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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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上下打量著男人的身體。他的手抖了一下,在察覺她的視線后,不動了。 謝汝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偏身,拄著木杖,從男子與門板間擠了進去。 活了這么多年,她頭次進男子的臥房。有點羞惱,卻是顧不得了。 沈長寄顯然沒反應過來,“你?” “關門?!敝x汝微揚下巴,命令道。 沈長寄怔在門口,不懂為何一時不見,她變得這般強勢。 謝汝有些不耐煩,又要過去,沈長寄心疼她腳傷,連忙聽話地關上門。 “你這是作甚?!彼麊?。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衣衫不整,而她此刻就坐在他的榻上,沈長寄閉了閉眼,突然很想做個禽獸。 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 謝汝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在床榻周圍一通翻找。 “你在尋何物?” “藥丸,湯藥,還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br> 謝汝將被子一掀一抖,當啷—— 有個白瓷瓶從被子里掉了出來,落在地上,滾到了沈長寄的腳邊。 謝汝瞇了眼睛,手掌朝上一攤,“拿來?!?/br> “我、我……” “撿起來,給我?!?/br> 沈長寄難得緊張,他彎身撿起,走到她面前,東西卻牢牢握在掌心不撒手,他認真道:“這東西我沒用,真的?!?/br> 謝汝聽后皺起眉,沈長寄見狀趕緊把東西送了出去,強調道:“賀離之閉關前留給我的,我隨手一放,真的未曾用過,你信……” 謝汝從瓶中倒出一粒丸藥,打斷道:“這是何物?!?/br> “……護心丸?!鄙蜷L寄咽了咽喉嚨,又主動找出了一個黑色瓷瓶,“這是鎮痛散,我也沒用過?!?/br> 謝汝將那丸藥放在鼻子下頭聞了聞,又打開黑瓶聞了聞。 嗯,有斷魂草,活麻,藏茄,博落回,白藥…… 謝汝:“……” 都有毒。 “賀離之是吧,你們有血海深仇嗎?”謝汝繃著小臉,十分嚴肅地問,“他是不是想毒死你?” 沈長寄忍俊不禁,彎下腰欲將她攬進懷中。 謝汝冷著臉推拒,“說正事,別動手動腳?!?/br> 男人雙手舉過頭頂,“好,不動你?!?/br> 他回味她的話,又忍不住笑了,“他說過有毒,叫我能不吃便不吃?!?/br> “那他還給你????!”謝汝坐在榻邊,手中的木杖使勁兒敲地面。 庸醫??! 草菅人命的庸醫??! 沈長寄笑道:“他怕我忍得辛苦?!?/br> 藥雖有毒,組合起來看似能要人命,卻意外地能緩解兩分他的痛楚,且他不會死。 賀離之想不通,研究不透,只用“世間奇事”來形容他。 心疾之苦,痛徹心扉,非是尋常人能受得住的。 若是要形容,沈長寄覺得那是一種生生將心臟撕裂的感覺。十指連心,心在撕扯的同時,十指也會疼到麻木。 不過他這么多年早已習慣,一月又一月,一年復一年,春秋更迭,四季變換。疼痛便如喝茶吃飯一樣尋常,這一日于他而言,與往日也無甚區別,他照常上朝,照常辦公務,叫人瞧不出異樣。 這種痛苦自從有記憶時便一直糾纏著他,尋不到病因,摸不清緣由,但他向來能忍,再痛也可以不露聲色,除了這一日看上去愈發冷漠、讓人生畏。 謝汝說不出話了。 她張了張嘴,望著他含著淡笑的眼,心里像是扎了根刺,她垂下了眸,遮住有些氤氳的眸光。 “別這樣,你回來,是擔心我?”他在她身側坐下,試探著靠近,試探著再次去擁她。 謝汝沒有再反抗,頭靠著他胸口,悶悶地“嗯”了聲。 “痛嗎?” “……還好?!?/br> “你騙我?!?/br> 沈長寄無奈道:“好,我說實話,有點疼?!?/br> 懷中人久久沒在言語,他欲低頭,卻察覺到她環住了他的背。 