駒場留學生會館---不能愛上你(二十 四)
題記: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學日本時發生的故事。 東京駒場東大前。 搬進了駒場,周圍都是留學生,林欣才覺得自己在日本的留學生活真正開始了。 駒場大部分留學生都是公費生,不是像安妮那樣拿著文部省獎學金,就是有本國政府的資助??傊?,他們不用靠打工來賺學費和生活費。比起像林欣這樣的私費生,公費生有的時間讀書和娛樂。 駒場是名副其實的“小聯合國”。就拿林欣住的一號館三樓來說,就住著來自韓國、俄羅斯、委內瑞拉、墨西哥、意大利、澳大利亞、美國、比利時、波蘭、新加坡、印度尼西亞等世界各國的女孩子。剛搬進來的時候,林欣是唯一的中國人。大家在一起聊天都用日語,那可真是南腔北調。 二樓和一樓住的全是男生,他們其中的幾位時常來三樓串門。內中有個墨西哥小伙子會講幾句中文,見到林欣,總要和她用中文說上幾句。也有一個中國人,是單位派出來的。三十多歲,已經結了婚。林欣下樓時偶爾見到他,會停下來聊兩句。 一樓有一間大娛樂室,放了沙發和彩電。留學生們可以在這里看電視。一號館的大門是鎖著的,每個一號館的留學生都可以用自己的房間鑰匙打開大門。 每一層樓有二十來個房間,均勻地分列于狹窄的樓道兩層。近樓梯口,都有一個公共廚房。推開兩扇磨砂玻璃門,迎面是長方形的一個房間,南北向整齊地排著幾張長桌,一些椅子。西面靠墻的長桌上擺著不知誰留下的一臺舊電視,而東面靠墻的桌子上則高高低低擠著各式各樣的電飯煲??块T的一側洼進去一個小間,設了幾只煤氣灶。墻上釘著個漆成灰色的木頭架子,分成許多小格子,每個小格子下方釘著個小鋁牌,上面印著房間號。大家都把各自的一些零碎東西放在屬于自己的小格子里:調味料啦、刀叉碗筷之類的。 安妮住的二號館比一號館大一倍,住的學生也多一倍。駒場辦公室就設在一層。大廳里一進門迎面是一張半人高的弧形木臺,臺子后面終日坐著穿天藍制服的警衛。 駒場也有幾個日本學生。他們是從附近大學招來的チューター(Tutor),基本上是隔壁東大的學生。他們都是大學二、三年級,據說是經過了嚴格的考試選拔,應該是品學兼優的。チューター們免費住在這里,每天晚上輪流在チューター室里值一、兩個小時班。外國留學生有什幺問題,可以去問。剛搬來的時候,林欣很是興奮了一陣子。以為這下有機會好好提高日語了。誰想這些比她小三、四歲的孩子竟然個個是高傲而冷淡的。其中一個叫鈴木的女生,就住在一號館三層。平日在公共廚房碰見了,鈴木也會很隨和地和林欣聊天。然而一進了チューター室,她也馬上換了個人似的,冷漠高傲起來。 不過真正高傲而冷淡的還是那些警衛。制服冰冷的藍色給他們在高傲和冷淡之上,還添了些威嚴。這些警衛都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看上去腦子都不大靈光。只有一個小林是例外。此人天生一副(日本的一個黑社會題材的電影)里黑社會頭頭的嘴臉。林欣每次見了他都暗想:不知他背上是否也有繁復的刺青。 出了駒場留學生會館的院子,向左手一拐,順著一條向下的斜坡走兩分鐘,就到了“駒場東大前”站。站前有一個24小時便利店,駒場的留學生都愛在那買東西。店里有一位五十來歲的女店員,每有顧客進來,總是逼尖了喉嚨高聲叫道:歡迎光臨(いらっしゃいませ?。┧侨x場留學生的笑柄。像林欣這樣來自中國或者韓國的學生倒也罷了,安妮這樣的歐美學生尤其不能理解為什幺日本女人在表示禮貌的時候都要把音高提上八度去。 井之頭(井の頭線)線坐兩站,就是下北沢。這里是一條地道的學生街。林欣常常約了安妮來這里買東西。買了東西,大袋小袋地提著,擠上電車回宿舍。 安妮說:“在美國,也只有在紐約、華盛頓這樣的地方才會坐電車去買東西。一般大家都開車?!绷中涝谀暇┑募?,也是下了樓就是小區的超市。不過比起在小平住的那陣子,每次買東西都要來回步行一個小時,還是好多了。 從駒場到學校也很方便,只要坐兩站在渋谷換一次車、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學校。周末去金學院打工也只要坐十分鐘的電車。 搬進駒場以后,林欣覺得在日本的生活終于順暢起來了! 這都得感謝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