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
蕭特末大喜道:“甚好,去館驛還是在別處?要不要派人去將富主使請來?” 蘇錦哈哈一笑道:“急什么,明日開始談不好么?” “為何要明日?”蕭特末拉了臉問道。 “因為……”蘇錦咂咂嘴道:“剛才我翻了黃歷,今日二月十四,黃歷上明明白白寫著‘忌會商,談判,交易諸事’;咱們不能犯了忌諱,所以今日是決不能商談的,否則得罪神明,我可擔當不起?!?/br> “靠!”蕭特末和劉六符差點一頭栽倒。 第六二九章后會無期 宋遼之間的談判一拖再拖,遼使蕭特末和副使劉六符不惜以放棄遼國之四點要求為底線,數番敦促蘇錦等人與之會商,并數次派人至樞密院禮房等處呈書抗議。 在宰相呂夷簡和樞密使杜衍的幾番進言之下,趙禎召見富弼和蘇錦,命二人盡快與遼使達成妥協。 蘇錦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慶歷二年二月十七日,遼使歸國的前一天,雙方就遼主提出的四條要求以及澶州之約的內容條款達成一致。 為了急于脫身,蕭特末等人一讓再讓,最終認可了宋朝對遼國四條要求的解釋。 蘇錦和富弼對遼方提出的第一點‘周世宗不該奪取瓦橋關以南十縣地’的答復是:景德元年雙方訂立的澶州之盟的條款中早已說的很清楚:“前此諸事咸不置懷”,遼方此刻再次提出大宋立國之前的事情是毫無根據的。 對于第二點‘太宗興兵三路北伐遼國,進攻燕薊,師出無名’的指責,蘇錦等人回應道:太宗進攻燕薊是因遼援北漢、阻撓我大宋朝統一所致,曲不在宋。 第三四條指責,則回應如下:瓦橋關南十縣地,己是異代之事,故不應重提,理由同第一條,澶州之約早已說過舊事不提。西賊元昊之事大宋認為元昊自其先人早已“賜姓稱藩,稟朔受祿”,現在僭號擾邊,理應討除,且事先己聞達于遼。 關于遼朝指責宋“備塞隘路,閱集兵夫”,認為這是“邊臣謹職之?!?。意思便是說邊境筑城建堡,設立工事乃是邊境守將的職責,也是內務,遼方不得干涉。 最后蘇錦提出,雙方應令“緣邊各守疆界,折書之外一無所求”,徹底堵住了遼使蕭特末和劉六符想退而求其次,謀求另外的好處嘴巴。 蕭特末無心戀戰,他已經嗅到了蘇錦和富弼在談判中的強硬的態度,另外蘇錦無意間的一句話更是讓他覺得再糾纏下去毫無好處。 那日談判尾聲,副使劉六符還想力爭要求些額外的好處之時,蘇錦竟然半開玩笑的道:“我等最近正要上奏朝廷,想重新審視澶州之盟的合理性,據我們來看,澶州之盟對我大宋并無一絲一毫的好處,每歲賜幣十萬,帛二十萬,換來的卻是一個空頭的名號;什么宋遼為兄弟之國,宋為兄遼為弟,結果如何?弟弟照樣不論長幼倫常,來找哥哥的麻煩,這樣的弟弟要來何用?須得加以懲戒才是?!?/br> 蕭特末一身的冷汗,這話里話外似乎透著一股子要廢除澶州之約的意味;澶州之約是兩國停戰交好的盟約,廢除了這個條約,則說明宋國無意在于遼國和平相處;以宋國現在的實力,他們如何有底氣這么做?答案只有一個,那便是宋國新式的火器給了他們強大的信心。 蕭特末當機立斷,果斷的將談判畫上了句號,本就空手而來,空手而回也沒什么大不了;敲竹杠不成,若是連僅有的好處都丟了,自己回去非被皇上給砍了不可;況且懷中揣著的火器制造圖紙須得趕緊送回國內制造裝備;一旦宋國真的撕破面皮,此物也可反制宋國。 在這種氛圍之下,雙方達成備忘諒解。 當晚,蘇錦將談判的內容寫成條陳進宮面圣,趙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蘇錦和富弼和遼使談判一開始,雖蘇錦拍著胸脯說此次談判絕不讓步半寸,錢、地、理都要占住。 而在趙禎的心中的底線便是,除了土地不可割讓之外,其他的一切好商量;呂夷簡和杜衍以及晏殊三巨頭也都表達了同樣的意思,那便是大不了再給遼國些好處,歲幣原來賜十萬,大不了現在增加十萬二十萬的,歲帛也增加個十萬二十萬的,遼人此來不就是想趁火打劫么?