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書迷正在閱讀:仇人突然給我一個吻、快穿之別以為女配那么好惹、淤青、快穿之遠離主角計劃【H】【簡】、太歲、路人甲手冊(快穿)、鳳凰斗:攜子重生、重回九零,刺繡小仙女、天災/被神追逐的我在末世搞基建、你再看我
這于我,已是全部! 我以為所有的甜蜜可以這樣延續,可是―― 最初的一次,是她在批折子。 批著批著,她突然發怒,將手中的折子大力擲在地上,嚇得那隨侍的司禮監總管太監面色發白,跪在地上爬過去揀那折子。爾后,她竟然更是火冒三丈,一把抓起擱置在一旁的白玉紙鎮,朝著那老太監砸了過去,甚至于,她站起身,將桌案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眉目間凝結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我猜想,她或許是在朝務上有什么煩心事罷,而我,竟然幫不上忙,心里不免有些堵得慌。 后來,她早朝未歸,直到晚膳之時也還悶在文淵閣武英殿里。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該去那種地方,可是,卻按捺不住擔心,斗著膽子一路過去,竟然聽到她在殿里大發雷霆,將幾個閣臣罵得狗血淋頭。 那一晚,我隱隱聽到了,她似乎是在憂心“儲君”之事。 那時,我知道她不過我這一個男人,全沒有想過其間的利害關系,只是在心里隱隱發笑,尋思著床榻間再賣力些,她哪里還用得著憂心國無儲君? 屆時,她只怕會生育孩兒生育到吃不消。 只是,我卻沒有料到,隨后,一個男人竟然找上了門。 那個男人,便是內閣首輔宋泓弛。 內廷之中,人人見了我都喚我“君上”,三跪九叩,態度恭謹,卻惟有他,見了我不跪不拜,那姿態,竟是比我還要端得倨傲,簡直稱得上是目中無人。他甚至無需下令,只是徐徐掃了一眼四周,那些侍奉的內侍與宮娥便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極為識趣。 還沒弄清他的意圖,我心中便已是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 “我知道你不是沈重霜?!?/br> 這是他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心中一緊,一時辨不清他究竟是不是有心訛詐,便不動聲色,自以為不露出馬腳便可蒙混過關,甚至把眉一愣,喝了一聲“放肆”! 誰知,我這聲低喝卻并沒有將他威嚇住,反倒是換來了他譏誚地冷笑?!昂伪卦诿餮廴嗣媲白鰬??!”他看我的神色帶著點不屑,懶懶一笑,凝著精光的眼瞬息轉動:“刀洌已經將實情全都告訴我了?!?/br> 我大驚失色,卻是無可奈何,只好起身,壓低聲音詢問他意欲何為:“你想怎樣?” 他往前踱了幾步,回轉身來瞥了我一眼,漠然又平靜,像帶著一股看透世事炎涼的清冷調子:“思長?,你若是希望你的族人平平安安,那么,你便就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留在她的身邊,扮作她喜歡的沈重霜?!鳖D了一頓,他似乎像是可以強調什么,一字一頓地道:“只要你能讓她開心,我不會介意你的存在?!?/br> “你不會介意?”我冷聲重復了一遍,突然從他的這番言語中體味出了一絲與她有關的曖昧,心一下便就揪緊了:“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資格介意?!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你的?!”那宋泓弛聽罷嗤笑一聲,似乎對我的駁斥很是不屑一顧:“就連你的命也不是你自己的,你竟敢妄想她是你的?” 他那暗含深意的言語令我的心臟倏地揪緊,不知怎的,突然就跳快了一拍。 “你要記住,她可以讓你生,我可以讓你死?!边€不待我有所反應,他已是湊近了些,身上帶著一股極濃郁的墨香,唇邊的笑意更冷了,話語卻隱隱散發出攝人的戾氣。頓了一頓,他一字一字地道出威脅,毫不掩飾其間的心狠手辣:“――就像沈重霜一樣,徹徹底底地死!” 我心一涼,像是落進了冰窟! ************************************************************************** 之后的日子,我沒能再見到她,聽伺候起居的內侍說,她交代下來,說是有重要朝務需要處理,完畢之后會立即來探我。 我本就因為那宋泓弛的威脅而憂心忡忡,眼下,便更是坐立難安,心急如焚。 知道半個月之后,她似乎才處理完了那所謂的“重要朝務”,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極想她,見了她便自然一把攬住她,卻意外地聞到她身上除了平素里慣有的花香,竟然還有著不屬于她的味道。 那是一股淡淡的墨香―― 是宋泓弛! 那是宋泓弛身上的味道! 我突地愣住,心中只覺不可置信。 難道,這半個月來,她一直同宋泓弛在一起? 