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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名媛望族在線閱讀 - 第160節

第160節

    此刻他獨自一人躺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遙遙地傳來前庭登基大殿的鼓樂和鳴聲,那歡慶的氣氛和他四周死寂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叫他原本以為已備受摧殘再感受不到疼痛的心又一下下揪緊,他想到當年自己登基時的意氣風發,想到初登大寶時的萬丈豪情,睥睨霸氣,指點天下,掌控權勢的快感滿足,唯今這些他在乎的東西,比他的命更為珍視的東西生生被搶走了,這便像是一個人被挖去了心,只能行尸走rou地茍活在世。

    他被圈養在此僅僅數日已度日如年,而顯然金皇后,如今的太后是沒打算讓他輕易死去,平日他就躺在這里,沒人會跟他說話,沒人會來看看他,他沒有氣力下床,卻也沒有病到立馬死去的地步,吃喝不曾受到苛待,可送飯的太監卻也不會和他多一句的話。他要出恭喊破嗓子也無人搭理,可他解決在身上,污穢了滿床卻有人進來收拾。

    他們這是在羞辱他,此時此刻他已感覺不到恨,感覺不到憤怒了,唯剩下nongnong的悲涼裹著茍延殘喘的軀體,他甚至連自裁的機會都沒有,太監看到他那里不舒服立馬便會請太醫,會給他灌下最好的藥,他的驕傲不容他自戕,事實上他知道這屋中隱著暗衛,他們也不容他自殺。

    這樣的他活著比死了難受,如今他無法再恨了,他甚至在想,這些年他是否都做錯了,是否是他的自私狹隘才將自己逼到了這一步,令兄弟殘殺,夫妻成仇,父子反目?這樣想著,他又覺著自己是真的老了,就要死了……

    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他原未在意,只想著大概是到了用藥時候,聽到不同往常的腳步聲,這才猛然瞧了過去,已經渾濁不堪沒了神采的老眸突然有被注入了亮光,他緊緊盯著那個一身盛裝,眉目端方氣質與生俱來尊貴的女子一步步走來,她身上穿著的是皇太后的朝服,華麗威嚴,她是后族嫡長女,生來便注定是燕國最尊貴的女子,她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傲氣和矜貴,他永遠無法忘記初次見她的情景,那時候她一身紅色騎裝高坐在馬上,和一眾京中貴女們聚在一處,不知因什么正高興地笑著,在那一群貴女中她的容貌不過中等,然而卻叫他看直了眼,只覺那笑格外放肆,像怒放的曼陀羅熱烈,像艷陽灼人,即便那時候她不過年方十三,比他足足小了七八歲。

    她的身上有著天生的犀利和銳氣,強勢和張揚,這種氣場即便他身為皇子都需仰視,這種貴氣,是天生的,自非當時他一個區區不受寵嬪妃所出的庶皇子能夠比擬。那時候他明白了什么才是天之驕女,什么是自行慚穢,這樣的女子只怕是個男人都想征服,因為征服了這樣的女子,便也證明了自己是最強勢的男人,彼時想到東宮他那嫡出兄長,他竟覺酸意彌漫……

    他沒有想到的是,真有一日,她成了他的皇后,大婚那日,她端坐在喜被上,在明黃的重重禮服包裹之下,她的臉被重重脂粉抹的看不清五官,她看著他,目光沉靜,神情恭謹,可是她只怕不知道,她小小的下巴揚起,端莊大氣中依舊透出了與生俱來的傲氣和高高在上,眼睛疏離,清澈,可卻失去了他印象中的那明亮嚇人的神采,那一刻他莫名失落黯然。

    最早他們也是帝后和睦過,是什么時候開始疏離的他已經不記得了,唯記得知道她心有所屬,每日在發髻中深藏一根木簪時他的憤恨和怒火,唯記得那日的借酒澆愁,痛意難擋,至今想起竟還猶在心間般。

    他這一恍惚金太后已站在了榻前,卻并未靠近,只站在離床五步開外的地方瞧著他,她的神情平靜,瞧不出一絲神色來。他瞧著她,不知怎的便是一笑,只道:“你到底來看我了……你可是恨極了我?”

