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門鈴響后,湯姆帶進來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蓬亂的棕色頭發,牛仔褲,一件破舊的棕色運動外套下是“艾爾·揚科維奇”的t恤。 如今從事法醫鑒定的人,沒有一定的電腦知識是不行的,但萊姆和庫柏都知道自己的局限性。而很明顯,當他們意識到五二二的案子涉及電子犯罪時,塞利托便向紐約市警察局計算機犯罪組尋求幫助,這個精英小組由三十二名警探組成,還有一些輔助人員。 羅德尼·薩內克大步走進房間,往最近的監護儀上掃了一眼,說了句“嘿”,就像是在和硬件講話一樣。同樣地,他也掃了萊姆一眼,對他的身體狀況全然不在意,只對連接到萊姆扶手上的無線環境控制系統表露出了興趣。他似乎對那個機器的印象深刻。 “你在休假嗎?”塞利托問,看了一眼羅德尼的衣服,他對那件t恤明顯有些不滿。萊姆知道這位警探很傳統,覺得警察就應該穿著得體。 “休假?”薩內克回問道,對他的諷刺毫無察覺,“沒有啊,我為什么要休假?” “我就是問問?!?/br> “好吧,所以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們需要一個陷阱?!?/br> 林肯·萊姆的計劃——到ssd去,開門見山地問里面是不是出了兇手,其實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天真。當他看到該公司網頁的描述時(ssd的publicsure軟件支持執法部門),他的預感是,紐約警局也許是他們的一個客戶。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兇手就有可能訪問該部門的文件。簡單查一查便知,是的,警察局確實是該部門的客戶。publicsure軟件和ssd為這座城市提供數據信息管理服務,包括對案件信息、報告和記錄的整理。如果巡警需要一張搜查令,或者哪名警探新接到一宗殺人案,需要知道案子的歷史,publicsure可以在幾分鐘之內將所需信息送到他的辦公桌、車載電腦甚至是掌上電腦或手機上。 派薩克斯和普拉斯基到ssd總部去詢問誰有可能接觸到案件相關的數據,五二二就會知道警察在找他,并嘗試通過publicsure進入警察局的系統看報告。如果他這樣做了,他們也許能追查到誰訪問過文件。 萊姆向薩內克說明了情況,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仿佛設置這樣的陷阱是家常便飯。不過,當他得知犯罪可能和ssd有關時,還是吃了一驚?!皊sd?那是世界上最大的數據挖掘公司。所有人的資料都在他們手上?!?/br> “有什么問題嗎?” 他無憂無慮的理工男形象有些動搖,輕聲回答說:“我希望不會?!?/br> 然后他便開始設置陷阱。他會將文件中他們不希望五二二知道的細節刪去,再將這些敏感文件挪到一個沒有聯網的電腦上。然后,他會在紐約警局服務器上“米拉·韋恩伯格強jian殺人案”的文件夾里放一個可視化路由跟蹤報警程序,并在里面添加子文件誘惑兇手,比如“犯罪嫌疑人行蹤”“法證分析”和“證人”,但這些文件夾里只有無關緊要的一般注意事項。如果有人訪問它,無論是通過正規渠道還是黑進來,那個人的ip和具體的地理位置就會被追查到,并發送給薩內克。他們會立刻得知翻動文件的是警察還是其他人。如果是外人,薩內克就會通知萊姆和塞利托,他們會讓特別行動小組直接出動。薩內克在文件夾里放了大量的閱讀材料,比如ssd的公開信息,并全部加密,這樣兇手就會在系統里花更長時間解碼,為追查爭取更多時間。 “設陷阱大概要多久?” “十五到二十分鐘?!?