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闕 不要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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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常綱紀,人言囂囂,任他有多少堂皇閎辯,此時也甘心敗下陣來。 可是,這是不能的。 眼前人是他親生的女兒,養之育之,父慈女孝,僅此而已,別無再多。 沈清都用盡冷漠,拼盡全力,抽著手別過臉去,低聲說,“云深,不要胡鬧?!?/br> 聲如夜風一樣輕,很快消融于夜色。 未料,一聲低低的“嗯”,傳入耳際,柔聲輕婉,含情萬千。 沈云深的順從令他意外,也令他……心情復雜。 看她眉黛淺淺,紅唇微抿,無語低頭,沈清都心上微痛,欲張嘴,終究不能,不動聲色用牙齒狠狠咬住內唇。 忽然,沈云深慢慢探出一小步,靠近他,小心牽住他的衣袖,額頭靠在他胳膊上。 沈清都登時想歪,全動不了,如被定住,只能任那個腦袋抵著磨蹭,輕輕的,讓他忍不住微微縮躲。 幾下后,見她慢慢仰頭,一雙瑩瑩水潤的眼睛就這么直視他,每一點水光都含情,照進他眼里,照進他心里,他避而不能,直愣愣看她開口,“爹爹……我沒有,沒有胡鬧……” 說完,緩緩收起下巴,垂下眼簾,下一瞬,紅唇印吻在他胳膊上。 沈清都全身一滯,隔著衣服,他都能感受到溫熱柔軟的觸感。 他覺著自己眼睛快瞪出來了,心快跳出來了,胸口漲滿,無法舒緩。 那人偏偏不依不饒,抓緊他的袖子,只顧撩撥他,“我有深想,山有木兮木有枝,有木才有枝,有爹爹才有云深。木生枝,枝依木,那樣密不可分,生發自然,云深中意爹爹,又何錯之有?” 無懈可擊的歪解,沈清都簡直無可辯駁。 深深抽了口氣,總算稍緩,心一橫,拉過沈云深,悶不吭聲急急直往家里帶,把她塞進房間,關上了門,嚴嚴隔開。 一扇門,就像橫亙在他們之間牢不可破的天地人倫,彼此之間,只能有父慈女孝,丁點綺思,都是邪念。 沈云深在房間,頗為泄氣,耷聾著肩膀,在爹爹面前開口,結果求而不得,卻是生來頭一遭。 只能安慰自己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能cao之過急。 事實也是如此。 * 一晚上過去,吃早飯時,兩人對坐。 沈清都拘謹萬分,不自在極了,本想招呼風蓮讓沈云深先吃,又不忍她多心,就硬著頭皮來了。 在夜色里,朦朦朧朧間,驚世駭俗的勇敢,如夢的柔情,令人沉迷。 當下,一切都是無遮無攔,空氣里纏纏綿綿的,盡是昨晚的記憶,還有沈云深追隨他的眼神,叫他臉燙心慌。 風蓮來了,送最后兩碟小菜,沈清都忽然覺著好些了,可以舒氣,又似更羞赧些。 在她轉身欲退之際,開口就叫住,“你、留下、一起吃吧?!?/br> 風蓮微愕,沈云深意外,看向風蓮,很快也笑勸道,“你就去添副碗筷來?!?/br> 多了一個人,沈清都心定了些,云深總不會說些讓他為難的話,做些讓他心慌的事了。 可某人想誘惑他,不擇時、不擇地,誰讓他把她當成母老虎了,還招了個護法,真是豈有此理。 一瓣流紅油的去殼咸鴨蛋,被堂而皇之夾進他碗里。 替他夾菜沒什么。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 那瓣咸鴨蛋并不是完整的一瓣咸鴨蛋,被咬過一小口,缺口處是整齊細小的牙印。 朝上一面的筷子夾痕邊粘了一粒青碧的米粒,顯然也不是他碗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