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她馬上適時地把余下的話改為,“二來,民婦一直聽聞皇后娘娘是西凌的女中豪杰,所以,很想看看娘娘的天顏!讓娘娘見笑了!” 沈千染聽著她言不由衷的話,象臺下看戲人似的,悠閑地掃了眼前四位,懶懶一笑,眼波斜睨向她,“李夫人言過其實!” “不是的,其實我們來是……”丁夫人見李夫人不上當,一時心急脫口而出,與沈千染四目相交時,卻再也說不出口。 “夫人盡管直說!”沈千染聲音很平淡,面容如千年冰川,臉上沒有一絲的水紋,眼睛卻帶著明顯的笑,瞳孔里卻一片浮冰,丁夫人心中升起一抹古怪的懼意,她從不曾見過一個人的臉上會帶著兩種矛盾至極的表情。 “丁夫人?”沈千染瞳眸一瞇,竟使那張完美面龐蒙上一層陰霾,冷與怒之間轉換得如此微妙! 丁夫人眼角直在發顫,她終于發覺為什么李夫人突然改變主意了,沈千染的眼角雖然至始自終在笑,可那一雙眼睛卻是異于常人,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涼。 “皇后娘娘,婉兒聽娘親說,皇后娘娘的醫術高明,婉兒很羨慕,皇后娘娘能不能教教婉兒!”丁婉蘇見眾人不說話,終于悶得難受,或是因為年少,眉眼之間綻開的笑容永遠都是這般艷若燦陽,不知悲愁。 這句話說出來,莫說是沈千染都感到意外,連著素日毫無表情的鐘慧也輕輕蹙了一下眉峰,讓一國的皇后授她醫術,這小姑娘若不是假天真,就是真的蠢了! “婉兒,皇后娘娘要一個人打理后宮,哪有時間教你學醫術!”丁夫人也略顯尷尬,但她心中倒真希望沈千染應了下來。 “丁小姐要是喜歡醫術,可以找莫忠奇太醫學,我這邊可以幫你代引見!”沈千染含笑看著丁婉蘇,“莫老太醫醫術在西凌亦數一數二,丁小姐如果潛心學的話,不出三五年,醫術一定超過我!” 丁婉蘇一聽到“莫老太醫”哪里還敢應承,她平日在府中時,都被府里的老夫子給煩死。 “娘娘,皇上下朝了!”水玉不知道何時冒了出來,在眾命婦面前裝模作樣的朝著沈千染行了一個宮禮后,站到了沈千染的身邊,微俯下身,象是專門對沈千染說悄悄話,但聲音并不算很小,亭內的人都聽得分明,“皇上說他昨夜里睡得不夠,這會吩咐奴婢來接娘娘回寢殿,陪他瞇一會!” 沈千染面上一紅,馬上配合,朝著丁夫人和李夫人笑道,“既然皇上下朝了,那本宮就不多留二位夫人和小姐!” 兩們年輕姑娘一聽蘭亭下朝,小臉逐漸呈現出一抹激動紅潤,可一聽皇上并不出現,反而是宣皇后回宮,擺明了不準備見她們一面,不免大失所望。 她們進宮的時間是掐準的,就算她們的娘親提出的建議皇后不允,但到了這時辰也該是皇上下朝的時間了。依理,皇上聽說皇后在苑中接見朝庭命婦,怎么說也該露個面。 那她們就有機會一見天顏,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一個印象。 雖然她們也聽到很多人曾說過,帝后之間的感情非同尋常。但是,但凡自負美貌的少女,就有爭艷之心,總是幻想著,自已或許會成為一個例外。 沈千染站起身,李玉瑤突然走到她的面前,提裙跪下,“娘娘,民女有幾句話想對娘娘單獨說,懇請娘娘稍留步,民女只占用娘娘半盞茶時!” 李夫人心頭一跳,雖想不到自家女兒有這般的膽量,腦子一下就亂了,也不知道應該是阻止還是隨女兒的意思。 