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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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的冬天,劉照豐來電話了。 雖然那會兒劉桂新和哥哥鬧起來了,相當生氣,兩家人也不太來往,但必竟是親兄妹,也過去了這么多年,心里氣也消了。 去年劉照豐過生日,劉桂新還帶著張興隆和張興軍,拎著一個大蛋糕去了偏嶺。 劉照豐家現在已經不住在山上了,鎮上在鎮子中心蓋了一棟小樓,也是鎮子上唯一的一棟住宅樓,鎮上有頭臉的領導干部都搬了進去。 兄妹相見,誰也沒提過去的事情,張淑英也和過去表現的確實大不相同。 她在干活的時候被機器切掉了小半個手掌,據說從那會兒起性情大變,開始通情達理起來。 劉照豐和劉桂新嘮了很久,說了一下這些年家里和心里的一些變化,事情,最后說到了張景義身上,意思是自己是兒子,老人還是應該他來養老,以前做的不對,現在知道錯了什么的。 劉桂新聽了心也軟了,就沒反對。 96年上秋的時候,劉照豐家的老大,劉小紅來了劉桂新家里,連哄帶拽的把張景義接了回去。 老太太也想兒子孫子,又加上兒子養老的傳統思維,樂呵呵的跟著回去了。劉桂新想攔但想了想還是沒攔,嘆聲氣隨她去了。 誰知道這剛剛過去了不到一年,劉照豐來電話,老太太不行了。 “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什么毛病也沒有,怎么這說不行就不行了呢?你帶我媽去醫院了嗎?” “看過,到歲數了,老太太也有那么大年紀了,這玩藝兒誰還說得上?” 劉桂新關了店,也沒和幾個兒子說,讓張清之在家帶孫女,一個人去了偏嶺。 當張興隆接到劉桂新電話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二民,你姥走了?!?/br> “???” “你姥走了?!眲⒐鹦律ぷ佑行┧粏?。 “什么時候???年前不是還好好的嗎?”張興隆有點接受不了。 “真走了,我來第二天就不行了,今天走了?!?/br> “我馬上去?!?/br> “嗯,你和你哥你小弟都來吧,和你爸一起來?!?/br> 張興隆放下電話腦袋里一片混亂,有點不想相信,但知道這肯定是真的。 張景義去年秋天走的時候身體還是好好的,白白胖胖沒病沒災的,能吃能睡,說話做事都沒問題,這將將一年,人沒了,讓人怎么相信? 張興隆放下手里的一切和張興軍去了偏嶺。 李有菊因為兩個人沒結婚所以不用去,張興兵還要到單位請假。 等哥倆趕到偏嶺劉照豐家里的時候,靈棚都搭好了,老太太已經裝了棺材擺到了外面。 這幾天天氣再一次降溫,雖然沒下雪,但是小北風嗖嗖的刮,已經很冷了。 靈棚搭的有點簡陋,就是一個架子用白布包了三邊,擺著供碗長明燈還有張景義的一幅相片。 劉照豐穿著披麻戴孝的里外張羅,劉桂新有點呆呆的坐在一邊不知道想什么。 張興隆和張興軍過去和劉桂新打了聲招呼。 “媽?!?/br> “嗯,來啦?找地方坐吧,一會兒給你姥磕頭?!?/br>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我姥什么???” “沒病,什么???好好的能有什么???” “那這,” 張興軍拉了張興隆一把:“回去在說吧,這會兒在這說有什么用?!?/br> 儀式一項一項的進行,張興隆和張興軍系著孝帶跟著溜街,磕頭。劉照豐做為孝子總要走在頭里。 半夜,娘仨頂著冷風在靈棚里守靈。 第二天,張興兵和張清之帶著張小悅都過來了。 停靈三天,各種程序規矩從頭走了一遍,劉照豐家里人且不斷,迎來送住的好不熱鬧。 第四天,老太太被送到臥龍。 這會兒張興隆才算是看到了姥姥的最后一眼。 老太太很安詳,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有些削瘦,花白的頭發稍微有點凌亂,和睡著了一模一樣,只是膚色顯得格外的蒼白。 當老太太被往煉人爐里推的那一瞬間,這幾天都沒有什么激烈反應的張興隆突然間就控制不住了,悲從中來,眼淚一下子狂涌而出,失聲痛哭起來。 眼瞅著老太太被推進爐內,爐門關閉,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了,永遠永遠。 從小到大一幕一幕的經歷在張興隆腦海里閃過,張家堡南溝里的那些年月,充滿了笑聲的童年,那被藏在箱子底的糖果。 想起了老太太每天吃飯前的吆喝,想起了她生氣的怒罵想打又不舍得下手的猶豫,想起了走幾里地去買回來的那根冰棍。 什么好東西都是兩個外孫子的,小心的留著,藏著,盼望著。 直到把東西給了張興隆和張興軍以后那由衷的笑容。 張興隆忘不了每個假期那個站在大核桃樹下向西山眺望的瘦小身影,花白的頭發在風中舞動。 忘不了老太太總是小心冀冀的想和他們說話的樣子。 這個老太太呀,一輩子除了自己的名字只會寫幾個阿拉伯數字,懵懵懂懂習里糊涂的走完了一生。 前半生享盡了榮華富貴,后半生窮困潦倒吃盡了生活的苦楚。 她什么也不懂也不明白,只能被迫的無奈的隨波逐流,被強迫著接受一切。 為了兒女不餓肚子能長大成人,老太太付出了整個后半生,有誰知道當她決定嫁到南溝的那一刻,她的內心里到底有多復雜,有多么不情愿。 然而一切都過去了,隨著那巨大的煙囪里冒出的幾縷青煙,一切煙消云散,是離別,又何償不是一種解脫。 “二啊,不哭了,你姥走的也算順利。不哭了?!?/br> 劉桂新都被張興隆哭的忘了傷心,過來勸解。 一個二十多歲的魁悟漢子蹲在墻角嚎淘大哭,站都站不起來了。 “媽呀,我再也吃不著我姥燉的酸菜了呀?!睆埮d隆真的是無法控制情緒,控制不了啊。 張興軍也相當傷心,但是他的性格,哭不出來,緊緊的握著拳頭陰沉著臉站在墻邊看著遠處的天空發呆。 哥倆,是被張景義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呀,從兩三歲拉扯到八九歲,就在那個吃不飽肚子的年代,在那個貧窮得一無所有的山溝溝里。 那是刻在了記憶里的東西,如何能夠忘得了。 “媽,我姥到底怎么死的?”張興軍問劉桂新。 “到歲數了唄,” 劉桂新嘆了口氣:“回去再說吧?!碧帜ǖ粞劢堑囊坏螠I水:“先把你姥好好送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