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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尊大佛坐在她前面,將門口擋了大半。 林春生心中忐忑,看著兩個人一張笑臉一張木頭臉,簡直就要炸開鍋了。坐了一小會她委實受不住,悄悄想走。 徐子微的劍橫在她面前,嘴角一動不動,眼神銳利。 “你這把劍擋了我的路?!绷执荷路鹂床欢?,伸手把劍推到一邊,指著門外道,“若是謝秋珩回來了,你們就知會我一聲?!?/br> “你去哪?”陳大人問。 “我出去吃飯?!?/br> “那帶我一道罷?!彼鹕砀?,留了徐子微在這守著。 外面日光稍變的強烈,她走在前面,陳大人跟在后面。這街上人來人往,林春生看了看尋店吃飯。 “你那徒弟有些本事?!标惔笕诵Φ?。 林春生再見陳鶴嵐想到的首先是他那張嘴,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原來他進帝都述職后隨徐子微一道來此,徐子微要祭拜掃墓,而他是來會舊友。 林春生只談了句孝順,想到女鬼贈她那本書上寫的徐子微三個字,想來就是他了。真是冤家路窄,她不由頭疼起來。 “謝秋珩怎么還沒回來呢?”兩個人一路走到了城門口,原本要吃飯的心思竟全沒了。林春生亦察覺到,停了腳步,腦中仿佛隱隱想起了什么。 她轉身看著徐子微,問道:“要不我們回去罷?!?/br> “都出來了,不吃了回去,倒白走了那些路?!标惔笕宋⑽⑻终谧↑c陽光,眺望城門外的那片曠野。 只見城里這是晴天,那片曠野上則烏云密布,烏壓壓的沉下來,遠看有風,草色黯淡。 林春生想了想,問道:“回去不也是一樣嗎?” “這怎么能一樣呢?”陳鶴嵐盯著她的臉,半晌露出一抹笑來,挖苦道,“你是不是怕我誆你呢?人長這么大總算漲了點心,我再如何都懶得騙你?!?/br> 林春生遲疑了,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為官的。往往說的好聽,于是自己又盤算盤算,到底是找了家店吃飯。 “你知道我此回去帝都瞧見什么了么?”他看著林春生斯斯文文吃飯,似乎并不太習慣,于是視線移到旁處,盯著店門口的那只老貓。 “能有什么?自古以來首都都是政治中心,皇帝生了幾個兒子,如果他病了那不就是皇權爭奪了。你是個縣官,不管你事。怎么你還一臉苦大仇深的?”林春生壓根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說話沒有多少在意。 “你這人說話未曾對陛下有一點尊重?!标慂Q嵐略有些不滿。 “山高皇帝遠?!绷执荷緛砭筒皇枪湃?,自然而然就蹦出這樣的話。察覺到陳鶴嵐這般說,自己先抬頭看了看他的表情。 陳大人向來都是旁人欠了他的樣子,倒也看不出什么。 林春生繼續埋頭吃飯,吃到一半開始偷偷摸錢。 她的錢多數在謝秋珩那兒。原本指望著路邊攤,誰曉得陳大人把她拉到這家飯館里面,光瞧著菜色,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這怕是要把她所有的家底都交出來了。 林春生低頭看錢,心里一疼,那邊陳大人已經把柜臺上握著的老貍花貓招來了懷里,一下沒一下地順毛,瞧她勾頭不說話,便掃了一眼。 只見她微微垂下嘴角,蒼白的面上有幾分的失意。 “你才吃的飯,這時候為的什么不高興呢?哭喪著臉,又不是徒弟出了事。你自己出事才該如此。而不是每每像個沒事人?!标惔笕顺暗?,“別總是等著他急著來救你。你若是不能自救,日后豈能獨立?” “我也想?!绷执荷芍哉f了句,“但是我一路碰到的全是我對付不來的。這真的叫人束手無策。你寒窗苦讀十載,我也苦讀十載,但是……現實不一樣,讀那么多也派不上用場,你說這倒不倒霉?” 陳大人聽罷恍惚中想到林春生以前在縣衙里寫的那些字,覺得她怕是說錯了。 蒙童的字都比她強,苦讀十載,有待考究。 “你苦讀十載讀的都是什么?”陳大人喝了一碗豆漿后饒有興致問道。 “三年高考五年模擬?!绷执荷槐菊浀?,“政史地,語數英。念著很頭疼。我原以為如今可以不用學那會輕松很多??墒俏椰F下依舊要每天背誦符篆的咒語默記符篆的畫法?!?/br> 她撐著臉,略微有些蒼白脆弱的面容露出稍許笑意,于是先前瞧著的五官使人動容許多,這人才真像活了過來。 陳大人難得不說話,低頭思索一陣。 “未曾聽聞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彼麛]著貓,又道,“你學了史跟數,倒未曾看出來?!?/br> “用進廢退,不必說這些傷心事了?!绷执荷鷶[手。 出去時烏云已經壓過來,林春生抬頭一看,腳步頓時加快,回到客棧里面空無一人。她后背一涼,兩眼一黑,半晌沒有緩過神來。 “驚不驚喜?”陳鶴嵐在她身后問。 林春生的身子晃了晃,血液仿佛都涌到了頭部,頭重腳輕的。陳大人放跑了那只貓,想要扶她一把,誰知手還未碰到她的袖子她就揮開了。 “你們這些人心思如此活絡,誆我作甚?”她喉嚨似乎有些疼,皺著眉想將他推開,“你擋著我的路了?!?/br> “我不擋著你,可不就是前功盡棄了?”陳鶴嵐忽然道。 林春生只覺得莫名其妙,被他攔著火氣一時不好撒,強忍著眼眶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