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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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爾納當地時間1976年8月27日上午10時,來自中國的芭蕾選手沈嬌寧,榮獲本屆瓦爾納大賽青年組女子獨舞金獎,即最負盛名的瓦爾納大獎。她是瓦爾納大賽自1964年創辦以來,首位獲獎的中國選手?!?/br> “小同志為國爭光了??!” 第134章 《木蘭》8 舉國聞名 會議室里眾人愣愣地看著這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 飽含感情地讀完,他們互相張望了一會兒,然后才反應過來, 終于敢相信是真的,齊齊鼓掌。 “部長, 這是好事??!” 汪英毅道:“我當然知道是好事, 志偉, 你安排下去, 報道這件事,潤色一下?!彼c了里面一個人的名字,把那張紙條交給他, 便坐下來,準備繼續開會。 那個被點名的人知道這事非同小可,拿著紙條匆匆出去安排報道事宜。汪英毅坐在最前首, 整個人看著比剛剛容光煥發了許多, 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現在心情有多好。 今天開的是第四屆繁花杯的準備會議,和各省市文藝工作安排情況匯報, 汪英毅忍不住又多說兩句:“沈同志本來就是繁花杯的倡導者、獲獎者和評委,她這次在國外拿獎, 是給國內舞蹈演員信心,也是給他們樹立了一個榜樣。以后我們要培養更多優秀的舞者,繼續出去為國爭光??!” 他說得慷慨激昂,大家也聽得心潮澎湃。在國際賽事上拿金牌, 確實是國家的榮譽, 所有人都與有榮焉。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要跑出來煞風景:“部長,雖然說是為國爭光, 但是前幾年砸了芭蕾舞蹈學校,不就是要反對芭蕾嗎?” 他言之鑿鑿:“之前跳樣板戲也就罷了,可是自打這位沈同志出來,風氣就越來越不對。不但她自己的舞劇路子和樣板戲大不相同,她還鼓勵別人也這么做,去年繁花杯評分時,我看到她給那部兒童芭蕾舞劇打了很高的分……” 去年唯一一部兒童芭蕾舞劇就是汪英毅跟沈嬌寧提過,他也覺得很不錯那部。 汪英毅一撩眼皮:“哦?所以你有什么高見?” “我們搞這個繁花杯,每年投入了太多精力,我認為應該取消,把路子重新拉回到原來的正路上來。沈同志個人不但跳芭蕾,而且跟國外交往過密,連著兩年都出國,我認為應該進行調查?!?/br> 汪英毅這下連手里的鋼筆也放下了,摘下眼鏡,直直看著他:“她去年出國交流是大領導點的名,你有什么意見?” …… 除了個別人,大部分人得知這個消息,都很高興。 他們集體榮譽感重,有人拿了金獎就像自己拿了金獎一樣高興。 等第二天沈嬌寧踏上回國的飛機時,國內相關報紙都已經發出來了。 被部長點名的人辦事很給力,請報社最會寫文章的記者執筆,很是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文章,這篇詳細報道沈嬌寧的文章就隨著當日報紙進入家家戶戶。 因為還沒有拿到沈嬌寧在比賽現場的照片,他們把去年繁花杯時,沈嬌寧作為評委被要求拍的照片附了上去,一身軍裝難掩美貌,卻目光澄澈、正氣凜然。 雙彩縣,張愛英像往常一樣到文工團上班,去排練室前先坐下來,喝杯茶看看報紙。 她和平時一樣隨意翻著,忽然看到了沈嬌寧的照片,不由急急地放下茶杯,雙手抓著報紙,仔細去看。 果然是沈嬌寧,她居然在國外拿了芭蕾比賽的金牌!全國第一人! 張愛英細細地讀著記者的文字,心里復雜莫名。 這些年她一直有看到關于沈嬌寧的報道,也一直關注著她。從幾年前的《女兒》開始,這孩子就節節高升,一天比一天好,作為曾經在村子里一眼挑中她的老師,張愛英不是不自豪。 想到幾年前,這孩子跟她說要改跳芭蕾,還專門提著麥乳精來說服她的事,張愛英就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啊。那會兒雖然也知道她是好苗子,但沒想到,能直接一路沖到國外,拿回全國第一塊金牌來呀! 這天,張愛英帶著報紙去了排練室,本想自己朗讀這篇報道,想了想自己嗓子最近有些啞,在人群中挑了一個嗓子好的:“甄雪,你上來朗讀這篇報道?!?