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昨天這人根本不是這么說的!談報酬說生分的那個人分明就是他,現在又說他與旁人是不同的,他的臉呢! 心知他也不會要什么銀子,且這些天相處下來,也有些知道他這人有幾分好女色,特別是好她這一口女色。 她的樣貌生得也還可以,他見艷心喜也是正常的。 反正也還有大半個月就成婚了,在他面前出賣兩分色相,暫且也不會吃什么虧??删褪桥滤@人得寸進尺又縮短圓房期限,所以她得先發制人。 想到這,溫玉棠往他走近了一步,臉略微紅潤的壓低聲音輕柔地喊了聲“云震哥哥”。 忽然一聲云震哥哥,猝不及防的讓云震骨頭一酥。 隨即微微瞇眸地看了眼她。 ——這才幾日,這就這么上道了? “近來天氣較熱,我日日給你送甜湯,可好?” 許是因為云震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讓玉棠有種被看穿了小心思的錯覺。 云震一目了然她的心思,但還是勾了勾唇角,“再喊幾次,我就應了?!?/br> …… 玉棠連續喊了好幾聲羞恥的“云震哥哥”。從亭子出來時,臉頰都是熱的。 出了院子后,臉上余熱未退,偏偏初夏還擔憂地說道:“小姐你的臉好紅,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奴婢去尋個大夫來瞧瞧?” 清了清嗓子,“只是有些熱而已?!闭f著連連扇著團扇。 她想不到那云震看著是個正經人,但做的事情卻是一點都不正經,連著讓她喊了四回才肯點頭! 且還另外提醒她,明日回來后記得送糖水給他,他在北院等著。 這人也就看著像個正經人! 收斂微臊的心神,吩咐初夏:“今日你和春桃二人與我就辛苦些,把城北那家胭脂鋪子的賬冊整理出來,明日一早就帶著賬冊過去,這事就你們二人知道,別傳出去?!?/br> 初夏聞言,點了點頭:“奴婢明白?!?/br> **** 第二日一早,玉棠早早就起了。 梳洗時,初夏回到屋中,說云寨主已經侯在府門外了。 玉棠聞言,實在不解他這個幫忙的,怎比她這個要去算賬的人還積極? 怕他們等久了不耐,所以連早飯都沒吃就出了門。出了門后,才發現可不止云震這么一個人積極,他底下的那些弟兄們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的。 腰間別著馬刀,身上穿了一身身精神的黑色勁衣,眼神無比的犀利。 這精神頭讓玉棠有種不是去算賬的,而是領人下山去搶劫的錯覺。 云震似乎還嫌聲勢不夠浩大,他與他的那些弟兄都上了高大威猛的馬。 玉棠那種下山搶劫的感覺更甚。但她要的便是這種唬人的架勢,這云震做得倒是很和她的心意。 這樣想著,目光不由地看了眼騎在馬背上的云震,他這會正與榮旺交代其他事情,并未察覺她門后。 云震一身黑色的勁服,再配上馬刀和高大的黑馬,樣貌陽剛俊朗,騎在馬背上更是英姿挺拔。若是此時有個文人站在一旁,只怕會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文人儒士,也不過爾爾。 榮旺這時小聲地說:“寨主,大小姐在瞧你?!?/br> 云震聞言,背脊又挺了挺,與榮旺說了句“在城中莫要策馬”后,隨即半側身看向門后的溫玉棠。 許是因昨日那幾聲綿羊軟音似的“云震哥哥”,所以云震今日一早的心情格外的好,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笑意。 被發現偷瞧,玉棠慌了一下。再次在心底暗罵了一聲“明明山賊還長得這么好看做什么”后,故作鎮定地跨出了府門。 撇開目光,徑自上了馬車。 只有玉棠和初夏,以及春桃三人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所以你上了馬車后,初夏才和馬夫說要去哪。 