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朗夜流光》 作者:凌伊丶 文案: 他養了一株小蒼蘭,斯文敗類x高嶺之花 兩個人的九年,周朗夜 x 白輝。 小周總英俊冷靜,行事體面,最近有些傳聞說他養了一個人,是父輩世交的兒子,白輝。 白輝安靜優雅,帶得出手,最近常被看到一輛黑色賓利接他放學,據說他背后的人是周朗夜。 斯文敗類攻 x 高嶺之花受,年上/金主/強制/破鏡重圓。 ======== 第1章 周朗夜真的回來了 即使下了一整夜的雨,清晨的天空仍然不見通透晴朗。 平州的春天是具有迷惑性的,好像戴著很多張面具。日歷每翻過一天,它都會變幻出另一種樣子。 周朗夜回國三個月了,還是沒能適應這座城市過于潮濕善變的氣候。 因為即將帶領團隊進行為期一周的路演,這幾天他連續加班開會,忙得腳不沾地。 沈卓給他打電話時他正準備出門,車鑰匙已經拿在手里,沈卓在手機那頭開門見山地說,“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準備好了?!?/br> 周朗夜比他更簡潔明了,“好,晚點聯系?!?/br> 多一句閑聊也沒有,說完他們就各自摁斷了通話。 周朗夜把尾號為1817的號碼切入靜音模式。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號,里面只有兩個聯系人,沈卓是其中一個,另一個則是他母親顧嬋在世時用過的號碼。 周朗夜離開溫哥華的前一天,給那個十位數的手機號預付了五年的話費,總共三千加元。 最近一次撥打這個號碼是在他回國的兩周后。那晚他從夜總會出來,喝了很多酒,渾渾噩噩拖著西裝外套回到這間空蕩蕩的住宅,掏出快要沒電的手機看時間,突然萌生了要給母親打個電話的沖動。 長久的盲音過后,他聽到語音信箱開始自動播放機主留言,“你好,我是顧嬋,有事請留言?!?/br> 斯人已逝,音容歷歷在目。 周朗夜在黑暗中想起了很多事,有頭無尾的、荒誕不經的、從國外到國內,從周家到顧家……壓得他大腦沉鈍,身體卻越來越輕,好似漂浮在半空。 他一直沒有掛斷電話,直到最后手機耗盡電量自動關機,他躺在地板上昏昏睡去。 周朗夜本性不是軟弱戀舊的人,被迫定居在溫哥華的這些年已經足夠他想明白很多事。只是顧嬋走得太突然,沒有留下只言片語,甚至讓他一度懷疑自己回國的決定是否正確。 三個月不長,但也讓他掂量出了周家上下的人心向背。沈卓既然說為他準備好了,周朗夜出門時望了望樓外陰沉的天色,心想,那便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 周朗夜開著黑色賓利在早高峰的高架上穿梭,下了高新區的匝道口,他卻沒有照例右轉去公司,而是直行向前又開了兩個路口,轉到一條小巷停下。 車停在巷頭,他下車走到巷尾,擠在早起的食客里往低矮的小餐桌邊一坐,揚聲要了一碗豆漿一個煎餅。 他的父親周澤這時候應該已經到了公司,他卻坐在這里慢條斯理地吃早餐。 手機在褲袋里嗡嗡作響,周朗夜充耳不聞。 待到他繞道一大圈,再踏進恒鑫能源的十九層,周澤已經在辦公室里等了他近一個小時,臉色極為難看。 周朗夜兩手插兜,翩翩而入,笑著叫他,“爸?!?/br> 周澤嘴角抿緊了,“打你電話怎么不接?” 周朗夜神情仍然輕松,“沒聽見吧,我看看?!闭f著,作勢拿出手機,“三個未接來電,都是您打的?” 周澤拍了一下桌面,拍得不重,仿佛是把怒火都發泄在這一巴掌上了。 “我剛聽幾個副總說你工作努力,每天一早就到,忙到晚上八九點才走。你這又是找人給你背書了?” 