/br> 甄雪不明所以地走上前,拿起報紙:“本報訊,瓦爾納當地時間1976年8月27日上午10時,即國內時間當天下午3時,經過緊張激烈的角逐,中國選手沈嬌寧同志在來自世界各地的舞者中脫穎而出,榮獲本屆瓦爾納國際芭蕾舞大賽青年組女子獨舞金獎……” 甄雪的嗓音十分高亢,整個排練室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恍如四年前看到那個面色蒼白的女孩子搖搖晃晃推門進來,然后跳了一個驚艷所有人的雙飛燕一樣,又一次“哇”了一聲。 那個充滿自信仿若要沖向未來的動作,像是一個隱喻,早已宣告了她在之后的一路沖鋒。 甄雪保持高亢的語調,讀完了整篇足有千字的夸贊性文章,最后說了一句:“小芭蕾出息了呀?!?/br> 因為團里沒有其他人跳芭蕾,沈嬌寧被取了這個綽號,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能想到,雙彩縣文工團出去的“小芭蕾”,她居然能走出國門啊。 宗小琴目光呆呆的,自從她和甄雪的關系也宣告破裂之后,已經被孤立很久。 當年沈嬌寧突然改跳芭蕾,她心里是嘲笑的,可現在,沈嬌寧的人不在這里,她卻明明白白地感受到,那個該被嘲笑的人,是自己。 …… 綿安市,劉思美從賀平惠那里看到報紙,她什么也來不及多說,拿著報紙跑到顏嘉明面前。 “你的雄鷹出國拿金牌了,你高興了嗎,又多了一份可以收集的報紙?” “我已經看到了?!鳖伡蚊鞯丶m正她,“不是我的,是我們國家的,雄鷹?!?/br> …… 南方部隊文工團,季玉蘭看到當日報紙,猛然站起來,身后的椅子發出“刺啦”一聲噪音,她激動得眼睛都紅了,心里有一堆話,偏偏沒人可說。 她意氣風發地跑到辦公室外,正好隔壁辦公室也有個人出來,她都沒來得及看清是誰,一把抱住,又跳又笑的:“我們寧寧,我們寧寧拿獎了??!童梅阿姨在天上看到,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孟良吉捏著她衣服把她拉開一些:“你這是在笑還是在哭啊,不管笑還是哭,別對我動手動腳的,我是有對象的人?!彼膶ο笫撬麩釔鄣奈璧?。 季玉蘭根本沒在意他說了什么,拉著他:“走,陪我去后山?!?/br> 孟良吉被她拉著跑:“去后山干什么???” “燒報紙啊,燒給童梅阿姨,這種好消息得讓她親眼看到??!” 可惜他們來晚了一步,顧之晏已經給他們的童梅阿姨朗讀了文章,然后把報紙燒給她,還剩一點黑色的灰燼維持著最后一抹橙色火苗。 季玉蘭就借著這點火苗把她那份報紙燒了,一邊用枯枝撥火,一邊絮絮叨叨:“童梅阿姨,寧寧真是像你,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顧之晏糾正她:“你說寧寧童梅阿姨不知道你在說誰?!彼紫聛?,對著那堆黑色灰燼道,“就是嬌嬌,玉蘭姐說,嬌嬌是世上最好的人……” *** 當沈嬌寧走下飛機時,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連供銷社的售貨員、國營飯店的大廚、公交車售票員,這些跟舞蹈根本搭不上邊的人,都通過這份報紙認識了她。 給他們國家拿了金牌的人,哪怕他們連瓦爾納在哪里都不知道,但他們就覺得,這是一件光榮的事! 小學生也知道了,因為他們的老師說,要向沈嬌寧同志學習,長大以后報效祖國、為國爭光! 沈聰也已經上小學,這天放學回部隊,破天荒地沒玩他那把小木槍,居然在歪歪扭扭地寫作業。 沈鴻煊問他:“你今天又惹什么事了?” 沈聰抿著嘴不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今天。 早上,他最討厭的語文老師拿了一張報紙進來,向他們介紹什么金牌得主,他和以前一樣在開小差,直到聽到老師說出那個名字。 那是他大姐??!他跟討厭語文老師一樣討厭的大姐沈嬌寧! 班上跟他一樣討厭語文老師的人有好幾個,可今天他們都不跟自己一個隊伍了,居然都幫沈嬌寧說話,說她是榜樣,十個沈聰也比不上他們心目中的榜樣。 他后來屈服了,帶點炫耀地說沈嬌寧其實是他大姐,他就是他們榜樣的弟弟??墒蔷谷粵]一個人相信他:“沈嬌寧要是你姐,那沈首長還是我爸呢!” 沈聰氣死了,但他爸現在不允許他在外面說自己的身份,只好放下狠話,他以后一定要當最大的榜樣! 