/br> “好。當你把這些做好以后,我還想讓你看看是否有人能從外部入侵ssd?!?/br> “黑進ssd?” “對?!?/br> “哦,他們的防火墻跟俄羅斯套娃似的,一層套一層?!?/br> “但是我們必須知道?!?/br> “如果員工是幕后黑手,你也不希望我通知公司,請求協助?” “是的?!?/br> 薩內克的臉蒙上了陰影:“看來我只能試試能不能入侵他們的系統了?!?/br> “你能合法地黑進去嗎?” “能也不能。我可以只測試防火墻,如果我沒有真的黑進他們的系統,把系統拖垮,又暴露給媒體,把自己送進監獄,那就不是犯罪?!彼谥樠a充道,“當然,結果也可能會更糟糕?!?/br> “好吧,但我們首先要把那個陷阱設好。盡快?!比R姆瞥了一眼時鐘,薩克斯和普拉斯基已經開始在ssd大樓里打探消息了。 薩內克將一部沉重的便攜式電腦拉出背包,放在附近的桌子上?!斑?,我有點想喝……哦謝謝?!?/br> 湯姆將咖啡壺和杯子端了進來。 “正是我想要的。多加糖,不要牛奶。即使當上了警察,極客也還是極客。我從來沒習得過那個叫‘睡眠’的技能?!彼帕瞬簧偬?,攪拌了一下,然后一口喝下半杯,而湯姆站在一旁,直接幫他續上?!爸x謝。好吧,該干正事了?!彼聪驇彀氐碾娔X,“哎喲?!?/br> “哎喲?” “你在一臺只有一點五兆的調制解調器上運行?你知道他們現在做的電腦屏幕都是彩色的吧,還有個叫互聯網的東西?!?/br> “有意思?!比R姆喃喃道。 “等這個案子結束了和我聯系一下。我們幫你重新連線,再做一下局域網的調整。另外給你設置一個fe?!?/br> 薩內克戴上眼鏡,將他的電腦和萊姆的電腦聯機,然后開始不停地敲鍵盤。萊姆注意到他鍵盤上的某些字母已經被磨掉,觸摸板上有嚴重的汗漬。而鍵盤本身似乎撒滿了面包屑。 塞利托看向萊姆的眼神說,警察這行,什么人都需要。 第一個走進安德魯·斯德林辦公室的中年人身材消瘦,臉上看不出情緒,活像一位退休的警察。另一位年輕一些,舉止謹慎,典型的企業初級主管。他看起來像那個情景喜劇《歡樂一家親》里的金發兄弟。 關于第一個人,薩克斯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他雖然沒有穿警服,卻是前fbi特工,現任ssd的安全部長——湯姆·奧德。另一位是馬克·惠特科姆,公司合規部部長助理。 斯德林解釋道:“湯姆和他的手下是安全部的,確保外面的人不會對我們做什么壞事。而馬克的部門確保我們不會對外面的公眾做什么壞事。我們運行起來如履薄冰,到處是雷區。你在來之前肯定已經研究過ssd,我們目前受縛于數以百計的聯邦隱私法——從管制濫用個人信息、手機監控的格雷厄姆·里奇·比利雷法案,到公平信用報告法案、醫療電子交換法案,還有司機隱私保護法。更不要提各個州的相關法規。合規部門確保我們知道每個地方的規矩,并保證我們不越線?!?/br> 好,她想。這兩個部門是傳播五二二案件信息的完美渠道,進而促使他去紐約警察局的服務器上打探消息。 馬克·惠特科姆在黃色的書寫板上寫了幾筆,說:“如果邁克爾·摩爾要拍關于數據安全的電影,希望我們不是里面的主角?!?/br> “別開這種玩笑?!彼沟铝中χf,雖然他臉上的憂慮十分明顯,然后他問薩克斯,“我可以告訴他們你講給我的案子嗎?” “當然,請講?!?/br> 斯德林為他們簡單講了講,包括薩克斯講述的所有細節,甚至還說了鞋的線索。 惠特科姆邊聽邊皺起眉頭。奧德則靜靜地聽完了講述,沉默地板著臉。薩克斯相信,這位前fbi特工的冷靜不是后天養成,而是與生俱來的。 斯德林堅定地說:“所以,這就是我們面臨的問題。如果ssd以任何形式參與其中,我都要知道,而且我需要解決方案。我們已經確定了四種可能的風險來源。黑客、外部入侵者、員工和客戶。你們的想法呢?” 