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蘇錦一肚子心思,哪有時間跟她啰嗦,默不作聲的往里便闖,小嫻兒張開雙臂橫著身子攔住他道:“干什么你,光天化日的,強闖么?” 蘇錦火起,一把將她撥到一邊道:“我有要事見你家小姐,無禮之處容后道歉,別耽誤我時間?!?/br> 小嫻兒乍著嗓子道:“哎呀,還這么橫,你把自己當此間的主人是么?” 蘇錦頭也不回的往里走,理也不理她,小嫻兒不依不饒的跟在他后面急追,嘴巴里說個不停,言語已經對蘇錦毫無尊重可言了。 “嫻兒,你還懂不懂規矩了?這般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标瘫淘瞥霈F在房門口,冷著臉斥道。 “小姐,他……”小嫻兒委屈的要死,還不是為了你的名聲,不然我犯得著這樣么? “你怎地這般的不懂規矩,蘇公子既然清早便來,定是有急事找我,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說嘴?都是我平日縱容你們,現在管閑事管的太多了,若再如此,你便回汴梁去,省得你在這看什么都不順眼?!标瘫淘剖钦娴幕鹆?。 小嫻兒傻了眼了,小姐已經完全被蘇公子迷惑了,天麻花亮蘇錦便來了,這樣發展下去豈不是半夜要來敲小姐的窗戶了,這樣下去,小姐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小嫻兒心氣苦,又不敢回嘴,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蘇錦見狀,忙道:“是我不好,小嫻兒沒錯,這事太過緊急,我是來找你家小姐商量的,今后我一定注意,嫻兒meimei莫哭,稍后我去給你買蟹黃包賠罪?!?/br> 小嫻兒抽抽噎噎的道:“小婢不是故意打攪蘇公子和小姐,只是昨日我在前面幫忙,已經聽到有人開始風言風語,小婢這么做不也是為了小姐和蘇公子好么?萬一那些人嘴巴不干不凈,將小姐說的不堪,可怎生是好?” 蘇錦和晏碧云同時色變,沒想到這么快便有風聲了,晏碧云來應天府知道的人不多,有人已經圍繞著這件事散布言論,顯然是有心人在盯著自己二人。 蘇錦不禁捏了一把汗,上前作揖道:“是我不慎,姑娘說的對,但今天這事實在緊急,我也是沒辦法才一大早趕來,說完就走,書院那邊還要去進學,我還有一大堆的章要作,我也沒辦法,嫻兒姑娘擔待則個?!?/br> 小嫻兒抹去眼淚扭身往外走,口道:“小婢出去給你們把著風去,也怪小婢沒問緣由,你們聊?!?/br> 蘇錦和晏碧云對視一眼,晏碧云笑道:“我代嫻兒跟你賠不是了,她就這脾氣,小孩子一般,但是卻是實心實意的為奴家好呢?!?/br> 蘇錦道:“我知道,是我唐突了,來的太勤了,今后我可要少來點,既然有人在議論,不能不加以小心?!?/br> 晏碧云紅了臉小聲道:“委屈郎君了,這般偷偷摸摸也不知何時是個頭?!?/br> 蘇錦呵呵一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今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和晏大人不是有一年之約么?一年很快就會過去,只要你恢復自由之身,我們便可以正大光明的來往啦?!?/br> 晏碧云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引著蘇錦進了閨房,兩人坐定,蘇錦便將昨夜發生之事與晏碧云聽;晏碧云小手緊緊攥著衣角,聽得心驚rou跳;聽到驚險之處時不時的發出驚嘆之聲,隨著蘇錦的講述,晏碧云也仿佛身臨其境,似乎與蘇錦共同經歷昨夜的兇險一般,待蘇錦說完,晏碧云雪白的額頭上居然滲出細密的汗珠子來。 “晏jiejie,我現在很是后悔逼那朱癩子寫了這張字據,這事當時我還很得意,事后一想,實在是將自己往泥潭里又邁了一步,若是那伙人得知我有朱癩子的親筆口供在手,恐怕再無寧日了?!碧K錦皺眉道。 晏碧云細細的思索了一會道:“昨日你來了之后,我便托人去打聽那伙人的底細,傳來的消息很是讓人擔心,今日即便你不來,我也是要去你處告知與你的,哎,你呀,又惹上了大麻煩了?!?/br> 蘇錦驚訝的道:“難道那伙人的后臺很硬么?” 晏碧云道:“豈止是很硬二字所能形容,那幫地痞的總后臺直通青天,天下除了一個人,怕是沒有任何一人能壓制住他?!?/br> 蘇錦變色道:“這么厲害,這消息可靠么?” 晏碧云道:“給奴家傳來消息那人乃是應天府一名從五品的官兒,當年受伯父大人之恩,后來應天府任職,名字不方便透露出來,因為此事牽涉不小,那人千叮呤萬囑咐叫我萬不可告訴無干之人得知;本來奴家也不認識,此次伯父來書院講學,我家在應天府又有產業,伯父才為奴家引見此人,為的是在應天府的生意多受照應,此人說話當不會信口雌黃?!?/br> 蘇錦心焦躁,道:“后臺之人到底是個什么官兒,一品大員么?” 晏碧云道:“一品大員倒也罷了,此人乃是當今圣上的侄兒,說起來你也認識,便是那滕王殿下?!?/br> 蘇錦差點沒一頭栽倒,沒想到居然是滕王趙宗旦在后面撐腰,難怪這幫人刀劍齊全,敢于公開報復殺人了,至于應天府衙門為何不干涉,事情很明顯,那唐介和這位趙王爺本就是沆瀣一氣,一丘之貉,這一點從那日書院外小酒樓上的偶遇便能得到明證。 “應天府東南西北城各有地頭蛇盤踞,相互之間明爭暗奪,爭奪地盤收取百姓的所謂盤子費,其實就是不勞而獲欺壓盤剝百姓,這四處的地頭蛇表面上跟滕王一點瓜葛沒有,實際上他們的總頭領便是王府一名姓秦的幕僚,可想而知滕王在其扮演的便是幕后靠山的角色了?!标瘫淘奇告傅纴?。 蘇錦問道:“我就想不明白,趙宗旦貴為滕王,怎地跟這些下三濫的地痞閑漢流氓攪到一起了,這不是自降身份么?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晏碧云戳了一下蘇錦的額頭道:“你呀就是有時候犯糊涂,你道這筆盤子費是個小數目么?四城每月收取盤子費近十萬貫,一年下來一百二十萬貫,這可是塊大肥rou啊?!?/br> 蘇錦伸出舌頭半天縮不回去,一百二十萬貫一年,這是多么大的一筆錢,難怪身為王爺也要染指這黑道利益了。 “伯父曾言道,去歲我大宋舉全國稅錢也不過三千八百萬貫,一個小小的應天府,光是盤剝百姓便可以得利如此,很難使人不動心啊?!?/br> 蘇錦咬著嘴唇道:“可以想象,除了下邊的留存之外,衙門里肯定也得了好處,所以利益均沾,便全部不顧百姓死活了?!?/br> 晏碧云道:“何止如此,這一百二十萬是上繳給王府那姓秦的幕僚之處,其實便是四城每月的份額便是十萬,不管下邊收了多少盤子費,多也好少也好一律上繳定額,這可是一筆旱澇保收的錢呢?!?/br> 蘇錦勃然站起身道:“然則下面自然窮兇極惡不懼殺人放火了,盤子費也會越來越多,因為多收便可多結存,下面的人也可以多撈一點,難怪老蔣巴掌大的小點心店一個月居然需要交納一貫多,這伙吃人不吐渣的惡魔?!?/br> 晏碧云嘆息道:“此事你怒也沒用,在應天府怕是無人撼動現狀了,你倒是打抱不平了一次,差點惹上殺身之禍,這么大的利益在此,豈會讓你輕易撼動?!?/br> 蘇錦怒道:“難道朝廷便無人察覺么?皇上對這事便不聞不問么?” 晏碧云微笑道:“傻郎君,萬事講證據,應天府上下已經被滕王經營的如鐵桶一般,何處尋覓證據?再說了,皇上即便得知,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還能主動來查不成?這可是關系到皇家的臉面呢?!?/br> 蘇錦默然不語,心憤怒,卻又感到一陣陣的無力。 