思及那宋泓弛的倨傲無禮,說話的態度曖昧不明,我心如刀絞,只認定自己是在胡思亂想,正要開口問個明白,卻聽她低聲開口―― “重霜,這事我也思慮了許久,本不應瞞你……大夏的儲君需得是純正的大夏血統,你如今附在這南蠻擺夷人身上,血統卑下,若誕下第一胎孩兒,只恐日后立儲之時落人話柄……所以……” 那一瞬,我聽到她話語中的“血統卑下”四個字,整個人如同遭了雷擊! ☆、長叡(下) 你如今附在這南蠻擺夷人身上,血統卑下…… 我腦中充斥的全是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像是銼刀,狠狠銼過血rou皮骸,留下一片血rou模糊。 她與我纏綿床榻,唇齒相依,可是,她卻打從心里嫌我血統卑下,所以,她連為我生孩子也不愿意…… 是了,她一直戀慕的都是沈重霜,是那個已經死去的沈重霜,從來都不是我?;蛟S,她連我叫什么都不記得。 或許,也根本不用記得。 狠狠將她從我的懷里推開,那一刻,我咬牙切齒地盯著她,壓抑不住心里幾欲噴薄的怒氣,某些積蓄已久的怨怒忍無可忍,如同出閘的潮水一般傾瀉而出。其實,我心知肚明,我哪里有發怒的資格,我不過一個犧牲品罷了,只是,這一直以來的繾綣情深,是否已經讓我有了貪婪之心?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做不到云淡風輕,我想將她狠狠地撕碎,看看她胸膛中跳動的心究竟是什么顏色! “重霜,我知道你心里定是不舒坦的……”她似乎也沒有料到我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一時錯愕,囁囁嚅嚅地躊躇了半晌,這才長長嘆了一口氣,開口妄圖解釋什么:“這事也不過權宜之計……當初,泓弛本就是母皇為我定下的鳳君人選,第一胎的孩兒若是他的,朝臣便不會有異議……我答應你,不過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會……重霜,你要體恤我的難處……” 她或許以為,這樣的解釋能緩解我心中的怨懟,可是,我聽了之后,卻更加怒不可遏! 原來,她這半個月,真的是同宋泓弛在一起! 她也像與我繾綣纏綿那般,躺在宋泓弛的身下婉轉承歡! 而且,她還要為宋泓弛生孩子! 我以為,有過肌膚之親,就是夫妻,就要對彼此忠誠,我以為,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她便只屬于我一個人,可原來,一切不過是我的奢望罷了。 她也可以和別的男人有肌膚之親,她無需對我有任何的忠誠,她甚至也可以為別的男人生孩子……她不是我的妻子,她是大夏的女帝,我也不是她的丈夫,我不過是另一個男人的替身,是被進獻的犧牲品,只是個血統卑下的戰俘…… 即便我把頭昂得再高,把脊梁骨挺得再直,可是,我看她的姿勢,卻唯有仰望。 那時,如果我能預知最后的結局,我一定會選擇將一切隱忍,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這樣,或許還能得到一個相對完美的結果,只可惜,我那時太過天真,不知進退,竟然沖動地將那不可言說的秘密脫口而出。 “我不是沈重霜!”我驟然起身,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斗雞,只差沒有怒發沖冠,目眥盡裂。我粗重地喘息著,不知該要如何收斂自己的情緒,只能狠狠地低吼:“你的重霜,他早就死了!” 一直以來,我對她從沒有也不敢有這樣的反抗,而她似乎也被我這樣的反應給驚呆了,愕然了好半天,才疑惑地詢問:“重霜,你這是怎么了???” 聽她又喚起那個讓我萬分厭惡的名諱,我惱羞成怒得越發厲害,胸腹中淤積的怨氣已是如炸藥一般,轟然炸開。 “什么起死回生,什么換身移魂?!全都是假的!都是騙你的!”我退后一步,冷冷地睇視著她,不顧一切地吼道:“我根本就不是沈重霜!我叫思長?,我不只身體是個血統卑賤的南蠻人,就連魂魄也一樣!” 我以為,我會在她的臉上看到失望,看到傷心,看到遭受欺騙的怒意勃發。我以為,她會恨不得將我五馬分尸,凌遲處死,甚至于是禍及整個南蠻―― 她沒有。 她的表情平靜得如同波瀾不興的洱海,就連風吹過,也沒有掀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你不是重霜???”她突然笑了。那語氣不像是在問我,倒像是在自問,就連那笑,仿佛也是假面具被強行捏出的褶皺,只能說是一個類似于笑的表情,而她的眼眸,冷得仿佛結冰的湖,一如當初她被我射穿肩膀時抬頭看我的神色。 我突然被震懾住,在她那樣的眼神和表情之下,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背靠著冰冷的白玉屏風,再也無路可退。 她傾身上前,一步一步,極為輕緩,紅唇上噙著的微笑越發令人費解,那笑容襯著她瘦削的身姿與絕美的容顏,不知怎么的,詭異的味道越來越濃,讓人無法言喻?!爸厮?,你就是重霜?!彼o貼著我,伸手撫觸我的臉,突然斂了笑,眸中便蕩漾起冷漠的陰霾,紅唇狠命地一抿,目光凌厲得攝人心魂,很是篤定地強調:“我說你是,你就是!必須是!只能是!” 那時,我才明白,她并非不知道我是個替身,她不過是希望我能陪著她演一場戲,演一場自認為可以人月兩團圓的戲,完美心中一些不可能再彌補的缺憾。 當所有人都告訴她沈重霜不可能再活過來時,她只能這樣自己騙自己。 而我,不過她自我欺騙的工具。 我以為我是思長?,可我在她眼中,永遠是沈重霜的影子。 