水玉的臉冷了下來,“李小姐,皇上傳召皇后娘娘,難道李小姐要讓娘娘違抗圣旨?” 沈千染低頭瞧向李玉瑤,見那一雙眸子迎上來,已不見方才那種少女純然的天真無邪,她神情寧謐如許,仿佛對一切淡然,沒有任何慌亂,聲音張馳有度,不徐不急,“懇請娘娘同意,民女有很重要的事想單獨對娘娘說!” 沈千染知道,她們的目的沒有達到,并不會知難而退,肯定會契而不舍地進宮,便點點頭,吩咐眾人退下。 眾人散開后,沈千染依然坐著,但并不吩咐李玉瑤平身說話。 李玉瑤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切入正題,“皇后成日在深宮,一定不知道如今朝局對皇上有多不利?;噬线@一次登基太倉促,雖然京城方面大致安排妥當,但地方大員那還有很多是先帝及瑞王的舊部?;噬系腔?,淮南郡王已暗中聯合這些人,想借機從西凌分離出去?;噬弦鈭D趁江南災患,淮南郡元氣大傷之際派兵攻打,拿下淮南郡,朝堂之上卻意見紛紛,除了有一部份本身與淮南郡有交往的,也有一部份是先帝一脈站著觀望的態度?;噬先粝肫崎_眼前的局勢,聯姻是最佳的方式。只要皇上娶了這些大臣的女兒,一切問題迎刃而解。提出這一點的首先就是信義候,可惜皇上地朝堂之上當場把話說死,如今,只有皇后提出,一切才有轉寰的余地。娘娘,皇上與您的感情誰也代替不了,玉瑤今日冒犯娘娘只是因為玉瑤自小認識皇上,知道皇上自小受先帝爺的有意壓制,皇上能夠得到這么多人的暗中支持,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的努力?!?/br> 清風吹過,沈千染見李玉瑤白衣凈潔,任著長袂飄揚,散發一種少女含春的怡然之美,腦?;芜^一道思緒,唇邊轉而浮現幽深笑意,不疾不徐地問,“你一個閨中女兒,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沈千染與蘭亭真正在一起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光,這幾個月她從不曾見蘭亭與任何女子有交集,甚至連從他人嘴里聽的機會也沒有。但她今日突然感到有些勿視了,蘭亭不近女色,但這樣風華無雙的男子,一定會奪走很多少女的芳心。 申柔佳是一個,但申柔佳的出身太低,用的手段也太不入流,所以,被蘭亭早早地掐死在萌芽之初。 但這個少女不同,如果沈千染料得不錯的話,這個李玉瑤芳心暗屬蘭亭已有些年頭。她早已有這心思,并足夠有耐性,一直在等待,并在最好的時間走了出來。 被沈千染一問,李玉瑤不施粉黛臉瞬時紅得通透,在沈千染眸光直逼下,咬了咬牙,決定道出實情,“實不隱瞞娘娘,玉瑤自小欽佩皇上,皇上五年前開始去玉瑤府里與父親談事時,玉瑤皆扮為奉茶的丫環服侍左右,父親知道玉瑤的心思,亦從不點破,所以……”其實最關健的是她知道她的兄長是蘭亭的人,那時她年紀雖小,就微微看出來,蘭亭連心高氣傲的兄長都能收伏,一定是人中龍鳳。 沈千染依然直視著她,也不知想起什么,竟是聳肩輕輕笑開,一時讓李玉瑤揣不出她是喜是怒,心生不安地避開了沈千染的眸光,果然,沈千染并不給她答案,只淡淡說了一句,“你說的,我明白了,你下去!以后沒有奉召不必進宮請安!”這個李玉瑤與鐘亞芙有些相似,誠府極深。對這一類的女子成為朋友是幸,但若成為敵人,亦是防不勝肪! 