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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什么時候都來得及?!彼K于開口,“我不想再看到我兒子一個人拎著行李箱,住到別的地方去?!?/br> 她說:“看了太多次了,我難受?!?/br> 客廳里又是一陣沉默,電視上的光影忽明忽暗,角色來來去去。 “這次不一樣?!苯斫K于從默片上收回目光。 江鷗沒反應過來,她愣了一下疑問道:“什么不一樣?” 江添朝樓上某處掃了一眼,說:“不是一個人?!?/br> 這次有人跟我一起了。 * 盛望悶頭睡到天光大亮,才循著鬧鐘聲在被褥旮旯處摸到了手機。他稍作遲疑,最終還是戳開了微信。 慣來啰嗦的盛明陽一夜沒說話,直到今早起床的點才發來一個“好”。 他說:“這次聽你的?!?/br> 他們住宿申請遞交得晚,學校反饋說高一正在軍訓,拉過來兩車教官,目前暫住在男生宿舍,把空余的位置填滿了。等這波軍訓結束宿舍空出來,晚申請的學生才能住進去。 于是兩人在白馬弄堂多住了一陣。 盛明陽忙完一部分事情,終于能回來歇幾天。父子倆默契地揭過了那次深夜語音,各自祭出一半臺階,相處倒是和諧。 江鷗和江添也有了一些微妙變化,維持住了另一種平衡。 由于兩個小的打定主意要住宿,江鷗便不用每日守在家里了。她再次提出自己可以幫忙,這回盛明陽退了一步,兩人商量著排妥了時間。附中住宿生按月放假,他們只要保證那幾天在家就行。 這樣一來歉疚少了,反倒顯得陪伴相處的時間多了不少。 這個拼湊起來的家庭似乎找到了最適合的模式,甚至在某個偶爾的瞬間,有了一絲其樂融融的味道。 這段時間盛望心情很好,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家里關系好轉的緣故,更多是因為江添。 自從那天說要一起住校,他和江添的關系更近了一步。 當然,江同學凍慣了,并不會把“我很高興”四個字掛在臉上,嘴巴該毒的時候依然很毒,口是心非也毫無收斂。但他會在一些細節上透出幾分縱容,并不顯山露水,像是一種隱秘的親近。 盛望不知道江添對丁老頭、對當初那只叫“團長”的貓是不是也這樣,好像有些差別。 不管怎么說,反正他很享受。 少年人一旦心情好了,眉梢唇角都會透出光來。 高天揚每天跟他混跡在一塊,想不注意都難。他有一次跑完cao勾著盛望開玩笑說:“就你最近這個狀態,放在古代那得是四大喜事級別的。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盛哥你是哪樣?” 盛望被問得一頭霧水。 他跑了一腦門汗,正要去搶江添的冰水,聞言納悶地說:“什么狀態?哪個狀態?你大早上的喝酒了?怎么還說胡話?!?/br> 高天揚這位二百五配合極了,當場甩著頭發表演了一場撒酒瘋。 那天盛望沒明白這話的意思,別說他了,高天揚自己都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夏末的暑氣拉得很長,潮熱熾悶,直到九月下旬一場秋雨落地,天氣才倏然轉了涼。 高一軍訓到了尾巴,一整個上午都占據著cao場進行匯報表演,口號喊得震天響。高二高三的大課間跑cao因此取消一天,許多學生啜著飲料在鐵絲網外看熱鬧。 盛望去喜樂買水,返回的路上被高天揚和宋思銳他們逮住,愣是拽進了圍觀大軍里。 他對表演沒什么興趣,掃了兩眼吆喝了一聲便悶頭跟江添發起了微信。 江添:宿舍排下來了 貼紙:真假?你怎么知道? 江添:老何把鑰匙給我了 貼紙:哪個房間? 江添:2棟601 貼紙:長什么樣? 江添發來一張圖片,拍的一個裝鑰匙的信封,信封上寫著“2棟601”。 貼紙:…… 貼紙:我是不知道這幾個字長這樣嗎? 貼紙:我問宿舍什么樣 江添:不知道 江添:你可以翹了下節物理去看一眼 貼紙:…… 貼紙:我不要命了么翹物理 貼紙:鑰匙都到手了,什么時候可以搬進去? 江添:今天晚自習 盛望連發了三個搖滾甩頭表情包。 他在聊天的間隙抬了一下眼,剛巧對上宋思銳好奇的目光,不僅好奇,還帶著一股八卦的意味。 盛望沖他挑了一下眉,又掃向cao場,然后拇指飛快打字。 貼紙:我被高天揚和老宋綁架了,非逼著我看軍訓匯報表演 江添:什么表演 江添:黑人踢正步? 他難得開一次玩笑,盛望抓著手機笑了半天,正要回復,突然被人拱了一手肘。 “干嘛?”盛望抬起頭,就見高天揚捂著頭說:“晚了?!?/br> 下一秒,一只手從刁鉆的角度伸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走了盛望的手機。盛望下意識反抗了一下,沒成功,只摁到側鍵鎖了屏幕。 我靠。 徐大嘴! 政教處主任不知從哪兒冒的頭,正拿著盛望的手機。 “膽子肥的很嘛!”徐大嘴冷笑一聲,“大馬路上就這么招搖,生怕我看不見是吧?” 人贓并獲,找借口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