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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丐妻妖嬈在線閱讀 - 第62節

第62節

    “等你這粗武夫學會做鞋,以鞋謀生的師傅們都餓死了!”薛淺蕪道:“你就算能混成繡姑jiejie門下的人,只怕也會因為手藝差,而招不盡的嘲笑!更甚的是,要在情敵面前,裝小居下,忍辱負重!”

    秦延越聽越驚,忙道:“那我還是不去得了!揚人之長,顯己之短,不明智也?!?/br>
    薛淺蕪贊許道:“很有見地!不管怎樣,我都會助你的!”

    “可是,我不想娶妻……”秦延愁著臉道:“萬一她要嫁人,我就只能默默退場了!再說她也未必喜歡我……連正眼看過都不曾……”

    薛淺蕪給他打氣道:“先俘獲了她的心,余下的都好說!有我這個姐兒在旁呢?!?/br>
    “連再次見面的理由,都找不到,我又不是個會抓心的……”秦延說道:“就讓我遠遠看著她吧,什么也不想了。多情自古傷人,她對我不見得有情意?!?/br>
    薛淺蕪想了想,喜著臉道:“有一計策,可試探她對你的心?!?/br>
    “什么計策?”秦延的精神起來了。

    薛淺蕪道:“你先甭管!你的鞋子不是壞了嗎?我這就讓她親自給你做一雙,你說她若答應,還有什么能比這個更顯心意的呢?”

    秦延愣了好久,問出一句:“薛姐兒,你為何要這么幫我?”

    薛淺蕪巧笑道:“為了我和東方爺的愛情,不被基情拆散??!”

    第一壹〇章失陷蓮藕池,濕衣透明裸

    薛淺蕪往坎平鞋莊而去的時候,偏近中午,太陽已開始發威了。出了府門,大約走了三百來步,胸悶氣短之下,臉上熱氣蒸騰,汗水淋漓。

    以前去鞋莊時,一般都是早出晚歸,錯過了日當頭,也不覺得多么烤人。今天因找繡姑預訂一雙具有特別意義的鞋,所以沒顧上那么多,到了外面才覺自己腦殘,就不能緩到落日西沉嗎?縱使往返趕忙一些,也不至于這樣受罪。

    若是徒勞無功折身回府吧,都走這么遠了;若是不顧暑氣往前走吧,估計到地方時,衣服就被汗水全浸透了,一來尷尬,二來也會被人笑話她的沖動急性子。

    看到一棵冠如巨傘的榕木,就走過去,準備歇歇腳兒,去去汗再出發。坐在樹的盤根上,斜對面不遠處,竟是一坑不很大的蓮藕池兒,里面荷色瑩然千百株。明顯不是天然而生,而是人工有意栽植,四圍用半人高的竹籬笆柵圍著,可能是怕有人偷挖蓮藕,也為了防止小兒失足落水的緣故。

    花開得不算多,嫩蕊粉瓣零星點綴,香遠益清,亭亭俏立。碧翠的荷葉子,卻似斗篷,尤其是距岸邊較遠的一片,大得出奇,泛著熒灰暈澤,彷佛籠著淡淡月色的祖母綠。薛淺蕪看得滿眼欣喜,怦然心動,若能采摘一片用來遮陽,多愜意啊。

    只是最中意的那片荷葉,就算兩條手臂接起來也夠不著,何況周圍還有那么高的阻隔,難有容身之地。薛淺蕪焦急地踱著步兒,盯著那又寬又厚的竹篾片子編織成的籬笆,一個強有力的破壞性念頭,騰升于腦海間。

    看看四下沒人,薛淺蕪找準籬笆相接的地方,用力一拆,就出現了一個豁角。順著豁角處的茬兒,往上一拔,其中一面竹籬整個連根而起,倒在地上。

    薛淺蕪按了按,還算結實,估計能撐得住她的重量。蓄了渾身勁兒,她的雙臂橫著架起竹籬,往那水面上只一擲,無數莖葉倒折,那面竹籬好像一座岌岌可危的窄木橋,正橫在了距離坑中心不遠的地方。

    薛淺蕪怕被人撞見,沒有過多檢查是否平穩,就踏著步兒,小心翼翼晃著走了上去。起先勉強能行,后來越發局促,走至一半之時,已近在眼前了,薛淺蕪心一喜,伸臂就掐住了那荷葉子下面的莖。