第一八三章內幕下 更新時間:20120919 蘇錦呆坐了一會,從懷掏出朱癩子的那張字據,道:“原本打算將這一紙證據交由你保管,但現在看來這樣會給你帶來禍端,哎,都怪我小聰明,硬是要叫那朱癩子寫下這么一張字據,此刻脫手不得了,便是我銷毀了,他們也必不能信?!?/br> 晏碧云想了想道:“當時那種情況下,為了控制局面你這樣做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只是你不知道事情會牽扯這么大罷了?!?/br> 蘇錦點頭道:“牽扯到滕王的身上,自然是個大麻煩,我乃一介草民,還不至于自不量力到如此地步,硬抗是絕對抗不過去的,而且這一紙證據只能治那朱癩子的罪名,朱癩子只是個小跑腿的,扳倒他毫無作用,這張字據的價值實在有限,怎生想個辦法將這燙手的山芋給扔了,而且又讓他們知道我已經將這證據毀了,這樣或許會安生一段時間,我只求能挨到明年科舉?!?/br> 晏碧云見蘇錦垂頭喪氣,心里好笑,能把這憊懶的家伙愁到這個摸樣的事還真不多,先前打抱不平,現在又急于脫身,這可不符合這家伙的性格。 看蘇錦犯愁,晏碧云也無計可施,這事現在完全陷入被動,對方隨時暗地里會來找茬,那伙人都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蘇錦一干人確確實實處在危險之,而這張字據更是導火索,也許原本這只是個朱癩子氣不過來報復的簡單事件,現在既鬧出了人命,又弄了這張字據,便顯得與眾不同起來。 正想著,忽見蘇錦一拍大腿道:“有了?!?/br> 晏碧云嚇了一跳,問道:“有辦法了?” 蘇錦點頭輕輕在晏碧云耳邊道:“示敵以弱,先麻痹他們?!?/br> 晏碧云不明就里,眨巴著大眼道:“什么示敵以弱,不明不白的?!?/br> 蘇錦微笑道:“這事可不能就這么了了,只是我目前無力與之抗衡,所以暫且放下,你若以為我被他們嚇的屁股尿流那可就錯了?!?/br> 晏碧云啐道:“什么屁……啊什么的,滿嘴臟話,奴家還能不知道你的脾氣么?若不是怕連累其他人,你斷然不會妥協,肯定會將這字據捅上去,現在你做事能考慮到方方面面,倒是頗有進步呢?!?/br> 蘇錦正色長鞠到地,道:“知我者碧云也,你說碰見老蔣夫婦被打該不該管?” “自然該管?!?/br> “但是現在扯上這么一大串子惹不得的渾身帶刺的豪豬,該不該避其鋒芒?硬上豈不是自找倒霉么?” 晏碧云見他比喻的形象,不由一笑道:“自然要虛與委蛇才是?!?/br> 蘇錦道:“那就是了,所以咱們一方面要將此事報于晏大人得知,另一方面又不能胡亂硬來,初十是滕王殿下愛妃生辰,他邀了我,本來我不想去,但現在這一趟必須要去了?!?/br> 晏碧云道:“你是說……”說著比劃了個雙手奉上的手勢。 蘇錦笑道:“晏小娘子聰明睿智,這一下子便猜到了?!?/br> 晏碧云想了想道:“計策倒是可行,既擺脫了干系,又可以自保無虞,不過你真心想這么干么?” 蘇錦道:“我不想也沒法子,怕是不得不為之了?!?/br> 晏碧云帶著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蘇錦一眼,蹙眉思索了片刻,嘆了口氣,隨即催促著蘇錦快些去進學,言道在這已經盤桓了半個時辰,再不動身怕是又要遲到吃戒尺了。 蘇錦經她提醒,并沒有特別在意晏碧云那種奇怪的眼神,只是趕忙出門上車,臨行前還特意跟小嫻兒調笑兩句,把尚自郁悶的小丫頭逗得花枝亂顫,這才急吼吼的去了。 蘇錦心其實還有一個巨大的疑問,沒有在晏碧云面前提出來,因為那個問題太過敏感,說出來怕增加晏碧云的不安。 蘇錦一直有些疑惑,若說滕王僅僅是為了錢才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去撈,這就有些說不通了,滕王的食邑雖不大,但食邑上的收入和自身的俸祿絕對可以保證他幾輩子衣食無憂,就算家開銷再大也不需要這樣撈錢。 