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白輝?!蹦腥巳匀恍χ?,但是搖了搖頭,“你這不是求我幫忙的態度?!?/br> 這一次白輝沉默了大約三十秒,他想起了包廂里的那些人,他們都簇擁在周朗夜周圍,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討好和恭敬的神情。最后他開口道,“我mama說,她曾經做過一些對不起顧阿姨的事?!?/br> “......希望周總給我機會,讓我替她道歉彌補?!?/br> 最后一句話,白輝說得慢而艱難。他在大銀幕上演過很多栩栩如生的角色,這一刻卻無法把自己演得游刃有余若無其事。 他不知道愛情的盡頭是什么。甚至在他離開周朗的這段時間,他仍然會不時地夢見他,分離好像沒有結束他的愛,夢里的男人仍有柔情繾綣,也會給白輝親吻和擁抱??墒钱敯纵x從包廂門口一步一步走到周朗夜身邊,就那么短短七八米的距離,他的心忽然就冷掉了,長達六年的感情一下子灰飛煙滅。 他垂著頭說“讓我回來吧”的時候,一直看著那支燒灼的煙頭,覺得自己心上好像被燙穿了一個洞,永遠都不會再愈合。 周朗夜聽他說完,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臉,把他拖到自己跟前。 “如果不是童昕給你施壓,你還不會回來是么?” 白輝從男人眼底看到了隱現的薄怒,他以為這種情緒是沖著自己母親曾經的所作所為而去,于是極力要將其繞開,“和她沒有關系,只是我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條件和你談......” 白輝的確不知道,周朗夜想聽的無非是一句最簡單的想念。哪怕白輝言不由衷地說想他,周朗夜也會相信。因為過去的三個半星期,周朗夜并沒有比白輝好過。 所以他用盡手段把白輝身邊最親近最重要的人一一挾制住,斷掉白輝的退路,逼迫白輝回來,讓白輝明白他們之間沒有好聚好散的可能。周朗夜要白輝這個人,也要他的心,還要讓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不敢再動一分一毫離開的念頭。 周朗夜在光線昏暗的車里盯著他,短暫的靜默過后,白輝有些逃避地往后退縮,旋即被男人壓著肩膀推進了座位靠背,然后又被極其粗暴地吻住了。 白輝的嘴唇是冰冷的,周朗夜也沒有給予他變暖的溫度。 他閉上眼睛,校服外套被掀了起來,一只帶著薄繭的手開始往他身體深處探索,而白輝沒有再掙扎。盡管撫摸和親吻里不再有曾經熟悉的氣息,他還是張開了嘴,而后又被迫張開了腿,任由周朗夜肆意掠奪和侵犯。他試圖讓自己的感知和身體剝離,不要去感受正在發生的一切,周朗夜還沒有答應要幫白家度過難關,白輝是談判的人質,也是唯一的籌碼。 白輝以為自己會哭,然而他沒有。 他曾經為周朗夜掉過眼淚,感到過愛里的紛擾絕望,但是現在和以后都不會了。 車上沒有潤滑劑,也不是一個合適的做/愛場所。白輝被弄得很難受,是那種身不由己的羞恥感,和最原始的欲望交雜在一起。他的第一次和此后所有與之相關的經驗都是周朗夜教給的,這個男人太了解他的身體,更甚于白輝自己。 白輝咬緊下唇,一直咬到破皮出血,卻渾然不覺疼痛。周朗夜發現后鉗住了他的雙頰,迫使他松口。 周朗夜是衣衫完好的,白輝則與他相反。車外的街燈在快速地閃變交錯,照著白輝裸露的皮膚,那層底色是蒼白的,上面已經有了一些強制掐咬留下的痕跡。白輝仰著頭,壓抑著身體的反應,眼里好像有掠過的浮光,最終又都沉入黑暗之中。 最后他在周朗夜手里達到高潮時,轎車正好在一個路口的紅燈停下來。 起伏和顛簸消失了,白輝卻止不住地發顫,感覺自己在情欲的沖撞下碎成了很多小片,無法再拼湊起來。 周朗夜俯下身,貼在他耳邊問他,“走了這么久,想過我嗎?” 白輝經過良久的平復,啞著聲說,“想過?!?