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下床走到窗邊, 嘩的一聲拉開窗簾。

    在靜寂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她說, “今晚有月亮?！鳖D了頓又補充道：“又明又亮?！?/br>
    徐斯年沒有接她的話。

    而是在沉寂了許久后低聲問：“那……”

    “你要和我一起聽雨嗎？”

    *

    江陵的雨下得愈發大了。

    徐斯年開了免提，他站在窗邊, 一言不發。

    煙在指間轉了幾個來回，打火機卻遲遲沒拿出來。

    “你在做什么？”林冉忽然問。

    徐斯年愣怔了幾秒, “想抽煙?！?/br>
    聲音很悶。

    他剛剛又走神了。

    思緒不知發散到了哪里，如今再想完全不知道剛剛做了些什么。

    這才是他面對下雨天最真實的狀態。

    所以一不小心也就說了最真實的話。

    如今再收回好像也來不及。

    徐斯年臨時給自己找補，“還沒抽?！?/br>
    “那你……”林冉說：“抽吧?！?/br>
    “嗯？”

    “少抽一點就好?！?/br>
    徐斯年應了一聲, 手里的煙卻沒點。

    下雨天就想抽煙。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

    很多時候，他總是搞不清楚自己的。

    就像這會兒請林冉聽雨。

    傻了吧唧的。

    這種行為放在偶像劇里都覺得中二。

    但意識到這些的他偏還沒有想掛斷的想法。

    他想，沒救了。

    “要不……”林冉適時開口, “我帶你去看看阿禮？”

    “他不是睡了么？”

    “給你開視頻看一下?！绷秩秸f：“他今晚玩累了，睡的很熟，開一下燈沒關系?！?/br>
    “好?！?/br>
    林冉躡手躡腳進了阿禮的房間，甚至屏住了呼吸。

    她打開自己這邊的攝像頭, 在起初的那一秒，鏡頭是對著她自己的，但一秒后她就換到了后置攝像頭。

    阿禮躺在床上睡的很熟，但姿勢不怎么美觀。

    他整個人呈大字趴著。

    徐斯年給林冉打字：調整一下他的姿勢。

    ——正著睡。

    ——這樣容易呼吸不暢。

    林冉把手機放在柜子上，抱著阿禮艱難的換了個姿勢。

    然后換成前置攝像頭，兩人同框出鏡。

    做口型詢問道：“這樣？”

    徐斯年也打開了他這邊兒的攝像頭，輕點了下頭。

    林冉從阿禮的房間里出來，光線霎時變亮。

    一下子就變成了她和徐斯年視頻。

    屏幕里的徐斯年顏值依然能打，皮膚細膩的幾乎看不見毛孔，頭發依舊濕漉漉的，劉海兒軟趴趴的垂在額前，只是鼻頭兒有點紅。

    林冉問：“你開窗了？”

    徐斯年點頭，“嗯?！?/br>
    “天氣冷?！绷秩秸f：“你就穿一個T恤，開窗要感冒?！?/br>
    徐斯年起身站在窗前，手已經把窗戶推回去一半，卻忽然停下，皺著眉頭認真地說：“但我在請你聽雨?！?/br>
    “??？”林冉錯愕，卻又在剎那間笑了，她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聽到了?！?/br>
    “很好聽?！?/br>
    徐斯年的語調波瀾不驚：“所以？”

    林冉：“關上窗戶?！?/br>
    “謝謝你請我聽雨?！?/br>
    徐斯年盯著屏幕看了會兒，他無奈搖頭失笑，卻也只是瞬間。

    很快便收斂起笑意，“我又不是阿禮?！?/br>
    爾后關上了窗戶。

    雨聲頓時被隔絕在外。

    “我也沒把你當阿禮?！绷秩降臓顟B終于放松下來。

    幽暗的、空無一人的地方要比明亮處感官更敏感一些。

    之前在房間里她總是不自覺心跳加速，或是在某一瞬間心臟停跳，隨之而來的是更劇烈的心臟跳動。

    她笑著和徐斯年開玩笑，“你又不是小孩兒?！?/br>
    “哦？你剛才是哄阿禮睡覺的語氣?！?/br>
    “有嗎？”林冉笑，“我不承認，都是你的錯覺?！?/br>
    徐斯年勉強說了句，“成吧?！?/br>
    之后再次安靜了下來。

    無話可說。

    但誰也沒說要掛斷電話。

    良久后，徐斯年忽然問：“公司籌備的怎么樣了？”

    林冉有問必答，“還行吧，有具體的人在管，我偶爾過去，反正現在就是起步階段，還沒什么知名度，估計等明年的這個時候，有很多追星女孩就認識我們公司了?！?/br>
    “那挺好?！毙焖鼓暌琅f波瀾不驚。

    林冉盯著屏幕里的他看了起來。

    直率的目光讓徐斯年微微蹙眉，“怎么了？”

    “沒事?！绷秩絿烂C地說：“我就是覺得……你笑起來挺好看的?！?/br>
    就像剛剛不經意笑的那一下。

    帶著些許驚艷。

    “哦?！毙焖鼓昝碱^依然皺著，“我不大會笑?！?/br>
    原來是會的，后來不知怎么，逐漸就不會笑了。

    許是積壓的心事多了，再笑都不是原來的感覺，偶爾跟著錢海潮出去也會假笑，卻總是不得要領。

    他也習慣了自己這幅模樣。

    笑不笑的，也沒什么要緊。

    反正不重要。

    “慢慢就會了?！绷秩蕉核?，“笑一個?！?/br>
    徐斯年搖頭。