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世尊百貨的收購已經進行過半,如今基本算是周氏旗下的產業了。但是白禮睿和童昕在平州的其余幾處私產好歹算是保全了下來,下半輩子總可以過得衣食無憂。周朗夜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 此番白禮睿和童昕能夠僥幸逃脫,全因白輝替他們扛下了一切。然而在給白禮睿接風洗塵的家宴上,童昕和白禮睿幾乎都沒有提起白輝,好像覺得他的犧牲只是理所當然。 白翎在席間覺得無比膈應,半碗飯都沒咽完,就撂下筷子說醫院還有事,冷著一張臉匆匆走了。 - 這一整個夏天,白輝都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除了完成幾個早先簽下合約的推廣活動,他的演藝事業已近似一潭死水。 周朗夜要他的溫順聽話,他就做給他看吧。 其間當然也經過了幾次折騰,白輝似乎學乖了。就像那一枚男人執意給他戴上的戒指,越是白輝抗拒的事,周朗夜越能變著法地讓他妥協。這種不對等的較量毫無意義,白輝根本沒有與之對抗的資本。 兩個月的時間不長,可是那些長在白輝心里的尖銳棱角卻好像真的有被磨平一些。大概是做慣了周朗夜的寵物,他整個人從里到外都顯得服帖了許多。 這天傍晚臨近下班時,陶芝通過內線電話向周朗夜請示,“周總,小白的經紀人喬蓁剛剛打進一通電話,說是有事同你商量,周總您要接嗎?” 白輝近來幾乎沒有任何演藝活動,周朗夜也已經很久沒與喬蓁有過接觸了。 他沉吟一下,說,“接進來吧?!?/br> 喬蓁是個玲瓏識趣的人,知道周朗夜如今的地位不同往日了,一點不敢耽誤他的時間,言簡意賅地說,“周總,就一件小事,但恐怕還是要和您知會一聲?!?/br> 話起了個頭,喬蓁又遲疑了幾秒,才繼續道,“小白自己接了一個角色,尺度...挺大的。我沒有勸住他,那邊馬上要準備簽合約了。您看看,他到底可不可以接這個戲?” - 今早周朗夜出門前,白輝為他泡了一杯美式咖啡,又在衣帽間里為他挑了與襯衣搭配的領帶,站在周朗夜身前為他把領帶系出一個優雅得體的溫莎結。 那時的白輝穿著綢質睡衣,整理男人衣領時,無名指上的婚戒發出優雅純潔的光。 從周朗夜的角度看去,他長睫垂落,玉頸纖長,鎖骨若隱若現,白膚紅唇襯托之下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慵懶動人。 周朗夜當時還在想,這小孩總算是養得稱手了。而后又把白輝摁在衣帽間里深吻了一通,囑咐他回床上再睡一會兒,這才離了家。 此時聽著喬蓁說完,周朗夜搖頭笑了笑,心說都是假的。白輝每晚躺在他身邊,就連眼神都收斂得不露痕跡了,原來不管與他貼得再近,卻還是同床異夢的人。 喬蓁在電話那頭大氣都不敢出。她其實也是心疼白輝的,但是這件事無論如何瞞不住周朗夜。喬蓁只是一個娛樂圈經紀人,沒有與資本對抗的底氣,也不敢由著白輝先斬后奏,只能選擇告訴周朗夜實情。 “你把劇本發給我看看?!敝芾室沟穆曇袈犉饋聿粠裁辞榫w。 喬蓁說,“好的,我馬上發您?!?/br> 她剛一放下手機,就把劇本發到了周朗夜給她的郵箱里。至于接下來的事情,就輪不上喬蓁過問了。 - 周朗夜這天下班比往常早一些,到家時傭人秦阿姨還沒走。 白輝剛剛結束了他的長笛課程,正在書房里收拾樂器。 因為待在家中時間太長又閑來無事,白輝把小時候學過的長笛恢復了起來。周朗夜給他請了當地交響樂團的銅管首席,上門為他授課。 書房門從外面被推開時,白輝正坐在窗邊擦拭笛頭。 一份打印成冊的劇本突然扔在他面前。白輝輕掃了一眼,心里就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聽說你想接這個戲?”男人在白輝對面的扶手椅里坐下了,帶著一點笑意問他。 白輝把笛頭放入琴盒,然后拿起那本臺詞,細聲說,“導演和其他演員都是我欣賞的前輩......” 莊赫是當年帶他入行的導演,白輝以素人身份參演的第一部 獨立電影就是由莊赫自導自演的作品。如今莊導帶著閉關兩年苦心寫成的懸疑劇本再找到白輝,白輝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你演什么角色?”周朗夜問他。 “一個連環殺手?!卑纵x看著劇本上有關第一幕場景的描述。那是一個偏僻幽暗的地下室,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帶著一副黑色手套,正對著鏡子吸煙,他的身后躺了一具血跡尚未干涸的尸體。 “有什么情節設定是應該讓我知道的嗎?”男人又問。其實他早已在回來的路上看完了整個劇本。 白輝的角色在里面有吻戲、床戲,以及從背部拍攝的全裸戲??