沈長寄想說些什么調節氣氛,嘴剛張了張,想要問她一句“你困嗎”,但憶起往次失敗的嘗試,他決定作罷,將那句不合時宜的問句咽了回去,只默默抱著她,不再開口。 心還是疼的,但抱著她的時候,好似也不那么疼了。 上回也是如此,抱著她,像是殘破的靈魂被補全,再痛的病癥都不藥而愈。他知曉這或許皆是他的臆想,病還有,痛猶在,只是她可抹平劇痛留下的傷痕。 又過了會,謝汝從他懷里退了出來,將人拉到榻前,按著他躺倒,她坐在床邊,手指搭著他的脈搏。 確定了他沒有亂吃藥,但她的臉色依舊凝重。 她打開門,遠遠地看到平箏和平瑢兩兄妹站在院子門口,離得老遠。她朝他們招手,把二人叫了過來。 “府上可有備用的藥材?” “有的,姑娘?!?/br> 謝汝慢慢口述了藥方,“照這個去煎藥吧?!?/br> 平箏領了命去了,平瑢卻愣住,沒動彈。 平瑢是最了解沈長寄日常起居的人,這個方子他早已爛熟于心,幾年前,國師便用過這個藥方,很溫和,卻……不管用。后來又試過許多藥力更強勁的方子,皆是徒勞無益。 他剛要說什么,余光見沈長寄走了過來。 沈長寄冷冷掃了他一眼,“照她說的,去吧?!?/br> 平瑢抱拳退下。 謝汝未曾發現異常,隨沈長寄一同進了屋。 此時已過丑時,很晚了。 “你……回房休息?藥我會好好喝的?!鄙蜷L寄猶豫道。 謝汝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不,我守著你?!?/br> 她不放心,回去也是睡不著。她坐在榻邊,閉著眼睛靠在一旁,小聲嘟囔:“若是可以,我真想往后每月都守著你?!?/br> 因她這一句無心之言,才躺回去的男人又坐了起來。每月都相守在一處,她已然這般愛他了。也是,她已答應了嫁給他,他們早晚都要成親的。 沈長寄很高興,想要親吻她,可看她困得直打晃,又心疼了起來。 她那只傷腳翹著,懸在空中,看上去不舒服極了。 沈長寄掀開被子起身,將已經陷入淺眠的少女抱到了榻上,避開她的傷處,將被子蓋好。 而他靠在邊上,默默看著。 她該是倦極了,這般折騰都未醒。 又過了會,平箏將藥端了來,她在外面輕輕敲了下門。 沈長寄輕手輕腳地下床,將門打開,只看了一眼托盤上那碗黑黢黢的湯藥,端起來一飲而盡。 喝完便又放回了盤中,關上了門,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榻上。 屋內只留下一盞燭燈,光線昏暗,沈長寄靠在床頭,望著女子恬靜的睡顏,眸底泛起了細碎的笑意。 黯淡的暖光中,時光慢慢流逝。 沈長寄在這漫漫長夜中,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凝望她許久,直到眼眶發酸,才慢慢眨了一下。 恍然未覺,心口的疼痛竟輕了不少。他輕輕笑了,自喃道:“這藥若是賀離之開的,只怕仍是無用。我的神醫姑娘,也不知你身上哪點可治我的病?!?/br> 他的手緩緩下落,尋到她的手,五指從她的指間縫隙中滑落,緩緩回扣,與她十指交纏。 慢慢閉上眼睛,享受心疾發作之夜難得的寧靜。 七月初七,于旁人而言,只是個普通的七夕節。于他們而言,從子時那刻起,便比旁人過得更深刻。 沈長寄保持著半坐的姿勢靠在床頭,一夜未曾變換過動作,生怕動一下便會吵醒枕邊人,直到破曉,與他相牽的那只手才動了動。 “唔……”榻上的女子緩緩睜開眼,神色懵懂。 陌生的窗幔,身下錦被的觸感也很陌生,連縈繞在她周圍的味道也很陌生。 對了,帶著一點安神香的味道,她記得那香是沈長寄從前會用的,她也只在來沈府的那夜在他的房中聞到過,許是怕那香氣藥效太霸道,怕她承受不住,她住在沈府這一月中,都未曾見書房點過此香。 倒是他房中還有淡淡的這味道。 沈長寄的房中…… 謝汝的困意頓時消失,猛地抬眼,撞進男人深邃的滿含笑意的黑眸中。 謝汝:“……” 啊…… 所以她是睡在他的睡榻上,嗯。 沈長寄斜靠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醒了?” 微啞的聲音里帶著縱容的笑,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謝汝想伸手捂住臉,抬手時才發覺,自己的右手被人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