沈千染知道,打著進宮請安的卻別有居心的事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第二次。 她才不愿為這事讓自已堵心,所以,第二日始,蘭亭上朝時,她就帶著水玉和高漠出來逛自已的店鋪,查查帳,收收銀子,讓這些自以為是的婦人撲了個空。 回宮時,已是日落黃昏,蘭亭早已退了朝,可聽水月說,蘭亭出宮了,還留下話,可能今晚會很遲回宮,讓沈千染早點休息。 回到自已的寢宮,夜色正濃,她一時也睡不著,便躺在窗前青藤長椅上,便想著蘭亭剛繼承大統,這邊要應付朝臣,那邊還要提防趙家的余孽,忙一些,她自當理解。 可有些突然而至的變化,讓她感到有些不理解,好象什么東西脫離了控制,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個頭緒。 其一就是,蘭亭對她的身體近于荷刻的呵護。 她每天要被太醫院的院士把一次脈,制定了嚴格的膳食要求,以及作息時間。 甚至,蘭亭也不再象以往對她索悉無度,剛開始一兩天,她以為他是疲累所致,后來,卻覺得沒有這么簡單,她甚至感到他在禁欲。 尤其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大婚前,蘭亭與她每次歡好后,都希望與她再生一個皇子,因為從擁有小賜兒開始,從懷孕到生產,至小賜兒一天一天的成長,他都錯過, 所以,蘭亭一直希望第二個孩子,由他全程呵護,讓她成為世間最幸福的母親。 可是,大婚后,屈指可數的幾次歡好,她卻發現蘭亭在偷偷服用避子湯。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他服用,但水月卻發現了避子湯的藥渣。水月本以為是誰要陷害沈千染和蘭亭,暗中去太醫院調查誰敢在宮中公然熬制避子湯。 誰知查出了是太醫院的院士親手配置并讓蘭亭服下。水月知道如果沒有蘭亭的默許,憑著一個太醫院的院士,就算有這個膽,也沒這個能量。 在水月的眼里,她的二小姐顯然比皇上更重要,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將此時報給沈千染聽。 沈千染雖很震驚,但她選擇信任蘭亭,不愿與他兜藏著,就直接問他原因,他給出的理由也很牽強,說太醫診出她的身子偏虛,所以,要調理一陣后,再懷孕生子。 可沈千染不信,因為她自已就是個大夫。 她知道蘭亭肯定有事瞞著她,但她也不愿逼著他解釋。她想,他會如此,肯定有原因,既然他不想說,那她何必再給他增添壓力。 沈千染輕嘆,端起木樨花露飲了一口。 水玉見沈千染的眼神幽黯下來,華美的面龐上也染凝起一層疲乏之色,她以為沈千染走了一天太累,便走上前,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幫著她拿捏著小腿,“二小姐,從明兒開始,不必出宮躲著這些人了,皇上已經幫您全部解決這些麻煩了!” 沈千染似乎很是不解,皺著眉頭問,“你是說那些沒事來宮中請安的,皇上給解決了?” 今夜無風,水玉見沈千染額上有淡淡的汗漬,便揀了六菱花扇輕搖,臉上有明顯的幸災樂禍,“嗯,方才聽水月提起的,她說今兒皇上在朝堂上下了兩道圣旨!” 沈千染伸出手,擰了一下水玉的臉蛋,微微笑問,“什么旨意,讓你笑得這么賊性!” 