又或許,不是影子,就如同真品與贗品,真品只有一個,而贗品,可以有無數。 我其實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個贗品,可是,卻那般在意自己是那“無數”中的其一。 “我不是?!蔽揖髲姷刈プ∷氖滞?,不讓她撫觸我的臉,而是無比認真地與她對視,唇邊綻開了一抹冷笑:“即便我承認自己是,即便所有人都附和你,但是沈重霜知道,我不是,因為,所有人都可以騙你,就連你自己也可以騙自己,但沈重霜不會!” 我想,我這番殘忍地言語或許是正好戳中了她的痛處,她的臉色愀然一變,瞳孔一縮,胸口也隨之劇烈地起伏著,紅唇微微地顫抖。 我猜,她那時或許真的對我動了殺機。但,她與我對峙許久,卻終是沒有殺我。 “或許,你說的對……”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后,她低垂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是清楚而分明地感覺到,她眼瞼之間落下淚水,極輕地滴在我緊抓住她的那只手背上,燙得我一個哆嗦,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她退后一步,再抬起頭時,面色已是如朽木死灰:“我喜歡的重霜,這世上,只有一個……” 那一夜,她黯然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那水榭寢殿中。我卸除了身上所有的東西,發現那月牙白的錦袍,白玉的腰帶,華貴的烏靴,甚至是那束發的玉衡玉簪,全都是不屬于我的。 而她,也不是。 屬于我的是那大襟短衫,青布的腰帶,白布的長管褲,以及那屬于部族族長所有的銀制短刃。 那一晚,我做了一個極為奇怪的夢,夢見自己將平素里無人服侍便穿不好的錦袍烏靴逐一地穿戴好,就連那極難束好的發髻,竟然也梳得極好,那一雙滿是老繭的手靈巧得仿佛不屬于自己。 對著銅鏡,我看到了自己,卻又好像看到的是另一個人,那一瞬,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我的,又不像是,那種感覺,就如同我昏迷之時,又如同她第一次問我喜不喜歡她的時候。我分不清自己是誰,可語音卻依舊是那么淡淡地,堅定地:“你說錯了,我騙過她,曾經,她問我喜不喜歡她,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同她在一起,所以我說不喜歡?!?/br> 我原本迷惘,不知所以,可聽了這話,我驟然想起當初那睜眼面對著我的尸首! 他滿眼血淚,嘴唇輕輕地動著,像是在對我說話―― 這!這是沈重霜! 我大感駭然,驟然從夢中驚醒之后,卻發現自己的的確確是穿戴整齊,就連那發髻,也梳得同夢中一樣! 我聽說過,有的人死了之后,因著還有未了的心愿,魂魄一直在塵世間飄蕩,難道,這沈重霜也―― 我不斷淌著冷汗,肩背處一片冰冷,無比恐懼地注視著四周,仿佛有什么妖魔鬼怪正藏在暗處,不知幾時便會向我撲過來,將我生吞活剝!當望向銅鏡時,銅鏡中那般清晰地映出我自己的模樣――不,那分明是沈重霜的模樣!我頭皮一麻,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一把抓過放在一旁的銀色短刃,狠狠朝著銅鏡擲了過去! 那銀制的短刃不過是思姓一族族長的傳承之物罷了,裝飾性更強于實用性,哪里經得起這樣力道地扔擲。 一聲悶響之后,那銀制的短刃落了地,刀把處竟是摔成兩半,露出了里面的藏著的東西。 我愣了許久才斗著膽子去拾起來,發現那是一小塊破碎的白布,展開來,卻見那白布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最古老的傣泐文。 我在燭火之下閱讀著那些的傣泐文,因為那布實在太陳舊,有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我極費力地拼湊著那些斷斷續續地文字,卻是驚得合不攏嘴。 那上頭記載的是―― 換身移魂之術! 原來,起死回生,并不是傳說! ************************************************************************** 雖然得知了換身移魂之術,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而且,自那以后,我沒再碰過她,但其實,不是我不想碰,而是她不再給我任何機會碰。 她同宋泓弛纏綿床榻半個月,是為了要生下一個血統純正的儲君。而我,自小生在南蠻,在族人之中見慣了一夫一妻的專一與忠誠,對別的部族頭人的三妻四妾尚覺鄙視,怎么能夠接受這樣匪夷所思的關系? 我不知該要如何面對她,聽說她被太醫確診有孕,我心中的苦澀更甚于吞了黃連,痛得仿若刀絞一般,眼見著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更是對宋泓弛恨得咬牙切齒。 我時常在內廷見到宋泓弛,我以為他該是得意洋洋,耀武揚威的,但其實,他的神情看上去并不比我快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