/br> 周朗夜又問他,“還走嗎?” “不走了?!卑纵x的眼尾籠在陰影里,似乎滲出一種凄冷的艷色。 周朗夜又一次吻了他,舌尖慢慢舔過他仍在出血的下唇。他們彼此都嘗到了那種腥澀難咽的味道。 而后白輝聽見男人說,“你jiejie的事,我想想辦法?!?/br> 白家的變故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一地,而周朗夜只撿起其中一塊,或要將其擺正。 白輝心里清楚,他落在一張逃不出去的網里了。周朗夜要帶他去一個可以永遠禁錮他的籠子,周朗夜是居高臨下且毫無破綻的掌控者,而白輝則有太多軟肋,他的每一個弱點都牢牢攥在對方手里。 短暫的逃離結束了。從此除了周朗夜這里,他再無處可去了。 作者有話說: 第44章 你就知道我會有這么一天嗎? 白翎離開看守所那天是個陰沉的星期一,厚重的積雨云覆蓋在平州上空,天將大雨的低壓氣氛籠罩著七月的城市。 白翎今年三十一歲,畢業于新加坡國立大學醫學院的眼科專業,做完三年住院醫師后回到平州創辦明視眼科醫院,在業界樹立了良好口碑,成為國內為數不多能完成眼膜轉換手術的私立眼科醫院。 她住在緊鄰市區cbd的高級公寓,養一只血統純正的布偶貓,有一名交往兩年的男友,帶給父母見過一次,暫時沒有結婚計劃。如果讓她列出一份心愛之人的名單,排在第一位的應該是弟弟白輝。 白輝是父母計劃外的孩子,他出生那年白翎已經八歲。白家夫妻總是忙于應酬而很少著家,白輝常常由兩名保姆照顧。白翎尤其疼愛這個弟弟,白輝三個月后斷了母乳,從此他喝的奶粉和輔食有一半都是白翎給他調的。 白翎在新加坡念書期間,兼職打工賺到的第一份收入就是給白輝買了一臺任天堂最新款的掌機。白輝輕率地向家人出柜那天,父親白禮睿氣急之下給的那一巴掌也是白翎替白輝攔著的。 她沒有白白心疼白輝,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拘留羈押,白輝本來不會向周朗夜低頭求助。 由于白禮睿還未成功保釋,童昕獨自一人cao持著白家上下,大概是自顧不暇了,甚至沒派司機來接白翎,還是白翎的一位朋友開車到看守所門口把她載回了家。 白翎洗了澡,換上一身干凈衣物,隨即開車前往青屏半山。住在這處別墅區的人物大都非富即貴,門禁很嚴,白翎在可視電話里與周家的傭人對話,說明來意。她想見一見白輝。 那位年近五旬的傭人告訴他,“小白和周先生出國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br> 也不等白翎再多問一句,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白翎的心緊了緊,對著失去人像的屏幕呆了幾秒,才慢慢把聽筒放回去,又慢慢走回自己車邊。 就在她去保安崗亭里做訪客登記的這短短幾分鐘時間,雨已經落下來了,陸續打在她肩上,洇開小片的濕漬。 別墅區前門的道路空曠,午后一點這個時間段,幾乎沒什么上山的車輛。白翎在車邊站了幾分鐘,雨勢漸漸變大,她只能進到車里。 車沒點火,雨刮器也沒開,窗外的景物很快因為傾瀉而下的雨幕看不清了。 白翎又嘗試了一次撥打白輝的手機號。 她不知道周朗夜把白輝帶去了哪里,只能猜測他們去往加拿大的可能性比較大。周氏的北美分公司設立在溫哥華,周朗夜剛從周澤那里奪過實權,或許是要去分公司進一步清理門戶掃除障礙的。 電話連撥了兩次,沒有人接聽。 白翎心里很亂,又轉入微信翻了翻白輝近來的朋友圈,自從六個月前白輝的動態就沒有更新了。在白翎的記憶里,那應該是周朗夜與韓琳訂婚前后的一段時間。 急雨拍打著車體,白翎耳中回響著一片錯雜的水聲。也許因為職業使然,她一直算是遇事冷靜的人,這一刻卻被各種無端的猜測攪得坐立不安。 北美時間與這里相差十二小時,算算白輝那里也是深夜了,接不到電話很正常,白翎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她在車里坐了很久,直到童昕給她打電話,她才想起應該去看看母親。