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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昀拔下插座上的吹風機冷著臉嚷道:“你倆都老夫老妻了,能不能不要在這里膩歪?世風日下!” 他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許諾無奈笑笑繼續在沙發上劈叉看小說,江月白把紅紙鋪在青檀木桌子上裁剪成春聯的大小,左右無事,準備趁著難得的假期參與今年的寫春聯活動。 葉子青風風火火的跑出來詢問晚上的菜譜,程昀嘰里咕嚕報出一溜的菜名挑剔道:“我要吃日本空運過來的鰻魚,新西蘭深海小龍蝦,土耳其進口的雞蛋,阿根廷的雪花牛rou……廚房里該扔的食材都扔了吧,一點都不符合我的品味,我這就打電話讓人送過來?!?/br> 江致周恰巧披著衣服從樓梯上下來,中氣十足的訓斥:“你這是資產階級享樂主義!敗家子一個!你老子有錢也不是讓你這么霍霍的?!?/br> 程昀摳門的時候是真摳門,通宵打游戲五塊錢的泡面都不舍得買;糙的時候是真糙,路邊攤幾十塊錢的T恤他有一柜子輪著換;奢靡的時候是真奢靡,飆車賭博一晚上輸出去千百萬眼睛都不帶眨的;講究的時候也是真講究,特意飛到意大利定制襯衫西裝然后再專程跑去法國挑選幾粒袖扣。 為了避免給老爺子扣上貪污腐敗的大帽子程昀只好放棄了自己的想法,不再苛求食材,轉而挑剔道:“雞蛋不要煎太老,牛rou七八分火候就夠了,小龍蝦燜的時間要足夠……柳嬸,這個咖啡怎么不是手磨咖啡?牛奶也不新鮮,糖加一顆就夠了,把咖啡的醇香都給蓋下去了?!?/br> 江致周命令:“不用管他,愛吃不吃?!?/br> 許諾劈叉下腰趴在腿上問蘇鳶:“莞莞,你和小少爺怎么認識的?你喜歡他什么?” 蘇鳶正襟危坐,蘭花指微翹用程昀買給她的水晶兔子發圈綁頭發,她以前習慣了用發帶現在研究了好久才研究明白發圈的用法:“無一不喜歡?!?/br> 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許諾合上小說直起腰八卦道:“你們是誰追得誰?談戀愛談了多久了?現在發展到哪種地步了?小少爺平常對你怎么樣?以后有談婚論嫁的打算嗎?” 蘇鳶懵懵懂懂想了好久才給了她一個難以理解的答案,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從程昀身上離開過,她不明白為何別人會感覺他不好,他明明很好很善良的呀。 他的好只有她知道。 裁好的紅紙放了厚厚一摞,江月白用老爺子常用的墨錠在凍石梅花硯臺中添水研墨,他把毛筆遞給江致周道:“爺爺,還是由你來開筆?!?/br> 江致周挽袖,執筆蘸墨,筆鋒蒼勁有力:“門庭虎踞平安歲,柳浪鶯歌錦繡春?!?/br> 程昀的漢字寫得很不好,每年寫對聯都會受到全家人的鄙視,今年也不例外,江月白挑釁的讓他露兩手,美名其曰新年添福氣。 他在心里暗暗腹誹,字有什么好寫的,去商場買幾幅對聯貼貼不就好了,每年特意去寫也不嫌麻煩,老爺子就是古板守舊的要命,為什么非要拉著所有子孫輩順從他的特殊愛好,這不叫孝道這叫強人所難。 江致周端著保溫杯喝了兩口茶:“蘇鳶是什么來歷?你二舅都沒有查出她的底細?!?/br> 他聲音毫無情緒起伏,公事公辦時帶著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程昀怒道:“你們派人查她了?我是犯罪嫌疑人嗎,值得你們把我身邊所有人的底細全部翻一遍!” 江致周放下保溫杯重新執筆蘸墨,聲音不疾不徐:“這孩子我挺喜歡的,但想要嫁給你,我總要查清楚她的身世背景才能放心?!?/br> “嫁……嫁給我?”程昀一怔,壓下黑眸中意味不明的神色啞聲道,“誰說我要娶她了?” 江致周筆尖一頓,墨跡在紅紙上氤氳開來:“什么?!你把人姑娘睡了都不需要負責的嗎?我平常是怎么教導你的?” “我……” 他連她的頭發絲都沒有碰過,不是,剛剛好像就碰了。 他親都沒有親過她怎么就已經睡過了,不是,好像是親過的,如果那樣也算個吻的話,還是她親的他。 “你什么你,你還有理了?”江致周被他氣得有點發懵,話題又一次被程昀成功帶偏,“家長都見了你都不打算娶她?你是不是在外面還有人?你把蘇鳶的家庭背景好好給我交代清楚,然后找個機會把親事定下來?!?/br> 蘇鳶的家庭背景他確實不清楚,他不欲細問也不想細聽,他能想象得到蘇鳶文鄒鄒給他背一大堆他完全聽不懂的文言家族譜系,那一定比語文老師念唐詩宋詞還要無聊。 可他總不能對人說這是一只來自覃朝的古人吧,別人瘋了才會相信,沒準會把他們倆都送去精神病院。 程昀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始亂扯:“莞莞她是黑戶,吃百家飯長大的,外公,中國還有很多貧窮落后的山村,他們重男輕女,女孩在他們看來就和家里的貓貓狗狗一樣,不計算在人口之內?!?/br> 江致周一拐杖甩了出去:“你口中還能不能有句實話了?編,接著編,蘇鳶的談吐做派比你小子都強,你給我解釋解釋?” “外公,我沒騙你?!背剃罁踝∷墓照?,推的離他遠了一點真誠道,“莞莞是被遺棄的孤兒,三年前意外出了車禍,原因不明,總之在醫院躺了三年才醒來,所以……所以她反應比較遲鈍,腦子也不太靈光。 她的戶口在三年前就被注銷了,我還沒有來得及給她重新上一個新的身份,這年頭沒有身份證也是夠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