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謝秋珩道:“興許?!?/br> 他擦掉手上的朱砂,帕子染紅了一片,蓋住了桌案上的人影。 修長如玉的手指搭在桌沿上,與她僅一寸的距離。 那墨玉色的眼眸里沉沉不見光,眼神難以讓人捉摸透。 兩個人之間,林春生隨著他年歲愈長已經不敢再做什么使喚他的事情,少時的謝秋珩委實是很可愛,是以如今他不是那個小徒弟,林春生卻依舊這么廢,夜里兩人獨處一時尷尬異常。 “你晚上睡在哪里?”林春生吸了口涼氣戰戰兢兢問道。 她那樣子活像是一只要逃跑的鵪鶉,一點出息都沒有,謝秋珩稍稍歪頭打量著,唇角蕩開一抹極淡的笑意,伸手從燭火上撫過,瞬時室內一暗。 林春生心里咯噔一下,視野里便是謝秋珩那白色的道袍。 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脾,他不說話端坐在了身旁,黑暗里那樣的眼神雖看不見,卻猶如實質落在了身上,帶著重量,林春生不由低下頭。 “你為何要滅了燈?”這般安靜的環境里她的聲音便有幾分軟綿無力。 謝秋珩目力尚好,適應黑暗后笑道:“在山上你可從不問的?!?/br> 在三清山上時謝秋珩捅破那層窗紙后便夜夜宿在她屋里,雖然也規矩,可當中的味道卻真的變了。那時候他尚且有過糾結與不安,卻是沒有讓林春生看出一絲一毫來。 林春生憶及他的體溫跟呼吸,渾身一僵,忍不住往后退。那一只手抓住她的腳踝將人拖到了身邊來,.衣.衫.相.疊。 她的臉埋在了謝秋珩的胸口,.結.實.的.肌.理.不.及.她.的.柔.軟.,手臂緊緊箍著她的yao。他枕在林春生的jian窩處,闔眼不說話.謝秋珩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指尖微動,勾勒了林春生纖細的yao身。輕緩,有時又起起落落,仿佛有蟻蟲爬過,.酥.癢.難忍。 …… “不要動了?!敝x秋珩道,他的聲線低沉,如今還有些含糊。 林春生在他懷里如何敢再動?只覺額前有一點濕潤,想必是他方才低頭了,唇碰到了自己。 那根手指往下,捏住了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擦著軟rou。 “師父你冷嗎?” 謝秋珩摸著她背上的衣料,道:“秋日了,衣裳要多穿,便是洗漱之后也不可如此?!?/br> 林春生想要點頭,無奈又被扣住后腦勺,依在他懷里不能動彈,他體溫炙熱,手也是燙的。兩個人靜靜依偎在黑暗里,寂靜的環境里能聽見他微微急的呼吸,許久才平緩下來。 “日后出了事,撕了這道符?!彼诹执荷掷锶艘粡埛?,唇碰了碰她的耳垂,身子一頓。 林春生拍了拍他的手背,微涼的手指仿佛帶著一點火星,點著了他那堆壓抑的念想。這算是她罕見的回應,不是過往的抵觸。 “你呀,先松開松開,我快喘不過氣了?!钡执荷婚_口就壞了這黑暗里aimei的氣氛。 謝秋珩無聲笑了笑,頭低下來放肆地嗅著她領口飄出來的淡香。 “不要?!?/br> 第二日顧寒起了大早,在謝秋珩的灶房里搗鼓早飯,瞧瞧這個瞧瞧那個,一臉嫌棄地將爛了的蘿卜丟給驢棚里的七竅。 煙囪里飄了青煙,四周的人家都有動靜,顧大夫盤算著時間敲開了林春生那扇門。 晨光里細小的灰塵鍍了一層光在空氣里漂浮,素白的大屏風移了位,謝秋珩的道袍擺放并不整齊,那把長劍橫亙在翹頭案上,紙筆亂了一地。 “起來了?!鳖櫤们瞄T,眼神疏離,嘴角一垂,沒好氣道,“一個晚上都沒睡夠?” 床.上傳來動靜,是人竜竜窣窣穿衣的聲響。 謝秋珩微微斂著眉,長眉舒展,中衣敞開了些,一手拉著衣緣一手掀開幔帳,眼神沉沉。門口站著的顧寒見狀趕忙閉上眼睛,不敢繼續看,口里卻道:“謝道長真的是年少不懂節制呀?!?/br> 一個木枕砸過來,差點沒有砸到他下.面。 “出去?!敝x秋珩才起,說話微啞,閉了閉眼后眼里俱是克制的意味。 顧寒輕輕哼了一聲真出去了,踢翻了木枕。 林春生醒來院里已經打掃的干干凈凈,桂樹下兩個人執子對弈,一言不發。 見她人起來了顧寒原是想說些什么的,礙于謝秋珩在,客氣地笑笑讓她先去吃飯。林春生穿著墨綠纏枝紋襖裙,頭發稍稍打理過后人便精神很多,綰起青絲露出白.嫩.的耳垂。顧寒見她沒有打耳洞,笑著道:“我這兒有針,要不要替生生穿個耳洞?” 林春生搖搖頭,愁眉苦臉往旁邊一坐,俏麗的臉上浮出一抹苦笑:“千萬別,我不愛那些耳墜之類的,免了?!?/br> 顧寒笑容愈深,正要說點什么來,門外響起了柳府小廝的聲音。 他敲門之余扯著嗓子道:“道長可在?” “在呢在呢,道長飯還沒吃,等等?!鳖櫤谀莾翰粸樗鶆?,盯著林春生吃飯,還是謝秋珩去開的門。 小廝探頭,一驚。 原是林春生吐了!跟吃了毒藥一樣,扶著桌子干嘔。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上筷子都在抖。 這他媽是人吃的嗎??? 撒上鹽的青菜簡直比當初陳大人給她的藥滋味還要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晨光里顧大夫笑的很開心,手撐著臉斯斯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