讓他們敲一筆竹杠,大宋換取時間全力和西賊周旋,這筆交易也算是值得。 而在杜衍和呂夷簡的心中,此舉也正好是拿問蘇錦的借口,不管做何種讓步,都會被呂夷簡和杜衍授意朝中官員參奏蘇錦富弼等人喪權辱國,人多力量大;當所有的人都來指責的時候,不用呂夷簡和杜衍親自出面,皇上也不得不對兩人進行適當的責罰以平眾怒。 可是現在的結果簡直讓人想都不敢想,真不知道遼使為什么起了頭挑釁,卻又很快的妥協,白白的來了這么一遭,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趙禎很快便以自己的名義寫了信,將這幾條答復羅列其中。 當然以趙禎的性格,他還是要說一些好話的,歷數兩國友好的歷史,大談兩國交好的好處,最后再和遼興宗耶律宗真稱兄道弟的打了一番哈哈,這才蓋了大印,交予富弼保管。 次日一早,趙禎在大殿之上接見遼使,命富弼將親筆信交給蕭特末轉交給耶律宗真;為了安撫空手而回的遼使,趙禎賞賜了些錢物,又備了厚禮讓蕭特末轉呈遼主,并殷切挽留遼使在汴梁多住幾日,看看風景。 蕭特末歸心似箭,哪還有閑心在汴梁城閑逛,當即提出告辭歸國;趙禎于是特命富弼和蘇錦設宴送別遼使云云。 十八日午后,遼國使節團開拔回國,蘇錦和富弼兩人在北門外十五里長亭設宴送別,主賓依依之意感天動地,蘇錦甚至即席賦詞一首送給遼使蕭特末,而蕭特末也在席上擊缶而歌唱了一首遼國草原上的蒼涼小調表達離別之意。 知道內情的都明白,這幾位十余日來相互勾心斗角甚至謾罵侮辱對方,無所不用其極,這番做派著實是假的不能再假;不知道內情的人卻認為宋遼兩國使者之間卻是是有了真感情,相互之間的兄弟之情溢于言表,足以讓人涕淚沾巾。 當酒席過后,蕭特末等人上馬欲行之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蘇錦命人押了七八名禿頭囚犯出來,說要送給蕭特末帶回遼國。 蕭特末訝異不已,富弼從小吏手中拿出一大疊的口供交給蕭特末,遼使這才發覺,自上次刺殺事件以來,自己在館驛中安靜自在的原因便是,元昊派來的另一撥刺殺死士已經盡數被蘇錦等人圍捕抓獲,口供都已經錄好了。 蕭特末真的感動了,蘇錦這小子還不算太壞,起碼自己的安全一直在他的庇佑之下,從那幾個黨項人糾結的肌rou和陰霾不羈的眼神中,他能看的出這些人都不是庸手;若非在宋人的庇佑之下,自己是否能安然而歸倒還真不一定。 高潮部分出現子啊最后,蘇錦命人臺上一口大箱子,里邊是一萬兩白銀,外加自己那張一萬兩銀子的欠條;這一下蕭特末居然鼻子一酸差點掉眼淚。 劉六符也是,當他看到那塊亡父遺留給他的玉佩也在其中時,差點便要抱著蘇錦大哭一場了。 “貴使遠道而來,我等接待照顧不周,萬俟見諒!若非貴使公務繁忙,我和富主使還真想跟兩位私下結交,好好交往交往?!碧K錦心里rou疼的很,若非趙禎嚴令他必須要將銀錢歸還,他才不會還回去一分呢,這可都是自己實打實贏回來的。 “富主使,蘇副使,這叫我等如何克當?蕭某為自己的感到慚愧,沒說的,你二位這樣的朋友我們交了,他日若是有緣,你們來我大遼國內盤桓,我蕭特末定伺候的兩位妥妥帖帖的?!?/br> 蘇錦哈哈大笑拱手道:“一定有機會,路遠水長,后會有期吧?!?/br> 眾人紛紛拱手而別,蕭特末懷揣寶圖、銀子又失而復得,一屁股的債又清理的干干凈凈,自然志得圓滿;,這一趟雖貌似功敗垂成,一丁點好處也沒撈到,但在蕭特末看來,這一趟賺大了。 第六三零章完美的局 富弼和蘇錦這次成功的談判震動了朝野上下,沒有人明白這里邊的原因,忽然間一樁的危機便就此化解,而且化解的無縫,大宋幾乎無傷的便駁回了遼國的無理要求。 而且接下來的幾日,邊境上傳來消息,集結的遼兵漸漸撤離,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突然間便緩解了下來,可見遼國朝廷上下對這次談判的結果是默認了的。 