其實同事之間評價周朗夜做事專注、能力過硬并非謬贊,只可惜周澤本就不信,加之周朗夜又在他視察工作這天姍姍來遲,周澤于是認定那些夸獎都不過是臺面上的吹捧。 周朗夜也不駁他,走到一旁的沙發里坐下,一雙修長漂亮的手交疊起來抻了抻指節,“他們在我手下做事,不講我好話怎么混得下去?” 說完,勾唇笑一笑,一副紈绔做派。 周澤大概想罵他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下了。周朗夜是他的私生子,也是他最小的兒子,因為種種原因被迫在國外生活了多年,周澤自問有些愧疚。 他壓下心頭的火氣,從皮椅里站起來,說,“走吧,我去聽聽你九點半的會議?!?/br> 周朗夜也跟著站起來,他182公分的身材,高了周澤半個頭。周澤走前面,他在后面緩步跟著。 父子倆穿過鋪著厚重地毯的走廊,周澤問他,“上次你去見的那個韓小姐怎么樣?” 周朗夜模樣好看,皮相骨相皆是一等的優越。剛獲準返回國內沒多久,就在平州的名流社交圈里掀起不小的波瀾。好些有錢人家的女兒都看上他了,背地里攛掇父母出面要和他結識。韓琳就是其中最有權勢一家的獨生女兒。 周朗夜半笑不笑地說,“見過一次,沒什么可聊的。后來韓小姐給我發了幾次信息,我沒回?!?/br> 周澤皺起眉,勸他,“你是不是嫌人家長得不夠好看?” ——韓琳只算得中人之姿,以周朗夜縱橫歡場的眼光或是看不上她的外貌。 “我才26歲,急什么?!敝芾室勾蛑珮O,“韓小姐那么單純,我和她牽牽手可能她就以為我要同她結婚,我招惹不起?!?/br>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到會議室門口,周朗夜的助理陶芝懷抱一摞文件正等著給他們開門,相親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了。 - 會議進程還算順利,周朗夜沒有刻意彰顯自己,但是該他過問的事情他都處理得分毫不差,周澤也挑不出他的漏洞。到了最后環節,聽著周朗夜和幾個團隊負責人核對路演流程,周澤不自覺地點了幾次頭。 過了個把小時,周朗夜攜著助理陶芝,一同送周澤離開恒鑫大樓。 周澤從直達電梯進入停車場,周朗夜目送他坐進商務車,繼而開出了辦公區域。待到折返回來時,陶芝對他說,“周總,今天有個攝制團隊過來拍攝恒鑫下半年的推廣片,你要不要過去看看?!?/br> 周朗夜覺得這種宣發一類的小事不必自己過問,正要說不去。陶芝又道,“企宣部那邊也想把這個作為今年的招聘宣傳片,下個月開始的幾所重點高校招聘就要播放這次的拍攝內容?!?/br> 恒鑫能源是周氏眾多產業之中比較不受重視的一間,平州這里的商業環境以it地產為主,政府方面不多扶持新能源產業。周朗夜一接手恒鑫就發覺這間公司最大的問題是欠缺專業相關人才,基層員工的整體水平跟不上公司發展需求。 既然陶芝提起了招聘,又事關恒鑫的企業形象,他覺得看一看也無妨,于是點頭應下,和陶芝轉道一樓大廳。 剛走進兩扇玻璃高門,就聽得正在實地取景的攝制團隊中不知是誰揚聲叫了一句,“白輝呢?白輝快過來!導演要給你加幾個鏡頭!” 周朗夜腳下頓住,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循聲看去。 在那一片不知從哪里招來的年輕群演里,赫然站著一抹頎長身影,短發剪得利落干凈,眉目俊美清雅。工作人員叫他時他正偏頭和身邊人說話,抬眼的瞬間,視線在空中與周朗夜不意相遇。 一時間人頭攢動的大廳仿佛被清場了,白輝眼里再看不見旁人,愣愣地望著幾米開外的周朗夜,嘴唇動了動,好像是要叫他“朗夜哥哥”,又好像要叫他“學長”,只是隔得遠了,周朗夜聽不分明。 周朗夜心里一道閃念:這孩子怎么會在這里??? 