水玉用扇頭輕拍了一下沈千染的肩膀,眉飛色舞道,“昨日里總共有三撥的命婦攜女進宮,撲了個空??蛇@些人不死心,故意一直留在御花園等候,一個個把女兒打扮得花姿招展的,想與皇上來個巧遇。結果,真給皇上給撞上了?;噬献匀粏柫怂齻儙拙?,便吩咐太監送她們出宮,誰知一個裝中暑,硬生生地往皇上的懷里撲,皇上是什么身手,哪讓她給沾上了,那可憐的小姐當場摔一個狗吃屎。如今呀,這三個適婚的女兒已被皇上賜婚了,皇上把她們賜給了守異族邊境的三名將軍!” 沈千染嘴角不易察覺地抽動,笑得愈發盈盈亮燦,“我知道他有辦法,想不到這么絕!” 水玉忍不住笑出聲,眼中閃爍著迫不及待的激動光緒,“第二道更絕,皇上在后宮里挑了二十個年輕美貌的宮女給這三個大臣當妾氏,并下旨命他們三日內圓房!二小姐,皇上這一招,看那些自以為是的命婦,誰還敢動心思把自家的女兒塞給皇上,別說自已好端端的女兒看不到了,身邊還多了年輕美貌的女子跟自個爭寵!” 沈千染突然想起彼時大金鑾大殿之上,蘭亭一句:我便是負盡天下,也會護她周全! 一時胸口溢滿甜蜜,眸底漾起水紋似的光漣,卻多出另一份情緒,不無憂慮,“是,一招制敵,杜絕了所有朝臣的念想,不過,皇上卻把這些人給得罪了,眼下,他還要防著蘭御謖突然回京!” 淮南郡敢亂,沈千染其實并不擔心,畢竟蘭亭出師有名,而且,打戰說開了,打的是銀子。 淮南郡地處江南,經過江南水患后,淮南郡已元氣大傷。如果打戰,她必然斷了江南糧草的供應,屆時那里的百姓也會亂起來。 而她手上的銀子足夠讓蘭亭安心打上三年的內戰。 她擔心的是蘭御謖。如果蘭御謖回京,直指蘭亭犯上作亂,聯合朝里朝外及地方兵馬,蘭亭就處于被動。 水玉見沈千染陷于沉思,心里暗嘆,她的二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思慮太重,若說以前,樁樁件件的事逼得她不得不去應付,可如今呢?只怕這世間找不到第二個女人會比她的二小姐過得更幸福?;噬蠈λ巡粏螁问恰皩櫋倍?。 沈千染或許不知道,但水玉是有武功的人,自然知道,沈千染今日出一趟宮,耗廢了皇上多少的心力,除了隱在她身邊的暗衛外,所經之處還有很多是喬裝成普通百姓的護衛,更離譜的是,離他們百丈外,有宮庭太醫隊和御膳房的在后面悄然跟隨。 她在外面用膳,雖說菜色看上去與店里的一樣,可動手作的卻是宮里的廚師,所用的廚具,食材全是宮里提供的。 一干等人這樣侍候著,還要提防被沈千染發查覺到什么。 皇上擔心她家二小姐的安全,卻又不想她被囚困在宮中,所以,并不限制她自由出入! “二小姐,皇上肯定有后招,您別cao太多心?!彼袂屏艘谎鄞巴獾脑律?,想引開沈千染的心思,便笑道,“二小姐,你猜猜,這會這些大臣的府里是不是亂套了?” 沈千染但笑不語,在一旁熏著蚊蟲的水覓笑了,“她們想把自家女兒塞給皇上,自然是挑了最好的,如今卻落得遠嫁邊城的命運,自然府里頭一片哀聲??蛇€不能表現出來,皇上這是賜婚可不是賜喪!而那幾個小妾恐怕更讓她們添堵了,對她們好吧,身份擺在那,放不下來,哪有一個正房對小妾真心的,要是怠慢了,這可是皇上親賜的!” 水玉笑得更歡,接著湊熱鬧,“其實,指不定那些大臣有多樂呢,二小姐……”水玉一轉首卻看到沈千染已歪著腦袋睡了過去,心里一涼,那種說不開的不安又升了起來。 