這可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初始幾日,朝位重臣尚且憂心忡忡,他們一致認為這是遼國使者的緩兵之計,見達不成目的,便抽身而退,回到國內之后,自然會是大兵壓境;可誰也沒料到此事就這么無聲無息的了結了。 朝堂之上雖疑竇叢生,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否認;朝臣們刨根問底不遺余力的想問出緣由來,蘇錦和富弼給出答案只是:“遼使畏懼我威嚴,經我等開導勸解之后,幡然醒悟,遂主動撤回不情之請;此乃托浩蕩,皇上鴻威所致;我等在其是穿針引線曉以利害罷了?!?/br> 眾臣大翻白眼,這話怎么不去糊弄鬼去?皇上龍威是有的,但若說遼人這么在乎皇上的威嚴的話,有怎么會有兩國之間曠日持久的摩擦和糾紛,又怎會敢起意提出無理的要求。 但蘇錦和富弼就是不開口說實話,眾人也無可奈何。 為沮喪的便是杜衍了,遼人鎩羽而歸他自然也是高興的,只不過這件事平白無故的便宜了晏殊,這可大大的不妙;這幾朝堂上的晏殊明顯的精神煥發妙語連珠起來,墻頭草般的朝臣們對晏殊的態度也明顯敬畏了更多,這說明大家都將此事的功勞聯系到晏殊的身上了。 一個是晏殊的愛婿,一個是晏殊舉薦的愛將,糧務之事也就罷了,這回想讓他們出丑,趁機搞臭他們,沒想到居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是足以讓杜衍嘔血三升。 富弼因此事大獲封賞,加封樞密直學士之職,趙禎甚至提議破格提任為樞密副使之職,呂夷簡和杜衍極力反對,說副使之職已定為夏竦,且夏大人已在動身回京的路上,豈能再另授他人? 富弼自己也極力的推辭高風亮節的表示:“臣但求大宋無事,不受遼國兵戈之患,陛下只需考慮如何強兵富民,危機再起之時可以從容應對便是,無需考慮臣職位之高低?!?/br> 趙禎這才不再堅持,但命富弼以樞密直學士之職掌侍從,備應對,仍知制誥,但俸祿品級提升兩級,實際上便是給了他三品大員的待遇。 對于蘇錦,封賞便簡單的多了,然趙禎明知這件事離開蘇錦恐怕辦不成,但由于蘇錦的硬傷——非科舉入仕擺在那里,為了不引起無謂的爭論,趙禎只能許諾蘇錦,科舉一旦,不低于四品的官職等著他,若是了,那也沒辦法,只能象征性的給些補償了。 蘇錦也不郁悶,他沒那些閑工夫來計較這些,只是趁著趙禎內疚的時候不提些要求也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便請趙禎給未來的銀莊題個匾額。 趙禎欣然應允,按照蘇錦的要求,提筆寫下了‘匯通’四個飛白體的大字,蘇錦就勢給銀莊起了名字,定為‘匯通銀莊’。 很多人為蘇錦鳴不平,蘇錦淡然處之,蘇錦明白,自己的錢還不夠,勉強爭得的官職,來的艱難,守住更難;還不如退后一步,讓所有的人都覺得欠著自己的,將來對自己的好處也許更大。 蘇錦和富弼等人的秘密并未保持太久,三司大人實在是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在一個yin雨霏霏的午后,晏殊大人被同僚拉著去喝酒,酒到八分時,有人按捺不住,開口詢問此事。 “深諳人心,審時度勢,順水推舟,妙不可言?!标淌獯笾囝^毫不吝嗇贊嘆之語。 眾官員忙著追問:“三司大人,我等愿知其詳,以解多日之惑?!?/br> 晏殊呵呵笑道:“就知道你們憋得難受,整件事都是個局,你不得不承認這個局設計的很巧妙,遼人懵然無知便一頭扎了進去,后還自以為得計,倉促歸去;真乃驚手也!” “大人,您說了半們還是什么都不明白啊?!?/br> 晏殊借著酒勁將整個布局和盤托出,眾人聽得如癡如醉,紛紛咂舌瞪眼佩服不已。 校場上的火器,埋藏在樹林土堆下邊的火藥,對談判無所謂的態度,必會給人遼人一種宋人有恃無恐的假想。 由此在設一小局,命人假冒子虛烏有的軍器監火器署監作萬松山,那個萬松山根就沒這個人,只不過是蘇錦從馬軍選的一名精明的都頭罷了。 