前特工奧德對薩克斯說:“好吧,讓我們先來考慮黑客。我們有業界最好的防火墻,比微軟和太陽計算機系統的都好。我們用波士頓的控制系統保證互聯網安全??梢哉f,我們就是街機游廳里的《打鴨子》——世界上每一個黑客都想破解我們。自從我們五年前搬到紐約,還沒有人能做到。我們曾經碰到過幾個進入我們行政服務器的黑客,最多也就待了十到十五分鐘。但沒有任何人能闖進innercircle。而你所說的那名未確認兇犯,若要得到那些信息,是必須進入那里的。他無法通過打通某一個服務器黑進去,要入侵那里,他至少要破解三到四個單獨的服務器?!?/br> 斯德林補充道:“至于外部入侵者,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們大樓的安保和國家安全局是一樣的。有十五名專業保安和二十名兼職保安。此外,訪客無法接近innercircle服務器。所有進去的人都要登記,也不能自由走動,客戶也不行?!?/br> 薩克斯和普拉斯基就是被那些保安的其中一名護送到大堂的。一位缺乏幽默感的年輕人,并沒有因為他們是警察而降低警惕。 奧德又接著說:“我們三年前有過一起事故,但之后就再也沒有了?!彼戳艘谎鬯沟铝?,“就是那個記者?!?/br> 首席執行官點頭道:“那是某家地鐵小報的明星記者。他在撰寫和身份盜竊有關的文章,認為我們就是魔鬼的化身。ax和選擇點那兩家公司判斷得不錯,甚至都沒有讓他進入總部大門。而我相信新聞自由,所以同意和他談談……他去了洗手間,聲稱他迷路了。他回來時看上去很自然,可事情似乎不太對勁兒。我們的保安人員查了他的公文包,在里面發現了一個照相機。里面有他拍下的機密商業計劃的圖片甚至還有打開文檔的密碼?!?/br> 奧德說:“那名記者不僅失去了工作,而且以非法入侵罪被起訴。他在州立監獄里服刑六個月。而且,據我所知,他再也沒有找到穩定的記者工作?!?/br> 斯德林稍微低下了頭,對薩克斯說:“我們非常重視安全問題,非常非常重視?!?/br> 一名年輕男子出現在門口。起初她還以為是斯德林的助理馬丁,但隨后她意識到,這個人只是身型外表相似,同樣穿著黑色的西裝?!鞍驳卖?,很抱歉打斷你們?!?/br> “啊,杰里米?!?/br> 所以這是第二助理。他看了看普拉斯基的警服,然后又看了看薩克斯。最后和馬丁一樣,當他意識到自己沒有被介紹時,便旁若無人地做起了匯報。 “卡朋特?!彼沟铝终f,“我今天要見到他?!?/br> “好的,安德魯?!?/br> 他走了之后,薩克斯問:“那么員工呢?你是否有任何有紀律問題的員工?” 斯德林說:“我們雇人時會做很深入的背景調查。我不會雇用任何有比交通違章更嚴重的違法記錄的人,而且背景調查是我們的專長之一。但是,即使員工進入innercircle,也不可能偷走任何數據。馬克,給她講講關于數據圈的事情?!?/br> “當然,”馬克對薩克斯說,“我們有水泥防火墻?!?/br> “我不是技術人員?!彼_克斯說。 惠特科姆笑了起來:“不,不,這算不上科技。我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水泥墻。我們收到數據后,會將其分開存儲在不同的地方。我告訴你ssd是如何運作的,你就能明白了。數據是我們的主要資產。如果有人能將innercircle里的數據復制下來,那我們一周之內就可以歇業了。所以,我們的口號是“保護我們的資產”。那么,這些數據是從哪里來的呢?我們有數以千計的信息來源:信用卡公司、銀行、政府記錄、零售商店、在線cao作、法庭記錄、汽車駕駛管理部、醫院、保險公司。我們將產生數據的行為稱為‘事件’,‘事件’可以是撥出的電話、登記車牌號、醫療保險索賠、提起訴訟、出生、結婚、購房、退貨、投訴……而在你們警察的工作范圍內,‘事件’可能是強jian、搶劫、謀殺——任何犯罪行為。