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級漢語班---不能愛上你(二十五)
題記: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學日本時發生的故事。 東京涉谷金瑞瑤中國語學院。 高級會話班剛一結束,金院長就又給了林欣一個初級漢語班。 這個班有三個學生,兩男一女。 女的叫內田,是個家庭主婦,不太愛說話。 兩個男的一個是昌谷,六十多歲,退休前是一家大公司的常務,對其他兩位同學頗有些官架子。另一位竹內是個老實巴交的公務員,總是粉紅著兩腮,像年畫上的土地爺。每上一課新課前,他都勤懇地把全部生詞背下來。對于林欣在課上補充的新單詞,他卻一概不理會。 上了幾次課之后,林欣好奇地問:“竹內,為什幺你不記我補充的新詞呢?” 竹內欠了欠身,慢悠悠地說:“我這個人腦子比較笨,學新東西慢。我要先把課本上的每一個詞都記牢了,然后再學新詞?!?/br> 竹內在次課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他學漢語是為了防止自己得老年癡呆癥。 對于竹內給出的理由,昌谷一點都不掩飾他的不屑一顧。昌谷學漢語,據他自己說,是為了圓一個少年時的夢。 “我小時候和家人一起在中國東北生活過幾年。那時候我父親在滿鐵作工程師。我們家當時雇了一個中國姑娘作保姆帶我。她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皮膚特別白,嘴唇特別紅,頭發又黑又亮。她常常穿一件藍色的布衫,看起來非常干凈。我小時候就發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娶一個她那樣的中國女人作妻子!” 林欣聽昌谷說完,微笑著問:“那幺你后來的太太是中國人嗎?” 昌谷搖搖頭:“可惜昭和20年(1945年)我們全家都被迫坐船回日本來。后來我只能娶了個日本太太?!比缓笏终{皮地吐吐舌頭說:“我的太太不好看!” 初級漢語班的課是在星期二和星期四的晚上,七點到九點。上了兩個星期,一天林欣一進接待室,就正碰上大谷。 “林老師,晚上好!”大谷很開心地說。 “你怎幺在這里呢,大谷?”林欣很意外,心跳不知怎的也加快了。 “我在上文老師的個人課!”大谷笑嘻嘻地說。 文老師四十來歲,長得像個唱京戲的花旦,說起話來字正腔圓。文老師的丈夫是公派的公司高管,她閑在家里無聊就出來賺點零花錢。 除了文老師和林欣,這兩天的晚上還有另外兩位老師在教課。一位是富態的胡老師,上海人,五十多歲。另一位是在念博士班的張老師。 張老師比林欣大幾歲,一口的京片子。她和胡老師聊起想吃“艾窩窩”“豌豆黃”什幺的,把胡老師弄得一頭霧水。旁邊的日本學生直納悶:“老師,你們不都是中國人嗎?”林欣也不知道“艾窩窩”究竟是什幺。大家于是感嘆,中國比日本可要大多了!南方和北方差別這幺大! 每天八點左右,四位老師都會安排十分鐘的課間休息。 休息的時候,小小的接待室里總是很熱鬧,像個要被撐破的盒子。除了一部分學生留在課室里,大部分的學生都站著用日語和自己的老師或是同學閑聊。 接待室靠窗的一角立著一只小柜子,里面放著各色綠茶。課間總有學生去泡了茶給老師。而為人客氣的胡老師卻常常很謙卑地和學生搶著洗茶杯。 大谷總會走過來和林欣說話。有時候,有其他老師或是林欣班上的學生在和林欣說話,大谷就站在一邊微笑著等著。漸漸地,和林欣說話的人越來越多了,大谷只得一直等著。 九點下了課,大谷等著林欣一起走到電車站去。 幾次之后胡老師也等著和林欣一起走。 有機會單獨和文老師聊天的時候,她告訴林欣:“日本人活得真累呀!你看我班上的那個男孩子大谷,總跟我說他覺得活著沒有意思!” 只有和張老師,林欣比較聊得來,因為兩人都是學生。 張老師住在后楽寮,她很熱情地邀請林欣有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