于是發動了車,在瓢潑大雨中往山下開去??煲偟缴侥_下時,她突然收到一條白輝發來的信息:姐,好好休息,暫時不要聯系我,爸爸mama的事也不要擔心。 白翎減低車速,靠邊停下,退出導航的頁面,又把那條信息點出來看了一遍。 文字是沒有語氣和溫度的,但她好像隔著屏幕看見了白輝,還是那個眼神明亮氣質清貴的小少爺,有種不知人世險惡的干凈天真,總是好脾氣地勸著白翎要放寬心。 白翎抓著方向盤,頭低下去,她的指節因為攥得太緊而發白,額頭抵在方向盤上。這是入夏以來平州經歷的最大的一場暴雨,白翎受困在雨中,想到周朗夜不知會怎么對待白輝,她整個人被一種無處發泄的心痛和悔恨填滿。 - 手機屏幕亮起時,白輝正跪在溫哥華一間豪華酒店客房的床上,周朗夜扣著他的腰,見著白輝的樣子像是實在承受不住了,于是放慢了節奏,俯下身去一面咬他的耳垂一面說,“白翎的電話,接么?” 白輝似乎是用了一點時間才聽懂周朗夜的話,渙散的瞳仁倏忽收縮了一下,繼而搖頭說“不要”。他的嘴唇是濕潤紅腫的,雙眼也是,臉色卻透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過去的十天里他一直待在周朗夜身邊,夜晚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漫長,身體好像被開發過度了,所以白天總是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周朗夜因為要處理北美分公司的交接事宜,離開平州大約一周時間,就把白輝也一并帶來了。 白輝大多時候都留在酒店套房里,盡管周朗夜沒有明確限制他的自由,但他沒有隨意行動。白家亟待解決的那些問題仍然處于極其緩慢的進程之中,各方定奪無非是在周朗夜一念之間。白輝知道其中的原因,周朗夜也許只用了在周澤眼皮底下奪權時十分之一二的心力來對付白禮睿和童昕,但他們不是周朗夜的對手,幾乎無力反抗。 白輝是眼睛里不容沙子的那種人。他愛周朗夜時,愛得愿意為對方低到塵埃里,現在他的夢醒了,骨子里那股傲氣大概就是周朗夜最不喜歡也最想摧折的一點。 周朗夜有的是時間,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著他,再慢慢磨掉他的棱角和心性。 其實就連周朗夜也說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大概在他最起伏不定的那幾年里,白輝曾經給過他不可替代的安慰,見過他少有的脆弱頹喪,聽過他從未向人啟齒的往事,卻始終不離不棄地陪著他,直到周朗夜在董事會上冒險一搏,以微小概率實現逆轉。 于是在不知不覺間,周朗夜對于白輝產生了一種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近乎病態且戒不掉的偏執。 他甚至想過要就此放過白家夫妻,就算是看著白輝的面子上,也遲遲未對白禮睿和童昕下手??墒撬桶纵x之間的感情大概注定是無法善終的,上一輩的恩怨深重,周朗夜和白輝都難以清償。 最終白輝的不告而別深深刺傷了周朗夜,也讓他別無選擇。 當他犧牲一切所換取到手的權利又反過來賦予了他掌控一切的機會時,他把它首先用在了白輝身上。 - 白翎的電話連續響過兩次以后斷開了,手機沒有再亮起。 白輝被周朗夜摁在床上又折騰了十幾分鐘,最后連跪也跪不住了,兩條腿一直打顫,肩胛骨劇烈地起伏著,頭埋在枕間,發出一些支離破碎的喘息和嗚咽聲。 周朗夜把他翻轉過來,然后突然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只提袋,那里面放著一枚今晚他領著白輝去harry winston挑選的戒指。 