此外,還有建立案宗、選擇陪審員、審判、定罪?!?/br> 惠特科姆繼續說道:“任何‘事件’的數據來到ssd時,都會先進入數據進口中心庫,在那里進行評估。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有一個數據屏蔽策略——就是用代碼替換個人的名字?!?/br> “社會保障號碼?” 斯德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情感波動?!鞍?,不是。那個是政府為公民退休賬戶單獨設立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它能成為確認身份的標準純粹是一個偶然。它很不準確,容易被盜。那是很危險的——就像將一把上了膛的槍放在家里。而我們的代碼是一個十六位數字,百分之九十八的美國成年人都有一個ssd碼。而現在,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登記時,無論在北美哪里,都會自動獲得一個代碼?!?/br> “為什么是十六位?”普拉斯基問。 “這樣就有擴展的空間?!彼沟铝终f?!拔覀冊僖膊挥脫臅猛陻底中蛄?。十六位數可以產生將近五萬億個號碼。在地球的生活空間被用完之前,ssd的代碼都還有余地。這些代碼使我們的系統更加安全,而且比使用名字或社保號碼的處理速度要快很多。此外,使用代碼代表個人,可以中和人為因素,把偏見從數據方程里剔除。心理上,我們在見到名字的瞬間就會對一個人有所判斷。而數字可以消除偏見,提高效率。請繼續吧,馬克?!?/br> “當然。數據中的名字被替換后,就會進入數據進口中心庫,進行評估、分類,發送給一個或多個不同的數據圈。我們一共有三個數據圈。數據圈a存儲個人生活方式數據;b是金融類數據,包括工資、銀行記錄、信用報告、保險;c是公眾和政府記錄?!?/br> “然后我們就會統一數據格式,清除冗余信息?!彼沟铝钟忠淮谓又?,“比如,有時女性被標記成‘f’,有時是全拼的‘女性’一詞。有時又只是一個1或0。我們的信息要保持一致?!?/br> “我們也需要消除數據里的噪聲,也就是不純數據。數據可能有誤,可能有太多細節,也可能沒有細節。噪聲是污染,而污染必須被消除?!彼俅瘟髀读诵┰S情感,“然后,清理好的數據會被存儲在數據圈里,直到有客戶需要一位占卜師?!?/br> “占卜師?”普拉斯基問道。 斯德林解釋說:“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計算機數據庫軟件公司可以進行歷史數據分析。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數據分析可以隨時隨地進行。而現在,我們可以預測消費者的下一步行動,并引導客戶充分利用這一優勢?!?/br> 薩克斯說:“你們不只是預測未來,也試圖去改變它?!?/br> “確實如此,但人們去找占卜師,不就是為了改寫未來嗎?” 他的目光平和,甚至有幾分興味。薩克斯卻感到不安,想起了昨天自己在布魯克林與fbi特工的驚險相遇。那也正是因為五二二預測了未來——他們之間會發生一場槍戰。 斯德林示意惠特科姆繼續說下去。 “所以,數據中沒有姓名,只有數字,進入不同的數據圈。這三個數據圈位于不同的樓層,彼此獨立,保安隊伍也不同。c圈的員工不能進入a圈或b圈。而且沒有人能同時訪問數據進口中心和數據圈的信息,將姓名與代碼聯系起來?!?/br> 斯德林說:“所以他才會說,黑客要拿到所有信息,將不得不入侵至少三到四個服務器?!?/br> 奧德補充道:“而且我們有二十四小時監控。如果有人未經授權,試圖闖入數據圈樓層,我們會立刻知道。