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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添:“……” 窗臺就在書桌邊,江添坐著的地方離盛望不遠,抬手就能抽他。 見對方直起身,盛望連忙捂著半邊臉把椅子往遠處挪一下。卻見江添仗著手長,替他把臺燈拍亮,面無表情地說:“做你的專題?!?/br> 盛望“噢”了一聲,又要張口。江添已經低頭看起了本子,毫不留情地說:“沒做完別張嘴?!?/br> 盛望睨了他一眼,嘖聲道:“管得倒寬?!?/br> 江添凍著臉抬起頭,盛望立刻伸出兩根食指在唇前打了個叉,以示停戰。 盛望做題不老實,規規矩矩的坐姿會阻塞他的腦子。以前在自己臥室里,他刷一會兒題人就到了桌子上,再刷一會兒就能上窗臺、然后是床和地毯。 物質是運動的物質,做題的盛望也是。 在江添這里,他起初還算收斂。做著做著興致上來了,兩腳往桌底橫杠上一踩,椅子四條腿就懸空了倆。長腿一曲一伸,椅子就開始搖。 搖了差不多十分鐘,他才猛地想起來高天揚提醒過他,坐在江添前面干什么都可以,就是別這樣踩著椅子在他眼前晃,他會煩。 盛望條件反射縮了腿,書桌前鋪了一塊圓形地毯,椅子腳落在地毯上并沒有什么聲音。他心虛地轉頭瞄了江添一眼,卻見江添眼尾薄薄的褶也輕抬了一下。 他的眸色在光下顯得很淡,仿佛貼了一層透薄的水玻璃,視線淺淺地掃過來,像是很不經意的一瞥。 不遠處的巷尾恰巧有車經過,車燈遠遠透過窗玻璃照進來,從左邊滑到右邊。 不知是被突如其來的微光驚了一下還是別的什么,盛望倏地收回目光,垂眸看起了書頁。 他食指慢悠悠卷了半天頁角,才真正把題目那行字看進去。那之后又過了好半天,才抓筆寫起算式來。 之后的題目如有神助,寫得順風順水,比平時快得多。盛望做完四頁題目花了一小時,江添看軟面本居然也看了一小時。 甚至盛望合上題集伸懶腰的時候,他都還在翻頁。 “你還沒結束?”盛望問。 “還有一點?!苯砜偹闵岬脧谋咀由咸痤^了,他問:“習題做完了?” “做完了?!笔⑼褪謾C看時間:“這還不到1點半呢,我居然搞定了?!?/br> “有什么問題么?”江添問。 “沒有?!贝笊贍斀柚鞈醒臋C會掛在椅子上,一臉驕傲。 他本來以為會有的,不然也不會找借口來江添這里。但今天的狀態實在太好,給足了他面子,平時棘手的題目今天都變得格外乖順,正確率高得驚人。 盛望兀自琢磨了一下,總結說:“你這里風水有點好,養腦子?!?/br> 憑借如此見鬼的理由,他在江添臥室連蹭了兩天空調。 盛望每次敲門都是深夜,12點剛過,樓下江鷗早已入睡,半棟房子都悄寂無聲,唯有他倆門前留著燈,偶爾有人語。 起初,他們沒覺出哪里不對勁。 直到周五這天,一個意外不經意打破了定式——盛明陽終于在焦頭爛額中抽出空來,回了一趟家。 司機小陳去機場接他,送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12點。本著不打擾家里人睡覺學習的心理,盛明陽誰也沒通知。 周六周日就是第一場月考,盛望這晚沒再刷新題,而是把筆記和專題集上的難點圈畫出來,準備找江添梳理討論一下。 他拿著書本敲開隔壁門的時候,樓下忽然響起了密碼門打開的“滴滴”聲,接著是二道門鑰匙轉動的輕響。 盛明陽在外常抽煙,偶爾會低聲悶咳一下。那聲音盛望聽了十多年,太過熟悉,隔著門也能分辨出來。 他爸那聲悶咳響起的時候,盛望懵了一下。他游魚似的鉆進房內,慌忙把門關上了。 他背抵著門悄悄聽了一會兒樓下的動靜,再一抬眼,就見江添搭著毛巾,手指抓著一杯清水的杯沿,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這天洗澡有些晚,頭發半干半濕,發尾細碎的水珠悄悄凝結,又順著他脖頸的線條滑下來,洇濕了灰色短袖的領口。 他朝門的方向掠了一眼。 盛望悄聲說:“我進門的時候,我爸剛好回來?!?/br> 江添從門邊收回視線,眸光微垂著落到盛望身上。他靜默片刻,忽然說:“你為什么這么慌?” 夜色沉寂,不知哪棵樹上的蟬突然拖長調子叫了一聲,明明是夏末,卻像仲春的一場驚蟄。 盛望心里倏地跳了一下。 第25章 翻船 是啊, 有什么可慌的? 盛望沒說話。 他神色微怔, 似乎也挖不出個答案來。 樓下盛明陽已經把門帶上了, 鑰匙擱在玄關柜子上磕碰出了輕響。他換了雙軟底拖鞋,腳步聲悶悶的,從客廳延伸到廚房。 沒過片刻又是一聲門響, 廚房里多了另一道腳步聲。 也許是夜深人靜的緣故,也許是因為盛望背貼著門,江鷗說話聲不高, 卻隱約能傳進他耳里。 “到了怎么也不說一聲, 事情解決了?”江鷗問。 “沒呢,回頭還得去?!笔⒚麝栒f, “有點麻煩?!?/br> “那你晚飯吃了沒?” “吃了點飛機餐湊合,這會兒又有點餓, 想找點東西墊一墊?!?/br> “有雞湯,我給你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