白輝為此躲避了好幾天,借故各種不舒服,不愿和周朗夜出去。直到周朗夜告訴他,白翎的審查有了進展,如果最后一項有關藥品來源的文件能夠形成完整的證據鏈,白翎在隔天就能解除羈押。 白輝蜷坐在沙發里,聽后安靜了幾秒,繼而笑了笑,說,“那么就去吧?!?/br> 他穿著很不正式的帽衫和破洞牛仔褲,被周朗夜開車載到了莊重雍容的珠寶店里,態度消極地選擇了一款最簡單的內嵌鉆石的款式。銷售小姐把戒指包裝妥帖交給他們時,說恭喜的聲音都讓白輝覺得聽來太過刺耳。 此刻他還和男人緊緊結合在一起,周朗夜把戒指從首飾盒里取了出來。白輝不知被什么刺痛了一下,突然開始掙扎,但他的手腕被男人迅速鉗制住,一枚冰冷的戒圈隨即套在左手無名指上。 隨后周朗夜壓住了白輝戴著戒指的那只手,將他重新釘回床上。他們十指交纏著,掌心滲出細密的汗。房間里彌漫著放縱而混亂的氣息,白輝渾身上下好像都燒灼了火,一部分已經化作不會再燃的灰燼,另一部分還在向骨血深入滲透蔓延。 當他再度被推上傾覆浪尖的那一刻,眼前閃過一道虛弱的白光,而后似乎失智了幾秒。 潰散的意識有如游絲般緩慢地回溯,白輝再睜開眼時,周朗夜正執著他那只被戴上戒指的手,嘴唇在他的無名指處親吻磨蹭著。 白輝偏過頭,看著男人的舉動,過了一會兒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低聲問,“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會有這么一天嗎…?” ——明知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縱身而下??墒侨匀豢粗纵x投入地去愛,一廂情愿地沉溺,好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周朗夜起先沒有回答,而是把白輝抱起來往浴室走去。他用腳帶開了門,浴室里那個帶有按摩功能的浴缸已經盛滿鼓著氣泡的熱水。白輝被他放進水中,男人蹲了下來,掀了掀他額前的碎發,對他說,“白輝,如果我說我當時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白輝的兩只手搭在浴缸邊緣,先是看了一會兒周朗夜,而后又轉開了視線,整個人慢慢地往浴缸底部滑落。 周朗夜好像不明顯地笑了一下,手伸進水里,去摸他的身體。 白輝身上有新弄出的痕跡,也有陳舊的還未消散的痕跡。周朗夜很有耐心地從那些痕跡上一一撫過,像檢查一件自己親手雕琢的藏品。 白輝是很對周朗夜胃口的,他的每一處細節都能輕易地勾起男人隱伏的欲望。過去這種欲望的內容較為簡單,而如今因為他的逃跑和不由衷的屈服,則多了一些凌虐的以及折磨他的成分。 周朗夜顯然不是什么好人,一個敦厚純良之輩也走不到他這樣的地步。 白輝在水里沉了很久,久到讓周朗夜甚至也感覺心驚rou跳的程度。 他撫摸的手指從白輝的下身慢慢游移向上,最后掐著白輝的脖子,把他從水里猛地拽了起來,神情間浮起一抹怒色,沉著聲對他說,“不管是不是,就以白禮睿和童昕的為人,也是遲早要把你送到我床上來的?!?/br> 白輝整個濕透了,呼吸很急很重,從發絲到下頜都滴著水,樣子顯得狼狽又凌厲。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唇角勾起來,自嘲地笑了笑,說,“原來如此?!?/br> 作者有話說: 入v的第一章,謝謝大家追更~ 第45章 白輝,是我把你想錯了 夏天快過完時,白禮睿終于從拘留所里放了出來。他清減了快十斤,也添了好些白發,昔日那個氣度軒然的成熟商人的形象似乎一去不復返了,只剩下一種久被關押而留下的憔悴與陰郁。 童昕和白翎一同去接他回家,隨行的還有幾位白家的親屬,但是唯獨沒有白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