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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望一臉愧疚。 高天揚用口型說:老毛病了,隨他說。 宋思銳每隔幾天都會放一次類似的狠話,但每到換屆選舉,除了他自己,所有同學都會選他,愣是把他死死摁在了學委這個位置上,跑都跑不掉。 高天揚人緣不錯,宋思銳也是。他們帶著一票狐朋狗友在盛望耳邊聊了一整節大課間。盛望聽著聽著又想起菁姐的話——強化班說單純也單純,說復雜也復雜。 他覺得就自己目前所見,這群同學都挺單純的。 大課間快結束的時候,盛望周圍的人散完了 他頭依然很暈,鼻子又堵得難受,不想刷題也不想看書。便悶頭抵著桌子,兩手藏在桌肚里玩手機上的智障小游戲。 剛玩兩關,桌邊經過了一個人。 他余光瞥到了熟悉的鞋,旁邊是垂下的折疊傘,水珠順著傘尖淅淅瀝瀝滴下來,在地面匯集成一條水線。 盛望還在控制屏幕上跑酷的小人,聽見高天揚說:“添哥你去哪兒了?下這么大雨你還往外跑?” 那雙鞋停住了,江添的聲音就響在他身側:“去了一趟醫務室?!?/br> 盛望手一頓。 醫務室??? 他默默抬起頭,發現江添一只手拎著傘,另一只手里是打著醫務室logo的白色塑料袋。袋口很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東西。 “你去醫務室干嘛?”高天揚納悶地問。 是啊,你去醫務室干嘛? 盛望斜睨著那只塑料袋,心里冒出一些很荒謬的想法。 不怪他亂想,主要江添活蹦亂跳肯定沒病,而他早上剛跟高天揚聊過醫務室,兩者撞在一起,實在有點巧合。 …………不會吧? 盛望仰臉看向江添。 其實這兩天相處下來他能感覺到,這人表面是個愛答不理的臭脾氣,內里還挺容易心軟的,至少對他媽是這樣。 沒準……對別人也是? 如果,盛望在心里暗暗想:如果江添真的是去買藥了,下回盛明陽再摁頭讓他叫哥,他可以勉為其難給點面子。 當然,僅限于場面話。 也許是生病無聊的緣故,盛望這會兒心理活動極其豐富。他正構設場景呢,就聽塑料袋稀里嘩啦一陣響。江添撒開一邊袋口,給好奇心過于旺盛的高天揚看了一眼:“我媽早上燙了手,去弄了兩罐藥膏?!?/br> 盛望朝袋子里瞄了一眼,果然躺著兩只墨綠色的小圓罐,跟早上孫阿姨給江鷗抹的那種一模一樣。 他愣了片刻,心里“噢”了一聲,構設到一半的場景倏地跑了個干凈。 高天揚又跟江添扯了幾句,盛望沒大注意聽。 沒多會兒,江添把袋口重新收好,轉頭要往自己座位上走。他抬腳的瞬間,視線莫名瞥了一下,跟盛望對上了。 目光接觸的下一秒,盛望垂下眸子。 手機里的小人早就摔死了,他點了重新開始,兩只拇指在屏幕上來回滑動。 外面天色陰黑,教室里開著冷色調的白熾燈,在手機上落下幾處方形的光斑。屏幕半邊是小人在斷裂的山崖間無聲跳躍,半邊倒映著旁邊的人影—— 江添保持著那個姿勢站了兩秒,才回到后面的座位上。 這之后的大半天里,盛望的手氣始終很差,什么弱智小游戲都即玩即死,氣得他直接關機,把手機扔進了書包最里面。 晚自習依然是8點下課,學校里多了一個年級的人,夜晚變得熱鬧許多。班主任何進掐著下課的點進教室,匆忙通知了新的校車時間表,等她出去的時候,高二這棟樓的人已經跑得差不多了。 盛望收好書包正要起身,高天揚突然拍了拍他說:“誒,晚上有事么?” “寫卷子,怎么了?”盛望說。 “除了寫卷子呢?沒了吧?” 盛望點了點頭。 高天揚打了個響指說:“那跟我走唄,老齊他哥在北門外開了一家燒烤店,今天正式營業,打算喊一票人去熱熱場子。反正今晚卷子不多,難得可以放松一下,去不去?” 受感冒的影響,盛望其實沒什么食欲。但他最近正處于不太想回家的狀態里,今天尤為嚴重,主要是怕見江鷗。 對方的示好讓他有些無措,駁人臉面給人難堪的事他做不來,可讓他接納對方甚至親近對方,他更做不來。 于是他想了想,對高天揚說:“行,那就去唄。還有誰?” 高天揚隨手一劃拉,教室里磨磨唧唧沒走的人就都拎上了書包:“我,你,學委、班長、老齊、猴子、大花——” “可以了?!笔⑼麤]好氣地說,“再往后報我也對不上號?!?/br> “湊一湊十二三個吧,剛好一張大桌?!备咛鞊P說。 宋思銳規規矩矩背著雙肩包走過來,問:“走嗎?” “走?!备咛鞊P招呼了一聲,“齊嘉豪他們去廁所了,從那邊走吧,等他們一起?!?/br> 盛望把書包搭在肩上,朝某個空座看了一眼,問道:“你不是跟江添關系挺好?沒叫他?” 高天揚說:“不是挺好,是相當好,我倆那是發小?!?/br> 盛望第一次聽說:“發???” “對,一個家屬區的?!备咛鞊P說:“像這種活動他向來不參與的,他事情太多太忙了?!?/br> 他說著又挑起眉,道:“不過你居然會問到他,我還挺意外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