傊?,很徹底地挑戰了周朗夜的底線,而白輝打算瞞著他私自簽下合同。 白輝把手里的劇本放了回去,平聲說,“你不都知道了么?!?/br> 他們之間靜了幾秒。周朗夜處在一種看似平靜的慍怒之中,白輝能感知出來。 過去的兩個多月里,他也嘗試過讓自己向男人臣服,奈何心氣和傲骨都長在血rou里了。任是演技再好,也演不下去。 莊赫的本子讓他心馳神往,他厭倦了那些花瓶一樣的角色,正想演一個心術不正的惡人,所以有種不管不顧的沖動。索性跳過了喬蓁,擅自答應下來,可還是被助理小高覺出了異樣告知喬蓁,事情又一層一層捅到周朗夜那里。 “如果沒有喬蓁告訴我,你又打算瞞多久?”周朗夜一邊問著,一邊站了起來。 這一次當著周朗夜的面,白輝流露出少見的堅持,“我不想錯過這個角色。莊導的本子很好,角色對我也有挑戰,我要去試試?!?/br> 周朗夜已經走到他跟前,俯視著他,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拿過了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拇指和食指夾著機身,舉到白輝眼前,“打給莊赫,說你辭演?!?/br> 白輝愣了愣,好像沒想到周朗夜如此專斷,繼而用一種試圖保持克制的聲音質問對方,“我難道就連這點決定權都沒有了么?” 周朗夜只是冷聲重復了一次,“打給莊赫,現在?!?/br> 白輝的嘴唇抿緊了,眉心擰起,突然起身的同時揚手一揮,把那部手機一下打到了地上,繼而抽身欲走。 周朗夜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將他拽回身邊,猛地壓倒在玻璃墻體上。 繼而俯低了身,盯著他,慢條斯理地問,“白輝,這么幾個月你的聽話都是演出來的,是嗎?......今早為我做的那些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心?!?/br> 白輝心里那股壓抑太久的狠勁夜也被逼了出來,咬著牙冷笑一聲,說,“周總不就喜歡那樣的么?拿捏著我的短處要我回來求你,喜歡看我跪著被你上,養著我就像養一只漂亮好玩兒的狗?!?/br> 他隨身攜帶了兩個多月的乖巧面具,這一瞬間突然摘下了,一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不馴的冷意。 周朗夜終于在白輝身上用盡了最后一絲耐心。 他也曾想過要讓白輝回心轉意,以為只要把他留在身邊,他們總還有余情未了的回溫。但他從來不知道那個曾經愿意為他舍棄一切的人,在決意不愛了以后,竟是如此難以挽回。 白輝這個人,可以有么多不識時務呢。當初人人都對周朗夜這個倉促回國的私生子避之唯恐不及,他偏偏毫不猶豫地捧著一顆心往上湊;到如今周朗夜手握著周氏的實權,眾人將他捧得高高在上了,白輝卻只想從他身邊離開,就連扮演一個貼心情人都演得不成樣子。 周朗夜的眼神變冷了,轉而掐住白輝的臉,半笑不笑地說,“白輝,是我把你想錯了......既然你覺得我喜歡看你求我,養你就像養狗,那我們就試試,你這只狗該怎么求人?” 說完,他一把拽起白輝,將他拖出書房,徑直拖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最后重重貫倒在樓上的護欄邊。 作者有話說: 明天連更,先抱抱小白... 第46章 那就如你所愿,當個畜生 白輝的后腦猛撞在一處微凸的扶手雕花上,眼前頓時一黑,還不等他撐坐起來,周朗夜已經抓著他的肩膀把他壓回護欄,另只手探到他腰間摸了摸,發覺他今天配了一條帆布腰帶,立刻不由分說地解了下來。 白輝猜到了可能發生的事,惶恐之下抬腳猛踹。周朗夜也不閃躲,生生在腹部受了他兩下,旋即使力壓住白輝的膝蓋,又擰著白輝的手腕,把那根帆布腰帶緊緊纏了上去。 當年他周朗夜在加拿大念書時,曾和一幫朋友參加過幾次野外求生的訓練營,懂得一些專業系繩的方法。因為不打算給白輝掙脫的機會,他用上了一種雙套結的系法——被縛者一旦掙扎,繩結反而會越收越緊。 他將腰帶的另一頭扣在了樓梯扶欄上,然后動作粗暴地脫掉白輝的t恤,把整件衣服反套在白輝手腕處,蓋住了那個繩結。 繩結的位置捆得太低,白輝幾乎無法坐起。地板傳來的冷意,整片地往他裸露的皮膚下滲透,空氣似乎也凝滯了幾秒。白輝背抵著地板,眼中閃變過各種情緒,好像已不認識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 樓下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聽著響動像是秦阿姨走到了客廳的魚缸邊,準備給熱帶魚投食。 