水覓見水玉突然噤口,輕輕走過來,她的臉上亦有了憂色,兩人眸光相交,也不作聲,水覓去揭了帳簾,水玉小心翼翼地抱起沈千染,將她平放到床榻之上,放下帳簾后,兩人默契地退出了寢房。 “今天這樣已是第三次了,中午在錦莊時,看帳本看到一半,突然就睡過去,我以為她是走路走累了,也沒放心上。后來我們回宮,走到半途下了雨,二小姐讓大家去亭子里躲雨?!彼耖]了閉眼,重重一嘆,“二小姐和我們說話說到一半,又睡了過去,那時亭子里還有別人在躲雨,按理,二小姐不至于會累成這樣。我當時心里就更不安了?!鄙蚯境鯐r嗜睡,她只道是沈千染在宮中閑著無事,才會發困,如今看來,好象很不正常。 “水月這一陣跟瘋了一樣,天天在太醫院,我瞧著也是跟二小姐有關!”水覓跟著嘆了一聲,這么多年了,看著自家小姐一路嗑嗑碰碰地走過來,如今總算幸福圓滿了,卻出現這種詭異的情況,她也是寢食難安! 兩人候在外面,憂心如焚卻一愁莫展,直候到蘭亭回宮,方去歇息。 香雪萊是京城最負盛名的四家茶樓之一,原是屬于寧家的產業,后來沈家夜宴后,寧常賢一夜散盡家財,這家久負盛名的茶樓也落入了寧家的旁族親戚手上。 可惜經營沒多久,生意漸漸落敗,只好就此易了手,輾轉幾度后,最后被東越的客商買下,以東越茶樓的風格重新開業,生意竟然相較以前更紅火。 東越產茶,香雪萊的茗雪芽也是天下聞名的綠茶,能喝得起的自然不是小商小戶。加上茗雪居請了個京城最能說會道的說書先生。來往的商戶在此歇歇腳,喝喝茶,聽聽天下奇聞,甚是懈意。 茗雪居的伙計見走進一行人,以他在此迎客五年的經驗上,此行一幫人決不是一般的商戶。為首的是一個身材挺撥的白袍男子,雖以他的見識看不出那錦袍的面料,但那領口和袖端的玉白色的繡紋絕對是頂級的。那腰上的蟒帶上所嵌的六顆梅花型的上好的白玉,更是晃得他眼花。莫說是六顆,便是一顆也是也是難尋。那伙計多年在此迎來送往,早已養成習慣,對進來的客人先觀衣再觀面目,這眼睛一抬,便呆住了。 男子瑰杰無匹的容貌便毫無預期的印入眼簾。碧眸沉冗,俊挺的鼻梁,薄細適中的雙唇,以及他宛如經過雕琢一般的下巴,都令人無法置信,這世間真的會有這樣的奇美男子?他美,卻絲毫沒有一些妖艷,這是完全屬于男子的美。 而且美得纖塵不染! 白袍男子對伙計的發怔孰視無睹,他身后的另一名白袍老者冷然道:“要個雅間,還不帶路?!?/br> 那伙計方才回過神,定眼一看這白袍老者,長相也是不俗,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小,但皮膚紅潤光澤,沒有一絲的老態,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的身后還有十幾個白衣的侍婢,個個清秀,五官周正,她們的行為舉止象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舉手投足之前莫不透出對前面白袍微躬敬之意!便是大宅門中的受過了良好的調教的一等丫環也無法調教成這般的中規中距。 跟住那黑袍男子身后的還有一個粉衣丫環,輕紗幔裹,曲線畢露,梳著與衣裳極不相襯雙髻,又保守地蒙上了不倫不類的白色的面巾,讓人看了總覺得很不搭襯。瞧她站的模樣不象身后的那些丫環卑躬曲膝樣,應是身份在其它幾個丫環之上。雖然蒙著臉,但露出來的一雙煙蒙朧水眸讓人看了后忍不住再看一眼。 