再說他收羅這些市面上的黑惡勢力于自身的名聲損害甚大,即便是保密措施再好,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有心人一打聽便可知曉,譬如自己和晏碧云只是稍微一打聽,便知道他是后臺,而那些地痞們也都嘴上不把關,那小胡昨夜不就神在在的問自己知不知道他是誰的人么? 如此便產生了巨大的謎團,滕王為了錢便不顧皇家體面和自家清明和黑惡勢力攪到一起么?他愿意給這些殺人放火的惡徒做后臺僅僅是圖財還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圖,這便是蘇錦所困惑的。 易地而處,蘇錦設想自己是個王爺,會不會因為錢便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答案很快被否定了;然則為了什么? 蘇錦細細的梳理開去,當今世上,蕓蕓眾生熙攘往來無非為那幾樣東西而已,女子還罷了,男子無非便是權錢色,身為尊貴的滕王,錢不缺,女人不缺,恰恰缺的便是這個‘權’字。 本朝皇家子侄封王封爵的不少,但自太宗以來,便只是尊貴的身份象征,太宗爺本身便曾權知開封府尹,經營京城數十年,最終京勢力全部掌控在手,蘇錦雖不學歷史,但也曾知道太宗的皇位來的不明不白,民間也諸多傳說,‘燭影斧聲’大雪紛飛之夜,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太宗能快速掌控局面,不得不歸功于他掌握實權時候的經營和構建,最后才順利登上權力巔峰。 當然這些都是蘇錦根據歷史傳聞的揣度,而實際上自太宗即位始,便下令親王貴爵不掌實權,卻又坐實了蘇錦的判斷,太宗極有可能是怕自己的手段為后世子侄所效仿,造成基業的動蕩不安。 滕王缺的便是權利,即便表面再榮光,再尊貴,也只是個空殼子而已,話說回來,他甚至連個州官的權利都沒有,那日酒樓上相遇,蘇錦怎么看也不能將滕王跟安分守己、安于現狀、平庸無能這些詞聯系到一起,那日滕王喜怒無常,卻又表現的謙恭有禮,活脫脫便是一個表里不一之人。 國人向來不憚以惡意陰謀度人,蘇錦也不能免俗,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一些不該想的東西上去,斂財、養匪,這是要干什么? 車子一頓,已經到了書院外,蘇錦收拾心情將這些揣度拋之腦后,他不愿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難怪李重和晏殊都曾告誡自己不要和滕王走的太近,此刻聯系目前的推斷,其定然是蹊蹺頗多。 無論如何,書還是要讀的,蘇錦比任何時候都迫切的渴望入仕了,這個世道似乎太過艱險,越了解的深,便越多一份擔心,沒什么比這種膽戰心驚的感覺更折磨人了。 …… 連續數日風平浪靜,蘇錦不敢掉以輕心,連上街的廚娘都吩咐人保護左右,到初十日早晨,蘇錦告了一天假,將精心挑選的禮物帶著,上了車,直奔滕王府而來。 今日便是要來行那示敵以弱之計,希望可以麻痹混淆滕王等人神經,此舉若成,便無需跟那滕王撕破臉皮,若是不成,蘇錦也打算不顧一切的抗爭到底,絕不做刀下的羔羊任人宰割。 第一八四章滕王府邸 更新時間:20120919 滕王府坐落在南四街和東六街的交叉處,應天府四城中東城最為繁華,南城次之,在東城集中了各色飯莊酒樓以及青樓勾欄等飲食娛樂之地,在東城正經的居民住宅都毗鄰城墻一帶,稍往里的路段上都被商家所占據。 但滕王府便是坐落在這些商家聚集之地,若是單以地段價值而論,光是對著東六街的王府大門便占據了十幾間旺鋪的范圍,蘇錦看到這樣的格局不由的惡意的想:要是砸了這大門改成十幾間布莊和成衣鋪,一年最少要賺他個十萬貫。 