    皇后見他如是,神情卻也無一絲變化,他自被圈禁在此便一直喊著要見她,她今日來不過是全了一場夫妻情分罷了,見他如是問她倒笑了,聲音淡漠,只道:“這般對你,無關恨,我那三個兒女皆是重情的好孩子,大兒子年幼中毒,被累一生,唯一在意的妻子亦因你而去,我那眼珠一般的姑娘,因你流落民間,受盡折磨,我那么兒,愛若性命,卻因你之故,背井離鄉,和我母子生分多年,我是他們的母親,我要為我的兒女們討要欠下的債。討完了,你我也兩清了?!?/br>
    皇帝聽的劇烈咳了起來,他早年受人挑撥,雖不曾相信皇后所出的三個兒女非龍種,可心里卻總扎著一根刺,如今聽她這般說只覺有萬千重錘砸在心窩,他其實早該知道的,已她之驕傲,豈會做那與人茍合之事。

    見皇帝咳得聲嘶力竭,金皇后卻只冷眼看著,又道:“我不恨你,反倒有些可憐你,九五之尊,富擁天下,卻不過是個自私,自卑,連愛是何物都不懂的可憐蟲罷了,一個可憐蟲有何值得我去恨啊……”

    金皇后言罷床上那具干枯的軀體咳地更加厲害起來,金皇后卻不愿在此多留,轉身雍容地出了大殿,一旁一個穿領事太監服侍的中年太監垂首迎上,金皇后仰望了眼被宮墻割成方塊的天空,卻覺今日的天特別的闊亮,想到心生的一雙孫兒,登基的大兒,已在準備嫁妝的女兒,想到那人明日便要進宮正式做完顏廷文的授業師傅,她唇角溢出柔美的笑意來,半響才舉步,淡聲道:“給太上皇停了藥吧……”

    太監聞言愣了下這才忙恭謹應了,心里卻在想太后娘娘到底是慈善之人,還念著夫妻之情,卻不知金皇后折磨永平帝是為三個兒女討要公道,放過永平帝也不過是為三個兒女罷了,那總歸是他們的生父啊。

    一月后,太上皇病逝宮中,而聽聞雍王被當場斃于完顏宗澤箭下消息后便瘋掉的原容妃也在之后不久**于冷宮之中。

    太上皇駕崩,舉國皆喪之時錦瑟也出了月子,這才從那民居的小院回到了武英王府中。兩個孩子被皇上御筆分別賜名為完顏廷硯和完顏廷墨,孩子的滿月宴因在大喪之時,故王府早散出消息不會舉辦,但新帝登基,完顏宗澤這個王爺也跟著更加水漲船高,嫡子滿月宴,雖是早說了不欲舉辦,只請幾位親朋來觀下禮,可卻還是驚動了滿京城的大小官員,只給兩個孩子的滿月禮便添滿了幾間庫房。

    又三個月,肅國公在邊關病倒回京榮養,新皇令胞弟武英王掛帥再度領征南軍剿滅南錦殘余,這次完顏宗澤果然沒撇下錦瑟,武英王攜王妃隨軍。

    錦瑟此去一來是經歷了這重重波折,不愿和夫君再兩地分離,飽嘗相思,再來也是不放心身在邊關的平樂郡主,楊松之等人,南邊的對峙已有兩年,雙方或戰死或染病,兵士損傷都極大。南錦的皇帝楊建因箭傷復發駕崩,楊松之登基為南錦皇帝,雖是隔著父仇,依楊松之那般性子多半只有魚死網破,沒有投敵議和的可能,可錦瑟到底還是想試上一試。

    故而此次她隨完顏宗澤南下,到了永州一帶便改了要隨他一路南下的決定,硬磨了十多日,軟硬兼施,最后連美人計都用上,這才叫完顏宗澤答應撥給了她一支兵馬護著她在永州一帶滯留了近月,而完顏宗澤則快馬加鞭離了她趕往邊疆。