伙計躬身道,“客官,二層的雅間已滿了,倒是大堂還有張桌子,此時大堂正有說書的,不如客官去聽聽,小的讓人泡壺好茶,讓客官邊品茶邊聽書如何?” 一行人被安排進了門口臨窗的一個圓桌上。因為白袍男子太出眾,氣勢又非同尋常,他出現時,大堂中的人都忍不住轉首打量。 只見那白袍男子先行坐下,而后方是那白袍老者和粉衣丫環,其余的一些丫環很安靜地在他們身后分成兩排端站著。 那粉衣丫環坐在了白衣男子的身側,兩人挨得很近,白衣少女在白衣男子耳邊悄語著,那男子似乎很愉悅,竟當眾掀了那丫頭臉上的蒙巾,直接把她摟進懷中,一手撫上粉衣丫環的胸口,對著她的小嘴便啃了下去。 西凌的民風雖然談不上保守,但大庭廣眾之下,這等放縱的行徑還是讓人張口結舌,有幾個年輕地當眾吹起口哨,被那幾個白衣丫環帶著殺氣的眸光一盯,更感到這行人來歷非凡,忙轉回了頭,低低地議論開。 “幾位客官,要什么茶點?!被镉嬛刂氐乜攘艘幌?,瞧那女子唇邊因被那男子吻了后,浮現出一層詭異的紅色,原本冰雪般的肌膚被淡橘晨霞照著,顯得尤其媚艷,伙計又忍不住瞄了一下粉衣丫環半露的酥胸,吞了一下口水,感到后排幾雙眼睛刷刷地朝他冷視后,忙轉開了頭,當做沒看到這當眾有傷風化的動作。 粉衣少女一張檀口被白袍男子里里外外吃了個夠后,方坐直身子,神色似在強自鎮定地低首看著菜牌。 “自然是你們這最有特色的茶點,每種來一小盤?!狈垡卵经h瞄了白袍男子一眼,聲音嬌脆甚是好聽,“要快些,我們都餓了!” “好咧!”伙計眼角微微一掃,看到白袍男子和白袍老者不置可否,看來就按那丫頭說的辦了?;镉嬓南耄哼@丫頭果然相貌不俗,派頭又這么大,主子沒拿主意,丫頭倒先出聲,定是個通房丫頭。 若是以前,他見了這樣美貌的丫環,倒是會多看幾眼,但自從給自家的老板端過茶后,眼界就一下高了。 “趙十七?”一聲如黃鸝清脆悅耳之聲,帶著震驚的口氣,令得那粉衣丫環轉頭向后看。心中一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原來竟是高艷華和另一個陌生的少女。只是料不到高艷華今日竟是一身男裝,與她的大氣的五官倒很相襯,舉手投足間,顯得英姿颯爽!而另一個少女就顯得精神萎靡多了,只是一瞄見鳳南天時,兩眼瞬時發光,倒增色不少! 要說趙十七自小在江南長大,極少回京城,但京城里的名門小姐也沒認識幾個,但皇宮夜宴時,高艷華大膽的舞姿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可現在,她不想與任何人相認,只能回以漠然的眼神,聲音很平淡,“小姐,你認錯人了,奴婢不是什么趙十七!”她不知道是什么徹底改變她,若是以前,她會茫然失措,可現在,她卻可以平靜地告訴別人,她不過是個奴才! 鳳南天朝著趙十七勾了勾唇角,俊美的臉上透著一抹說不出的戲謔。 趙十七心中苦澀,神情卻無絲毫變化。她隨鳳南天入京城,鳳南天直接告訴她,他對有意圖的女人向來沒興趣,所以,讓她以侍婢的身份跟隨。 一路邊玩邊走,短短的行程硬給他們走了近一個月。趙十七對鳳南天這個越發不解,要說此人是色魔,夜馭數女,恣行放蕩千古難見,但他對她卻真的沒有興趣,興起時,也就僅于摟摟抱抱,親個嘴,可她感受不到他對別的女子時的欲念! 這一點,她既感到慶興,也感到不解,明明她比那些女子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