他吭哧吭哧寫完作業,對他爸說:“我以后要當兵,我也要當榜樣!”畢竟他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跳舞,想來想去只有當兵能讓他成為榜樣。 …… 沈嬌寧到了總政,還沒來得及歇口氣,領導就讓她去找汪部長,她只好又跑了一趟汪部長辦公室。 汪英毅知道她飛機回來累,但他實在抽不出時間去總政。最近大領導身體不太好,事情有點多。 國內的消息到底比瓦爾納那邊慢半拍,他們自己請人寫的報道已經發往全國,隔了一天,國際報紙才送過來,汪英毅手里拿到的是最新報道,上面不是從別處找來湊數的照片,而是她真正比賽時和領獎現場的照片。 “怎么穿了旗袍???” 前幾年,有女性在出國訪問時穿了旗袍,回來就受到了批評,結果汪英毅一看她領獎的照片,再漂亮那也是旗袍啊。 沈嬌寧道:“這個報紙一般人看不到吧,我知道您不在意這些?!?/br> “我確實不在意這些,而且也覺得穿旗袍很得體,但是我本來想讓他們繼續刊登你這些照片,加大報道力度,現在這樣怎么報道?” “先發比賽的照片,這不是有好幾張嗎,跳花木蘭他們總不能再說些什么?倘若后續實在要發領獎照片,那就發,他們要追究我穿旗袍就讓他們追究?!?/br> 汪英毅本來想說讓她掛上金牌,重新拍個照片充當領獎照算了,可是看她這樣子是不會同意的:“好吧,先發比賽照看看。有好幾個文工團想請你過去演講,五七藝術學校和芭蕾舞團也請了,你去不去?” 她沒立刻回答,反而問:“您之前說要讓我在總政掛職,準備怎么cao作?” “先把關系調到總政,然后以專家身份派去南方部隊。你這次拿了獎,把你升到總政來不過分?!?/br> “好,大概多久能調動完?” 汪英毅有點奇怪地看她一眼:“感覺你挺著急?”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打了戀愛報告的人,之前為了比賽,整整一年沒理人家,再不抓緊回去我對象都要沒了?!?/br> 汪英毅笑道:“也是,一年沒見,確實急著要見面了。調動一周內就能辦好?!?/br> “那我一周之后回去,這期間就留在京市,那些喊我去演講的團體,我挑幾個過去?!彼龥]提那盤磁帶的事,比賽都結束了,再說也沒有什么意義。 事情談妥,汪英毅便喊來他的助手,讓他跟沈嬌寧接洽演講的事。 最后定下了北方部隊文工團、全國芭蕾舞團和五七藝術學校三個地方。 她作為國內首枚芭蕾金牌得主,去這些地方的待遇都很高,無數舞蹈演員認真傾聽她的演講。 最前排的大多是教員、領導、專家等上了年紀也已經有些身份的人,后面全是一張張年輕的面孔。 每個舞者心里都有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以前,他們覺得能考進文工團或舞團、藝術學校,這就是他們的追求;后來有了繁花杯,他們又開始跟著老師們跳新的舞劇,在繁花杯得獎就是他們的追求。 可是現在,有個人站在他們面前,告訴他們,還可以把舞蹈跳到國外去,讓全世界都認可你的舞蹈。 年輕舞者們感覺面前打開了一扇門,思路忽然開闊起來。是啊,世界不止一個國家,他們以前只把目光放在國內,對國外唯恐避之不及,但是已經有人證明,舞者也可以獲得世界級的榮譽! 沈嬌寧鼓勵他們,舞者前途無限,只要不放棄,舞蹈的路途就永遠沒有盡頭。 殊不知,他們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比自己還小的人說出這些話,內心的震撼無法言喻。 這三個擁有國家頂尖舞蹈水平的團體,數以千計的舞者,聽完她的演講后,對自己的未來如何或許還并不確定,但是他們無比清楚地知道,能聽到這場演講是他們的榮幸,因為臺上這個女孩,是一定會被記錄進舞蹈史的。 沈嬌寧一天一場演講,講述了她個人學習舞蹈的一些感悟,芭蕾作品《木蘭》的創作心路,以及在瓦爾納比賽時的感受,一共花了三天時間全部講完。 第三天在五七藝術學校的演講結束后,金夫人帶著金子墨來跟她打招呼。 金子墨今年九歲,已經是個沉穩的小少年,看沈嬌寧的眼神里帶著仰慕。 金夫人道:“他非要過來跟你打招呼,說要像你這樣走向國際舞臺?!?/br> “小子墨,加油呀?!?/br> 金子墨很認真地點頭:“等我十歲,就去參加繁花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