    錦瑟滯留在永州一帶不為別的,只因當初被鎮國公楊建帶走的大錦主力兵馬多數是從這永州一帶中原腹地招的兵員,她此次能否成功議和,在永州所謀之事能否成功卻是關鍵所在。

    完顏宗澤走的第二日,錦瑟便寫下了告示,令兵丁在永州等四個州郡所有的大城小鎮張貼,這告示不為別的,只道新皇仁厚,不計較跟隨鎮國公反叛燕國的那些將士們的過錯,相反圣上甚為體恤他們背井離鄉之苦,更體恤他們的家人因家中壯丁不在,老弱婦孺生活困苦又憂思在南錦的兒子夫婿等的生活精神雙重苦難,故而圣上嚴令禁止有人sao擾欺凌那些有親人賣命南錦政權的家庭,要求上至官府,下到百姓要一視同仁對待他們,朝廷更給予困苦家庭一定的撫恤。并且,有思念親人想給親人寫信的,各地縣衙府衙將有代筆先生無償為其寫信,且由官府負責送至邊關,想辦法交到其親人手中。

    此告示一貼出,整個永州幾郡無不嘩然,百姓議論紛紛,皆道當今圣上是百年不遇的圣主明君,愛民如子,寬厚四海。那些原本家中有親人跟著楊建走了的家庭,一來因家中缺了壯丁,少了重要勞動力而困苦,再來因家中有和燕國朝廷作對的叛逆賊子,便也受盡了地方官的壓榨欺凌,鄉鄰們更是遠遠的避著他們這些門戶,生恐惹禍上身。

    如今突得圣上這樣的恩旨,當然是喜從天降,先他們還恐官府會騙人,其中有詐,后來見有些膽肥的真跑到官府去寫信寄信,而官府里頭平日鼻子沖天的小吏差役們竟格外客氣,而且那代筆先生也笑容滿面,當真不收任何費用。事后幾日也不曾有人上門尋麻煩,登時那官府門前便排起了長長的寫信隊伍,直從官衙門口排到城門口去。

    他們感嘆于官府難得的親和,都道圣上威勢攝人,卻無人知曉各地官員盡心盡力督辦此事,皆因此事乃武英王妃親自吩咐,且坐鎮永州府督查此事。那武英王妃何許人?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上胞弟武英王的正妃,是太后極寵愛的兒媳,武英王愛妻如命,人人皆知,得罪武英王妃,那比得罪武英王后果要嚴重的多!

    如今王妃就坐在永州府督辦此事,這些大小官員哪個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不能得罪,盡心盡力,唯恐自己州郡收上來的信件少了會令王妃不悅。一時,各地排隊寫信的百姓竟得衙役們提著水桶,陪著笑臉送水送食,引得路人驚嘆,成為以后數十年百姓們還津津樂道的難見景觀。

    錦瑟見她吩咐下去的事兒各地都落實的極好,便又令完顏宗澤留給她的一個參將親自到永州各處收攏一些愿意跟隨她前往邊關尋親的老弱婦孺來,也不必人多,只兩百人便已足夠,好生安置。

    那副將雖不明錦瑟這是作何,可卻不敢怠慢,他是一名干將倒將事情辦的妥帖,不足十日便將人帶到了府衙暫時安置,又幾日待各地收上來的信件都送到了永州府,錦瑟這才再度動身往邊關趕。

    她這一路因帶了兩百名老弱婦孺,加之她也不是前往邊關打仗的,并不急趕路,故走的并不快,路過孝南王和柳蓮心所住潞州府時才滯留了一日,又因完顏宗澤是日星夜馳地趕到邊關的,故錦瑟倒比完顏宗澤足晚到了兩個月才到軍營。

    她到達邊關時,完顏宗澤已帶著南征兵打了一場大勝仗,卻是他助烏桑施的家族重新掌了閔族酋長之權,又在閔人的幫助下帶了一隊兵馬穿過峽谷,直插南錦軍背后奇襲制勝,迫使楊松之不得不領兵退守到了鷹嘴關。

    錦瑟到時,正值邊關將士們慶勝,氣氛熱烈之時,營寨中篝火跳躍,酒香四溢,四處都是聚在一起歡歌吃酒的將士們。完顏宗澤聽聞錦瑟到了,親自出迎將她接進了帥帳,他早已聽說了錦瑟在永州的所作所為,哪里還想不到她這般做的用意。耳聽著外頭副將正安置那些隨軍前來的老弱婦孺,他不由用醉人的眸光盯著錦瑟,將她緊緊擁進懷中轉了個圈兒,下巴蹭著她的發頂,半是嘆息半是激贊的道:“為夫早便知道夫人是七竅玲瓏心肝,卻不想連著議和之事也是信手拈來,有這般聰慧的娘子替給為夫助陣,只怕為夫明兒就能平了南錦,也不用等年節了,中秋都能回京和硯哥兒,墨哥兒一起看月亮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錦瑟聽他一副與有榮焉的口吻不由便笑了,蓮藕雙臂掛著他修韌的脖頸,歪著頭用一雙盈盈眸子盯著他,道:“王爺對本妃很有信心嘛,怎知本妃的計謀一定能成?”