他們會被當場解雇甚至可能被捕。除此以外,你還不能從數據圈的電腦下載數據——那里根本沒有端口。即使你設法進入服務器,連上一個硬件設備,也不可能帶出來。每個人都會被搜查。每一位員工、高級管理人員、保安、消防員、看門人。即使是安德魯本人。我們有金屬和致密材料檢測器,在數據圈和進口中心的每個入口和出口,甚至是防火門旁?!?/br> 惠特科姆說:“而且,你必須要穿過一個磁場產生器。它會刪除你攜帶的任何介質上的所有數據。ipod、手機或移動硬盤。沒有任何人能走過那些房間,還帶出來上千字節的數據?!?/br> 薩克斯說:“所以想要偷這些數據圈的資料,無論是黑客、入侵者還是員工,幾乎都是不可能的?!?/br> 斯德林點點頭:“數據是我們唯一的財富,我們如信仰一般保護著它?!?/br> “那么其他的可能性呢?客戶之類的?!?/br> “就像湯姆說的,這個人需要受害者和替罪羊在innercircle里的檔案?!?/br> “是啊?!?/br> 斯德林舉起雙手,像一個教授?!暗强蛻魶]有進入個人檔案的許可,他們也不會愿意進去。innercircle里包含的原始數據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用處。他們需要的是我們對數據的分析??蛻魰卿浀讲t望塔dbm(我們的專利數據庫管理系統)還有其他程序,比如xpectation或者fort。這些程序會對innercircle進行搜索,找到相關數據,把它們變成有用的信息。如果你想要一個比喻,這就好像淘金,通過對成噸的泥土和巖石進行敲打、篩選,經過層層步驟,最后才能發現金粒?!?/br> 薩克斯說:“但是,如果一個客戶買了郵寄記錄,就可以得到足夠的數據來犯下的罪行,不是嗎?”她示意了一下自己之前拿給斯德林的那張證據清單,“舉例來說,我們的嫌疑人可以拿到所有買了某種剃須膏、避孕套、膠帶和跑鞋等物品的人員名單?!?/br> 斯德林抬起眉毛?!班?。那將是一個巨大的工程,但理論上是可能的……好吧,我會把所有購買過受害者證據列表上的信息的顧客都列個單子——三個月之內吧?不,還是六個月吧?!?/br> “非常感謝?!彼谧约旱奈募锓朔?,包里的混亂與斯德林井井有條的桌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后遞給他所有受害者和替罪羊的證據清單。 “我們的客戶協議允許我們分享他們的信息,這倒是不會有法律問題,但要找齊數據,恐怕會需要幾個小時?!?/br> “好的,謝謝。關于員工,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即使他們不能進入數據圈,是不是也可以在辦公室里下載一個客戶檔案?” 他點頭,對她的提問很欣賞,雖然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在暗示ssd的員工可能是兇手?!按蠖鄶祮T工都是不能的——就像之前說的,我們需要保護數據。但是,少數員工擁有‘全權訪問權限’?!?/br> 惠特科姆笑了起來?!笆前?,可是看看有這樣權限的人都是誰,安德魯?!?/br> “如果問題涉及ssd,我們就需要考慮所有可能的解決方案?!?/br> 惠特科姆對薩克斯和普拉斯基說:“每個有全權訪問權限的員工都是ssd的資深人士,在公司工作了很多年。我們就像一個大家庭,一起開酒會、度假——” 斯德林舉起一只手,打斷了他:“我們必須徹查,馬克。我得把這件事搞明白,不惜一切代價。我需要答案?!?/br> “擁有全權訪問權限的都有誰?”薩克斯問。 斯德林聳聳肩?!拔易约菏且粋€,還有我們的銷售主管、技術運營主管。人力資源總監應該也可以下載個人檔案,但我敢肯定他不會這樣做。