他們兩人就處在魚缸位置的正上方,如果秦阿姨聞聲抬頭,可以清晰看到二樓轉角的圍欄外系著一個黑色繩結,上面套了一件衣服,而白輝被縛的雙手也在圍欄后隱約可見。 周朗夜仍然壓制著白輝,方才那一瞬的冷戾決絕從他神情里褪去了,他以手背拍了拍白輝的臉,用一種上位者的從容眼神盯著他,淡聲道,“你再叫大聲一點,說不定秦媽會上來看看你?!?/br> 說完拽了拽繩結,像是要確認系緊了,繼而起身去了一趟書房,再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個顏色有些斑駁的瓶子。 白輝不知道那里面會是什么,二樓的走廊沒有開燈,九月傍晚的昏黑已經翻涌上來。周朗夜每走近一步,他的恐懼就加深一分。 樓下還在不時傳來秦阿姨打掃房間的聲響,白輝往后縮了縮,不敢造出太大的動靜,繩結將雙腕捆得太緊,他躺在地上無法掙脫,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拍打上岸的瀕死的魚。 周朗夜在他身旁蹲下,面對白輝的搖頭抗拒,他無動于衷地伸出手,鉗住白輝的臉,說,“既然要給我當狗,那就拿你試試藥效吧?!?/br> 大約在幾周前,周朗夜領著白輝去過一個飯局。白輝不像別人帶的小情兒那么可意來事,席間駁了兩三回周朗夜的面子,周朗夜既已摸著他的脾氣了,反倒只能無奈縱由著他。 經營會所的老板當時也在場作陪,他做的是迎來送往的買賣,自然有幾分眼力見,又一心想要巴結周朗夜,臨走時主動給周朗夜遞了一個包裝嚴實的盒子,說,“這是好東西,周總。沒有副作用,保管你養的那個小東西從此服服帖帖,您放心試試?!?/br> 周朗夜沒想過要用這個,帶回家后扔在書房里忘了處理,偏偏今晚被白輝激怒了,那種折磨人的狠勁從心里竄起來,他自己一時也收拾不住。 這時他摁著白輝的頭,另只手彈開了瓶蓋,將其中一頭塞到白輝鼻腔中。白輝猝不及防吸入一股氣體,臉色幾乎立即就變了,呼吸凌亂起來,唾液咽得很急,好像瞬間被抽走了一半的神魂,掙扎的力氣隨之銳減。 周朗夜看著他的反應,像是有些滿意,說,“原來見效這么快?!?/br> 說完又摸出一顆橢圓的藥丸,撬開白輝的齒關,抵著他的舌頭將藥丸塞入口中。一直推到舌根處,確定他整粒咽下了,才把兩根手指從嘴里退出。 在他松開白輝時,冷不丁聽見白輝嘶啞著聲,咒罵了一句不知什么含糊不清的話。 周朗夜認識白輝這么久,記憶里從未聽他罵過人,不由得薄唇勾了勾,耐著性子問他,“輝兒,罵的什么?” 他叫他叫得這樣親昵,好像他們是一對契合戀人。然而聽到的卻是白輝從未有過的直呼其名。 “周朗夜......” 白輝嘴唇發顫,唇瓣是濕潤暗艷的,引人遐想,在昏暗中泛起一層詭異而情欲的紅,也讓周朗夜迅速產生了某種沖動。 “我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種畜生......” 真的不像白輝會說的話。 周朗夜心里倏然空了幾秒。 大概都瘋了吧,他想。那種愛而不得喪心病狂的極致,就是周朗夜和白輝的最佳寫照。 他湊近了白輝,咬著他的耳垂,慢慢地說,“那我就如你所愿,當個畜生?!?/br> - 白輝如果不是在十六歲那年遇見周朗夜,他這一生大概都會過得安穩許多。 或者上天憐憫他,讓他在足夠成熟的時候遇上對方,能夠認清周朗夜那張斯文英俊的表皮下隱藏著的危險屬性,他也會在不慎心動以后懂得適時抽身。 十六歲這樣的年齡太青澀也太盲目了,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周朗夜要白輝的赤誠癡心,又要白輝的進退識趣;他要向白家尋仇,卻要白輝給他真愛。 他自己分明不信婚姻,偏偏給白輝買了一枚婚戒強迫他戴上,睡覺洗澡都不準白輝脫下。 白輝好似一簇曾經懷揣熱望的焰火,等不到他的黎明了,最終落在一場冷寂無聲的長夜里。愛不得,恨也不得,留不得,脫身也不得。到了痛罵周朗夜“畜生”這一刻,他心里更恨的其實是自己。 周朗夜把他扔在二樓的這塊小平臺上,轉身就下了樓。藥效漸漸起來,白輝躺在地上,眼前環繞著迷離錯綜的幻影,下腹也不受控制地燥熱起來。 過了不多久,他依稀又聽見陶芝的聲音又從樓下客廳傳來,好像是來給周朗夜送文件。 周朗夜是有意的,白輝心想。這些平日熟識的人就在與他上下幾米相隔的地方,而白輝卻以如此不堪的形象被縛在這里。他不敢發出聲音,不敢讓樓下的人覺出異樣,只能張著嘴無聲地喘著,身體里那股熱潮肆虐作亂,生理性的眼淚從眼眶滑出,他在絕望中嘗到了苦澀咸濕的味道。 - 待到陶芝離開,周朗夜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白輝已經在上面待了快有四五十分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