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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柳大勛后來再去時,立刻被奉為上賓。 柳大勛這人多精吶,早尋思出里頭的商機,人嘛,越是神秘的越好奇,越是得不到的越有興趣。理所當然的,大勛弟弟自認為成功地將慕容沖包裝成一個神秘墨客,這書法被傳的神乎其神,簡直一字難求。 所以,進賬倒是可觀,但每次慕容沖只拿取一部分,其他的便由柳大勛所得,這讓柳大勛愈漸對慕容沖言聽計從,膜拜不已。 慕容沖下筆如有神,寥寥數筆,已勾勒出畫中人的□□,眼也未抬,淡淡道:“你不是說,越神秘越好嗎,不去?!?/br> “理好像是這么個理兒,不過......” 不過這頓飯不吃,好像有點虧,大勛轉動著眼珠子,琢磨著怎么說服慕容沖去赴宴。 又聽慕容沖突然道?!拔蚁胭I輛車,需要多少錢?” 買車? 柳大勛一愣,早已習慣慕容沖時不時跳躍的思維,立馬道:“那得看你要什么排面的了,這幾萬幾十萬幾百萬的都有?!?/br> 后者提筆蘸了蘸墨,然后認真想了想,回答:“你知道沈旭東吧,比他那車有排面就行?!?/br> 這么一說,賊精的大勛弟弟立馬明了,敢情是紅白騎士之爭,說起來,柳頌這顆千年不開花的老鐵樹,最近怎么突然變得搶手了,當真是可喜可賀,恨不能立馬去柳mama跟前打小報告再邀功請賞。 不過,雖然柳大勛平日里沒個正經,但為人其實相當靠譜,做事也很有分寸。 所謂的分寸,比如他雖時常來柳頌家蹭飯,但什么時候該來什么時候不該來,絕不讓柳頌感到不方便;什么話可以跟柳媽打小報告,什么話應由柳頌自己說,他也很有分寸,絕不讓柳頌為難。 用柳頌多年來對他觀察了解的總結,無外乎三個字:精、賤、萌。 當然,如果點錯標點符號的話,也有可能是:精、賤萌。 柳大勛拍胸口表示這事兒包在他身上后,卷走了慕容沖新作的一卷畫軸。 在他走后,慕容沖看了看窗外蒙蒙細雨,在門口拿了把黑綢傘,出門而去。 出了曲江公館,彎身鉆進一輛黑色轎車,消失在道路盡頭。 安城最著名的古玩城里,商鋪鱗次櫛,琳瑯滿目,那些個物件大大小小真真假假地擺在那里,或是歷經滄桑磨礪,或是承載厚重歲月,它們沉默無聲,卻能百世流傳。 黑綢傘,青石巷,烏黑的中式西裝工整筆直,在細雨蒙蒙中,峰眉秀挺,黑發有些微微濕潤。他一路走來,極少駐步停頓,而現下,視線卻被一人手中一塊古玉吸引。 那中年人身著棉質手工襯衫、褐色馬甲以及同系列西裝褲,執一檀木手串,嚴謹、威懾,這是他給人的第一觀感。 手中端詳著一方古玉,店家在一旁殷勤解說著,口才之好,天花亂墜,價格奇高,末了,還一臉苦相,仿佛賣給眼前客人自己倒吃了虧般,舉著被挑中的兩件玉器道。 “褚爺,這可是好東西,若不是褚爺您,我決計不會出手這件寶貝的,大伙兒都知道褚爺好收藏這些好物,它們到了褚爺手里,也算覓得好歸宿......” “不過是棕黃玉皮包裝的青白玉,怎的就成漢代玉器了?”慕容沖輕輕彎唇,淡淡挑眉。 “還有這個,漢代的螭龍不是這樣,漢代何曾見頭頂毛發上沖的五爪金龍?” 店家聞言一驚,眼一橫一瞪,“年輕人,不懂古玩就不要信口雌黃,胡亂斷代?!?/br> 說完,悄悄瞟了眼買玉的那位褚爺,后者沒說話,也不做表態,卻饒有興致瞧著撐傘駐觀的慕容沖,眼看面相,心觀氣度。 “玉有五德,仁義智勇潔,偏你一個賣玉的一樣不沾?!?/br> 慕容沖收起傘,走進廊下,從那被稱為褚爺之人手中,拿過那件玉器。 “商玉多用雙線并列的陰刻線條,中間成陽線,而周玉主要紋飾是弧形彎線,你所言這是周商古玉,可實地陽紋卻大露破綻,那,這究竟是商玉,還是周玉?” “你......你胡言亂語,這就是商周古玉,這就是漢代螭龍,你又沒見過漢代螭龍,你怎么知道不是!”店主有些惱火,哪殺出來的程咬金,壞人好事。 店主一副死賴不認的模樣,讓褚爺微微皺眉,一雙威懾的眼斜斜看向店主,“若杞柳臺的大東家所辨之物都是胡言亂語,那這古玩界里,還有幾人的話可信?” 杞柳臺大東家?后者聞聲,臉色突變,那杞柳臺的慕容老板名聲雖響,但為人素來低調,鮮少有人識得真面目,誰曾料想赫赫有名的杞柳臺大東家竟是如此年輕之人。 店主苦著一張老臉,連連喊冤求饒,“褚爺,褚爺我是真不知道啊,這都是那些鑒寶專家說的,我哪懂這些啊褚爺......慕容老板,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這三件,我都買,可你說這價......”褚爺全名褚晷,有名的財主老爺,通俗來說,就是財閥集團董事長,一做生意的商人,偏愛好擺弄古玩玉器,收藏字畫,可自己嘛,也就一知半解的程度。 行里人都知道褚爺好糊弄,只要說得他高興了,豪擲千金就買下了。 “這價......自然是褚爺您說了算,您說了算......”店主倒是會看眼色,本以為當面被拆穿,下場可有得罪受,誰不知道褚爺人傻錢多手段狠,本以為必死無疑,偏山前有路,今日褚晷看起來似乎心情頗是不錯,竟沒去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