遼使蕭特末等人連日尋找蘇錦想急于談判,這一切都在蘇錦的耳目之當蕭特末等人窩在汴水河岸邊的柳堤下窺伺的時候,卻完全不知道,河上數艘烏篷船上都有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遼人處于對火器的畏懼才會急于主動尋找蘇錦談判,而一旦有機會取得這火器的秘密的時候,遼人會放棄么?答案不言自明。 于是蘇錦便閉門造車,浣娘柔娘執筆,畫了一張火器制造圖,趁著蕭特末窺伺的時候,大大方方的交給萬松山,為了確保勾起蕭特末的欲望,蘇錦不惜冒著計策暴露的危險故意忽高忽低的漏出‘火器……布防’之類的話來。 當然蘇錦還留著后手,一旦蕭特末等人不上鉤,他會安排這位萬松山躲在哪個酒館喝個半罪,然后在蕭特末等人出現的時候,裝作將此信和錢袋遺落到地上,總之不讓蕭特末拿到那副圖便不罷休。 好在蕭特末的智商沒有蘇錦估計的那么高,這家伙甚至在了火器訓練的當晚便已經動了搞到火器制造方法的念頭,接下來的上鉤也就是必然的了。 拿到圖紙之后的蕭特末比任何時候都急于離開汴梁,這時候談判便顯得無關緊要了,當然蘇錦不會觸碰到遼人無法忍受的底線,只是將事情還原到出使之前的狀態便算是大功告成了,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不費一分一毫,不會有任何喪權辱國的條件產生,這一切便如洞房之夜你必然要和娘子嘿咻子一般的順理成。 后自然要提一提黨項人在其角色,黨項人的出現不得不說是個變數,要想設計成功,便不能讓黨項人在其局。 當蘇錦感覺到黨項人一定還會有后手的時候,拿捕黨項人便成了極為重要的事,萬一遼使真的被黨項人干掉,那事情便一塌糊涂了。 蘇錦救回府去的那個叫拓跋峰的家伙是個硬骨頭,肚子里服了毒藥,家小被元昊羈押這兩條足以讓他至死不吐機密。 蘇錦救他自然有敬重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想從他口出信息來,那晚抓了四人,拓跋恭和另外兩人逃脫,落腳的客棧然是人去樓空,但蘇錦發現黨項人的供詞及了拓跋恭特殊的身份,此人是西夏十二監軍司之一的右廂朝順軍司的一名監軍使,是一名職務在統軍和副統軍之下的高級軍官,此人作為死士來刺殺遼使,總感覺不太像是真的。 元昊不至于連高級軍官的家屬也給羈押起來,還讓這個拓跋恭吃一肚子毒藥跑來為他賣命,這個拓跋恭十有八九是來監督執行刺殺任務的頭兒;如果有其他的黨項人一起到達汴梁執行刺殺任務的時候,他們和這個拓跋恭之間必然有聯系;就像是丟卒保車一樣,前番的刺殺若只是傳達一個刺客陰謀被洞悉的假象,而當這種假象造成之后,誰來告訴后一批真正的殺手,這些人之間如何聯系?這個環節非拓跋恭莫屬。 找到拓跋恭,便要通過那個叫拓跋峰的硬骨頭;蘇錦自然明白,人都是有軟肋的,真正的硬骨頭是不存在的,除非是個沒有感覺沒有情緒的木頭人泥巴人;想讓一個肚子里塞滿毒藥,家人被羈押的人開口,嚴刑拷打不是好的辦法。 蘇錦選擇的是來軟的,孟太醫是個好醫生,皇宮職的經歷讓他對于毒藥無比精通,皇上的飯食每日都要測毒,這需要在醫術之外對毒物也要有鉆研。 慶幸的是,他居然能輕松的讓解了拓跋峰肚子里的慢性毒藥,孟太醫大為嗤笑黨項人的下毒手段,葫蔓藤這樣的毒藥也能難倒他的話,他馬上便自斷雙手從此不再行醫了。 人在生還無望的情況下反而會視死如歸,因為沒有別的辦法了,還不如豁達些。就像刑場上的囚徒都喜歡的一句經典語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這句話的意思其實不是無謂,而是無奈。 但當拓跋峰發現自己不用死的時候,他的硬骨頭忽然像是被醋泡了三個月一般,全部變軟了;蘇錦又給他出了個餿主意保全他的家人,那便是將他死亡的消息傳播出去,這樣元昊便不會再殺了他的家人;于是拓跋峰供出了一旦事有變故該去何處尋找拓跋恭的聯絡的地點。 接下來的事便簡單了,蘇錦順藤摸瓜,摸了一個又一個,將這幫攪局的黨項人全部抓獲,確保了后面的計劃的進行。 