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闕 木中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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絞盡腦汁地思來想去,總不得法。 是她大意了,爹爹向來對她千依百順,有求必應,可人,哪能沒有自己的小倔強呢?那么一點兒,偏是難關,想要把它磨平,把它連根拔起,剔除殆盡,最是艱難。 爹爹呀爹爹,唉…… 低眉嘆息之際,遠處皆是匆匆步履聲,張望去,成群結隊地書生或提竹籃,或抱書于懷間,有說有笑地往學堂趕去,滿路的袍裾翩飛。 爹爹也該去講學了。 失神片刻,沈云深還是沒出息地踅去了學堂,爹爹的話她百聽不厭。 就耽擱那么一會兒,講學已經開始了。 她不好進去,就依著最后一桌背靠的窗子往里瞄,這一瞄,心立時怦怦跳動,催促她扶上窗欞向前小邁一步。她爹爹端端坐在那,衣著雅潔,修長勻稱的手指靜靜翻著輕薄的書頁,微微而動,越襯得人寧靜巋然,舉動溫潤。 遙遙看著陷入沉想,爹爹整齊嚴實的衣襟,親近時書墨的干凈香氣,恍然間齊齊涌入眼前鼻端,一種恍惚而真實的感覺,惹得她臉紅心跳,氣息不安。 沈清都今天說的是景公問政,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br> 政者,正也。君臣父子,各安其位,各守其道,各行其是。不可君臣失位,長幼失序,倫理失?!?/br> 聲音傳來,沈云深如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體內寒氣逆流,敢情爹爹這已經是想通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借著課堂來訓她? 她一時氣憤無比!她爹爹的! 現在教她倫理有常?太遲了好么?爹爹! 抓緊窗欞,強忍著摔窗的沖動,恨不得跑到他面前質問他,抱她親她吻她,還、還解過她衣服,還碰過她……那些時候他腦子里的父父子子、倫理有常哪去了? 既恨且羞憤,咬牙切齒地忍淚,一個字也不想聽了!也再不想見他! 一跺腳,轉身眼淚就淌下來了,越哭越委屈。 跑回她爹爹的房里,急切切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得一干二凈,通通搬回自己的房里,細細檢查幾遍,確無遺漏。 饒是如此,還是不夠痛快,不夠解氣,簡直連呆都不想爹爹呆在一個院子里。 可是,要她跑去山下,沈云深又不敢…… 氣呼呼坐在那獨自生氣半天,決定躲去毓秀齋,瞧那小包袱里衣服堆得,大有一去不回之勢。 毓秀齋是府學女學生的居所,闊道一邊種的是大夫樹,另一邊則遍植黃楊,低低繞著雪白院墻。 走近毓秀齋,瞧見那一排矮矮的綠植,沈云深忽地心頭一熱。 那個知府小姐曾嬌嬌地抱怨,“毓秀齋前好歹種些花草,圍一圈乏味的黃楊,一點兒也不中看?!?/br> 其他人紛紛附和。 爹爹聽見了,便因勢利導,說給眾人聽,“黃楊素有‘木中君子’之名,因它生長極為緩慢,暗合府學‘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古訓。每遇閏年,又縮短一寸,卻經冬不凋,耐寒抗雪。府學亦是想以它溫和自守、困厄而不怨的精神砥礪諸君?!?/br> 一經爹爹解釋,坐中莫不覺著尋常無奇的低矮黃楊暗藏了大境界,鼓舞人甘心于淡泊明志,亦可從容于坎坷險阻,不驕不餒,百折不饒,選種黃楊的人心中有大丘壑,也有對她們的良苦用心。 想著想著,沈云深沖動憤慨的心緒漸漸平靜。 瑩白的手指撫過及腰的黃楊翠葉,細細咀嚼著爹爹的話,豁然開朗,嘴角噙出淺淺的笑,“困厄而不怨,謝謝爹爹教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