    “咯嚓”一聲脆響,嬰兒藕節手臂一般粗的中空莖,被她生生折斷。碩大的荷葉頗有重量感,她努力撈著莖往懷里拉,沒來得及收住身,腳下忽然一滑,身子歪斜傾倒,連同她與荷葉,一起墜入了蓮藕坑。

    薛淺蕪殘存的意識里,她去年的冬季,從冰封的淤泥塘爬出來,今年的夏季,卻又掉進了淤泥坑。一邊憤罵著老天爺,一邊往水深處沉去。她雖算是個會狗刨式游泳的,奈何莖密葉茂,根本施展不開拳腳,快要溺斃之時,雙手胡亂揮舞抓著,無數荷莖被她弄斷,水面一片狼藉,如同浮了一層女人的翠羅裙。

    這方蓮藕坑,水好像很深,反正薛淺蕪的腳沒踏到底兒,仍自往下繼續沉著。荷葉荷花的清香氣,和著水里腥泥味兒,一并灌入薛淺蕪的喉鼻之中。

    污濁的湮滅感,沒頂而來。強烈的求生欲,使薛淺蕪用盡最后一點勁兒,狠狠提氣向上一躍,像鯉魚般跳出了段距離??上K究是人類笨拙軀身,沒有那么輕巧靈活,所以未能躍出龍門迷陣,拋落到岸邊上。

    而是落在了另一處荷葉密密匝匝的地方。卻也不一樣了,她的腦袋和后背部,似乎砸撞到了什么堅固的硬木質,下身腿腳仍在水里。薛淺蕪念一閃,雙手反向背后,緊緊往那硬木質抓去。

    終于抓個正著,沒分辨出是什么玩意兒,只覺隨著自己的咬牙加勁兒,那硬木質連同自己,悠悠蕩蕩地顛簸著。撿過了魂,艱難勾頭一看,原來是條很小的蚱蜢舟,里面還躺著一個人。她的雙手,正抓緊在舟的邊緣之上。

    她須用盡一切手段,爬到這舟里去,不然根本經不住幾番沉浮,她就堅持不住力道,重新跌進水里去了。

    薛淺蕪的亂折騰,使蚱蜢舟搖搖擺擺,若不是里面有個人,估計早就翻了。

    大概是危險的訊息過于強烈,舟中的人被驚醒了,只聽一聲暴躁喝罵“你找死啊”,與此同時,她的手指關節上,傳來了劇烈透骨的疼痛。

    那人在狠掰她繃緊的手指頭!企圖消除她的擾亂,使船再度安然靜止起來。

    薛淺蕪情急下,做出了兩敗俱傷同歸于盡的動作,她的一手仍自抓緊舟沿,強力撐住身子,一手松開,死死搭上了那人的手腕。她抓得那樣緊,除非那人拉她上船,否則想要擺脫,只有自斷手臂。

    那人沒預料到她會如此狠而準的冥頑,想要把她甩開,奈何薛淺蕪有了他的手臂做支點,扭轉回頭,張嘴咬上他的肘彎兒處,大有咬不掉一塊rou不松口的架勢。

    彼此在疼痛的靜默中,瞪視對峙,忽然同時驚呼出來:“是你!”

    薛淺蕪此時的表情姿勢,皆是極為夸張。她既別扭著身勾頭咬他,又在咬他的同時,側著臉怒看他。聽得這一聲叫,薛淺蕪趁他分神的當兒,抓著船沿的那只手,往他脖上一挽,成功攀爬上了小舟。

    然而有些尷尬的是,舟太窄了,只夠一人平躺,所以薛淺蕪等于說是壓在了那人身上。

    “你嫌羞不?這是第幾次壓在我上面了?”南宮峙禮開口,就是這么鄙棄和嘲弄的一句。

    薛淺蕪的臉發著燒,忍住罵他的沖動,不去答他的話,畢竟寄人舟上,還是禮讓些好。盡量蜷縮起了身子,讓兩人重合的面積盡量小些。

    可惜這舟,好似特比量著他的身子訂做,南宮峙禮大喇喇地躺著,無論薛淺蕪怎樣曲,該挨的地方擠挨著,不該挨的地方也挨著。最為郁悶的是,薛淺蕪的衣服剛從水里撈出,比在雨中濕的還要徹徹底底,又把身形貼裹了個一覽無余。