差不多快到北城胭脂鋪子的時候,馬車停了一下,隨之初夏從馬車上下來。 走到了后邊云震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隨即壓低聲音傳話:“姑爺,小姐吩咐待會進了鋪子,把鋪子里邊的客人都請出去后關上鋪子的門,不能讓任何一個伙計跑出去?!?/br> 云震淡漠的點了點頭,“告訴你家小姐,到時候怕有歹人,讓她盡量莫要太往前靠?!?/br> 初夏應了聲,欠了欠身子后轉身回了馬車。 這么大一撥人浩浩蕩蕩地往前去,讓人紛紛側目。 溫玉棠此去的胭脂鋪子,是這揚州城為數不多的大鋪,也是溫家多個鋪子中最為掙錢的其中一個。 那掌柜在溫成一病倒,便早早尋了一棵大樹好乘涼,且還與溫家二叔三叔談了條件。 這條件便是走假賬所賺到的,溫家二叔三叔占七成,他占三成。 即便只是三成,也能讓他賺得缽滿盆盈。 那邊胭脂鋪子才開門不過小半個時辰,掌柜看著店鋪中的客人,心里也已經開始盤算著今日能掙多少了。 可這時,忽然有十幾個帶著刀的漢子兇狠惡煞的進了胭脂鋪子,一個個讓店鋪中的客人出去。 掌柜一懵,有伙計上前問:“你們是什么人,這是在做什么?!” 話音才落,溫玉棠與云震一齊入了鋪子。 云震眼神凌厲,沉聲道:“溫家要盤賬,鋪子中的客人先請出去?!痹賲柭暦愿罉s旺,“把鋪子門關了,店鋪伙計掌柜一個都不許走!” 這些人一進來就是強盜樣,不需要他們請,鋪子中的客人就嚇得如魚貫出,只余下伙計和那傻眼的掌柜。 第18章 清理 嚇唬 胭脂鋪的掌柜很快回過了神來,慌忙地把臺面上的賬冊鎖到了抽屜中,給一旁的伙計使了個眼色后才從柜臺中出來. 忙走到溫玉棠身前,急問:“大小姐,您這是什么意思?!” 溫玉棠瞥了眼他,隨即走入鋪子。掃了眼鋪子中滿目琳瑯的胭脂水粉首飾后,目光才落到掌柜的身上。 淡淡地笑了笑:“倒也不是做什么,只是這幾個月張掌柜送來的帳似乎有些不對,我就帶人過來瞧瞧是什么原因?!?/br> 牧云寨來的這二十個漢子,已經三年沒干這等嚇人的勾當了,所以進來之前,一個個眼泛金光,活似要大干一票的感覺。 如此兇悍,豈是過來瞧瞧? 張掌柜的目光再落在溫玉棠身旁的高大男子身上,看到他腰間上的馬刀,約莫也猜出來了他是現在揚州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山賊頭子。 掌柜心里一陣發虛,但是想到過溫二爺交代過話,又強壓驚慌,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溫二叔道若是大小姐帶山賊頭子來了,先別自亂陣腳。那些山賊頂多就是威脅一下,不敢真動手。到時候張掌柜想辦法派個人過來,他受到消息自會過來解決,而他只需要咬死了說進賬會少,是因為生意不景氣就成,。 想到這,張掌柜賠笑道:“若是小姐覺得賬面不對,自然是可以過來,只是這……”話語一頓,掃了眼堵在了門口的人,假笑:“這未免太勞師動眾了吧?” 許是因身旁有云震這尊大佛鎮著,玉棠一點也不擔心張掌柜行會有什么老賴行徑。 語氣淡淡卻有幾分威壓:“我倒想問問張掌柜,為什么這幾個月的帳會比三四月的時候差了這么多?” 張掌柜苦笑道:“大小姐,你處在深閨,并不知道今年的生意難做。而且這進貨的材料一天一個價,我們這也不得不把貨價調高了來賣。這價格高了,賣得自然不好了,而小姐你現在再來這么一出,只怕這往后的生意會更不好……” 張掌柜話中有威脅,玉棠當不知,反而道:“不過是關門幾天而已,那些銀子我不在意,只是莫讓蛀蟲蛀空了家底才好?!?/br> 溫玉棠話有所值,張掌柜一聽就聽了出來她在暗指他是蛀蟲!有些來氣,正想說什么的時候,就有一個漢子兇神惡煞的拎著一個胭脂鋪伙計從后院走了進來。 