而白輝想的卻是:原來那些道聽途說的消息都沒錯,周朗夜真的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預收,我來啦~ 第2章 長高了啊白輝 周朗夜初見白輝,是在白輝十六歲的生日宴會上。 那年周朗夜剛從本碩連讀的多倫多大學商學院畢業,暑期回國度假。他的身份在周家內部尚很微妙,周澤帶他共赴的場合不多,只因與白輝的父親白禮睿私交甚篤,加之白輝的生日派對也算不得什么正式場合,周澤這才領著周朗夜一同去了。 周朗夜此前多在國外生活,與這些到場的叔伯或同輩都不太認識,在派對上隨便喝了兩口酒,覺得社交冗繁無趣,就獨自走到花園里透氣。 當時天光未盡,白輝家的后院里搖曳著姿態溫婉的小蒼蘭,微風拂起淡淡花香,于暮色之中很是宜人。 周朗夜正對著成片花海兀自出神,不遠處走來一個白衣少年,見到他的一瞬,似乎也愣了愣。 周朗夜一眼便認出這是半年前在東京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最佳男配角提名的白輝,白輝卻不認得他。 周朗夜立在花園邊沒有動,長身鶴立,平平看著身處園圃之中的白輝。 少年起初的訝異翻過了,眉目間斂過柔光,沖他展露一笑。 - 光陰倏忽而過,周朗夜怎么也不會想到,竟然在自己的公司里再次見到白輝。 他往前走了兩步,一道人影突然跳出來,搶在他之前猛地一把拽住白輝,嘴里說著,“還愣著干什么,導演要給你加幾個鏡頭!” 白輝眼里裝著周朗夜,被那個工作人員連拖帶拽弄得踉蹌了兩步。周朗夜不自覺地伸手一撈,又將白輝拉了回來。 攝制團隊的工作人員是個急性子,張嘴就是“你他媽的...” 周朗夜的臉上已不復此前周澤在場時的疏懶隨性,回看對方的這一眼頗為冷峻,加上陶芝也在一旁發問,“周總、怎么回事?” 工作人員才明白自己眼前這位就是恒鑫新來的總裁,立刻訕訕地松開了白輝。 企宣部的副經理也趕忙跑過來,半躬著身說,“周總您來了,我們這邊快拍完了,您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 “你們先拍著,等下再說?!敝芾室估纵x走開幾步,站到遠離人群的地方,沉聲問他,“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輝笑也不是,解釋又無從說起,怔了怔,有點尷尬地回答,“我來打工......” 周朗夜蹙眉看他,“來打工?”——白家一向捧在手心里的小公子,幾曾何時需要紆尊降貴來打工? 白輝轉頭瞥了一眼站著身后那幾個滿臉疑惑的人,說,“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公司...我是被經濟人叫過來拍一個宣傳片,說是當天結錢?!?/br> 周朗夜三年多沒見他,這時雖有疑慮,眼下卻不是說話的地方,就問他,“你什么時候拍完?” 白輝樣子很乖地站在他跟前,“本來說拍半天,如果要加幾個鏡頭可能就到下午吧?!?/br> 周朗夜今天的工作安排得很緊,暫時也沒空追究他出現在這里的來龍去脈,就和他說,“你拍完以后別走,等我下班?!?/br> 聽他這么交待,白輝好像有點意外,似乎還有少許的驚喜,立刻點頭應下了。 周朗夜走回拍攝現場前,又問了一句,“你現在讀大學了吧?” 白輝望著他,“平大的戲劇學院,讀大一?!?/br> 對話到此為止,白輝跟著那個態度變得客氣許多的工作人員去找導演,周朗夜則走到攝影機前大致看了一遍拍出來的幾個場景,又給了一些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