    南宮峙禮挑剔地看著她,薛淺蕪原本以為他又要拿她身材說事兒,暗自做著心理準備,哪知他來一句控訴:“你把我染濕了,我也成了透明裸了……”

    薛淺蕪打眼一看,可不是嘛,南宮峙禮的衣服被她弄濕了,那襲黑色似乎變得稀薄起來,隱隱透著曖昧,底下是蜜褐色的肌膚。

    薛淺蕪好是為難,再想想他的話,越品越覺邪境百出,不也暗指她是透明裸嗎?盈盈眸子不再瞧他,轉而滴溜溜地看向周圍。這一片水里的荷莖,如雜草般纖細而深,荷葉密得幾乎透不進半點風,小舟藏匿其間,不僅岸上的人看不出來,就算到了跟前,若不注意也看不到。頭頂白花花的太陽,光線被遮了個盡去,滿世界里都是碧荷蔭涼清色如許。

    如若不被薛淺蕪打破了寧靜,當真是夏日極好的世外桃源??磥砟蠈m峙禮還蠻懂得享受的啊。薛淺蕪想至此,轉移了話兒道:“你怎么在這里詐尸躺著?”

    “你不讓我住在坎平鞋莊,我又沒個去處,總不能在烈日下暴曬吧?所以租了一條小漁船兒,沒吃的了打些魚賣,有吃的了就在這兒睡覺……”一番委屈哭窮之后,南宮峙禮以居功自傲的姿態,戲謔挑著她的下巴,瞇著桃花眼道:“我若不在這兒,你不就魂喪淤泥了?”

    “什么魂喪淤泥?”薛淺蕪白他一眼道:“我的魂是凈的,只是身陷淤泥罷了!出淤泥而不染,說的就是我之魂兒!”

    南宮峙禮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弧度:“要不我再扔你下去,讓你‘出淤泥而不染’,做回荷花?”

    薛淺蕪嚇一跳,戒備地看著他:“我在鬼門關上徘徊,好不容易撿回一命,你若害我便是逆天,就相當于暴殄天物!”

    “好個暴殄天物!”南宮峙禮被她的詞喜得哈哈直笑,狂妄的笑聲沖破了荷葉層。

    薛淺蕪被笑得發毛,說道:“你就不問我是怎么掉進來的?”

    南宮峙禮懶懶地道:“本尊不管過程,只看結果,就是被你染成了透明裸!你看著辦吧……”

    薛淺蕪不和他攪纏,忽似想起什么,拍著他大叫道:“快些起來!這兒極度不安全了!別讓人家主子發現!我把那竹籬笆卸掉了大半邊,還摧殘得大片荷塘不成樣子!若被主人逮著,會往死里賠銀子的!”

    第一壹一章婉婦馴暴夫,一箭雙穿心

    南宮峙禮一聽要賠銀子,一個鯉魚打挺,猛地坐直了身,差點沒把薛淺蕪掀翻進蓮藕坑里。他指著她的鼻子尖,嫌棄禍害那般,訓斥她道:“你這個二女人!你把人家竹籬卸掉,不還一樣掉進淤泥坑里了!就算搭著了我,終究難逃現世現報!自作孽,不可活,本尊走了,你在這兒好收場吧!”

    在薛淺蕪的傻眼中,南宮峙禮身影一晃,從小舟里躍出,在密密麻麻的荷葉間穿梭而去,好似風雨欲來穿林打葉之聲,“沙沙”“娑娑”作響,轉瞬沒了蹤影。

    她獨自木呆呆、半側臥在小舟之中,世界變得一片靜寂。卻又像潛伏著危險的不確定因素,在下一秒就要吞沒了她。

    直到從殘缺的籬笆邊,傳來一聲粗暴大漢的吼罵:“哪個作死的賊潑,把大爺的柵欄拆了?”那聲音充沛洪亮,中氣十足,好像是個常年殺豬的,聽得人胸腔內嗡嗡震響。

    薛淺蕪一哆嗦,驚醒過來,這下完了,人家主人來捉賊了,這還了得?