    完顏宗澤見她神情俏麗,俊美的容顏在火光下跳躍著珠玉般瑩潤的誘人光澤,當下身子便是一熱,低下頭親磨她的唇瓣,啞著聲音道:“本王對王妃一向有信心,也素知王妃的能耐……”

    錦瑟聽他這話說的一股旖旎之情撲面而來,只撩撥的她心一顫,身子發軟,當下便嗔地錘了完顏宗澤一眼,小夫妻原便是小別勝新婚,登時偌大的帥帳空氣便稀薄了起來,四目相對,似有火花在眼前爆開,在心頭噼里啪啦地炸著。

    兩人身子越貼越近,哪里知道那帳篷上一男一女,一陽剛一嬌柔的影子也癡纏的好不羞人,直到外頭爆發出一陣狼吼般的笑聲怪叫起哄聲,錦瑟才驀然回過神來,幾乎是驚恐地瞧了眼晃蕩在帳幕上的影子,迅速躲在了完顏宗澤背后,原本緋紅動人的面也唰地一下漲紅一片,羞得直捶完顏宗澤的背。

    “王爺繼續,咱們什么都沒瞧見??!”

    “今兒這月亮可真是圓哦,是個好夜晚,大黑子,咱記著有個詞叫花什么月什么,耳什么鬢什么來著……”

    “花前月下,耳鬢廝磨!”

    “對對對,說的就是這月圓之刻最是適合談個那個情說個那個愛!”

    ……

    外面傳來一聲聲笑語聲,直鬧得錦瑟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她雖知這些將士們都沒有惡意,反是因為和完顏宗澤有同生同死之義才會如斯放肆,可她生在詩禮傳家的首輔之家,兩輩子也沒被人這般打趣過,真真是要被羞死了。

    完顏宗澤自然不覺有什么,鐵驪人本就豪邁,這軍隊里的男人們自然更是口下無斯文可言,事實上他們打趣錦瑟和他的這些話已經是礙于他的身份斯文了不知多少倍了,知這幫兔崽子們不是省油的燈,不任他們打趣兩句便消停不了,完顏宗澤便也由著他們鬧了幾句,見錦瑟實在羞澀,這才大喝一聲,“都給我滾,再不滾礙了本王的眼,明兒便全部收拾包袱給本王滾回京城去!”

    他這喊罷,外頭一陣哄笑倒是漸漸收斂了,完顏宗澤卻不管外面情景,更不顧錦瑟受驚兔子般的模樣,轉身便將她給打橫抱了起來,索性大步就往床榻走,錦瑟耳聽外頭笑聲大作,直恨地捶在完顏宗澤胸膛上的拳頭都是酥軟無力的,莫說那脖頸耳朵,便是腳趾頭也紅若蒸籠里的蝦子。

    完顏宗澤卻是暢快,朗聲一笑一手托著錦瑟翹tun,一手不知怎么彈弄了兩下那帥案上的兩盞油燈竟便噗的一聲盡數滅了。

    這一滅外頭哄聲更大,完顏宗澤卻將撲打踢蹬著的錦瑟不管不顧地強勢壓在了榻上,低沉的笑在她耳邊震蕩,“寧沽之地民風倒開化的很,咱們老夫老妻了,微微含羞什么,豈不知你這般模樣叫我心肝都化了,好微微,疼疼我吧……”

    他說著那手便不老實起來,錦瑟怎不知完顏宗澤有著一顆奔放的心,被他這般對待卻不知該惱該恨,該歡喜該無奈,只嘴上連聲罵著混蛋,身子卻先就妥協在了他的一雙狼爪之下。

    迷蒙中只聽到遠處一陣陣歌聲蕩漾在夜色下,那唱女聲的刻意夾著嗓子,卻唱的情意綿綿,引得喝彩聲陣陣傳來,那接男聲的歌聲嘹亮,亦不乏情思,聽在耳中羞人不禁,卻是:

    明月之下,哥哥說我閉月羞花,清酒一杯,盼望早日凱旋,這又逢花前月下,meimei等哥哥無論海角天涯……

    山崗之上,哥哥思meimei嬌艷若花,心若奔馬,定早日歸家,盼meimei侯哥于村頭花下……

    翌日夜,山谷幽靜,藍絲絨一樣的天際孤寒地懸了稀落幾顆星,時而閃爍。身后山谷軍營中早已肅靜一片,帳中燈火盡熄,唯巡夜兵勇手中火把和那燃在帳間的篝火散出零星光點來,夜正濃。

    北方此刻已寒暑交替,又至隆冬,然而這寧沽之地卻還溫暖如春,綿延的山谷蔥翠濃郁,夜幕下鋪展開去,愈顯幽深靜謐,草木茂密。

    玄月如鉤自云中探出,清輝灑下,映亮的錦瑟清麗的面容,她揚著臉遙望著對面被兩處險峰夾在中間的一處谷地,隱約見關礙沉沉,據守一方山谷,險關之上火光點點,便嘆了一聲,道:“希望這場仗不要再打下去了……”

    一晃完顏宗熹已登基大半年,天下安定,可南錦政權卻依舊頑固抵抗,完顏宗澤插入南錦軍背后奇襲制勝,迫使楊松之領兵退守鷹嘴關,因燕國大軍軍備精良,糧草充足,士氣高昂,人數也多,如今倒是占了上峰,形勢樂觀,可南錦軍卻也占了地利,拒險而守,兩方崢嶸鐵血,再打下去自然還是免不了傷亡皆是慘重的結果。

    一陣夜風吹來,完顏宗澤替錦瑟攏了攏肩頭披風,道:“我會按你的意思先勸降,實在不行再強攻,夜風涼,我們回去吧?!?/br>
    完顏宗澤說著已掉轉了馬頭,錦瑟今夜想著明日便要攻關,輾轉反側都睡不著,便央了完顏宗澤帶她上山頭來遙望南錦大軍如今據守的關隘,此刻聞言她嘆息一聲,忍不住又回頭望了眼對面黑沉沉的山谷,這才靠進了完顏宗澤懷里,被他一裹斗篷整個遮進一方溫暖天地,御風而馳,沿山道疾馳而過。

    翌日,天剛露出青白之色,南錦軍所據守的鷹嘴關外便傳來了震天的馬蹄聲,關中天地震動,關外鼓聲震天,楊松之一臉沉肅身披盔甲自帥帳邁出已有小將牽來了他的坐騎,他翻身上馬直沖關門。關中將士兵勇們略有驚慌,片刻便各依命令整肅軍容,準備迎戰。

    楊松之在高高的關墻下勒馬,行云流水地跳下馬背,幾大步登上關隘,卻見外頭燕軍已鐵甲如潮,在關下嚴陣以待,可卻并不攻關,只不遠不近的站著,望著這邊關隘,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正詫異,卻見那邊隊伍自中間裂開,有兩架模樣肖似投石機的架子被緩緩推了過來,其后卻沒有推著大石的車馬,反而有一隊兵勇兩兩抬著麻布袋子上前,瞧那姿態,麻布袋子的重量當并不沉。那似投石機的架子被擺開,便有兵勇將麻布袋固定在了上面,可也不投,只靜靜望著這邊。

    關隘上的守關兵勇們早便挽弓以待,此刻倒被敵軍一番奇怪的行動給弄的微懵,楊松之蹙眉,也正在揣測敵軍的意圖,卻見對面鐵甲之后馳過并騎兩騎來,那分明是一男一女,男子身姿雄健挺拔,女子英姿清傲,一個玄袍翻滾,一個紅衣絕艷。

    楊松之心一緊,盯著那兩騎馳至陣前,果見馬上之人正是完顏宗澤夫妻。楊松之不知錦瑟竟也跟完顏宗澤來了邊疆,此刻驟然見她,他心不受控制地一縮,凝眸望去。她端坐在馬背上,控馬持韁,姿態嫻熟,鏤空刻花的銀色頭盔下還是那張清妍絕俗的容顏,所不同的是那面容之上少了他所熟悉的溫婉恬靜,取而代之是飛揚恣意,明艷無雙??梢钥闯?,她現在的生活該是很合心意的,聽聞她初夏時剛給完顏宗澤添了一對麟兒,想必他待她是極好極好的。

    這般想著,楊松之心里便泛起一股又酸又甜的熱潮來,他壓了壓情緒,這才沉聲道:“傳令下去,敵軍主帥就在關下主戰,不可放松,隨時準備迎戰!”

