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一、神祕的杜妻主
血壓登時拔高,杜丹心里不住飆了句臟話。 按住了拍桌起身的沖動,杜丹繃住表情,鼻息慢吐。 對方是官,如此態度,針對對象不言而喻??韶┫嗳肫藜沂堑昧嘶实蹜?,仍在其位,依他身分,對方敢口出不遜,定有所依憑。 強讓發脹的腦袋冷靜,杜丹飛快判斷。來者不善,自個兒民間婦人的身分得把握好分寸,卻丞相妻主的自己也不能弱了氣勢,讓人看輕。 極快地,她露出微笑,說道: “貴客前來,杜丹自是真心招待?!辈贿^開頭,下一句,她笑容已是冷了下來?!北驹撊绱?,卻聞沃大人話語間,不離他家女眷,杜丹不知沃大人是何心思?來醇水是為吃食酒水,亦或為了別人家妻主而來?” “杜夫人此話何意?” “此話何意?光天化日,沃大人口口聲聲想要丞相妻主親自招呼飲酒,而非找的醇水主事。杜丹才是要問沃大人是什么意思?” 一身青中帶粉,嬌小可人的杜家妻主在禮過之后,斂去了溫和,端起氣勢。 沃宗耀臉色一下難看。 只見其女坐姿筆挺,側臉斜睨。 “翰林修撰莫不是文官?莫不該熟讀孔孟,才高行厚?沃大人與我不過初見,言詞盡顯輕薄。倘若沃大人是本性流露,并無惡意,杜丹可體諒。倘若不是,杜丹便要問了,沃大人是何心思?” 沃宗耀臉給脹紅。 杜丹聲音一點不小。 這時間,鳳臨即便人不多,總歸還是有的,遠處立即有人探頭,好奇這邊熱鬧。 只能說這位估錯了杜妻主的脾性。 杜丹是沉穩內斂,行事低調,卻不是怕事之人。前世在職場應付各種誣陷中傷、對內對外都在與人競爭角力的她,面上再和善,骨子里之堅韌強硬,非同一般! 她的和善,分的對象。尤其大翼闖蕩多年,更是知曉在身分的交鋒上,若有底氣,絕不可放軟。 “沃大人不給個解釋?” 杜丹言詞銳利,臉上笑容冷冷。 沃宗耀不愧是官,面上功夫了得。在杜丹態度下,短短幾息,便穩住情緒,發出笑聲。 “呵呵……杜夫人有所誤會,非是本官要輕薄,醇水是厲害,可再厲害,如何比得上本官對丞相的敬佩?嘴上會這般稱呼,實則偏倚……唉,總之是我疏忽,莫怪?!?/br> 又給踩了一腳,杜丹冷笑。 “偏倚又疏忽,可真莫怪了?!?/br> 懶得再拐彎抹角,她直戳:”敬佩之人既是丞相,何必過來虛情假意?穆謹天天上朝,你見他不得?犯得著過來陰陽怪氣?沃大人心思,杜丹真真看不懂?!?/br> “妳──忒甚無禮!” “莫不是沃大人失禮在先?”杜丹人站了起來。 本想著要小心應對,卻在言語交鋒間,胸口那火焰再度燒旺。她有些控制不住脾氣。 想,若非給自己爭了個妻主身分,尋常婦人遇上sao擾,別說讓自家男人討公道,大多害怕有損名聲,心里再憤憤,仍選擇自個兒吞下避讓。 已為妻主,與別家大爺平起平坐,敢在此事上胡言,杜丹不修理他都對不起自個兒努力掙來的身分。 “人重自重者,想來這道理沃大人不會不明白?!?/br> 沃宗耀額冒青筋,咬牙吐言: “還想相爺不惜入民間妻家,是給杜夫人才德折服,今日一見,不如不見?!?/br> “彼此彼此,翰林修撰德性,杜丹今日亦見識到了?!倍欧蛉顺洞?。 二人言詞往來,全教樓里的觀眾聽盡。 此間,不斷有人竊竊私語。 “……相爺的妻主?” “……當真?” “……剛才沃大人不是說了……” “……原來她就是錢家那位的……” “……未免荒唐……” 議論聲音斷續。 聽得旁人反應,面色難看的沃宗耀,幾句交鋒后,給氣笑了的表情。他拔高音量: “贅入民間妻門便罷,沒想杜夫人是這般潑辣無禮性情!相爺有眼無珠,如何對得起圣上重托?如何對得起百官敬重?婚事擇妻,東方丞相,有失德性!” 最后幾字,鏗鏘有力,直入人心。整層樓里回蕩著失望與控訴,沃宗耀話丟下,隨即拂袖離去。 見對方消失在樓梯口,杜丹刻意端出的氣勢緩緩松懈。 她微蹙眉,一手按上胸口。 又來了…… 和上回一樣,發脾氣時一股胸悶怪異,可又不會痛……難道是那次刀傷留下的后遺癥? 心里想著該找時間跟谷逍遙講講這情況,周遭的竊竊私語提醒了她。 抬頭望去,與她對上視線之人急忙別開眼神,倒是有幾個不怕被發現,正大光明瞧她,不掩打量之意。 在京一年,不是到處奔波,就是在家養傷,接觸的人不少,卻在特定圈子,別人知道杜宅有妻主,卻只認得錢清貴那張絕美容顏。 于一般人眼中,杜丹堪稱神秘。 他人打量的視線沒給杜丹帶來多少困擾,她坐回位上,眉心微蹙,喝了口溫涼的茶。 已經明白過來沃宗耀的意圖。 深吸口氣,杜丹先前想過不少事,卻還漏了許多。她自個兒想做的事已經多到自己恨不得多別人一倍時間,夫婿們的日常她會關心,可除了宅內,各自職場各自打拼,她并不會參與進去。 然她忘了,在大翼,私德與公事完全是扯在一塊。東方穆謹選擇了她,自己卻成了他的污點,而非助力。 三侍入門,問題一堆,她光注意著宅里的事,知曉這親成得不易,卻沒深想成親后在宅外的各種問題。 再度深吸口氣,杜丹閉上眼,重整梳理腦中思路。 杜宅一路走來,除去自己努力,亦離不開夫婿的支持,才成就的如今。 最初為了妻主身分,逍遙隨自己定居于京;小泯舍了南,從零開始打拼;創建醇水后,又因杜丹二字無半點份量,季敏代她露面主持,拿錢家的一切為她撐起行館氣勢。 即便與商事無關,穆謹何嘗不是用盡心力護她一方自由天地;莫名牽連入宅的英君亦認真將她視為妻主;甚至是五爺,以他身分,于宅中配合,可謂極其有心。 得六人或托付或助力,或恩或情,自己于他們有責任。 就是他們不需要自己替大伙擋風遮雨,自己也不能讓他們因選擇自己,而令外人小瞧、看低,甚至成了把柄…… 杜宅的方向,不能只想自己。 或許時機到了。 睜眼后,再度望向窗外。 一樣的白雪皓皓,杜丹內心越發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