    只聽這雄渾至極的屠夫音質,就足以把自己單薄的小身板,卸成九九八十一塊兒!薛淺蕪略略一遲疑,當即作出決定,駛著那蚱蜢舟,往被拆籬笆的對面奮力劃去。

    對于把舵,薛淺蕪是個外行,尤其在這眾多的荷葉障礙物間,更增添了不便。無數大大小小的荷葉,紛沓撲面而來,向她點頭致敬,荷葉心里的殘露被打翻落,沾濕了她剛晾干的臉頰。

    蚱蜢舟開路的痕跡過于明顯,被岸上的人察覺了,那人罵道:“好大膽的蟊蟲,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毀我賴以養家糊口的蓮藕池!今天我不抓著把你千刀萬剮了去,算你命大!想我‘荷花屠’的名號是虛叫的?”

    薛淺蕪慌張中,差點吐血,見過荷花這般清香高雅的詞,是怎樣被糟蹋的嗎?后面加一“屠”字,就是古今罕有,唯此絕配!真難想象,這樣一位花中屠圣,是如何養得這一片好蓮藕的!

    那人看出了薛淺蕪逃往的方向,罵句“往哪兒鉆,看我怎樣來個捉鱉!”于是也往另一面跑去。

    薛淺蕪處于大不利的境地,無論怎樣,自己在荷葉間行船,都不如他岸上走得快,怎樣都會被截個正著。薛淺蕪一時間,想起了“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只不過她常拿來整人的這招兒,竟落到了自己身上。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他瞧出自己的方向意圖。薛淺蕪使勁劃著舟兒,不辨南北,忽左忽右,在整個荷花池橫向亂撞起來。

    一時之間,花殘落,葉殘破,好是一片凌亂狼藉。

    岸上的人被她晃得眼花繚亂,往東追時她往西了,往南堵時她往北了,如無頭蒼蠅般,被她戲弄了幾圈兒,本就肥壯胖碩的荷花屠,在烈日下氣喘吁吁,揮汗如雨。跑到最后,流進他眼里的汗水越來越多,竟是火辣辣的澀,讓他幾乎睜不開了眼。

    薛淺蕪趁他歇菜的當兒,一鼓作氣,沿著直線,徑向有籬笆的北岸劃去。到了岸邊,險險停穩了船,她抓緊竹籬笆,一個翻身躍過,恰如離弦的箭一般,不顧烈日當頭,狂跑起來。

    荷花屠緩過了昏昏的神兒,向她追去。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塊頭兒巨大,一身影兒極小,兩人間拉開了十來步的距離,她拼命跑,他用力趕。

    他追不上薛淺蕪,薛淺蕪卻也甩不掉他。

    再往前跑,就是坎平鞋莊了,說什么也不能把人丟到家門。想至此處,折回身子,見巷就拐,見彎就轉,兜了一大圈子下來,那荷花屠終于不見了蹤影。

    薛淺蕪長出了一口氣,扶著一處屋檐,只覺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呼吸炙熱,就差七竅流血了。消耗水分太多,口中干渴難忍,就近找了一戶人家,敲了敲門,想要討碗水喝。

    一位長相頗是柔婉甜美的婦人,打開了門。薛淺蕪以可憐的眼神,弱弱說明了來意,那婦人和氣地笑了,沒有作聲,轉身給她舀了一瓢清水出來。

    薛淺蕪端起就喝,大口大口下肚,如飲甘泉佳釀。婦人蹙著淺煙纖眉,心疼地道:“慢著點兒!不然會傷身的!”

    薛淺蕪沒聽到她開口,起先還以為她是個沉默類似于啞巴的呢,聽這一聲,不禁耳朵酥軟,吃驚羨慕極了。萬沒想到,一介粗布婦人,竟有如此美妙的嗓音,黏黏的甜甜的,好似扯不斷的棉花糖,讓人一聽神魂皆沉醉了起來,心里滿是溫柔憐惜。

    薛淺蕪正要贊嘆,哪位男人有如此耳福呢,忽然大門被踹開了,粗重暴戾的聲音響起:“他奶奶的!累死老子我了!氣死我了!他奶奶的龜孫子……”

    那婦人一轉身,急忙迎了過去,為他擦著臉上的汗,綿軟嫵媚的甜嗓音,細細擔憂地道:“怎么了這是?”

    聞聲已覺不妙,薛淺蕪打眼看時,虎背熊腰、面堂黑紅的彪形屠夫,不是剛才追趕自己的漢子,又是誰來著?

    他不會是這甜甜美婦人的丈夫吧?如若真是,那倒堪稱絕配了。簡直對比到了極端,可謂登峰造極的一對兒!

