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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遲看出他的笑里帶了點嘲諷,敵對情緒雖然收得很好,但還是不可避免露出些痕跡。 “你對救贖兵團很不滿?”徐遲問。 “不,怎么會?這世上沒人敢對兵團不滿?!敝茚獕旱土松ひ?,眼里的諷意滿得幾乎溢出來,但說出的話和臉上換上的笑容卻無比恭順嫻熟,“長官,您可別誤會我,我雖然坐過牢,品行上有點問題,但我政治正確,絕對是兵團的堅實擁護者,平時可一句兵團的壞話也沒說過,這點您得明察秋毫?!?/br> “我不是長官?!毙爝t觀察他的言行,皺起眉,“兵團現在發展成什么樣子我一概不知,你不用在我跟前演戲?!?/br>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與現在的兵團毫不相干,你大可不必與我假意周旋,免得浪費時間?!?/br> 周岐默了默,逐漸收斂假笑:“現在的兵團?你是說……” “沒錯,我確實曾是救贖兵團的軍人,但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前的兵團和現在的兵團有何不同,我想不用我來解釋給你聽?”徐遲斜了一眼周岐,眼神里有點失望,大有知道你笨,但沒想到你能笨成這副德性的意思。 二十年前…… 周岐抽抽嘴角,跟吃了一嘴蒼蠅似的,面色古怪。 自從徐遲在傾斜島上主動坦白真實年紀后,周岐嘴上不說,甚至避之不談,其實暗地里很是糾結這個問題,連昏迷不醒的狀態下都在沒日沒夜地琢磨:徐遲個妖精披著一副年輕精致的皮囊,該不會真的年近五旬吧? 應該是真的,徐遲不像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 這么說,他一不小心搞了個忘年交? 忘年交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他周岐交朋友是在意年紀輩分和性別的膚淺之人嗎? 當然不是。 但事實是,他就是如鯁在喉??!根本做不到不去介意??!而他究竟介意什么,內心深處究竟在抵觸什么,他根本連想都不敢想??!那似乎是個神秘的禁區,是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踏入的雷池!本來糾結不出個結果,周岐打算做一次鴕鳥,采取綏靖政策暫時棄置,可現在這個問題又按下葫蘆浮起瓢重新冒出來,周岐都快瘋了??! “你該不會還不信吧?”徐遲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為他還在懷疑,繼續鄭重其事地在傷口上補刀,“雖然說出來荒唐,但科技上確實是可實現的,我今年真的……” 周岐連忙揮手打斷他:“行行行,我知道你是個糟老頭子了,別說了?!?/br> 徐遲于是閉上嘴,點點頭,有點憋悶。 現在五十歲不到就已經被稱作糟老頭了嗎? 兩人各自沉默一陣。 周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繼續之前的話題:“你剛剛問我的,是救贖兵團的訓誡詞。大致意思是,天下大勢,治久生亂,亂后乃治,無長盛不衰之政權,無永勝不敗之軍隊。重劍懸鷹,天火驅狼,戟出鯨落,分別對應兵團的獵鷹、天狼、灰鯨三大王牌部隊,是說強者亦有天敵克星,不可驕傲自滿,兵團要想長治久安,務必居安思危,警鐘長鳴。這是從救贖軍建軍伊始就定下的訓誡詞,但現在早就流于形式,喊喊口號都不屑了。你說你是二十年前的兵,想必對這個的理解比我們普通民眾要深多了?!?/br> 事實上,除了高等軍官,中下級兵士和普通民眾根本不知道這個訓誡詞。周岐在這上面留了個心眼,徐遲也沒拆穿。 訓誡詞是徐遲的老師,也就是冷明玨的父親,或者說當年救贖兵團的總司令官擬定的。 徐遲也不敢說對其要義有多深的了解,他不過是個忠實的執行者而已。 “目前為止我們連過三個關卡,每一關通過后就有一個有關訓誡詞的提示,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毙爝t說出他今天真正想探討的話題,“第一關公爵夫人的新衣出現了雙刃劍,第二關朱家詭事出現了天火,第三關傾斜島最后阻止轉機的兵器,無獨有偶偏偏是三叉戟,我們目前不知道魔方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們從以上信息可以確定,幕后cao控者就是救贖兵團?!?/br> 說到這里,徐遲停頓了一下,糾正道:“是現在的救贖兵團。你能跟我簡單說說現在兵團發展成什么樣了嗎?” 周岐頷首:“救贖兵團如今扶植傀儡國王,名為君主立憲,實為軍國獨裁,獵鷹部隊一支獨大,其首腦人物曹崇業實行高壓專政,政治上打壓異己,致力于鏟除殘黨舊部,經濟上大幅提高稅收搜刮民脂民膏擴充軍需和國庫,軍事上則積極強硬,武力鎮壓各地群眾游行與社團活動。但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二十年來各地抗爭不斷,眼下兵團統治不穩,軍閥林立,民間武裝力量層出不窮。救贖兵團想自救,不得不另辟蹊徑,這可能是他們整出這個魔方的初衷?!?/br> 周岐每說一句,徐遲的臉色就陰沉幾分,周岐把話說完,已經是烏云蔽日風雨欲來。 端詳著徐遲的面色,周岐忽然間想到一種可能性。 如果徐遲二十年前就是救贖兵團的軍官,且職位不低,那他,極有可能是自家酒鬼老爹的同僚兼戰友? 念頭一出,周岐隨即虎軀一震,感覺被兜頭破了一盆涼水,心里那團囂張的火焰險些熄滅。 他用力搓了一把臉,心想不會的不會的,天下哪有這么巧的事?哈哈,哈哈,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