而蘇錦將黨項人全部交給蕭特末當然不是什么好意,他是要蕭特末時時記得西夏人刺殺他的事情,借蕭特末之口,挑起遼夏之間的糾紛,那才是真實的目的。 當晏殊把這一些統統說出來的時候,這些官員的眼睛都要直了。 這小子真的是十七歲么?這他娘的比七十歲的老狐貍還要jian詐,異地而處,自己這些人能在這件事上有何作為?要說唇槍舌劍據理力爭或還不難,但若是像蘇錦這樣,不爭不吵不鬧騰,精妙布局讓遼人自行退讓而達到目的,則是根不可能的了。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六三零完美的局: 第六三一章規律 不久之后,這一切便在朝中紛揚流傳開來,朝中眾臣本來就覺得蘇錦挺有本事的,得知這一切之后,腦海中蹦出的只有四個字:“智而近妖!” 這些話自然也傳到趙禎的耳中,趙禎大為贊嘆,聯系到蘇錦平日的行為,趙禎半開玩笑的私下里給了蘇錦幾字考評:狀元才、英雄膽、城墻厚的一張臉。.. 雖為私下議論,但這幾字考語還是不脛而走,很快便成了最為熱門的段子在京中流傳開來;不過眾人對于這個考評也有些不太理解:狀元才、英雄膽倒還好說,城墻厚的一張臉,怎么聽怎么不像是好話,皇上為什么要這么說蘇錦呢? 別人的不理解,在蘇錦身邊的人看來,這考評可謂貼切無比,或可稱是給蘇錦量身定做的考語;這話傳到蘇錦的耳中,蘇錦除了翻翻白眼之外倒也沒做特別的表示,因為他實在是沒時間來搭理這些,蘇錦都快要急瘋了。 禮部行文已經公告天下,三月初七三天定為去年秋闈的補考之日,紛紛擾擾的諸事散去,蘇錦驚覺原來留給自己溫書的時間不多了,蘇錦受夠了這幫老混蛋們什么都拿科舉說事,自己就算是干了再大的事,立了再大的功,若無正式科舉身份,怕一輩子也別想當個多大的官兒。 蘇錦倒不是非要當大官,關鍵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瞧瞧人家富弼,一趟差事辦下來,皇上都求著他當樞密副使,這家伙還假模假樣的清高,力辭不就,這德行簡直拽出屎來了。 蘇錦更看不得的是杜衍那幫人得意的臉色,一副幸災樂禍,拿別人的不開心來尋開心的模樣,趙禎的許諾就像是個香噴噴的大餅掛在那里,前提是要中科舉才能吃得到。 垂死病中驚坐起,十幾天后要考試,蘇錦再沒松一口氣的心思了。 好在晏碧云搞定了應天府繁華的地帶的一處門臉,又籌集了兩百萬貫本錢剛剛歸來;汴梁城中汴河大街的鋪面裝修也到了尾聲,晏碧云回來正好幫蘇錦照看。 蘇錦利用兩天時間,安排王朝張龍趙虎等人攜帶資費回各自師門請人手,晏碧云一人忙不開,又安排柔娘和浣娘跟隨晏碧云聽用,再命楊小四趕到應天主持應天府銀莊的裝修工作,這才基本上將前期的準備工作落實到人。 蘇錦從沒感覺到這么累過,原來開個鋪子竟然如此的繁瑣,以前在廬州的時候,自己動動嘴皮子,張老掌柜他們開辦分號就像是鬧著玩似的,過不了幾天便張羅完成,到了自己手里,居然覺得這么難;真應了那句話叫做瞧人吃豆腐牙齒快。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銀莊具體cao作的培訓,這件事只能是自己親自來做,帶來的人手都是蘇記的伙計,雖然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人手,但銀莊對這些伙計來說還是陌生的,很多的經營細節跟傳統的買賣差別巨大,伙計們根本就不懂怎么運營,就算是蘇錦自己也只是憑借后世的記憶摸索中前進;好在這個年代倒也沒那么多的金融風險,銀莊的經營也相對的簡單,所以蘇錦斷定風險不大。 培訓之事只能等解試之后才能抽空去做了,距離銀莊的開張也尚有時日,時間還來得及,當一切安排妥當,蘇錦終于可以安心的坐在書房攤開那些讓人目眩頭昏的經史子集的之時,已經到了二月下旬,留給蘇錦的時間已經屈指可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