    小將領命大喊傳令,可卻在此時,對面敵軍卻在完顏宗澤揮手之后終有了動靜,只是他們依舊沒有攻城,反倒是突然唱起了歌,那歌聲先還只有前頭數隊人在唱,漸漸的后面的兵勇們也加入了進來,如泣如訴的歌聲飄蕩在山谷間,漸漸聲震九天,震耳欲聾。接著那列隊齊整的前軍突然向兩邊分列,慢慢地有一群衣衫破舊的百姓從軍后過來,楊松之極目望去,那竟是一群老弱婦孺,個個瘦骨嶙峋,皮包骨頭,面色枯黃,飽經風霜,他們互相摻扶著緩緩而來,他們口中用nongnong的鄉音唱著思念的歌兒。

    孤江千山遠,曲徑萬谷川,游子異鄉慈母盼,夢醒淚沾襟……

    一曲罷他們已站在了陣前,又接著唱起了另一曲,所唱之曲皆是中原腹地一帶流傳甚廣的民謠,而且這些民謠無不是游子在外,慈父慈母,嬌妻稚兒寄托思念期盼之情的歌。歌曲唱腔曲調都帶著nongnong的家鄉口音和鄉情,聽在耳中,震在心頭!

    而令人更加震懾的是他們望向關中將士們的目光,那是怎樣的目光啊,思念,擔憂,祝福,盼望……混著老淚,和著鼻涕,流在因歲月折磨而滿是折痕的面頰上,叫人看著聽著,酸澀的心膨脹地像是隨時要爆炸開,可即便這樣卻也像入魔般移不開眼睛。

    此次被鎮國公帶進這寧沽之地的數十萬兵馬皆征自中原腹地,他們隨著鎮國公且戰且退,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致使遠離家鄉,不能歸鄉,這皆非他們所愿,都是迫不得已,有家難回。

    他們遠離故土,不僅要承受水土不服這樣身體上的痛苦,更重要的是思鄉情切,不少兵勇都會在夜里對月流淚,他們之所以堅持據守在這里,一來是不敢做逃兵,怕被抓回軍法處置,二來也是恐逃回家鄉也不被官軍所容,反要連累家人。

    可越是不能歸家,便越是想家,此刻耳聞家鄉歌聲,見著家鄉父老對著他們唱起這樣的歌,他們如何能不心神大亂,更何況南錦才剛剛打了一場大敗仗,兵退關中。楊松之祖籍正是離永州不遠的西河縣,這鄉音他不陌生,故而他初時也被蠱惑了,甚至熱了眼眶,待楊松之自歌聲中醒過神來,顧目四盼時卻見方才還面容堅毅的兵勇們,此刻雖還挽弓搭箭,可那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卻已滿是淚痕,有不少兵勇竟然已不知不覺跟著低唱了起來。

    楊松之豈會不明白完顏宗澤令這些人對著關隘唱歌的用意,他面色大變,然而卻無力阻止那歌聲飄揚而來,眼見著關隘之中像是染上了一場瘟疫,迅速彌漫起一股悲慟,反逆之情來,他心知軍心已亂,再這般下去當真是不戰而敗。

    因敵軍并不在箭的射程之內,他忙傳令擊鼓,大開關門,主動出擊!

    而他將令剛下,豈料外頭的敵軍卻突然掉頭竟是一邊繼續歌唱,一面退軍了。楊松之握拳望去,那最后撤軍的兩隊人終將投石機上的麻袋拋了過來,麻袋飛至,完顏宗澤的箭也緊隨而至,一箭穿透麻袋上系著的環結,漫天的信件猶如雪片一樣分落而下。

    連拋過去十數袋信件,完顏宗澤才沖關隘城樓上高高而立,面色鐵青的楊松之高聲喊道:“本王體恤關中將士思鄉情切,特為信使,捎來書信八千封,楊兄無需言謝?!?/br>
    他喊罷朗聲一笑,這才掉轉馬頭,指揮后軍緩緩退離,而城樓上,兵勇們已亂作一團,紛紛按麻袋上所寫大字指明的州郡期許能找到自己家人帶來的信件來,有那當真找到的,歡喜難禁,引得其他人更加瘋狂地哄搶信件,方才還嚴陣以待的關隘上此刻宛若鬧市,哪里還有半點軍營模樣。

    “都不準撿!不準碰那些信件!都給本將軍放下!放下!”

