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東邊不亮西邊亮
…… 陸行赫沒想到陳覓仙能如此入戲,美麗的女人說假話都能說得如此動人,一瞬間他覺得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再去悟她的淚,像是背叛和剝離以前的自己的淚……她像是分裂了自己,這點讓陸行赫心驚:“陳覓仙!” 陳覓仙像是從夢中驚醒,愣了幾秒:“???” 陸行赫無意再玩下去,陳覓仙的狀態讓他心驚,要她說句違心的話會把她比成這樣,說來好笑,為什么她對姓梁的感情會這么深?在她心里,他就全無位置,甚至對他恨之入骨? 這么想著,陸行赫醋勁上頭,捧著她的臉決絕地吻上了她!粗暴急切地在她的唇上輾轉發泄心底的灰暗情緒。 鋪天蓋地的酒味襲來,陳覓仙難受地避開他,堪堪偏開時,陸行赫緊緊抵.著她,他像是得到了什么寶貝的證據一樣地宣告:“你說我是你最愛的男人?!?/br> 陳覓仙想否認,可她剛剛的確說了這句話,眼前的陸行赫說這話時話音急切,有些低姿態,和平時居高臨下、發號施令的他截然不同,專注于她的墨眸里流轉著瘋狂癡戀種種情緒,令她有點恍惚。 他說完,狂風驟雨一般地吻住她,和她十指相扣,不給她反抗地機會,陳覓仙被吻得險些缺氧,被吻得發出唔唔的聲音,又被他霸道地壓在了書房的沙發上…… ——我最愛的男人是你,行赫。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讓陳覓仙恍惚,驟然忘記自己最愛的男人是誰,兩個男人姓名在心頭橫沖直撞,她像是深愛梁越,可她剛剛眉目深情地對陸行赫說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像是有真有假,有拼湊有真實,她抓不住答案,連壓在身上的男人是誰都分不清楚,時而回到過去,是額汗淋漓粗聲喘息的梁越,又好像是現在,霸道到極點的陸行赫癡迷地吻著她的肩膀,褪下她的衣衫…… 可以說,這是二人發生關系以來最酣暢淋漓的一次,陳覓仙像是丟了魂,平日被他壓著折騰,存了抵觸和排斥,但今晚她被他調弄成了一灘水,眼神迷離地任他擺布,一次次潮水把她拋起落下。 陸行赫把她的微妙變化看在眼里,醋意和妒火沸騰,以為她把他當成了梁越,要她看清他是誰。 陳覓仙睜開淚眼婆娑的眼,張著嘴沒有說話,陸行赫一剎那明白過來,她自己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只是受欲望擺布,因為現在在陳覓仙的認知里,他和梁越好像都是她最愛的男人,她和兩人之一上床都是正常的。 現在陸行赫后悔了,后悔今晚如此比她,如果不比她,她起碼知道她是和他做.愛,他是她的男人。 …… ——為什么受傷的總是女人?作為妻子何其無辜! 夜深,在廣仁寺的住持禪房,陸祝耳畔一直回響這句話,茫然地環顧四周,他好像看到了燕兒,他燕兒燕兒地呼喚她…… 事情回到二十八年前,那年出了一樁大事,亞國皇室比宮事件,陸祝厭倦再當太子,比宮女王。 起因是弟媳吳盈的挑唆:大殿下,天下哪有做太子做幾十年的?姓鄭的活到八十九十,你們兄弟倆就等她到八十九十?這世間的名利富貴,來得太晚,味道會變,快樂也就不那么快樂了。 弟媳挑事要陸祝比宮,趕下陸鄭鳳而,他的妻子殷燕兒心性寬慈,一直勸他:不要這樣,交給時間。是你的終究是你的。 但陸祝還是邁出了那一步,結果籌謀不利,被陸鄭鳳而發現,在光明殿的殿外一步步走向他…… 陸祝下意識退,退到臺階邊緣,退到無路可退,等著他親娘憤怒的巴掌落在臉上。 陸鄭鳳而卻腳步一轉,狠狠扇了殷燕兒和吳盈一巴掌! 人到老年,陸鄭鳳而無法接受自己教子失當,大兒子二兒子想比宮這一事實,把責任推在兩個兒媳身上,都是二人歹毒地挑唆。 陸鄭鳳而要陸祝陸賀離婚,對今天比宮一事既往不咎。 陸祝知道女王整人的手段很多,要是不離,殷燕兒再在宮中,境地會越來越慘。 陸祝答應離婚,不顧在場的愛妻臉一下唰白。 陸賀同樣答應離婚,當場向女王表忠心:我無意這么做,是吳盈鬼迷心竅,蓄意挑唆,我才生出這條毒計。我同意離婚,早就該離了! 陸祝以為夫妻為了王位是一條心,他為了速求脫罪,即使把臟水潑向吳盈,她也會接下。 結果,吳盈并未接下臟水,質問起他:陸賀!是誰讓我去挑唆陸祝的?怨你媽活得長,怨你老婆生毒計,什么都怨女人?你自己不能行走,難不成女人當你媽,還得做你爸? 后來,陸祝為保全妻子離了婚,殷燕兒被逐出宮。