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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陽沒好氣地說:“嘀嘀咕咕擠兌誰呢?以后叫哥?!?/br> “不可能,別想了?!睕]有旁人在,盛望回得很直接。 盛明陽對付自己兒子倒是得心應手,盛望不肯叫,他先改了稱呼:“江鷗說你哥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了?!?/br> 我…… 盛望用口型爆了一句粗。 “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想說什么啦?”盛明陽逗他,“行了,你先跟著小陳叔叔回來吧?!?/br> “哦,又不用等了?”盛望涼涼地問。 他隱約聽見江鷗在那邊小聲說:“可能是競賽或者別的什么事,以前也經常這樣,到家都得11點??靹e讓小望干等了,趕緊回來吧?!?/br> 哪個老師這么能啊,跟他耗到11點?盛望拎上書包,一邊納悶一邊往門口走。 “那行,你先回吧。晚點我再讓小陳跑一趟?!笔⒚麝栒f著,又叮囑道:“走前跟你哥打聲招呼?!?/br> 做夢。 盛望“啪”地拍滅教室燈,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下樓的路必經辦公室,他嘴上說著做夢,經過的時候還是紆尊降貴朝里瞟了一眼。就見辦公室里五顆頭全都悶著,面前不是攤著卷子就是攤著教案。至于傳說中被叫到辦公室的江添,那是影子都沒有。 盛望步子一頓,滿腦門問號:某些人說鬼話之前都不跟人串通一下嗎?不怕被戳穿?還是……確實不在這個辦公室,而是去了別的? 他左右看了一圈,本想問問老師,但小陳叔叔已經發來了信息,說他就在校門口,那邊不能長時間停車。 于是他遲疑幾秒,還是下了樓。 市內省重點并不只有附中一所,但大多坐落于郊外,遠離市區遠離人群,一副恨不得遁入空門的架勢。 附中是少有的例外。它建校早,愣是在城區中心找了塊風水寶地,一落座就是一百三十年。后來周邊愈漸繁華,它沿著教學和住宿區圍了一大片林子,把喧鬧隔絕于外。 學校給那片林子和花花草草取名“修身園”,學生管它叫“喜鵲橋”。 紅塵里的成年情侶是手牽手壓馬路,廟里的早戀小情侶為了躲避圍追堵截,只能在林子里壓爛泥。到了夜里,那真是鬼影幢幢。 盛望來這三天,被那幫鬧鬼的嚇了好幾回。 學校大門外就有幾片居民區,居民成分特別簡單,無非三種——本校教職工、本校學生以及租房陪讀的。 盛望沿著鬧鬼路走出校門,看見小陳叔叔搖下車窗沖他打了個手勢。 他站在校門邊等小陳調轉車頭,忽然聽見不遠處的居民樓下傳來人聲。那處的燈暗得像壞了,還忽閃不停。 盛望隱約看見兩個影子一前一后從單元樓里出來,往另一條路拐過去。 “路燈有點接觸不良,挺黑的,要不我跟你一起過去吧?!?/br> “不用?!?/br> 他依稀聽見了這樣的對話,但隔著小區圍欄和車流人聲,并不很清楚。只覺得應答的人音色很冷,乍一聽有點耳熟。 “小望?!毙£愂迨褰辛怂宦?。 盛望應了一句,抬腳往車邊走。 余光中,居民樓下的人影似乎回了一下頭,不過也可能是樹影遮疊的錯覺。盛望坐在后座,腦袋抵著窗戶想打個盹兒。 視野里燈光模糊成片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那聲音為什么耳熟了,因為有一點像江添。但又不太可能,江添來這干嘛呢? 盛望醒了一下神,又慢慢淹沒進困意里,沒再多想。 畢竟江鷗也好江添也罷,雖然住到了一個屋檐之下,那也只是盛明陽的客人,跟他無關。 家里住進新人,大變化其實沒有,變的都是些細節。 盛望進門的時候,盛明陽和江鷗站在門口,一副早早等著的樣子,反倒是平常都在的保姆阿姨已經走了。 他眼皮都沒抬,拉開鞋柜,卻見最底下多了一排陌生的鞋。一部分是和他差不多的運動款,還有一部分是女鞋。 從他mama去世后,家里已經很久沒出現過這樣的東西了。 “你鞋在這呢?!笔⒚麝枏澭嗥鹚耐闲f過來,“剛就給你拿好了?!?/br> 盛望垂著眼在鞋柜前站了一會兒,又把柜門合上,悶頭蹲在地上解鞋帶。 “電話里還好好的,怎么進門又不理人了?”盛明陽拍了拍江鷗的肩膀,拉了一下褲子布料,在盛望面前半蹲下來,問:“我今天跟老徐,哦,就是你們政教處主任通過電話。他說我兒子在學校表現挺棒的,班上幾個老師都很喜歡你,還聽說你昨天的考試考得不錯?” 聞言,盛望換鞋的手指一頓。 他抬頭看了盛明陽一眼,直起身把書包搭在肩上說:“是挺好的,三門沒及格?!?/br> 說完他越過兩人,抬腳就上了樓。 盛明陽和江鷗面面相覷,尷尬地僵了一會兒。 “我就說我別站這里比較好?!苯t說。 “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笔⒚麝柭犚姸桥P室門“砰”地關上,嘆了口氣說:“這小子嘴硬心軟,誰是好心誰是壞意分得清,也不是針對你,他就是……” “就是想mama了,我知道?!苯t說。 她朝廚房看了一眼,對盛明陽說:“粥我就不端了,你給他吧?!?/br> “這會兒肯定還氣著呢,不會給我開門的?!笔⒚麝柛尚α艘宦?,說:“你以為那小子門上那個不準敲門掛給誰看的 ?粥溫著放那兒吧,他餓了會下來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