    跟隨在楊松之身邊的一名大將怒喝著,然而此刻卻無人肯聽令,文士站在楊松之身后見楊松之面色復雜只看著這哄鬧的一幕也不出聲,不由擔憂地道:“皇上,這樣會動搖軍心的,微臣建議將這些蠱惑人心之物盡皆燒毀,誰敢私藏立斬不赦!”

    他言罷,楊松之卻像是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話般,神情凝然不動地又默默瞧了眼那些捧著信熱淚滿眶的兵勇們,他竟驀然轉身,一言不發地下了城樓。他上得馬上,才有一名小兵匆匆自城樓上追了下來,手捧一封燙金信封呈上。

    楊松之接過卻見信封上的字正是jiejie平樂所寫,他睫羽輕顫,默然接過收入懷中,卻并不揚鞭,只盯著馬前跪著的小兵,道:“你可想家?”

    小兵一愣,咬了咬牙,到底說了實話,道:“俺離家時俺爹剛給俺娶了一房媳婦,俺娘早逝,俺爹年邁,俺家只俺這一根獨苗,俺不怕媳婦改嫁,她就算跟了別的漢子,俺也不怪她,就只怕俺爹養俺一場,老后卻無人送終……”

    楊松之聞言面部線條愈加凌冽,小兵驚出一聲冷汗,正懊悔說了實話,也許就要小命不保,卻聞頭頂傳來一道輕淺卻沉肅的聲音。

    “你放心,我不會叫他老人家無兒送終的?!?/br>
    小兵恍若夢中,待回過神時,楊松之早已策馬遠去。

    是日夜,位于兩座軍營間的一處山頂,山風清涼,朗月明照,錦瑟耳聽山道間傳來依稀的馬蹄聲,不禁快行兩步翹首而望,隨著蹄聲清亮夜色下顯現出一騎孤絕的身影來,見楊松之竟只身前來,未帶半個隨從,錦瑟心一觸。而站在她身后的完顏宗澤已是輕嗤一聲,陰腔怪調地道:“單槍匹馬,他可真信得過你啊?!?/br>
    見他吃味,錦瑟收回目光好笑地微微搖頭,這片刻功夫楊松之已到了近前,他勒馬望了眼不遠處靜靜侍立的一隊騎兵,這才將目光落于錦瑟身上。未言,倒是和錦瑟并肩而立的完顏宗澤抱胸勾唇道:“楊兄,久違了,沒想到楊兄如今做了皇帝,行事竟還如此灑脫不羈,單槍赴會,實令本王吃驚不已?!?/br>
    楊松之這才轉眸淡掃完顏宗澤,自然聽出了他口氣中的酸意和譏諷來,他卻只淡然一笑,目光重落于錦瑟面上,道:“南錦的皇帝沒來,今日來的只是她的楊大哥?!?/br>
    完顏宗澤聽他如是說,目光一瞇,幾欲再言卻被錦瑟扯下了衣袖瞪了一眼,他這才轉而露出溫柔地幾欲溺斃人的笑容來,替錦瑟攏了攏披風,道:“有什么話快些說完,山頂風大,倘使著涼了,為夫可沒法向兒子們交待,為夫去那邊等著你?!?/br>
    兒子才半歲,需要交待什么,錦瑟聞言險些沒翻個白眼,暗笑這男人越來越小氣,感受到楊松之的目光只覺一陣尷尬,忙推了下完顏宗澤,待他走開才沖楊松之歉意一笑,道:“楊大哥今日能來我很高興?!?/br>
    楊松之翻身下馬,瞧著錦瑟亦回以一笑卻未說話。他接到的那封信確是平樂郡主所寫,信中jiejie并未規勸他任何事,只簡單地將她和李冠言已大婚的消息告之,令他勿以她為念。而信中還夾著一紙素箋,卻是錦瑟夫妻約他今夜子時此處一見的邀函。

    兩人并肩而立,遙望遠山近樹,半響楊松之才道:“你是要勸我歸降燕國吧……”

    錦瑟卻揚眉而笑,道:“我聽聞楊大哥今日并沒阻止兵勇們找尋家中信件,楊大哥心中自有決斷,又何需我相勸?”