掌柜看到伙計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 只見那高大的漢子手一甩,重重地把人摔到了地上,“這人鬼鬼祟祟地想要爬墻角出去,被我給抓到了?!?/br> “我、我沒有逃,我就是、就是……”伙計白著臉,愣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求助的目光看向張掌柜。 張掌柜生怕他說多錯多,隨即厲聲怒斥:“你這混子,我不準你假,你就趁著大小姐過來,我注意不到你時,竟爬墻頭曠工!” 伙計機靈,忙點頭:“我錯了,我就是手癢了想去玩兩把,掌柜的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 二人一看就是做戲,連接口都蹩腳得很。 榮旺在一旁說了句:“以前我們去打別的寨子時,有內jian夜里爬墻時,和你說的也差不多,但掌柜的你可知道那人最后怎么樣了?” 地上的伙計吞咽了口水,臉色死白一片。 榮旺笑了笑,壓低聲音說:“太血腥,免得說出來嚇著了大小姐,我就不說了?!?/br> 莫說是伙計變了臉色,張掌柜的臉色都有些掛不住了。 若今日來的是溫家那些護院,他也不至于如此。好歹二爺三爺還有知府罩著,他這邊就是出了什么事,都能大事化了,小事化無,讓那大小姐吃悶虧卻也無可奈何??山袢諄淼目啥际堑蹲右娺^血的山賊呀! 這外邊的人可不管你這山賊當得有多俠義。在他們眼里,山賊就是野蠻不講理之輩,稍有不如意就會動手動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嚇人得很。 溫玉棠掃了一眼地上臉白得沒了血色的伙計,再朝著邊上的漢子道:“先把人捆綁起來,一會再問話?!?/br> 張掌柜微微瞪眼,心里開始著急了?,F在無論都不能讓那大小姐碰賬冊,這么多人闖了進來,外邊肯定會傳得沸沸揚揚樣,二爺聽到消息也是時間的問題,他得拖延時間等到二爺帶人過來才成! 想了想,張掌柜忙道:“大小姐,這盤算還要整理貨物,你且不如先到小廳坐著,我讓人整理?!?/br> 溫玉棠笑得溫柔,就是聲音也溫溫軟軟的,“不必麻煩張掌柜了,我請了八個賬房先生,半日就能把賬盤算出來?!闭f著,轉頭問初夏:“讓你找的賬房先生來了嗎?” 初夏應聲:“一會就到?!?/br> 玉棠:“那就等等?!?/br> “那、那我現在就去讓人把賬冊拿出來?!钡赇佒杏袦蕚浜玫募儋~,只是沒有預料到溫玉棠會忽然帶人闖了進來,讓他們都來不及把真賬冊藏起來,他鎖起來的只是出貨的,進貨都還沒藏呢! 牧云寨的漢子來時就被云震授意,能兇狠則兇狠。許久沒當過山大王了,重拾老本行,大家伙都躍躍欲試。 最擅長狐假虎威的榮旺挑眉道:“我們有幾十人,不需要你來整理,一邊站著?!彪S后朝著伙計看過去,態度兇狠:“你們東家來了,還不快去抬椅子沏茶過來,杵在那干嘛???” 幾個伙計被這么一喝,連忙去抬了兩張椅子過來,還有一張小桌子。 云震與溫玉棠坐下后,給了個眼神榮旺,榮旺會意,立即道:“兄弟們,趁著賬房先生還沒到,幫個忙把賬冊找出來?!?/br> 在張掌柜的驚愕之下,十個高大的健壯漢子立即進柜臺前翻找,有鎖的也不問鑰匙,直接砸了! 這哪里是幫個忙把賬冊找出來,這分明就是強盜行徑! 張掌柜眼見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心思一轉,隨即怒聲反問溫玉棠:“大小姐你這是做什么,懷疑我做了假賬,貪了東家的銀子?!” 溫玉棠不語。 張掌柜更甚:“我在溫家兢兢業業做了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還管著商號的時候,可從不曾這么不尊重人,你這樣是要寒了我們這些做掌柜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