呢。 何硯之忽然有點頹喪,剛拿起的手機又放下了,轉而抄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還是電視好,永遠不用擔心新聞聯播的主持人會從屏幕里鉆出來打他。 他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社會事實,并不覺得這些東西跟自己有一根腿毛的關系——他雖然又作、又浪、又渣,但他知道他是個依法納稅的好明星。 雖然是“過氣”口味的。 就跟吃薯片時“附贈”的那半包空氣一樣,食之不著,可花錢買的,棄了又可惜。 何硯之窩在輪椅里發著呆,直到有人影從他眼前晃過去,他才回過神,鬼使神差地問那人道:“俞衡,你在你們學校應該算校草吧?” 俞衡微微一頓,又端著盤子往餐廳掠去了:“差不多吧,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何硯之:“你說你顏值這么能打,個子又高,身材也好,怎么就想到來當保鏢呢?你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俞衡回到他面前,詫異地看著他:“你好像誤會了,我比我的顏值更能打,而且月薪六萬,別說保鏢,保姆、保安、保育員我都干?!?/br> 何硯之:“……” 還真是不挑啊。 “那你……”他試探性地繼續問,“就沒有考慮過來娛樂圈混一混?又帥又能打,你這人設營銷起來很帶勁啊?!?/br> 俞衡把砂鍋從廚房端出來:“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你在里面攪和了十年,惹了一身臟還嫌不夠,還要拉別人下水?” 何硯之:“……” 好像也是。 他抬頭看了眼俞衡,又把眼皮垂下了——想他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最后卻落得這么個下場,什么功績名望都如一撮燒完的煙灰,統稱為“一身臟”。 有點唏噓,有點替自己不值,可又深知他沒有抱怨的立場。 何硯之一抿唇,沒再說話。 俞衡意識到自己可能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手指一頓,突然想起面前這人好像并不是個普普通通的雇主,他是那個曾把娛樂圈攪得天翻地覆,靠黑料和爆別人黑料出名的明星何硯之。 人送外號——攪屎棍。 不過熒屏上的何硯之也好,人人得而誅之的攪屎棍也好,到底是那個高度的人,現在一場車禍,好比給他從摩天大樓的樓頂懟進地下車庫,這落差之大,一般人還真承受不了。 俞衡想到這兒,不免心下一抖——壞了,他要是再往他痛處戳,給他戳得懷疑人生,一時想不開自殺可怎么辦? 那他六萬塊錢的工資可就泡湯了! 他頓時有些懊惱,恨不得穿回五分鐘以前,把剛剛說的話怎么出去的怎么叼回來。他忙咳嗽一聲,試圖轉移話題:“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br> 何硯之還是沒接話。 俞衡盯著他瞧,只感覺現在這個病弱又頹喪的何硯之跟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何硯之完全是兩個人,根本沒辦法將他們聯系到一起去。 聽說以前的何硯之脾氣不是很好,曾以一己之力罵退了七位經紀人、十八位助理、三百個貼身保鏢,以及……千萬黑粉。 突然有點害怕是怎么回事。 現在這個低頭不看人的樣子,非常像“大招讀條中”。 他不說話,俞衡也沒敢再說話,餐桌上的菜肴散發出誘人的香味,熱氣徐徐上升,散在空氣里。 兩分鐘以后,何硯之終于抬頭,卻沒讀出大招來,只微不可聞地嘆口氣:“好,吃飯吧?!?/br> 俞衡:“……” 硯總這是怎么了?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對方把自己挪到餐桌前,執起筷子:“你也坐吧?!?/br> 俞衡只好在他側邊坐下,先給他盛了碗熱氣騰騰的雞湯:“先喝口湯吧,暖暖胃?!?/br> 何硯之一改自己“從不聽話”的做派,順從地舀起一勺,吹過之后送進嘴里嘗了嘗:“你手藝不錯啊,現在大學生沒幾個會做飯的?!?/br> 俞衡得到了夸獎,便放下心來:“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不合你口味?!?/br> “我都這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德性了,還有什么口味不口味的,差不多得了?!焙纬幹孟癫惶矚g聊自己,很快把話題引開了,“你家在這邊嗎?” 俞衡點頭。 “也在這邊上的學?” “嗯?!?/br> “女孩戀家也就算了,你一個大小伙子,為什么不走遠一點?” “我家情況比較特殊,沒想著走遠,”俞衡把菜推到對方跟前,“我媽不在了,meimei還小,我爸一個人我怕他忙不過來,學校近的話,隔三差五就能回去一趟,幫幫忙什么的?!?/br> 何硯之扣著碗邊的指尖一頓,估摸著那個“不在了”應該指的是“死了”,沒繼續捅人家痛處:“你妹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