    聽了婦人的話,那男人的線條柔和了些,神情明顯馴服很多,粗暴嗓音低緩下來,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質感:“荷兒,咱們的心血白費了,蓮藕池被人糟蹋了,今年收成肯定會跌許多……”

    薛淺蕪的心突突跳著,剛被涼水壓下去的熱騰騰感覺,又回到了臉上。微側著身,低低把頭垂著,企圖不讓男人看到自己的臉。

    同時腦中閃過一絲情由,怪不得這男人叫“荷花屠”!原來婦人名為“荷兒”!想必是人們為他起的綽號了。只看婦人之姿,年輕時定也是芳華絕美的人兒,正如顏色動人的荷花,是很多小伙子心儀的對象。然而不知何番糾扯,她愛上了或者說是跟了一個很剽悍的莽男子,于是就有了“屠”字的誕生。

    那荷婦人聽他這話,美目里滿是憂色并著焦急道:“怎么回事?”

    男人強壓怒火,對著小綿羊似的妻子,以一種粗獷奇異的溫柔,平撫她道:“你不要擔心,也損不了多大年成!就算蓮藕會減產些,咱還有一池子的魚苗呢!”說完這句,才講述道:“一個潑皮女兒,趁著這太陽當頭、我一時疏忽看管時,把籬笆端掉了半邊,然后開著小船兒,藏進了荷葉里,還弄倒了一大片!八成是想著池子里有魚,企圖不勞而獲,偷偷捕得幾條的,正好被我撞上,夾著尾巴逃了……那丫頭詭譎得很,奶奶的竟坑得我迷失了方向!她要是哪一刻再撞到我這兒,我非收拾她個七零八散不可!”

    那被換作荷兒的婦人,微微傷神了一刻,仍自柔柔軟軟,勸說她男人道:“算了吧,毀了就毀了,咱們再把那拆壞的邊兒,修葺一番就是!”

    “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想給她些教訓!”男人悶聲甕氣地道:“便宜了她,只怕她還會來!”

    婦人半睜半漾著美目,拉著他請求道:“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好嗎?”

    薛淺蕪聽這話,心里又緊張又祈禱,你們趕快去吧,我也好趁機會溜走了。

    “你還是別去了,看了難免心疼落淚,過些時日葉子重新長出來了,你再去看……”男人笨拙地柔情道:“外面天熱,太陽又大,你要是曬黑了,或者中了暑氣,又該有人說我對你不住,把好好的一朵花給屠踏了!”

    婦人淺婉似水笑道:“她們都是些該打嘴的!再者說了,人家意思哪是把我屠了?還不是因為你昔年,是這街上第一號的屠夫?后來碰著了我,因為我見不得殺腥,才改了行換了道兒,做起這種蓮藕養魚苗的活計?街坊叫你為屠,只是為了保留一份回念罷了!”

    男人亦粗啞地笑了:“那為啥要加上你名字?說我是荷花屠?”

    婦人嬌柔嗔道:“因為你是我荷花的丈夫??!后面綴的屠字,只是你的職業罷了。想來想去,也就這一‘屠’字,最可親可愛了!若是換成現在cao持的家業,不就成了‘荷花魚’‘荷花藕’嗎?與你可是沒有半分搭調的了!”

    “照你說來,還是‘屠’順耳些!”男人粗大條的眉目間,含著認同服從,而憑添了幾分乖覺。

    薛淺蕪感受著他們的濃情厚意,妻以柔馴,夫以剽服,真是有趣極了。

    正沉思著,男人不經意間虎目一瞟,終于注意到了她這個局外人。氣氛一時變得微妙凝重壓抑,他的暴戾之氣越來越顯,眼也越睜越圓,千萬斤的火藥蓄勢待發,爆破于一瞬間,不過就是如此緊張。

    薛淺蕪的氣勢蔫了,畢竟理虧在先,心虛得眼皮直跳。

    男人伸手掇過一根面杖,向她招呼過來。這一力道,挾進了所有暴怒,非把她的腦漿夯出不可。薛淺蕪急中生智,身子一矮,堪堪閃了過去。為了避免他的失控襲擊,可憐兮兮顫抖著,躲在了美婦人的身后。

    婦人被這突發狀況弄得糊涂,柔弱弱嬌聲命令道:“放下面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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