    其實自燕國立足穩定后,南錦政權便注定是歷史長河中的瞬殺煙花,長久不了。完顏宗澤在閔人的幫助下驅南錦大軍退入關中,依楊松之之能,怎會瞧不出南錦氣數已盡,再抵抗也不過是平白多死些無辜兵士罷了,更何況當此時機,南錦大敗,軍心又被錦瑟這四面楚歌一擊搗毀,此刻他若同意議和,尚能保全妻兒性命,若是不議和便只會拖著萬千無辜生靈累了家小一同陪葬罷了,他唯今已經沒有了第二條路可走……

    楊松之和錦瑟對視,見她清亮的眸子滿是愉悅和慧黠盈盈若水地盯著自己,唇角便也落了清淺笑意,復又收斂,沉聲道:“其一,我關中將士歸降后將不接受任何整編,直接驅散回鄉,永不服役。其二,他們歸鄉后燕國朝廷不得追究他們今日之罪,亦不可區別對待。其三,將士歸鄉倘使家中遭難,田產皆失,官府需為他們分良田兩畝以為糊口。其四,寧沽之地原是疆畢王之番地,我大軍歸降之后,朝廷需保有他此封號,和在此地原有的權利和地位?!?/br>
    錦瑟靜默地聽楊松之說著,見他半響再不言語,這才挑眉,道:“楊大哥提出四條要求,卻沒一條是關乎自己的,楊大哥這是要做那舍己一人,成全千萬的大英雄嗎?”

    楊松之卻自嘲一笑,“敗兵之將,何來英雄?即便軍心不亂,這場仗也是勝敗早分,我又何必拖著那些將士們于我陪葬呢?!?/br>
    錦瑟見他眉梢眼角終是顯露了幾分黯然落魄來,張了張嘴卻吐不出話來,到底一嘆,道:“楊大哥放心,朝廷既然招安便不會為難關中的將士們,做那失信于民之舉,如今遭逢大亂,朝廷別的沒有,荒廢的土地卻是不少,正少人去播種耕耘。至于疆畢王,他治理這一方土地多年,此處自成一體,民風民俗和中原頗不相同,相信此地的百姓們也都更愿接受他的治理,有疆畢王替朝廷鎮守此地,皇上想來也是沒什么放心不下的?!?/br>
    錦瑟說罷,語氣微頓,又道:“楊大哥……皇上聽聞楊大哥祖籍在永州,想來楊大哥常年離鄉必也是想回去看看的……皇上的意思是倘使楊大哥肯歸降,便冊封楊大哥為英王,賜王府,回鄉祭祖后以后還是長居京城好……”錦瑟說著聲音已是低了下去,垂下眼眸有些不忍去瞧楊松之。

    錦瑟不忍傷他顏面說的隱晦,可楊松之豈能不明白,他是舉過反旗,建了朝廷,當了皇帝的人,這英王的封號不過是虛名,圖個好聽罷了。等進了京城,那英王府便會是困獸的井,圈鷹的籠,此生他怕是再難踏出京城半步。不過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求之難得的善終了,他也許該滿足才對。

    楊松之再度自嘲一笑,道:“三日后辰時我會開關遞降書?!?/br>
    錦瑟聽得心頭一澀,咬了下唇才笑著道:“不管世人如何瞧,史書又如何評,在微微心目中楊大哥始終是那個正直善良,心系蒼生,擔當重義,頂天立地的磊落男兒,擔得上英雄二字?!?/br>
    聽錦瑟如是說,楊松之倒朗聲笑了起來,道:“微微這話倘使叫那位聽到,只怕楊大哥這京城也不必去了,今時今刻便要喪命于此咯?!?/br>
    他說著沖完顏宗澤的方向揚了揚眉,錦瑟順著他的目光瞧去正見完顏宗澤蹙眉盯著這邊,臉色果真不大好看。她面頰微紅,楊松之已是再度開口,道:“快過去吧,山風確實涼意沁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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