蘇錦沒有自知之明,居然命小柱子將騾車趕到王府大門前才停車下來,翻著白眼的小青騾子在王府前熙攘的高頭大馬之中顯得雞立鶴群獨具一格,惹得正熙攘而進的眾賀客側目而視。 蘇錦沒考慮那些,整整衣冠邁步走上高高的臺階,邊走邊四下打量,暗自贊嘆滕王府的氣派輝煌,高逾一丈的兩扇朱漆大門,上面遍布黃橙橙锃亮的銅釘,厚達半尺,這樣的門怕是開啟關閉也需得三五名健仆方能辦到;大門兩邊的瑞獸也和一般王府前的不同,并非‘猛以示心,仁而能馴’的石獅子,而是兩只高逾三尺的巨大麒麟獸。 蘇錦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段晦澀的古文來:含仁懷義,音中律呂,行步中規,折旋中矩,擇土而后踐,位平然而后處,不群居,不旅行,紛兮其質文也,幽問循循如也。 這是自己占據的這個小官人的rou身曾經的記憶,這段話便是說瑞獸麒麟的,意思便是說麒麟有一種仁厚君子的謙謙風度;主要是因為麒麟性情溫善,不覆生蟲,不折生草,頭上有角,角上有rou,設武備而不用,所以素有‘仁獸’之稱。 蘇錦暗自好笑,連門口的裝飾物也花心思來這般標榜自己,這位滕王殿下還真是煞費苦心,這種把戲也不知做給誰看的。 其實蘇錦根本不懂古代的一切隱秘之事,古人很多時候喜歡晦澀的表達自己,穿戴打扮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有著其用意,切莫以為這些事無人細究,恰恰相反,更多的人是通過這些細節來推斷這個人的品行和意圖,特別是玩政治的那些家伙們。 舉例來說,戰國時趙國名將廉頗曾以武勇冠絕諸侯,秦國進攻趙國時,趙王想重新啟用他抵御秦兵,但彼時廉頗已經老邁,又不太放心;所以便派使者去偷偷觀察廉頗的日常起居情況,結果那使者回來稟報說:“廉頗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大失所望,遂不用廉頗。 吃的雖多,但拉得也多,趙王自然以為是身體不好,排除郭開在其中的詭計不談,這件事便是典型的細究行為判斷對方的例子,其他諸如裝瘋賣傻、諸如沉迷酒色,諸如巨貪卻穿著破衣服的例子不甚枚舉,看來這位滕王殿下深得其中三味,迷惑的自然是大宋皇帝和天下人的眼球了。 正胡思亂想間,忽聽一人在臺階上高聲道:“那不是蘇公子么?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br> 蘇錦抬頭一看,正是一襲銀色錦衣,頭扎金冠,笑容滿面的在門口迎客的滕王趙宗旦,趙宗旦甩下眾人抱拳迎上前來,居然將一干前來道賀的官員們甩到了一旁。 眾人紛紛側目,竊竊相問:“這位小官人是什么?怎地王爺如此看重?!?/br> 問了半天居然無人識得蘇錦,門口一位黑衣老者笑瞇瞇的看著眾人道:“說起來嚇你們一跳,這位蘇公子只是個應天府學子而已,家里是做生意的商賈而已?!闭f罷嘿嘿而笑。 眾人聽出老者話中的譏誚之意,又得知蘇錦只是草民一介,出身是個低賤的商賈之身,頓時相互挑眉擠眼,竊笑不已,剛才被滕王的冷落也瞬間拋到九霄云外,王爺這是在作秀給別人看呢。 “恭賀王爺,草民蘇錦給尊夫人道賀來了?!碧K錦連忙行個大禮,高聲道。 “何必多禮,本王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和諸好友一聚,難得蘇公子賞臉,本王甚慰;不是說不能來么?”趙宗旦似笑非笑問道。 蘇錦再施一禮道:“王妃華誕,焉能不來,上月末,在下已回廬州老家一趟,將事情提前給辦妥了,今日無論如何也是要來賀喜的?!?/br> “哈哈哈,好好,請進府內敘話?!壁w宗旦滿面春風,轉身招呼眾人入內,留下那黑衣老者一人在門口迎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