還有就是馬克的老板,我們的合規部負責人?!彼衙總€人的名字都給了她。 薩克斯瞥了一眼惠特科姆,他搖了搖頭?!拔沂菦]有的?!?/br> 奧德也沒有。 “您的兩位助理呢?”薩克斯問斯德林,指的是杰里米和馬丁。 “他們沒有……說到這個,我們的技術人員是無法解讀檔案的,但有兩個服務經理可以。一個值白班,一個值夜班?!彼o出了這兩個人的名字。 薩克斯看了看名單?!坝幸粋€簡單的方法來確認他們是否無辜?!?/br> “是什么?” “我們知道兇手周日下午的行蹤。如果他們周日有不在場證明,就可以擺脫嫌疑。讓我跟他們聊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就現在?!?/br> “好的?!彼沟铝终f,對她的建議表示了贊賞。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案”來解決他的諸多“問題”。然后,薩克斯意識到了——今天上午的交談中,他總會直視她的雙眼。不像大多數男人,斯德林一次也沒有將目光流連在她的身體上,也沒有跟她調情。她不禁想,這人臥室里會有什么故事。她問:“我們可以親自去數據圈確認一下安保情況嗎?” “當然。只要留下你的對講機、手機和掌上電腦。還有任何移動設備。如果你帶在身上,那些東西上所有的數據都將被刪除,你離開時也會被搜身的?!?/br> “好的?!?/br> 斯德林朝奧德點點頭,他走了出去,回來時帶來了一位一臉嚴肅的警衛,正是先前送薩克斯和普拉斯基到大廳的那位。 斯德林為她打印了一個通行證,在上面簽了字,然后把它交給了警衛,警衛隨后將他們帶到了走廊。 薩克斯很高興斯德林沒有拒絕她的要求。她想去看數據圈還有另一個目的。她不僅想讓更多的人意識到調查正在進行,以此為誘餌釣出兇手,還想和警衛核對一下從奧德、斯德林和惠特科姆那里聽說的安保程序。 但這名男子非常沉默,就像是被父母警告過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孩子。 通過幾扇門,進入走廊,走下樓梯,再來一遍。不一會兒她就完全迷失了方向。她的肌rou開始顫抖,周圍的空間越發狹窄和陰暗。她的幽閉恐懼癥再次發作了。這棟建筑的所有窗戶都很小,而在這里——接近數據圈的地方——根本就沒有窗戶。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沒能緩解痛苦。 她看了一眼他的胸牌?!拔艺f,約翰?” “是的,女士?” “為什么這里沒有窗戶呢?有什么原因嗎?這里的窗戶都很小,或者壓根兒不存在?!?/br> “安德魯擔心可能會有人試圖從外面拍到信息,比如密碼或者商業計劃?!?/br> “真的嗎?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我不知道。我們只是被告知要時常巡視。檢查附近的觀景臺,公司對面建筑物的窗戶。雖然從沒發現過可疑情況,但是安德魯希望我們繼續查下去?!?/br> 數據圈是個陰森恐怖的地方,全都按顏色編碼分類。個人生活數據是藍色的,金融資料是紅色的,而公共政府信息是綠色的。這里地方不小,但對于消除她的幽閉恐懼癥還是毫無益處。天花板非常低,房間昏暗,而每行計算機之間的空隙就更小了。房間里永遠有機器運作的聲音,像是某種低沉的咆哮。因為數量眾多的計算機和大量的耗電,空調在拼命地工作,但是這里的空氣完全不流通,令人窒息。 至于電腦,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機器被放在一起。電腦在巨大的白色盒子里,而且上面都有標簽。奇怪的是,標簽上不是數字或字母,而是各種卡通人物形象:蜘蛛俠、蝙蝠俠、巴尼、嗶嗶鳥和米老鼠。 “海綿寶寶?”她指著一個機器問。 約翰露出了第一個笑容?!斑@是安德魯想到的另外一層安全保護。我們有人在網上監控關于ssd和innercircle的信息,如果有人同時提到公司名和某個卡通角色,比如威利狼或者超人,就可能意味著他對我們的計算機有點太感興趣了。名字給人的印象更深刻,比數字和編號更顯眼?!?/br> “聰明?!彼f。斯德林給人編號,卻給電腦起名字,真是諷刺。 他們走進了數據進口庫,房間被刷成了冷漠的灰色。這里比數據圈更小,讓她的幽閉恐懼癥進一步惡化了。和數據圈一樣,這里唯一的裝飾是瞭望塔的標志,還有一張大幅的安德魯·斯德林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微笑著,下面是一行標語:“你是第一名!” 也許這是在說公司的市場份額拿了第一,或者得了什么獎。也有可能是指公司把員工放在第一位的理念。但薩克斯卻覺得很詭異,就像是在什么不太好的名單上榜上有名。 房間變得越來越逼仄,她的呼吸開始急促。 “這里讓你難受嗎?”保安問。 她給了他一個微笑:“有一點兒?!?/br> “我們幾個人輪流來檢查,但沒有人愿意在這里多待?!?/br> 沉默被打破了,約翰開始偶爾說一兩句話。薩克斯問他關于安全程序的事情,想證實一下從斯德林和其他人那里聽到的消息。 聽約翰的回答,那些安保程序似乎都是真的。約翰重申了首席執行官所說的內容——這些計算機或工作站都沒有插槽或端口,只有鍵盤和顯示器。房間也是被屏蔽的,所以沒有無線信號。他還解釋了斯德林和惠特科姆此前說的內容,數據圈里的數據是無用的,除非將它們與進口數據庫的內容聯系起來。雖然電腦顯示屏沒有什么安保措施,但是想要進入數據庫,你必須有身份識別卡、密碼,還要經過生物識別掃描。同時,一名人高馬大的保安會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數據圈外的安保程序也非常嚴密,正如幾位負責人之前講的那樣。薩克斯和警衛都被進行了仔細的搜查。他們必須走到不同的兩個金屬探測器邊,然后通過一個門框形狀的“數據清除器”。機器上寫著警告:“該設備將永久刪除電腦、硬盤、手機和其他設備上的所有數據?!?/br> 在他們回到斯德林辦公室的路上,約翰告訴她,據他所知,從來沒有人闖入過ssd。盡管如此,奧德仍要求他們定期進行演習,以防止安全入侵。和大多數保安一樣,約翰身上并沒有配槍,但公司政策要求全天至少有兩名武裝警衛站崗。 回到首席執行官的辦公室里,她發現普拉斯基正坐在靠近馬丁辦公桌的一個巨大真皮沙發上。雖然他個子不小,在這里卻顯得有些渺小,像是被叫到校長辦公室的學生。她不在的時候,普拉斯基主動去核對了合規部門負責人塞繆爾·布羅克的不在場證明。他當時在華盛頓。酒店記錄顯示,昨天謀殺案發生時,他在酒店吃早午餐。薩克斯記下了這些,又看了一遍有全權訪問權限的人名列表。 安德魯·斯德林,總裁,首席執行官。 肖恩·卡塞爾,銷售和營銷總監。 韋恩·吉萊斯皮,技術運營總監。 塞繆爾·布羅克,合規部門總監。 不在場證明:酒店記錄證實,案發時布羅克在華盛頓。 彼得·阿隆佐-肯珀,人力資源總監。 史蒂芬·施萊德,技術服務與支持經理,白班。 法魯克·馬麥達,技術服務與支持經理,夜班。 她對斯德林說:“我想盡快和他們談話?!?/br> 斯德林給助理打了電話,原來除了布羅克以外,其他人都在城里。不過施萊德正在處理數據進口中心的一個緊急硬件事故,而馬麥達要下午三點以后才會來公司。他吩咐馬丁讓這些人上樓接受談話。他還要先找到一間空置的會議室。 斯德林斷開電話,然后說:“好吧,警探?,F在就看你的了。請還我們清白……或者找到你的兇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