陸賀沒有離婚,因為吳盈被查出懷孕,當時懷的就是陸行赫,女王網開一面,被剝奪皇室頭銜的夫婦搬出皇宮,以‘慈善’事業謀生,謀求東山再起。 再說殷燕兒,離婚離宮,在一次開車的時候,不知道是精神恍惚還是跟在車后的媒T窮追不舍,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這下,陸祝徹底心灰意冷,他以為離婚就能保住殷燕兒的,不料天人永隔,痛失吾愛。 殷燕兒死后,陸?;奶茰嗀囟冗^一段時間,崩潰到吃精神類藥物的地步,他怨女王拆鴛鴦,他這么愛殷燕兒,她是他生命里的一盞燈;又怨弟弟弟妹挑唆,陸賀吳盈這對佛口蛇心的豺狼夫婦;又怨一雙年幼的兒子聒噪地追問自己mama出了什么事,一次次把他的傷疤揭開…… 到最后,陸祝發現他最怨恨的人是自己,都說‘自作自受’,他接受不了日復一日的內心拷問、對殷燕兒的牽掛和追悔,遁入空門尋求清凈,由亞國皇室出資購廟,他改法名‘外凈’,寓意外界清凈,莫再擾他,當了和尚。 這就是陸行赫說的,皇室這些年為穩住崩潰的陸祝費了不少心血,讓陳覓仙不要去刺激他。 出家人的看破紅塵、五大皆空,當了和尚的陸祝全然沒有,頹靡時在寺內抽煙飲酒,酒醉一日,白天爛醉,夜間清醒,庭下如積水空明的夜,痛苦的清醒讓他一人在大雄寶殿里,不斷念誦經文,從普門品念至地藏經,從地藏經念至華嚴經,每每念時,屹立不動的他只有嘴巴在動,面容沉靜,看似高僧大佛、全無波瀾,實則心中激蕩,痛苦洶涌。他無數次地仰面看著高深莫測的佛祖,祈求諸天菩薩,遍天神仙,但凡有個法力高深的,讓他下輩子和燕兒再做夫妻,他不要名不要利不要孩子,什么都不要,只要和她平平淡淡地相守,是他不對,是他荒唐,但不該讓殷燕兒一個女人承擔,她何其無辜! 今天,陳覓仙的話揭開陸祝心中的傷疤,他下意識走開,走到無人處心有戚戚,倉惶地四下張望,原來過往如影隨形,無論他念多少佛經,祈求多少次和燕兒的美好來世都避不開。 人是有心理防線的,久久不能平靜的陸祝讓殿下府轉告陸行赫今日一事,他沒有提起陳覓仙在找前朝密道,他無意攪亂二人夫妻關系,只讓他侄子看好老婆,別再來寺里了。 …… 一液j1情,從書房到臥室,陳覓仙睡了一早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宮人為她端來午餐,說殿下晨起時交代,不要吵醒她。 陳覓仙想起昨夜,她跟失了智一樣,明明沒喝酒卻像喝了酒,他吻她她回吻,在床上很是配合,她沒想到自己會這樣,一定是他昨晚喝酒,親她時唾液交換,連帶她也醉了,一定是這樣,沒有別的解釋。只是,這個說法,她實在騙不了自己,她是怎么了? 陳覓仙吃午餐的時候,陳覓涵來了電話。 陸行赫既然答應陳覓仙處理她哥的事,就會處理,晨起看報時吩咐維麒,把陳覓涵從開羅的豪華五星酒店挖出,派專機直接送往觀察團所在的非洲窮國,讓人安撫陳覓涵,要他好好工作,先吃一段時間苦,受下歷練,他作為妹夫日后不會虧待他。 話說到這份上,再任性的人想必都會聽從安排,可陳覓涵不是,他得知消息后暴怒! 他的想法是:他怎么說也是王妃的親哥哥、陸行赫殿下的妻舅,亞國的國舅吧?既然言明不會虧待他,那為什么要譴他去窮鄉僻壤吃苦受罪?意思意思擺拍幾張非洲照,證明他‘深入一線’‘工作不懈’不就行了?他現在一不貪贓二不枉法,規矩得不行,姓陸的還玩釜底抽薪這招? 不過,陳覓涵歷來‘識時務’,不會和陸行赫還有他的手下y杠,遇事只會找他的meimei。 在知道陸行赫無意改變,是陳覓仙提出要求,讓親哥踏實工作,改進性情之后,陳覓涵簡直在電話里咆哮,他從沒想過被親人背叛:“陳覓仙!你真把我當你親哥哥?一家人還玩背刺這套!你巴不得我死在異國他鄉是不是?” 陳覓仙被她哥吵得頭疼:“哥,你討要國舅的待遇我攔不了,但是現在不是待遇的問題,而是你行事的問題。你在海亞受賄已是大錯。我了解過,你受賄的數目比起三殿下府的撥款可以說忽略不計,陸行赫私下撥給你這么多錢,你還覺得不夠,在海亞狂攬三瓜兩子,貪盡便宜。你這是怎么了?這已經不是待遇的問題,這是心理問題,得治?!?/br> 無論陳覓仙說什么,陳覓涵深感被背叛,覺得她嫁人后成了陸行赫的同路人,把他拋諸腦后,全然不顧兄妹情誼,這種時候,之前石星教他的‘東邊不亮西邊亮’的一計浮上心頭。 就在陸行赫和陳覓仙都以為陳覓涵滿腹怨言地去了某個非洲小國和觀察團匯合,一起工作的時候,沒想到一個月后,他某天在當地脫離了保鏢的監控,跳上飛機飛回了海亞。這事暫且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